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291章 追兵
「前輩，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大量，就饒了小的罷！」他忽然一下跪倒在地，磕頭不已，嘴裏忙不迭求饒。
……
慘叫聲不絕於耳，轉眼功夫，叫喊著衝上來的盜賊個個躺在地上，輾轉呻吟，痛苦不堪。
李六遲疑一下，鼓起勇氣，苦笑道：「夫人，小的只是個車夫，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車廂外，王語嫣打量一眼前面，十余丈外，三十多個人手持刀劍，橫在大道當中，夕陽反映著兵刃的寒光。
馬車不疾不徐而行，太快了怕徐老丈兩口子受不住，比騎馬慢得多。
也不知怎麼了，現在王語嫣，在自己跟前極易羞澀，動輒如此，目光停在她身上一會兒，她就玉臉緋紅。
王語嫣明眸望向蕭月生，露出探詢神色。
蕭月生一攤手，微笑道：「語嫣，你定知我的回答，……他們殺了不少人，你該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嗯，我去了。」王語嫣輕輕應一聲，起身整理一下衣衫，仍舊雪白的羅衫，一塵不染，但她剛才斜躺著，有些地方壓皺了。
這麼一個嬌嬌弱弱，彷彿大家閨秀的女子，竟有如此手段，一下制住了一群盜賊！
「咱們走罷。」蕭月生笑道，拍了拍車廂。
見這個人眼神閃爍，卻強自鎮定，她隱隱覺得，他說的不是真的，定是殺過人的。
王語嫣一出來，他們一下被迷住，個個目瞪口呆，神思不屬，未曾見過如此絕美的人物。
一人嘎嘎大笑：「大哥，這個小娘子實在美，天仙一般，搶回去做壓寨夫人，好不好？」
車門忽然被推開，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傳出來：「李六，進來坐。」
……
李六一
這一日傍晚，臨近應天府，想要進應天府里住一晚，好好逛一逛繁華的大都市。
蕭月生笑了起來，沒想到這李六倒有一副好心腸，眼中清光一閃，看到了他心中的恐懼與絕望。
他們衣衫各異，有的布衣，有的綢緞，卻個個冒著精光，緊盯著自己的臉，一瞬不瞬。
蕭月生笑道：「想必西夏境內已經貼滿了我頭像，若露面，只能殺他們滅口了。」
蕭月生也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可謂是苦口婆心了。
王語嫣黛眉輕蹙，以袖子遮起玉掌，腳下輕旋，玉掌蹁蹁，每一掌下去必中一人。
王語嫣嚇了一跳，忙道：「嗯，還是我去罷！」
「哦——？」王語嫣緊盯著他，想看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進來罷，沒關係的。」蕭月生招招手笑道。
李六蹲在馬車旁，捂著腦袋，瑟瑟發抖，只能聽天由命，他們想殺自己，反抗也沒用。
王語嫣沉吟一下，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飄回了車廂里，見到李六在，怔了怔。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到王語嫣臉已經緋紅，是不堪自己目光的注視。
「沒有！沒有！」削瘦中年人猛的抬頭，忙不迭道：「我沒有殺人，咱們只搶不殺的！」
李六老實巴交，道上有規矩，劫掠時，只要車夫躲到一旁，不加干涉，就不殺他們。
李六搖頭不迭，怎麼說不進去，重新又抱頭蹲下，只等著死亡的來臨，讓蕭月生搖頭不已。
這是替天行道，今天若是別人碰到了，尤其是美麗的女人，那她的下場會如何可想而知。
王語嫣輕嘆一口氣，沒有多說。
李六興奮的大喊一聲：「走——嘍——！」
只見那削瘦中年人從地上爬起來，帶著一身泥塵，飛快躥進道旁樹林里，轉眼消失不見。
蕭月生溫和的笑道：「語嫣，你幫我應付一下罷，我嘛，現在還不宜露面。」
王語嫣從沒遇過如此情形，男兒膝下有黃金，她生活圈子極窄，見過的男人也少，除了燕子塢，只有太湖居。
「呵呵，多承兄弟美意了，搶了她！」當中一個瘦削漢子迫不及待的點頭，長刀一指：「那個多嘴的車把式，宰了！」
「不成不成！」李六慌忙搖頭，轉頭看一眼圍著王語嫣的盜賊，低聲道：「公子，你趕緊跑吧，他們會殺了我，不能拖累了公子！」
蕭月生事先已經叮囑過，前面無論出了什麼事，他們都不要出來，不可露面，徐老丈夫婦遵行無違。
王語嫣看他如此模樣，狼狽而凄慘，心不由軟了，語氣卻是淡淡的，問道：「你是不是殺了很多人？」
蕭月生笑了起來，溫聲道：「殺沒殺人，我一眼可看出來，這份眼力我還是有的。」
王語嫣黛眉一挑，看著他，恍然道：「你是怕被認出來？」
傍晚的夕陽映在車廂里，柔和而瑰麗，她白玉似臉龐似塗了一層胭脂，嬌艷欲滴。
順著風，車夫李六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驚醒了一些，個個瞪
