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167章 伏虎
她不時的問：「公子爺，咱們把它領回去，好不好？」
……
方雪晴興高采烈，興奮勁兒透出眉梢，掩飾不住，她這一路上已經采了十幾株野參，由不得不高興。
兩人越走越高，溫度越來越冷，似是到了暮秋時節，兩人衣衫單薄，卻不覺涼意，蓋內力之妙用。
眼光亮了亮，她沒見到蕭月生，側耳傾聽，「吼……」虎嘯聲又響起，她忙尋聲而去。
低頭又打量一下自己小柳腰，再看了看樹，覺得粗細差不多，慢慢提起右掌，停在胸前。
小屋不大，瀰漫著淡淡松香，蕭月生盤膝坐在床榻南頭，調息入定，一動不動，方雪晴頭在北頭，側躺著，也一動不動。
忽然，他飄身而起，拉開房門，閃了出去。
他沒有跟方雪晴說，有一絲真氣在老虎體內，它的位置清晰在自己腦海中顯現，想找容易得很。
這絕玉手不僅僅是堅硬，更加銳利，彷彿寶劍一般，其中別有玄妙，極是難測，故修鍊艱難。
她輕輕一笑，甚覺滿意，轉頭打量四周，又打到一株，右手平平一削，穿透之後，左手拍一下，把樹放倒。
……
「砰！」松針簌簌落下。
一絲內力進入，沿著野參經絡，慢慢運行，走遍它們每一根細須，這個時候，閉上眼睛，如練功時的內視，再按一種玄妙的心法。
很快，太陽斜墜，馬上便要落山，餘暉漫天，染在樹林上，形成了金紅色的樹林，瑰麗漂亮。
「吼……」虎嘯聲傳來，小屋一陣晃動，如大風吹來，方雪晴驚訝，沒想到又有一隻虎出現。
心法運行之下，腦海中隱隱約約出現一幅人蔘的輪廓，手下野參的方位與形狀已經理會於心。
方雪晴瞪大明眸，吃驚的道：「公子，它…
它在地上一滾而起，再次一躍而起，怒吼著沖向蕭月生，雙眼由琥珀色變成了血紅。
一會兒功夫，一座小屋子形成，古樸卻結實，透出淡淡的雅意。
她施展絕玉手時，插入石頭如切豆腐，可見其堅銳，不輸削鐵如泥的寶劍。
「就知道！」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袖子再次一拂，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宛如重捶擂鼓，令人頭皮發麻。
羊脂白玉般的右手平平一削，「嗤」一聲響，如裂衣帛，小手從中間削過，穿透了樹身。
「不要緊，這一回算是真回去了！」蕭月生笑著搖頭，慢慢靠近，走到猛虎身邊。
「……是。」方雪晴柔聲應道。
……
再下手挖掘時，心中有數，絕玉手施展，只需數下功夫，一株野參便完整挖出來，放入玉匣中。
「咱們住一晚上。」蕭月生目光仍望著夕陽，頭也不轉的道。
它步履蹣跚，搖搖晃晃，步子不穩，隨時會倒下一般，眼中神光黯淡，慢慢走向蕭月生，眼中再沒有了敵意，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們加緊步子，到了山巔處，蕭月生扶著屹立的大石頭，遙看西方，太陽大如紅色圓盤，斜掛天邊，馬上要掉下去。
她來到樹林中，捂著玉臉，又羞又喜，心中甜美。
猛虎嘴角已經帶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緊盯著蕭月生，眼中的血色已經褪下去，恢復琥珀色。
