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278章 心動
「放心罷，他死不了的！」李秋水搖頭笑道，笑容有些怪異，明眸在蕭月生與王語嫣臉上掃來掃去。
想清這些，她心中歡喜，像是放下了萬斤重擔，渾身輕鬆。
她站在小船頭，迎著傍晚的清風，涼爽撲面，心裏卻一朵麻，亂糟糟的難以理清。
「嗯，那倒也是。」李秋水輕輕點頭，明眸閃了一下，暗中藏著笑，覺得小孫女是欲蓋彌彰呢，壓住笑：「好罷，就這樣，你呆在這兒，我讓詩劍送飯過來。」
王語嫣她們又上了畫肪，讓船不動，隔著蕭月生十余丈，她站在船頭，一動不動的看著蕭月生。
她用力搖了搖頭，心下大慌。
空間的力量，乃天地間至高之力量，比得上泰山壓頂，他能活著，全賴於先天之氣。
「語嫣，怎麼了？」李秋水忙問。
方雪晴皺著黛眉，知道定是出了急事，是喬大哥那裡出了事？還是王姑娘那裡？！
「唉……」李秋水想反駁，卻最終嘆息一聲，臉色黯然下來，想到了無涯子。
王語嫣玉臉頓時一紅，猛烈的惆悵感一掃而空，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過了半晌，蕭月生仍跏趺而坐，寶相莊嚴，一身青衫緩緩起伏，像是大海的波濤。
……
「……好罷。」王語嫣又看一眼蕭月生，無奈點點頭，心下有些不情願，實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
王語嫣迎著晚風，白衣飄飄，明眸中閃過一絲悵然，忽然生出一股蕭瑟之感，忍不住轉頭望去。
「外婆，你們回去罷，我不想吃。」王語嫣輕輕搖頭，目光仍落在蕭月生身上，一動不動。
甘寶寶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他說話好好的，忽然變了臉色，說有什麼急事，一下子消失不見了，著實詭異。
她忽然覺得，蕭觀瀾離自己很遙遠，就像是海市蜃樓，又像是天上的白雲，看著不遠，實際卻遙不可及。
她心裏，隱隱有幾分期盼，想外婆她們都離開，自己一個人在這裏陪著他，靜靜的，一個人。
詩劍她們一直盯著她瞧，見到她想流淚，不由發慌，想要勸解，卻不知勸什麼好。
她長舒一口氣，自己還是喜歡表哥的，只是他剛才救了自己，所以感激，才會覺得他很神秘，深邃迷人。
這個念頭一出現，馬上被她驚覺，忙去想表哥慕容復。
她悵然若失，轉過頭，強抑著不表現出來。
李秋水想了想，搖搖頭嘆了口氣：「唉
她偷看一眼李秋水，見她也正緊盯著蕭月生，心下舒一口氣，還好還好，沒讓外婆看到，否則，又要拿自己取笑了！
遠遠的，蕭月生的身影已經模糊，被暮藹遮住了，像是隱於淡淡的霧裡，看不真切了。
身體殘破成這個樣子，想要修補完全，催動肉體生長，也非一蹴而就之事，需得一段日子。
待回到了山莊，吃過了晚膳，先前強烈的感情彷彿像做一場夢，如海水一樣退了下去。
她明眸掃詩劍一眼：「詩劍你胡說什麼，我才沒有想他呢！」
「可他為什麼還不醒？！」王語嫣皺眉道。
「小姐，別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詩劍輕聲道，遲疑一下，低聲道：「吉人自有天相，蕭先生不會有事的。」
他心中寧靜平和，不喜不怒，不焦不躁，像是局外之人，元神之球旋轉，冷眼旁觀。
……
無量山 劍湖宮
……
乍看上去，平靜無波，平平常常，沒有什麼可看的，但越是仔細看，越會發覺大海的深邃，平靜的海面之下，波濤洶湧，暗流潛波數不勝數，風景無限。
