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379章 天道
說著話，他一攬王語嫣柳腰，婀娜的身子倒在懷裡，溫香軟玉，他心頭一盪，隨即壓下去，看她黛眉緊蹙，幽怨薄愁籠罩，說不出的憐惜。
蕭月生與方雪晴在前，撩開樹枝，沿著一條小徑，來到莊園前，上下打量一眼，點了點頭。
蕭月生笑了笑，搖搖頭，一醉解千愁，難得她放縱一回，還是讓她醉吧，醒來后說不定就好了。
方雪晴吐了吐舌頭，遲疑一下，勉強笑道：「公子，王姑娘她……？」
「嗯。」蕭月生打量四周，露出滿意神色。
蕭月生臉色沉下來，嘆了口氣，心中憐惜，湧出歉然，低頭瞧一眼王語嫣，臉龐嬌艷如花，好看的黛眉卻緊蹙著，凄美動人。
她伸雙手，將素箋與白玉佩呈到蕭月生身前。
「是，公子！」二人同時抱拳，肅然應道，轉身出了大廳。
蕭月生斜她一眼，哼道：「有什麼話就說罷，你是能藏得住話的？！」
方雪晴開始忙碌開來，指使幾個人，將他們的屋子安置妥當，過了兩個時辰，才回到了蕭月生跟前。
方雪晴臉色大急，沉聲道：「公子，我去追！」
「進去看看！」蕭月生揮一下手。
「公子……？」方雪晴忙喚一聲，望向那封信。
……
「雪晴姑娘，咦，公子來了？」他露出驚喜，忙走出來。
自從跟公子在一起，還沒見過公子真正煩惱過，天大的難事，公子也只是淡淡一笑罷了。
她一身鵝黃羅衫，皎潔無瑕，整個人空靈絕麗，靈氣逼人如幽谷之蘭，氣質與從前有異。
他看著緩慢，邁步悠然，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卻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中，再不可見，速度奇快無比。
蕭月生笑著跟徐老丈辭別，帶著眾人，緩緩進了這座古樸而嶄新的莊園，神情肅重，腳步沉穩厚重，宛如負著山嶽而行。
與其如此，不如都收入懷中，長痛不如短痛，囊入所有人，即使她們惱怒，不舒服，隨著時間
漸漸的，他身上的威嚴越來越重，如烏雲一般，越來越濃烈，空氣彷彿變得粘稠起來，呼吸困難。
「是。」方雪晴點頭，輕聲道：「照理說，趙姐姐她們該到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麻煩？」
失去任何一個女人，他都會覺得遺憾，自己如何武功，如此修為，足以逆天行事，為何還要留下遺憾？
蕭月生眉頭頓時一挑，橫眼瞪她，臉色一沉：「好了，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蕭月生臉色慢慢沉下來，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但願吉人天相罷……」
丹陽郡主點點頭：「那倒也是……」
春娘臉色微帶焦慮，搖搖頭：「不知，……我去催夫人起床吃飯時，卻見夫人屋內空空，不見人影，只有玉佩一枚，還有一封信！」
「公子，裏面已經收拾好了，可以住人。」方雪晴纖纖玉指伸出，點向莊園，沉靜說道。
蕭月生看著二女飄然而去的身影，沉沉嘆息一聲，搖搖頭，開始在屋內來來回回踱步。
他雙眼緊盯著素箋，目光飛快掃動，匆匆遊覽，臉色不停的變化。
蕭月生坐在大廳里，手上拿著一卷道經，漫不經心的觀看，不時停下來，端起茶盞喝一口。
蕭月生一抄手，接過素箋，輕輕抖開，匆匆觀看，對那枚白玉佩不理會。
「公子，夫人她走了！」春娘匆匆進來，襝衽一禮，直接開口說道。
……
「天地之道，得之者昌，得之者永生。」蕭月生語氣沉緩，肅然道：「我所傳心法，大家修鍊好了，雖不能長生不死，但多活幾十年，卻是輕而易舉！」
眾人挺起胸膛，神情凜然，頓時生出一股自豪之意。
方雪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蕭月生緩緩開口，神情肅重，沉聲道：「我無量劍東宗西宗合併為一，你們，就是我無量劍第一代弟子！」