「是！」方雪晴頓時玉臉酡紅，扭頭便走，急急飛身而起，飄飄鑽進了下面的樹林中。
「砰！」如中敗革聲，猛虎在空中一頓，隨即四腿趴動，倒卷而回，再次撞到剛才那株松樹上。
「吼！」一聲怒吼，如一道
兩人一句話不說，小屋裡極安靜，外面夜色濃郁，夜風掠過樹梢，傳來呼嘯聲，清晰可聞。
她低低嘆息一聲，輕捋鬢邊垂下一縷秀髮，來到蕭月生身邊，柔聲問道：「公子，咱們晚上回去么？」
……
她躺在那裡，根本睡不著覺，最後終於坐起來，打坐調息，蕭月生睜開眼睛，淡淡笑了笑。
……
蕭月生笑著點頭，打量著石頭上的猛虎，興緻盎然：「誰說不是？！……呵呵，它都快成精了！」
手掌已經變成了瑩白色，宛如一塊兒羊脂白玉雕成，正是她白天一直在用的絕玉手。
她看到，自己公子正坐在一隻猛虎背上，耷拉著腿，神情悠閑，臉帶笑意的看著自己，瀟洒飄逸。
蕭月生淡淡微笑，搖搖頭，袖子再次一拂。
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一連四次，被蕭月生袈裟伏魔功拂中，摔得慘痛，它原本的盛氣有些衰了。
方雪晴明白，這是公子的點撥，也是練功之法門。
她正輕飄飄而行，眼前黑影一閃，忽然從樹林中鑽了出來，如一陣風颳了出來，出現在她跟前。
蕭月生微笑著，輕輕又一拂左手袖子。
一陣風吹來，她白衫飄飄，風姿嫣然，瑩白玉臉在晚霞映照下，嬌艷嫵媚，令人怦然心動。
大石頭正是它先前站在腳下的，崢嶸嶙峋。
過了百年，那個個都是珍品，價值難測，方雪晴每挖一株，都興奮得像一個孩子。
她的絕玉手越使越順，越挖越順手，挖起來也越來越精準，蕭月生教了她一個法子，手按上野參，慢慢送入一股青絲般內力。
見蕭月生扶石頭遙望西方，神色惘然，臉上隱隱
「砰！」松針簌簌而落，宛如下起小雨，比剛才落得更多更密。
方雪晴以為蕭月生高興，也跟著一塊兒歡喜，笑道：「公子英明神武，連百獸之王也能收伏了！」
它怒吼連連，再次翻身而起，一躍撲向蕭月生。
豎掌如刀，唰唰唰唰，幾下過後，它們被從中剖開，或是從中截開，成了一段一段，然後被他組合在一起。
「吼……」低嘯聲響起，它雙眼大亮，身子一扭，一躍躥了出去，斜射進了樹林中，如一陣風刮過，消失不見。
片刻后，她忙放下手，整理一下自己思緒，慢慢靜下來，站到一株松樹前，打量一眼。
這一次，它如被巨木擂中，猛的摔了出去，跌落在三丈遠外，撞到一棵松樹半腰。
它平躺在那裡，眼睛閉上，一動不動，仍覺其威勢不減，爪子鋒芒隱隱，腹部起伏，呼吸之間，也帶著懾人之勢。
「砰！」如中敗革之聲，隔著蕭月生一丈遠，它忽然翻了個跟頭。
這絲內力進入野參之中，會體會到其中的經絡，不僅人有經絡，植物也有，只是甚少有人去理會。
十幾株野參下來，她只覺內力活潑，運轉如意，如臂使指，比原來精進了一層，大是欣喜。
她飄身出去，夜色深沉，月亮如玉盤高懸，偶爾傳來狼嘯聲，還有其餘野獸的嘯聲，聽著令人寒意大生。
「呼」的一聲，猛虎橫著飛了出去，一直飛出三丈多遠，重重撞到那塊兒大石頭上。
蕭月生笑了笑，擺手道：「不管它，咱們繼續采參！」
「公……公子？」方雪晴瞪大眼睛，吃驚的望著眼前。
蕭月生伸手按到「王」字上，一股內力透過掌心，慢慢渡了過去。
