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209章 沉劍
梁思仁搖頭微笑：「閣下如此武斷，我等卻是不敢苟同的，敝派與旁人無怨無仇，好像沒有什麼仇家，不知前輩何故挑釁？」
論及功力，剛才被刺倒的姓錢的漢子，遠遠勝過梁思仁，只不過梁思仁仗著劍法高妙，出奇不意而已。
他露出深厚的興趣，哈哈大笑一聲：「好！好！小子有幾分本事，也不枉我出手一次！」
兩招過後，僅是一眨眼的功夫罷了。
「這可不成！」獅子般的大漢搖頭，撫了一把絡腮鬍子，冷冷道：「錢兄弟一世英雄，可不能折在這裏！」
「啊！」中年漢子仰頭大笑未停，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左手捂著胸口，怔怔盯著梁思仁。
那三人見狀，哈哈大笑，覺得這個小傢伙真是有意思，畢竟還是雛，幾句話就被氣成了這樣。
刀未至，刀風已至，宛如劈開了空氣，彷彿真能劈開一座山。
「唉……」青衫男子搖頭嘆息，轉向梁思仁，撫髯微笑：「小兄弟不必害怕，孫兄弟只是性子急，為人急公好義，不會平白無故傷你。」
剛才那一刀，實是他平生功力凝聚，別說是一個人，便是一塊兒青石也劈開了，他卻能一點便退了自己。
他看中年漢子一雙獅子眼顧盼有神威，精芒如冷電，偶爾一瞥，便帶著一股滯人的壓力。
先前，在練這一劍的時候，卻是沒有這般的感覺，在這個時候，有強敵相逼時，他心神完全凝于劍中，方才出現如此奇妙之感。
獅子般的大漢盯著他，看來看去，哼哼道：「你莫不是說著玩的罷，跟咱們鬧虛的？」
他用力捂著胸口，鮮血順著他手臂往下流，這一轉眼功夫，地下已經有了一大灘的血，冒著腥氣。
梁思仁心中苦笑，沒想到，除了一下，又來了一個，這一次，卻是要拿出真本事，拚命了。
矮小漢子嘿嘿冷笑，滿臉的不屑：「你們寬宏大量，胸懷廣闊，我卻做不得這個好人！」
這個小子，看著功力平平，但這一陣卻是怪嚇人的，竟能盪開自己大力一刀，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梁思仁微闔雙眼，似乎老僧入定，對於力劈華山的一刀不聞不問，只是輕輕一點，朝天一柱香的劍勢。
這些葯頗有效力，血流得不太旺，一遇到這些粉末，馬上變化，似乎成了膠狀，封住了傷口。
「好！好！」青衫男子撫髯微笑，輕輕頜首：「無量劍派果然名不虛傳，小兄弟好劍法！」
聲音打著顫兒，與平常的不一樣，似是氣得，又似是緊張激動，卻顯得心浮氣躁，難以構成威脅。
梁思仁越發沉著，搖頭微笑：「前輩太失風範了罷？……我無量劍派一向遵守規矩，從不為惡，無緣無故的便看不順眼咱們，前輩的眼光可是有點兒問題啊！」
長刀及身之際，梁思仁再次一動，豎著的長劍輕輕一點，恰點中長刀的某一點，頓時長刀再次一盪。
梁思仁搖頭：「小子豈敢欺騙？！……這位是我的小師妹，她的劍法便強於小子！」
他無理咬三分，反而把中年漢子激得暴跳如雷，最後，終於喊道：「老子就是看你們無量劍派不順眼，想教訓教訓你們，怎麼著？！」
「嗯，不錯！」獅子般的大漢點頭，哼了一聲：「沒想到，年紀不大，劍法倒也高明，你在無量劍派中，果真是個末拉？」
梁思仁轉眼打量，這個漢子身形魁梧，一臉的絡腮鬍子，看起來像一頭獅子一般，神態威猛，正冷冷盯著自己。
若是一個高手在此，功力深厚，他倒也沒覺得什麼，可是這個小子明明內力差勁兒，根本不能跟自己相比，怕是五成的功力也不到，竟然擊退了自己全力的一刀。
「我不管身份不身份！」獅子般的大漢搖頭，冷哼道：「怎麼說，我也要伸量一
「來來，咱們再過一招！」獅子般的大漢又拔出刀來，揮動著，朝梁思仁豎劈過去。
