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358章 擊退
「砰！」如一聲悶響炸開，周圍樹葉猛的揚起，灰色僧袍鼓盪，如被大風吹拂。
……
「一切有相，皆是虛妄，大師何必在意一個名字？」蕭月生呵呵笑了笑，雙手離開琴弦，笑道：「大師前來，有何貴幹？」
這小山丘不高，遠看上去像是一個帳篷，是真正的帳篷兩個高，山上籠罩著松樹林，鬱鬱蔥蔥。
一男一女並肩坐著樹墩，男子一襲青衫，正伸手撫琴，仰頭望天，女子月白羅衫，怔怔看著男子。
兩僧身形晃一下，忽然踉蹌踏前幾步，卻又不是正前方，斜斜扭扭，繞過了蕭月生與方雪晴，到了他們右側。
此人，正是蕭月生。
琴聲琮琮之中，薄霧籠罩處，行軍大轅隱隱綽綽，外人看不清楚，中年書生忽然挑簾而出，緊跟著兩個僧人，身後還有十幾個精銳護衛。
兩僧臉漲紅得更厲害，彷彿蒙了一層紅布，深吸了幾口氣，調息片刻才恢復如常，略顯蒼白。
「不知施主尊姓大名，小僧有禮！」削瘦僧人合什一禮，神情平靜，目光澄和，無悲無喜，無怒無嗔。
灰色僧袍緊貼在身上，一動不動，像是鐵鑄的，不隨風而動，身形飛快，卻無衣袂飄飛之聲。
兩僧目光澄和，緩緩打量著他與方雪晴。
靠得近了，錚錚琴聲的威力越強，二僧武功雖強，仍覺幾分吃力，需得運五六分功力抵禦。
二人忽然一停，像是兩片羽毛貼到兩棵樹后，無聲無息，一動不動。
「大師，我不要緊！」中年書生搖頭。
這僧人看著削瘦，一陣清風吹來，寬大的灰僧飄飄蕩蕩，臉龐瘦長，一雙眸子極大，湛湛有神，卻並不銳利，散發著澄靜光芒，氣度沉穩。
「呼——」掌風凜凜，隱隱挾風雷之勢。
「阿彌陀佛……」兩僧同時宣一聲佛號，臉上呈現悲壯肅穆之色，緩緩提臂，猛的又推出一掌。
「大師請講。」蕭月生伸伸手，微笑道。
青衫男子轉頭望過來，溫潤如玉目光在二人臉上緩緩掠過，露出一絲微笑來：「兩位大師，有何貴幹？」
削瘦僧人搖頭，神情堅定，語氣平靜：「小僧微薄之軀，死不足惜，將軍一身負萬人之生死，不可涉險！」
「阿彌陀佛……」一道佛號同時響起，如暮鼓晨鐘在樹林中回蕩，與錚錚的琴聲纏繞在一起。
一陣風吹來，衣袂飄飄，
……
削瘦僧人淡淡笑了笑：「出家人不打誑語，自然不會違諾。」
中年書生跟在其後，一言不發，只輕撫清髯，神色平靜，冷峻威言。
另一中年僧人魁梧身形，臉龐方正，略有幾分木訥，質樸憨厚，令人一見生親切，沉默寡言，自見面開始，頂多說了兩句話。
這見鬼的琴聲，成了他們的噩夢，琴聲一旦響起，就無處不在，無所遁形，即使鑽到水裡也不濟事。
如今，他們每天最大的願望，不是打勝仗，得到封賞，而是撤軍，離開這鬼地方，只要能擺脫這見鬼的琴聲。
兩僧飄然落在二人跟前，如兩毛羽毛落地，雙手合什，灰色僧袍獵獵作響，彷彿狂風大作。
方雪晴淡淡道：「兩位大師，請回罷！」
……
「將軍，人就在上面！」削瘦的中年僧人合什一禮，平靜稟報。
蕭月生不願多說，揮揮手，道：「兩位大師，這樁閑事你們管不了，還是請回罷！」
他們腳下越走越快，到了後來，幾乎奔行。
削瘦僧人肅然，對西方遙遙一合什，恭聲道：「迦葉如來寺！」
蕭月生眉毛一挑，微笑道：「迦葉如來寺不是閉寺不出了么，佛門之人，難道竟不遵諾言？
說罷，左袖又一拂，手掌在袖中劃了一個弧。
說罷，羅袖一拂，一道內力洶湧而出，如滔滔巨浪，席捲二人，剛猛而霸道。