「暫且放一放，不急。」蕭月生笑道，舉步飄飄向前。
「公子……」方雪晴忙道，看著猛虎消失的方向。
手掌撫過之處，枝葉簌簌落下，松樹變得光潔，成為了木材。
「咯咯……」方雪晴嬌笑起來。
蕭月生搖搖頭，對這隻老虎的血性倒也佩服，卻仍是抬左手，袖子輕輕一拂。
蕭月生站起來，饒有興緻的與它對視，笑眯眯的。
蕭月生眼中清光閃爍，緊盯著老虎琥珀般的眼睛，忽然呵呵笑了起來：「有趣，這隻虎真是有趣得很！」
「公子，它不要緊吧？」她見老虎躺在石頭上，一動不動，略有些擔心，想去探一探，又怕它又在耍詐。
「吱吱嘎……」她左手拍一下，松樹緩緩倒下去，留在地下的一截兒切口平滑，比鋸拉過的還要平滑，似用刨子打過的一般。
這一撲，更疾更猛，虎未到，風已至，吹得蕭月生與方雪晴衣衫獵獵，如遇大風。
「嗚……」低低的呼嘯聲響起，如悶雷在緩緩滾動，它慢慢睜開了琥珀般的眼睛。
「砰！」沉悶響聲中，它正躍在半空中，忽然又翻了個跟頭，屁股著地，重重跌落地上。
過上一陣子，方雪晴便會談起先前那隻猛虎，既兇猛，又狡猾，令她印象深刻，這一會兒畏懼之意消除，反而覺得可愛。
這絲內力越細越好，還得操縱自如，若內力不純，絕難做到，方雪晴練功刻苦，性了堅毅，勉強做得到。
她覺得有趣，這隻老虎竟然詐降，力敵不成換成智取，比得上人了，只聽說過狐狸狡猾，卻沒聽說過老虎這般做。
方雪晴看得讚嘆不已，在一旁緊盯著看，想學一學這本事。
蕭月生直接用木材制了一張床榻，堅固耐用，又長又寬，他盤膝坐在上面，方雪晴則
看到蕭月生的臉近在眼前，它似乎一驚，忽的站了起來，隨即搖搖晃晃，如喝醉了酒。
蕭月生就在自己腳下，方雪晴覺得整個小屋透著旖旎的氣息，說不出的感覺，甜甜的，又澀澀的，既期盼，又害怕。
撞完松樹，又落在地上，它翻身站起來，仍舊怒吼一聲，身子一伏，猛的衝出去，跑上兩步，一躍而起，快如離弦之箭。
武功大進，又有大收穫，她難掩興奮，整個人喜氣洋溢，令蕭月生也受了感染，覺得愉快。
「砰」一聲巨響，這一下摔得極結實。
每當這時候，蕭月生只是笑著搖頭，卻不多說，有時候裝聾作啞，裝聽不到，不予置評。
她曉得野參的珍貴，而且，蕭月生所尋到的野參，個個都是年份甚久，不下於百年。
身前枝葉紛紛放開一條路，低伏下去，如臣民遇帝王，蕭月生前行時毫無阻礙，方雪晴忙跟了上去。
猛虎摔在上面，一下子軟了下去，如一個破布袋落到石頭上，趴在上面一動不動，閉過氣，昏迷過去了。
「公子，你收伏它啦！」方雪晴歡喜的叫道。
蕭月生滿意的點點頭，拿起一株，左掌輕輕撫過，沿著一頭撫到另一頭，漫不經心。
難不成，就是先前那一隻？聽聲音中氣充沛，不像受傷，那就不是先前的一隻？
「雪晴，你去伐四棵樹來，用掌力，……就與你的腰一般粗細罷。」蕭月生轉過頭，覺得她美得厲害，多看了兩眼。
如此施為，很快，四株樹完成，她一手一株，輕巧的提到蕭月生跟前，分了兩次提完。
蕭月生笑眯眯的搖搖頭，伸手輕輕推開她，讓她靠後，令方雪晴大是疑惑，不知怎麼了。
方雪晴又看了看猛虎消失之處，玉臉透出疑惑，忙問：「公子，就這麼放過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