梁思仁陰沉著臉：「閣下如此挑釁，是有意動手了？」
「老子的嘴巴不幹凈，又怎麼了？！」中年漢子嘿嘿冷笑，斜睨著他，一臉的輕視與嘲笑。
……
大漢咦了一聲，長刀盪出去，身子跟著斜斜跨出去一步，覺得長刀湧來一股巨力，竟止不住身形一般。
梁思仁再次一豎劍，輕輕一點，輕盈得像是蜻蜓點水，卻仍舊微闔著雙眼，腳下不丁不八，沉穩如老僧。
「嘿嘿，好一個小孩子！」矮小漢子冷笑不已，瞥了青衫男子一眼：「不過，這個小孩子的家長可不是尋常人物，受人忌憚也是應該的！」
梁思仁心中舒了一口氣，好險，這一劍留情，就是為了不激怒他們三個，尤其眼前這個青衫男子，看他的眼神，功力遠勝自己。
他拔劍橫在身前，劍身微顫，像是水面的粼粼波光。
當見到劍光奇快襲來，他想要閃避，催動內力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歸根到底，他還是輕視了梁思仁。
「叮……」長刀盪開，彷彿砍在了石頭上被一下子崩出去，大漢也跟著斜跨出去一步方站穩。
刀光如練之下，梁思仁仍舊靜靜不動，宛如老僧入定，不丁不八的站在那裡，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破綻。
「嗤——」宛如衣帛撕裂之聲，長刀驀然大亮，一下到了跟前，似乎沒有時間與空間的阻攔。
中年漢子已經暗做準備，應付他們的猛然發難。
「錢兄弟！」一個青衫中年漢子上前，疾點幾指止血，又從懷裡掏出瓷瓶，撥開他的手，撒了一些紅色粉末在傷口上。
大漢怒喝的同時，拔刀出鞘，身子猛的前躥，揚起長刀豎劈過來，正是一招力劈華山，力有千鈞。
梁思仁心頭一跳，如此靈藥極為罕見，持有這般靈藥之人，絕非尋常人物，需得小心了！
梁思仁覺得，這人的眼神似乎寒刃一般，落在身上，微微刺疼，似乎被針扎過，忙轉開眼睛，不敢再對視。
他有一搭沒一搭，跟中年漢子爭論起來，打起了嘴仗，絲毫不露下風，逼得中年漢子啞口無言。
中年漢子雖然仰天大笑，卻未失警惕，防備著梁思仁搗鬼，人在江湖走，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一點兒他記得極清。
這種感覺，彷彿整個身子化成了一棵樹，與大地緊緊相連，每一劍出去，都能藉助著大地的力量，這便是沉劍式的精髓。
既然如此，他便放下心來，再也沒有了顧忌，仰天大笑，更能羞辱無量劍派，增強自己的名氣。
「趙兄，你不給錢兄弟報仇么？」此時，一個中年漢子臉色不耐，冷冷說道。
「好好教訓一下這小子，無量劍派這一陣子確實太出風頭了，也讓他們曉得，這天下不是沒有人！」獅子般的大漢嘿嘿冷笑，翻眼打量著梁思仁，雙眼精芒如冷電。
若是換了另一個人，難免不滿，憑無量劍如今的名聲，被人貿然欺上門來，定要凌厲反擊的。
「叮！」聲音清脆入耳，宛如玉磐之聲。
「王兄，何必與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青衫男子撫髯而笑。
長刀噹啷一聲落在地上，中年漢子捂著胸口，緩緩滑倒，如一灘爛泥般軟了下去。
「好呀，來呀！」中年漢子卻拔出一柄刀來，嘿嘿笑著，滿臉的譏誚與不屑，拿刀挑了挑。
如月一怔，站起來輕哼道：「梁師兄，你幹嘛搭上我呀？！」
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對梁思仁與如月越發的輕視，覺得這兩個小傢伙底氣不足，膽子又小，被自己無理糾纏，卻不敢有什麼反抗，一味的逞口舌
長刀劈來，他依據心神的感覺，忽然一劍點出去，輕快如蜻蜓點水，劍尖與長刀輕輕一觸。