山下的中年書生眉頭一挑，這聲佛號一宣，是找到了正主，他撫髯的手一頓，慢慢邁開步子，踱來踱去。
方雪晴容顏絕美，神情清冷，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如一尊女神俯看天下眾生，淡淡掃二僧一眼。
他們直奔北邊，去向一處鬱鬱蔥蔥的山峰，但到了山腳下，猛的一折，掉頭朝東。
「咱們上去領教一下！」中年書生撫髯點頭，臉色冷峻，雙眼銳氣逼人，彷彿出鞘之劍。
方雪晴負手而立，目光清冷，淡淡看著二僧。
他撫髯緩緩道：「好罷，本將納大師之方，有勞兩位大師，若事不諧，保全自身為要，萬勿勉強！」
他們鑽出帳篷，走了十幾米，變成了兩個中年僧人在前，琴聲悠悠，傳入耳中，他們並無不適模樣。
方雪晴動人黛眉一挑，瑩白嘴角露一絲嗔怒，羅袖輕輕一拂。
二僧在樹林中穿行，如兩團流光飛逝，眼前松樹，草地，一掠而過，眨眼消逝于身後。
這輕輕一拂，雲淡風輕，無聲無息，迥異於方才的剛猛凌厲，如大海暗流涌動。
這道巨大的漩渦，力量驚天動地，自
「是，公子。」方雪晴盈盈起來，跨前一步到二僧跟前，淡淡道：「兩位大師，請回！」
他不說話，身後諸護衛更不會多嘴，眾人聽著錚錚琴聲，迅速的趕路，一會兒功夫，來到東邊一處小山丘。
削瘦僧人談吐文雅，吐字柔和清晰：「請施主移尊，去別處撫琴，……小僧冒昧之處還望施主原諒。」
僅是粗略的用樹削成，一棵樹從中剖開，半切面平放，下面支起兩根柱子，如此而已。
兩個中年僧人走在前，腳下飄飄，悠然自得，中年書生大步流星，一步跨出很遠，彷彿八步趕蟬輕功，十幾個護衛也各施展輕功，不落於后。
二人驚異的望著方雪晴，剛才一拂，兩人只覺前方形成一個巨大漩渦，掌力一撞上去，馬上被旋走，身子受一股力量牽引，無法自控。
兩僧臉色莊嚴肅穆，目光微凝，猛的一沉雙腳，十指趴地，屈下膝抬起臂，猛的推出雙掌。
削瘦僧人一合什，搖頭道：「將軍，容我二人投石問路，將軍身負重責，不可輕易涉險！」
……
片刻后，二人慢慢側身，目光偷偷貼著樹望過去，前面近百米之遠，擺著一張木案。
十余丈遠外，二人重重摔在厚軟的松針上
二人猛的飛起來，身在空中，眼前一切飛掠而過，卻無法動彈，像是被一道繩子縛住了。
二僧無聲無息的穿行，落地無聲，衣袂無聲，轉眼功夫，已經穿行了一半兒，到了山丘頂端。
看到二僧驚人的身法，中年書生撫髯微笑，多了幾分信心，如此奇絕輕功，即使不敵，也可從容遁走。
二僧貼在樹后，轉頭對視一眼，削瘦僧人緩緩點頭。
削瘦僧人合什，恭聲說道：「施主琴技驚人，小僧佩服萬分，有一個不情之請。」
頓時，二人自樹後轉出去，如兩道灰光劃過，射向男女二人。
中年書生銳利目光望來，似要穿透他的心，見他神情平靜，堅定，心下明白，難有轉寰地。
第二日清晨，薄霧籠罩，西夏鐵鷂子數千，剛從睡夢中醒來，耳邊傳來了幽幽的琴聲，眾人頓時哀嚎不已，破口痛罵。
「小僧曉得，將軍，請——！」削瘦僧人沉靜點頭，單掌合什，與另一僧人飛身而去，彷彿流光逝去，一眨眼消失在樹林中。
琴聲乍停。
兩僧噔噔噔，一直退出三步，臉似醉酒般酡紅，身子搖搖欲墜，雙眼迷離一會兒，慢慢恢復清明。
說罷，對方雪晴道：「請兩位大師轉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