李秋水抿嘴輕笑一下，沉吟道：「他不能一直在這
想到這裏，她們暗自決定，向夫人說一說，給小姐壓一壓驚。
「語嫣，咱們回去吃飯罷。」李秋水走過來，陪著她在船上一個下午的時間了。
王語嫣顧不得其他，忙跳上小船，詩劍她們跟著跳上，然後以功力催動，輕飄飄的遠去。
索性不再理會，什麼也不想，保護腦海一片空白，她頓覺心裏舒服得多了，煩亂被趕走了。
詩劍她們幾女見王語嫣玉臉時晴時陰，變化莫測，覺得奇怪，難不成因為受了驚，所以心神不寧。
「沒……沒什麼，外婆，你先看著他，我回去吃飯，好不好？！」王語嫣有些慌張的道。
「嗯。」王語嫣轉過頭，強壓抑著擔心，跟李秋水來到了她的船，這一會兒功夫，一艘畫肪飄了過來，船頭上正是詩劍幾女。
看了半晌，忽然醒覺，忙轉過頭，玉腮緋紅如醉，嬌艷得欲滴下來，令人心醉。
傍晚時分，蕭月生仍靜靜坐著不動，彷彿與小船融為了一體，難分彼此，任由晚霞照在身上。
隨即，她覺得有異，忙道：「他是因為救我受的傷，若是咱們移動，擾了他療傷，我怎麼過意得去？！」
「這樣會驚擾到他的。
身體殘破，先天之氣源源不斷的滋潤著，像是乾裂的大地遇到甘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補著。
這種怪異感覺猛的衝到心頭，濃烈得無法抵禦，她忽然鼻頭一酸，淚水禁不住涌滿眼眶，隨時會溢出去。
蕭月生元神旋轉，周圍的一切都呈現在腦海中，但身體卻不能動，整具身體被空間壓得幾乎崩潰，受傷極重。
「北冥神功不吉，我不學。」王語嫣輕搖臻首，緊抿著紅唇，神情堅守不移。
又過了一會兒，蕭月生仍跏趺而坐，青衫卻平靜下來，頭髮也落下來，一動不動，像是化為了石頭。
李秋水笑著點點頭：「好啊，你去罷！」
詩劍一身湖綠羅衫，英姿勃勃，抿嘴笑道：「是，是，這一次虧得蕭先生，若是不然，咱們來不及幫小姐，可要壞事！」
……
李秋水看了看蕭月生，見他臉上神光湛湛，內里蘊著的光華透過皮膚射出來，搖頭笑道：「放心罷，不會有事的！」
王語嫣的擔心，李秋水的欣喜，皆清晰浮現在元神之球中。
王語嫣吃過了晚飯，磨磨蹭蹭，心裏矛盾，既想看看蕭月生是不是醒了，又害怕見到他。
他頭髮無風自動，飄飄飛揚，彷彿坐在浮雲上，輕飄飄的，隨時會飄起來一般
王語嫣忙道：「外婆，你們先回去罷，我在這裏看著就是了。」
僅是一瞬間，身體里先天之氣已消耗得差不多，十去八九，他一出現，長嘯之後，不敢再耽擱，直接坐下，通過吐納呼吸，施展起了胎息訣，十幾處穴道的真氣轉化為先天之氣。
只是，這一回，不知怎麼了，表哥慕容復的身影有些模糊起來，擠不走蕭月生了。
「你呀，就是死心眼兒！」李秋水搖搖頭，笑道：「若是學了北冥神功，如今你哪怕這些人？！」
方雪晴在鍾萬仇的院子里，深深看了他半晌，又跟甘寶寶說話，想要弄清楚，公子到底哪裡去了。
王語嫣默然不語，轉頭又看一眼遠處的湖面，蕭月生的身影已經完全隱入了暮藹中，完全看不到了。
王語嫣忙搖頭：「外婆，我不學北冥神功！」
王語嫣覺得不妙，緊緊蹙眉，越來越緊。「外婆，他……他不會有事罷？」
王語嫣一直趴在船頭的護欄上，盯著他看，似是入了神，越看越覺得他渾身洋溢著莫名的氣息，神秘而深邃，宛如大海。
李秋水搖搖頭：「他可能傷得太重，需得一陣子才能好，不要打擾他，咱們上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