「小子，你有膽子就出劍！」中年漢子哈哈大笑，手指戳指著他：「你們無量劍傲氣衝天，照我看，都是被捧吹起來的，不值一提！」
剛才，趁著他仰頭大笑之際，梁思仁的劍陡然加快，宛如一道流光一閃即逝，已經刺中了中年漢子右胸口。
青衫男子轉身，擺擺手笑道：「王兄，還是算了罷，只是尋常的比試罷了，不必結什麼仇。」
他停下來，沒有繼續攻擊，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梁思仁，大眼露出驚詫神色，反覆打量著他。
「嗤——！」隱隱傳來長嘯聲，長刀太快，劈裂了空氣的阻攔，嘯聲如厲鬼，聽著有些發寒。
他順勢又刺出一劍，仍舊軟綿綿的，一邊出劍，還一邊說話，大聲道：「閣下小心！……在下劍法乃敝派掌門親傳，威力宏大，你若大意，自討苦吃可怨不得我沒提醒！」
「叮！」一聲脆響悠悠響起，傳出老遠去，一直繚繞著不散去。
他一指如月，搖頭微笑。
而且，他看腰間的長劍，又看他修長的手指，白皙潔凈，他觀察力過人，思維敏銳，看到他的手指，便知他的劍法不俗。
「哦——？」獅子般的大漢訝然，點頭道：「原來是你的劍法玄妙呀，是不是？」
他個頭矮小，比梁思仁矮了半個頭，老鼠鬍子，削瘦的臉龐上，一雙眼睛又長又細，又眯了起來，幾乎看不起，只有寒光透過眼縫露出來，似乎柳葉刀一般射過來。
這個大漢敢挑戰如日中天的蕭月生，並非盲目自大，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梁思仁當初不馬上開打，就是覺得這個漢子武功頗高，自己沒有什麼把握。
「邪門！再吃我一刀！」獅子般的大漢不服氣，怒喝一聲，再次出刀，仍舊是一招力劈華山，威猛之極。
若是能夠壓蕭觀瀾一頭，那頓可揚名天下，令天下英雄矚目，尤其在這個關頭，天下豪傑畢集於蘇州城時。
「來呀來呀，動手罷！」中年漢子招了招手，神態輕佻，哈哈笑道：「拔劍罷，小子，別光說不練，讓老子看看你的本事！」
……
但這一劍卻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像是在刺中年漢子的肩膀，好像留了一絲情面，頗有君子之風。
如月在一旁抿了抿嘴，覺得好笑，這一劍，憑梁師兄的功力，想收手容易得很，卻偏偏說得跟真的似的。
青衫男子踏前一步，看了看他的刀，微笑道：「小兄弟的劍法高絕，每一劍都刺在同一個位置！」
梁思仁與如月皺眉，上下打量一眼這個大漢。
但是，他雖然不失警惕，卻沒想到這一劍如此之快，快得像是一道閃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這其中的曲折，梁思仁已經弄明白，他剛才與中年漢子逞口舌之利，爭辯一番，一者是察看周圍的環境，是否有埋伏，暗中是否有人，再者也是探一探中年漢子的底細。
他們能夠看出來，如月的內力確實比梁思仁的內力更強，雖然不知她的劍法如何，但一個小姑娘的內力強過他，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他劍尖指向中年漢子，怒聲叫道：「你若再胡說，莫怪我不客氣！」
他仍有些難以置信，怔怔盯著梁思仁瞧，上下打量，看看他究竟功力如何，是不是裝扮的。
周圍的這些人，不是武林中人的，早早結了帳，跑了沒影，留下看熱鬧的都是武林中人，這一陣子，蘇州城裡湧來了無數武林人物，個個豪客，都來酒樓中湊熱鬧。
他此時才發覺，掌門所授的無量絕劍，每一劍都神妙異常，無論是龜劍式，還是這一招沉劍式，需得好好的體悟，有些劍式，
「叮」長刀再次盪開，獅子般的大漢無奈退一步，止不住身形。