但看她的美目時，她卻勇敢的直視，毫不閃避，目光糾纏，難分難捨，他不由感慨，纏綿兩個字道盡了男女之間的精妙。
蕭月生搖搖頭，推開窗戶，屈指一彈，輕嘯聲響起，鑽進了樹林中，指力所過之處，樹葉炸碎，簌簌化為粉末。
這般絕色美人兒，只能老大的份兒，自己這些小嘍羅只能幹看著，摸一把也夠味呀。
「蕭夫人好功夫！」李六忙躬身道謝，知機的下了車。
蕭月生笑了起來，放下書卷，對王語嫣道：「現在這世道，實在不太平，沒有點兒防身之術，寸步難行。」
蕭月生笑著一指：「他已經跑了！」
……
「進來罷。」蕭月生笑著招招手。
車廂里，王語嫣心情有些低沉，剛殺了人，有些不舒服，蕭月生笑了笑，開解她。
可如今自己多嘴，怕是給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李六心中惴惴，臉色一下變得蒼白。
馬蹄聲轟隆隆而來，打破了官道的寧靜，十幾匹馬同時奔騰，忽然在蕭月生的馬車前面停下來。
她走前幾步，平平淡淡道：「你們擋住路了，讓開罷！」
逍遙派的武功，這種陰損歹毒的不少，王語嫣一直甚少使用，此時卻忍不住了。
所見男人個個都是傑出人物，沒見過如此憊賴的人物，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出言輕薄，惹怒了王語嫣，雖不致於下殺手，卻給足他們苦頭，內力在經絡內遊走，彷彿螞蟻啃噬。
蕭月生坐在車廂，打開前面的窗戶，笑吟吟看著，李六滿臉吃驚神色，既是狂喜，又覺不可置信。
他身法快，卻快不過凌波微步，十幾丈后，王語
「蕭公子……」李六詫異抬頭。
……
王語嫣蹙眉盯著他，沉吟不語，明眸閃爍，似乎在決定著他的生死，令削瘦中年人心中緊張，忙不迭的磕頭，額頭前一片紫青，沾著黃泥滲出血來。
王語嫣黛眉輕蹙，暗自嘆道，怪不得蕭觀瀾總喜歡殺人，實在是這些人太可恨，見了就想殺。
有的還用猥褻的目光掃視自己的身子，可清楚看到他們喉嚨滾動，是在吞口水。
她竟忘了帶劍，果然是半路出家，沒有憂患意識，蕭月生搖頭微笑，聽出車夫李六的吃驚。
蕭月生笑笑，又拿起書，笑道：「小心一些，別陰溝裡翻船。」
「他們是什麼人？」王語嫣淡淡的聲音傳來，雲淡風輕，漫不經心，將大家小姐氣質展現無遺。
他老實巴交，心地也好，只是缺了一份血性，寧肯死也不反抗，想必是被生活奴役的太久，已經習慣了。
王語嫣聽著聽著，覺得心懷大開，忽然笑了起來，抿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啦。」
「怎麼知道他們殺了很多人？」王語嫣蹙眉問。
生活的環境造就了人，其心理就像後世的人，覺得人命可貴，殺一個人並不容易，與蕭月生的視人命如螻蟻大不相同。
王語嫣輕輕點頭，沒有置疑，自認對蕭月生頗是了解，他金口玉牙，不屑於說謊。
他轉頭瞧一眼蕭月生，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蕭公子放心他夫人出去，原來她是個俠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說罷。」王語嫣淡淡道。
帶著這個心思，所有人都圍上來，卻不理會一旁的李六。
瘦削漢子中等身材，嘴唇下有一
「小的不知。」車夫李六恭敬說道。
王語嫣推門出去，外面傳來車夫李六的聲音：「蕭夫人？……你怎麼出來了？！」
蕭月生坐在車廂里，微微含笑，這個李六，不愧是車把式，走南闖北，總有幾分見識，知道人心鬼域。
「嗯，你待在這兒，我去看看。」王語嫣淡淡道。
若不是女子，而是男人，輕者，錢財掠凈，重者，一個不好，就會被他們殺得乾淨。
「是，老大，搶呀——！」眾人轟然應道，一股惱兒衝上前，包圍了王語嫣，個個蠢蠢欲動。
她施展的凌波微步，掌法也是傳自李秋水，乃逍遙派的功夫，自然精妙異常，這些盜賊功夫稀鬆平常，沒有什麼高手。
唯有那削瘦中年人沒有前沖，見勢不妙，轉身便走，身法極快。
……
王語嫣輕輕點頭，斜躺在對面榻上，胳膊支著腦袋，另一手拿書，神態慵懶，風姿誘人。
輕輕放下書，她不以為意，對蕭月生笑了笑，心頭泛著一絲溫馨。
「蕭夫人！」李六忙叫一聲。
「上啊——！」眾盜賊大喝一聲，同時沖向王語嫣，個個收起了刀劍，唯恐傷著她。
長長鞭子在空中一甩，發出一聲脆響，拉車的兩匹馬開動，繼續向前，後面的馬車也跟著。
「什麼事？」王語嫣問。
如此惡賊，罪惡滔天，殺了他們，無異於救了無數的路人，實在是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啊。
她骨子裡還是千金大小姐，並非武林中人，也沒有見過人心鬼域，陰險奸惡，所以很難動手殺人。
「哈哈……」三十多個人同時大笑，樂不可支，個個戲謔的打量著她，笑得極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