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109章 遷怒
蕭月生苦笑，搖搖頭，揚聲道：「小師父，你懷裡的畫，拿出來給咱們看一看，如何？」
「放屁！」天山童姥大聲罵道：「我與她不死不休！」
此時，天山童姥來到了虛竹跟前，右掌緩緩舉起，便要拍向虛竹，一臉的殺氣。
他心中一惱，知是李秋水下的手。
天山童姥冷笑：「師父的債，弟子來償，誰讓他是那人的徒弟？！……你若不讓開，我先殺了你！」
見到蕭月生與李秋水站在湖上，腳下僅有木頭，慕容復微一皺眉，看一眼李秋水。
蕭月生稍一側身，掌風擦著臉龐過去，差之毫厘，但掌風已經寒徹骨髓，令人心悸。
她雖是叱罵，心下卻驚異，沒想到玉佩果然管用。
慕容復皺了皺眉，哪裡來的瘋婆子，說話不著調。
李秋水輕輕罵了一聲：「你這臭小子，再晚來一會兒，就趁你的心意，不用見我了！」
天山童姥曾看過，只是隱隱覺得不對，聽蕭月生一提醒，更沉有疑惑。
王語嫣站在曼陀山莊門前，見到慕容復來了，絕美玉臉微微一變色，眼光閃爍，想要扭頭往裡走。
李秋水更是得意，由咯咯笑變成了哈哈大笑：「師兄又沒瘋，豈能喜歡一個長不大的侏儒？！」
他搖了搖頭，嘴角帶笑，卻似譏諷，笑慕容復風度全無，竟不讓阿碧渡自己過湖。
蕭月生緩緩點頭，微微笑道。
對於蕭月生，他恨意如滔天之浪，只是武功不如他，為了復國大業，需得忍辱負重，只能虛委。
「呵呵，蕭先生說笑了！」慕容復微微笑了笑，轉頭揚聲道：「語嫣，過來說話罷！」
又看看李秋水，不知何時又出了這麼一個女子
當她落到湖面時，蕭月生已至她跟前，她恰好落在蕭月生身前，踩在松木上，長吁了一口氣。
他又轉向虛竹，呵呵笑道：「虛竹小師父，近來可好？」
蕭月生見勢不妙，顧不得再藏拙，右手大涅槃掌施出，忽然朝虛空一拍，隨即一招。
他看到一張絲帛朝李秋水緩緩飄去，望天山童姥一眼，心中驚奇。
蕭月生搖頭：「我又不是神仙，豈能一切盡知？！」
劍氣柔和無比，直接注入虛竹體內，沿著他經脈流轉，無堅不催，直接沖開數處穴道，宛如打通河道堵塞，北冥真氣跟在這股劍氣身後，一路直貫而下。
蕭月生一身青衫，臉龐肌膚下似蘊著光芒，瑩光隱隱，周身上下一塵不染，眼神深邃，精芒蘊而不發。
天山童姥的八荒六合惟我獨尊功威力宏大，不遜於無崖子的北冥神功，三十年一返還，內力精純之極，更勝北冥真氣一籌。
……
天山童姥臉上神情奇怪，又喜又悲，哈哈大笑：「你以為是你，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看看罷！」
李秋水瞥他一眼，搖頭道：「臭小子，莫要不自量力，我們師姐妹之間的仇是不死不休！」
虛竹遲疑一下，搔了搔後腦勺，為難的道：「這是無崖子前輩所賜，不能……」
他素來目無餘子，天下人皆不放在眼中，皆是棋子，可助他完成復國大業。
虛竹北冥真氣自行流轉，一遇阻礙，便要衝過去。
虛竹手指點了點自己鼻尖，神情驚詫。
李秋水哼了一聲，雖覺他在狡辯，卻也不反駁，說得也不錯，自己武功雖不如師姐
「哼，誰知你會做出什麼醜事來？！」天山童姥冷笑。
虛竹避也未避，對天山童姥並無戒心，他一下被揪住了衣領。
她又喝道：「李秋水，你告訴他了？！」
看了兩眼，臉色忽然大變，眉毛豎起，身子微微顫抖，手上的畫跟著簌簌抖動。
李秋水躍起時，夕陽餘輝中出現一個黑點兒。
天山童姥一探之間已制住了他穴道。
「語嫣！」慕容復揚聲道，招了招手，看了一眼蕭月生。
蕭月生笑了笑：「童姥，你們是同門師姐妹，這麼多年過去，縱使有恩怨，也應一笑泯去才是。」
蕭月生沒有理會，只是盯著天山童姥與李秋水。
天山童姥右手提他僧袍前領，左手一探，自他懷裡掏出一方絹布，右手隨意一拋。
慕容復臉色微變，心中惱怒，臉色緊繃起來，冷笑一聲，轉向蕭月生。
虛竹搖頭：「童姥，你已經看過，這是無崖子前輩的，萬一損壞……」
「吱」一聲響，曼陀山莊的大門拉開，王語嫣提著裙裾，輕盈邁步出來，站在門口，清風拂過，白衫飄飄。
王語嫣遲疑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看蕭月生，搖搖頭：「表哥，我在這裏便是了。」
她扭頭望向蕭月生，眼中波光閃爍，卻又帶著幾分悲苦，幾分兇狠，冷冷道：「你事先知道，是不是？！」
……
虛竹身子仰著，忽然平平飛起，如平沙落雁，劃過一道光影，倏的來到蕭月生跟前。
左手輕點，無聲無息的劍氣劃過虛空，落到虛竹身上。
看她眼中的殺意，若是不躲開，她便要出手。