無量劍派如今雖然強橫，卻僅是掌門一個人支撐，若是惹上了大人物，最可怕不過，掌門再厲害，也擋不住人多，猛虎架不住群狼。
他蓄謀已久，正想著尋找無量劍派，便見到了梁思仁與如月，正好瞌睡送上了枕頭，他於是發難。
他也明白，自己的長刀被盪開，確實是他的劍法高明，並非他功力強橫，只是其中玄妙，他一時半刻也想不通。
這樣的人物，能不激怒，最好不激怒，好漢不吃眼前虧，若是掌門在此，自然不會在乎，但自己兩個人，確實武功算不得頂尖，若是被人教訓，實在丟無量劍的臉面。
「呵呵，小兄弟若成心殺他，剛才那一劍不會刺右邊，而是左邊了，錢兄弟想必也明白的。」青衫男子微微頜首。
況且，這中年漢子身邊還有三個同伴，武功也是不俗，若是四人打自己兩個，不敢保證取勝。
他見這大漢的脾氣急躁，便知再多說無益，他想動手，自己說得再多也難免動手，與其如此，不必多費口舌，白費功夫。
大漢又斜跨了一步，覺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的功力遠勝，他卻能將自己盪開，委實奇妙。
他不慌不忙一領長劍，豎在身前正中，恰對準了眉心，劍尖方向恰是百會頭頂，豎立如鐵塔一般。
梁思仁全力以赴，這麼一站，自然透出端凝氣度來，如淵停岳峙，隱隱有宗師的氣度，上下相連，緊密成一體，沒有一絲破綻。
見大漢拔刀再劈，他微闔雙眼，心神完全凝于劍中，頓時再生出那種與天地融為一體，大地的力量便是自己的力量之感。
……
「孫兄，趙兄，錢兄被他刺傷，就這麼算了？」陰冷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卻是一個矮小中年男子正在冷笑。
……
「哈哈，我倒要領教你這精妙的劍法，哈哈！」中年漢子仰天大笑一聲，覺察到梁思仁劍上沒有什麼力道，內力太差。
他一雙眼睛雖小，卻又亮又圓，宛如黑豆一般，顧盼之間精芒迸射，令人不敢小覷。
「哈哈……，無量劍派原來是一群軟蛋！」中年漢子哈哈大笑，樂不可支，手指戳著梁思仁二人，譏誚滿面。
「好小子，真夠狡猾的！」獅子般的大漢怒哼一聲，聲如炸雷，喀嚓一聲在身邊炸響，他臉色陰沉像烏雲。
青衫男子搖頭，撫髯微笑道：「依我看，孫兄弟，還是算了罷，咱們跟這小兄弟動手，平白降了身份，是不是？」
這一劍，先頭是軟綿綿的，與先前的一樣，讓人看著打瞌睡，提不起勁頭，但劍到中途，驀然變快，化為一道流光，令人反應不及。
梁思仁抱拳微笑：「見笑了，在下在敝派中敬排末座，劍法不精，只能出此下策了！」
梁思仁臉色驀的一沉，冷冷道：「閣下的嘴巴放乾淨一些！」
看著似是朝天一柱香，卻又有不同，出劍之時，他仍是微闔雙眼，神情沉靜從容，一派瀟洒氣度。
「小子，咱們來一招掌法！」獅子般的大漢把刀一插，歸了鞘，大咧咧的說道，提了醋缽般的拳頭擊出去。
因為功力相差甚多，所以姓錢的漢子才如此大意。
若是他沒有大笑，還有可能避一下，平移一寸，但他仰頭大笑，大笑時候，周身的內力運轉鬆懈，放鬆了調運。
……
隨著長劍一豎起，散亂的真氣頓時一凝，隨即恢複流轉，沿著特定的經脈流轉，內力流轉越來越快。
「不錯！」梁思仁點頭，肅然道：「掌門親傳的劍法，威力宏大，在下絕非虛言！」
青衫男子搖頭苦笑：「孫兄弟意欲何如？」
他一看出了梁思仁的功力，根本不足為患，也
「不錯！不錯！」獅子般的大漢點頭，笑容滿面：「就是要得！……看來，蕭觀瀾倒也不是浪得虛名！」
梁思仁放下長劍，睜開眼睛，緩緩搖頭：「雖然不能排在最末，卻也僅是倒數幾名罷了，實在慚愧！」
……
獅子般的大漢與青衫漢子轉頭望去，她在秀美的臉上轉了轉，又轉了過去，點了點頭。