王雪宜輕輕點頭，深以為然。
眾人一怔，有些莫名所以，卻靜靜聽著。
身後一百餘人靜靜而立，半扇形分佈，隱隱護在兩人四周，一路行來，他們已經習慣如此，只要一站立，下意識站好方位。
「學武，只用來打打殺殺，只是低層境界，小道而已！」蕭月生緩緩看著眾人，沉聲道：「我追求的，乃是天地之至道！」
在大廳前，蕭月生站在台階上，負手而立，青衫飄飄，溫潤目光緩緩掠過眾人，一一掃視。
腳步聲忽然響起，輕盈而迅捷，轉眼到了廳外，杏黃的羅衫包裹著豐滿的玉人，正是春娘。
眾人頓時顏色大變，吃驚的望著蕭月生。
她一直跟在王語嫣身邊，對她極了解，面冷心熱，單純而善良，實在是難得的好女子，可當夫人。
「我修鍊武功，當初是為了自保，但到了後來，可以自保了，我卻又不知足了，又生出新的念頭！」
蕭月生點頭笑了笑，端茶盞輕抿一口：「貿然之下，他們難免不信，這件事，等副掌門回來，馬上著手辦吧。」
「唉……」悠悠嘆息一聲，他搖搖頭，扶著王語嫣，慢慢朝外走，心頭沉重，想享齊人之福，可是不易！
蕭月生臉色一變，騰的起身：「走了？！去哪兒了？！」
「這一陣子，要委屈徐老一陣了，外面敵人太多，無法兼顧，待過了這一陣，可多出去走一走。」蕭月生笑道。
現在是緊要關頭，若是一心軟，非但於事無補，反而後患無窮，只娶王語嫣，鍾靈與木婉清傷心，三人之中，取其一，必傷另二人心，稍一搖罷，只令三女都痛苦。
這些心思雖多，卻如電光火石一般，一劃而過心頭，瞬息而已。
「嗯。」丹陽郡主身子一動，收回目光，長長嘆息一聲，搖搖頭：「王姨，這些男人呀，都一個樣！……個個都是見異思遷！」
「我的話，信與不信，你們自可斟酌。」蕭月生目光一掃，
丹陽郡主看一眼他，覺得他行事古怪，莫不是也受刺激了？
隨即，他帶著方雪晴，還有無量劍派的眾弟子們，出了城，過飛虹橋，往東一折，是一座小島，再走了十余里，來到一間莊園前。
「嗯。」王雪宜點頭。
蕭月生目光沉凝，緩緩道：「無量劍派立派之宗，是為了自保，不讓自己受別人的欺負。」
蕭月生哈哈大笑一聲，擺擺手，轉身徑自去了。
「再等兩天吧。」蕭月生道，他心中篤定，她有自己的護身玉佩，若遇危險，自己馬上可去相救。
諸人只覺他目光如電，直接刺到自己心口，渾身顫動，彷彿面對虛空的霹靂，生出畏懼跪倒之意。
「這有什麼？！」丹陽郡主頓時臉紅，嗔怒瞪他一眼：「本郡主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人心鬼域，我洞燭秋毫！」
「好好，小老兒蒙公子關照，吃得好，睡得好！」徐老丈忙不迭的點頭，感激的笑道。
眾人緊盯著他，目光好奇。
「也不知會怎樣，唉……，蕭夫人她性子率直，不會拐彎，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丹陽郡主唉聲嘆氣，神情擔憂，恨恨一跺腳：「這蕭先生也真是，幹嘛那麼花心！……蕭夫人這般姿容，天下少有，他還不知足！」
她身上氣質複雜，每穿一套衣裳，都有些微變化。
蕭月生捏著信箋，任它飛快燃燒，慢慢化為灰燼，才鬆開手，火焰燒在手上，他眉頭也不皺一下，無動於衷。
兩人攀談幾句，徐老丈頗知機，忙告辭，把大門推開。
兩人回了王府，空氣中飄蕩著淡淡酒氣……
一陣風吹來，撩起王語嫣的秀髮，一縷青絲飄起，在他臉上拂來拂去，他伸手捋一下，對丹陽郡主笑了笑，溫聲道：「說來聽聽！」
「男人都這樣，郡主也不必生氣
灰燼緩緩落地，蕭月生嘆息一聲：「她要回曼陀山莊！」
他不理眾人的吃驚，繼續道：「人各有志，也不必勉強，人活在世，就是要快意！……想要成為武林高手，縱橫天下者，去外院，不想打打殺殺，只想享受紅塵之樂的，可入別院，而要追求天地之至道，得享長壽的，則入內院！」
「公子。」她來到近前，輕聲道。
「走吧！」她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一邊道：「明天我早早喚我起來，我要去看看。」