天山童姥站在岸邊，神情倨傲，斜睨他，
……
「臭小子，你一邊去，莫再多管閑事了！」李秋水轉頭瞪著他，神色不善。
「你怎麼曉得？！」天山童姥驀然色變，大聲喝道，聲音如重鼓，直撼心口，喝聲沿湖面飄蕩開去。
李秋水一見，咯咯笑了起來：「師姐，你失望了罷？！」
他一個人實在擋不住童姥，現在又來一人，蕭先生的武功高強，定能阻止二人互相殘殺。
李秋水搖頭，冷笑道：「好師姐，我又不傻，這樣的事怎麼會告訴旁人？！」
蕭月生眉頭輕蹙，暗自嘆息一聲，明知故問：「李前輩，不知畫的是哪一位？」
若是旁人這般罵，他早就甩出一記耳光，可童姥於他有救命大恩，算是遵老愛幼一回。
虛竹手忙腳亂，胡亂揮動，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控制著，站到浮木上。
蕭月生的出現，像是在他心上扎了一劍，從未有過的挫敗，只覺蕭月生此人就是自己命中的魔星，復國大業路上的最大絆腳石，不僅武功高強，智力亦不差，更要奪去自己的表妹。
虛竹被一下子摜了出去，掠過六七丈，仰天摔了個跟頭，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蕭月生溫聲道：「童姥，李前輩，你們莫要再爭了，此事極易解決！」
天山童姥死死瞪著絹畫，一動不動。
「蕭先生，你終於來啦！」虛竹長吁一口氣，滿臉慶幸。
「拿出來，我再瞧一瞧！」天山童姥一伸手。
這棵松樹頓時一沉，便要沒入水中，蕭月生身形一晃，驀的消失，出現在天山童姥身邊。
李秋水微一凜，忙喝道：「不是誰？！」
「咦？！」
……
說罷，右手一甩，絹畫緩緩飄了出去，如被人用手托著，轉眼間來到李秋水跟前。
雖感激他來救自己，但他的話卻揭開了自己傷疤，極不舒服。
李秋水臉覆白綢，看不清，只是一身白衫，身姿曼妙窈窕，看著便令人怦然心動。
天山童姥冷笑一聲：「李秋水，找你的駢頭來也沒用！」
「好呀，你是成心要管閑事了，我先宰了你小子！」天山童姥怒喝一聲，臉一沉，再不多說，一掌揮出，遙遙擊來。
蕭月生眉頭一皺，心中不悅，抱拳道：「童姥別來無恙？……恭喜童姥武功恢復，雄風再振！」
……
身形一晃消失原地，出現在湖面上，抄起虛竹，輕掠一段距離，落到了慕容復船上。
李秋水忽然大笑起來：「是她！是她！哈哈……」
她稍一遲疑，慢慢將絹畫打開，怔怔看著絹畫，一動不動。
蕭月生搖頭：「如今，無崖子前輩已做古，你們縱使睜出一個勝負來，又有何用？！」
此時，李秋水接過了絹畫，不理會周圍，拿過來看。
蕭月生苦笑道：「童姥，虛竹小師父最是無辜，何必要遷怒到他身上呢？！」
王語嫣本是一腔歡喜，想與蕭月生說話，見他裝作看不見自己，心中一酸，惱怒起來。
「童姥，息怒！」蕭月生伸手一攔。
他對跟前的李秋水笑了笑：「李前輩，你武功高強，縱使遇險，也能拖延一陣，我何必著急？」
李秋水淚流滿面，只是遮著白綢，外人看不出。
慕容復神情自若，抱拳一禮：「蕭先生大駕光臨，為何不去
慕容復身後是一身綠衫的阿碧，她肌膚白皙細膩，眼波顧盼流轉，溫柔如水。
恰在此時，遠處一艘小船輕飄飄而來，速度飛快，一會兒功夫到了近前，船頭站一人，黃衫飄飄，腰懸長劍，容貌英俊，神態瀟洒，正是北喬峰，南慕容中的慕容復。
天山童姥一瞪他，冷冷道：「小子，滾一邊去，莫要多管閑事！」
虛竹遲疑一下，小聲道：「是無崖子前輩賜的畫，讓我好生保管，去找畫中人，童姥已經看過的……」
若是尋常高手封他穴道，北冥真氣精純無比，也霸道無比，足可沖穴過宮，解開穴道。
「不對，你應該曉得！」李秋水搖搖頭，恨聲道：「臭小子，老實說話，你究竟從何處得知的？！」
「呵呵，我來晚啦。」蕭月生笑道。
「呼」的一聲，掌風凜冽，如一陣寒風猛的直撲過來。
「李前輩……」蕭月生擔心的喚一聲。
她內力未復時，封虛竹的穴道，北冥真氣可能沖開，但如今她內力盡復，更加精純，北冥真氣卻不管用了。
「砰」一聲，如中敗革聲，蕭月生忙轉頭后瞧，卻見虛竹身子飛起，手腳亂動，落向水中。
「小和尚，你懷裡有什麼畫？！」天山童姥轉頭，粗聲粗氣問。
「你這臭和尚，忒啰嗦！」天山童姥喝罵一聲，身形一閃，迅如鬼魅，瞬間來到虛竹身前。
蕭月生搶先抱拳：「慕容公子，你來啦？！」
蕭月生苦笑一聲，無奈道：「童姥，虛竹小師父的性子你最了解，你何苦為難？！」
蕭月生臉上笑意更濃，搖頭道：「不敢打擾，怕被攆出來！」
蕭月生只是搖頭，苦笑著一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