世上竟有這般奇事，委實見了鬼了！
他收起瓷瓶，摸一下中年漢子的手腕，緩緩點頭，這個時候，這中年漢子已經昏睡過去，被他點了穴道。
看了看四周，這個中年漢子有三個同伴，坐在桌旁個個神情不善的盯著這邊，看神情想要發難。
周圍的人們紛紛後退，唯恐鮮血濺到自己身上，他們看出了苗頭，這是一場大戰，馬上便要開始了，那三個同伴豈能善罷干休？
若非如此，獅子般的大漢也不會用這一招，梁思仁周身上下沒有破綻，他唯有以力破之。
不過，也可見此人的不尋常，遠勝一般高手才是。
「砰」身邊的椅子被他壓翻，拉在他身上。
青衫漢子眼中神光湛湛，宛如實質，緊盯著梁思仁，撫著清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他沉醉其中難以自拔，所以一直微闔著雙眼，不想睜開，不想失去這般美妙的感覺。
梁思仁劍法得無量絕劍真傳，造詣已經頗高，若是與中年漢子對招，正常情形之下，百招可以取勝。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梁思仁，似乎見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轉頭看了看青衫男子，又望了望梁思仁。
如月抿著嘴，微微帶笑，似乎跟著他一起笑，她知梁師兄足智多端，不輸于自己，他這般示弱，定有其道理。
……
「你欺人太甚！」梁思仁騰的站了起來，手指顫動，渾身跟著一起發顫，恨恨道：「我無量劍派不容如此詆毀！」
「多謝前輩關心！」梁思仁微笑，從容不迫，氣定神閑，一反剛才的激動模樣，一看便知他剛才是假裝的。
他平常的時候，一直與同門較量，他們的內力與他差不多，這一劍能夠擋得住同門的劍，也並不算什麼高明，他也看不出究竟高明在哪裡，這時候，遇到了內力高深之人，他再用此劍，方知其神妙。
於是，他故意裝作初出茅廬的生手，令中年漢子喪失警惕，趁其不備，突施暗算，終於得手。
長劍被盪開，梁思仁斜邁一步，像是踉蹌一下，被中年漢子的刀崩走，不敵刀上之力量。
梁思仁越是這般後退，他越是得寸進尺，挑釁之念越強，覺得這個機會實在難得，對於無量劍派也有些輕視，覺得蕭觀瀾不過如此，若是武功真的強橫，他門下的骨頭怎麼會這麼軟？！
寒光緩緩透出，隨著長劍一點一點兒拔出來，寒氣慢慢漲起，朝外面擴散開來，似是漲潮一般。
青衫男子撫髯微笑道：「孫兄弟，算啦！……剛才的事本就是錢兄弟無理取鬧，咱們別跟著一塊兒起鬨了！」
「你三番五次挑釁，我要替我無量劍討回公道！……接劍！」梁思仁大惱，邁前一步出劍。
「你……你……」梁思仁氣得渾身發顫，臉都漲紅了，緊咬著牙拔出劍來，長劍緩緩出鞘。
兩人你來我往，極為客氣，似乎一團和氣，根本沒有了劍拔弩張之勢，更像是兩個忘年交的朋友在一塊兒閑聊。
這樣的眼神！他心中凜然，這樣的眼神只在掌門那裡領教到，當然，掌門的眼神更加厲害，遠勝此人。
他打量四周，落在一旁的三人身上，停了一停，又轉開，臉色裝著陰沉，身子微微顫動，似是被氣得。
他打量一眼，這個中年漢子一身青衫，與掌門的青衫差不多的顏色，穿在身上，磊磊
看這人的容貌，也是不凡，瘦長的臉龐，肌膚白皙，一雙丹鳳眼湛然有神，頜下三縷清髯，飄逸不凡。
……
梁思仁微笑而已，打量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中年漢子，搖頭道：「在下本想及時收手，輕傷而已，卻學藝不精，收不住手，重傷了他，委實有些不好意思！」
梁思仁打量這四個人，掂量他們的武功，又掃視四周，再沒有什麼威脅，看樣子沒藏什麼暗著。