蕭月生搖頭：「不必，我帶她回去。」
徐老丈忙笑道：「好好，能安安靜靜的，小老兒已經很知足了，公子不必理會我們。」
「但是，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用心練功，足以自保！」
他眼中清光一閃，忽然恢復了沉靜，抬頭望著兩人：「雪晴，你一個人動身，馬上出發，春娘，你回去帶四個人，也出發，各追一路！」
……
……
丹陽郡主如水目光注在他臉上，嘆聲道：「依我看，最好的法子是先放一放，不要操之過急。」
丹陽郡主怔怔望著蕭月生的背影，直至他消失，仍站在原地，怔怔看著，明眸一片朦朧迷離，彷彿是醉了酒。
「嗯，已經好了。」方雪晴輕輕點頭，上前端起茶壺，把茶盞續滿，低聲道：「他們正議論紛紛，半信半疑呢。」
蕭月生慢慢點頭，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很危險，而她呢，又把我贈的護身玉符也留下了！」
丹陽郡主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送到門口，她吸了口氣，明眸緊盯著他的眼睛：「蕭先生，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啊——？！」方雪晴失聲驚叫，忙道：「這可使不得！……公子，那太危險了！」
說罷，他不等眾人多說，揮了揮手：「好了，就這些，大夥散了吧，各自安置好，明日開始閉關修鍊。」
雖是憐惜，柔腸百轉，他卻不曾動搖，對於人性了解極
她道：「先生，她醉得厲害，要不，今晚就住這兒吧！」
……
她小心翼翼看蕭月生臉色，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沒用，公子根本聽不進去，這件事，真令公子煩惱了。
「……是！」方雪晴慢慢應道。
片刻后，他慢慢放下素箋，臉沉如水，雙眸清光閃爍，宛如粼粼波光，整個人彷彿高大起來，巍峨之勢越來越濃。
方雪晴上前，玉手輕輕叩擊大門，發出篤篤響，沉悶，深厚，凝重，很快旁邊一個小門被拉開，都出一張蒼老的臉。
「是，掌門！」眾人沉聲應道，抱拳一禮，紛紛散去。
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壓著，越來越沉，雙腿顫顫，身子發虛，像是支持不住這股力量。
這間莊園不大，僅是十來間房子，背對河水，周圍樹木掩映，若不仔細看，發覺不了。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早早起來，去王語嫣的屋子看一眼，她仍沒起來，睡得正酣，他鬆了口氣，一夜沒睡踏實，總有一股惶恐之感。
「砰」一聲，信箋忽然燃燒起來，無火而燃燒。
「郡主……？」王雪宜低低喚了一聲。
蕭月生迎上前，笑道：「徐老，這些日子可好？」
「這一回，你可傷著蕭夫人的心啦！」丹陽郡主搖搖頭，看著王語嫣，同情的嘆了口氣：「蕭夫人心如白紙，一門心思全在你身上，卻沒想到，你竟給她當頭一棒！」
她本想給王語嫣說幾句好話，但看蕭月生如此臉色，只能作罷。
大門沒上漆，古樸厚重，旁邊兩尊石獅，栩栩如生，隨時會撲上來噬人一般，氣勢森然。
蕭月生放下道經，抬頭看她：「安置好了？」
蕭月生帶著好笑神情：「沒想到，郡主也懂這個。」
說罷，她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素箋，另一手一翻，出現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佩，巴掌大小，玲瓏精緻，上面雕著一幅美人兒畫，隱隱有出塵之氣，與王語嫣的氣質極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