這一聲大喝，宛如天雷轟頂，轟隆一聲炸響，近在耳邊，震得梁思仁氣血浮動，真氣散亂。
除惡大會召集天下英雄，而當今天下武林，風頭最盛者，莫過於蕭觀瀾，殺西夏一品堂，揚名天下。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刀，發覺刀上有一個點兒，微微凹陷成一個小坑，像是被石頭砸過的。
臉上容貌有些醜陋，厚嘴唇，塌鼻子，一雙小眼，臉龐方正卻又偏大，顯得眼睛格外小。
中年漢子大笑道：「聽說，你們無量劍派的掌門是個厲害人物，強壯手下無弱兵，我倒想伸量一下！」
獅子般的大漢大喝一聲：「接招！」
他輕咳一聲，不但沒有沉下臉，反而露出笑容：「呵呵，前輩太客氣了，咱們無量派只是個小派，沒什麼大的本事！……而咱們兩個僅是派中的最弱弟子，年輕識淺，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才是！」
「再吃我一刀！」獅子般的大漢怒喝，退後兩步，身子一躍而起，跳到半空，雙手舉刀劈了下來，周身功力完全凝聚于這一刀中。
能夠擊退獅子般的大漢，梁思仁心中也極驚異，沒想到果然見效，沉劍式果然神妙。
獅子般的大漢身子一翻，在空中翻滾一圈，落在地下打了個踉蹌，一直退後兩步方才站定。
「唉，這麼一點兒武功，無量劍的弟子還真是膿包呢！」中年漢子看劍勢軟綿綿的，搖搖頭，哈哈大笑，豎起刀身輕輕朝外一撥。
到了最後，中年漢子的底細弄明白，知道他是想藉機揚名，心中惱怒之極，憤然動手。
……
說罷，他再度出刀，刀光如銀色匹練，當頭劈下，又是剛才一招的力劈華山，快如閃電。
放下中年漢子，青衫男子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撫髯打量著梁思仁，一雙丹鳳眼神光湛湛。
梁思仁仍舊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看了一眼獅子般的大漢，長劍拔出橫在胸前，腳下不丁不八，淡淡道：「前輩既然想指點，在下自然全力以奉，請——！」
刀身明晃晃的，寒光閃爍，隱隱透出一絲紅光，顯然是這柄刀殺了太多的人，似乎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
「咦，小子倒有幾分道行！」獅子般的大漢打量他一眼，訝然叫道，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眼。
他豎起此劍時，內力沿著特定的經脈流轉，形成一條獨特的流轉方向，此時，他身子沉穩如磐石。
四十來歲，身材粗壯，胳膊尤其長，看著像是猿猴一般，胸口的汗毛濃密，想掩都掩不住。
如此神情足以激怒任何人，況且兩人還年輕，難免氣盛一些，更會受不了的暴起發難。
豎起長劍時，他微闔雙眼，鼻息自然，渾身放鬆，似是老僧入定。
梁思仁皺眉打量，沒有貿然發難。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暗中觀察，看四個人的反應與修為，餘光觀察四周，沒有琢磨透之下，並不著急出手。
「放屁！放屁！」中年漢子大叫，漲紅著臉戳手指，大怒道：「無量劍派沽名釣譽，狗屁不是！」
梁思仁腳下一旋，倏的退後，長劍斜下指著地面，睜開眼睛道：「這位前輩，在下只懂劍法，不能拳腳功夫！」
……
「兵不厭詐，也沒什麼。」青衫男子搖頭微笑，沉吟片刻，道：「管中窺豹，無量劍派不愧出了一位蕭觀瀾，劍法果然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