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01章 動手
王語嫣輕盈穿過飛沙走石，出現在他跟前，輕飄飄一掌拍出。
「慕容世家只有這四個人？」青衫男子問。
「砰」一聲響，兩人身形晃了晃，同時退後一步。
杏子林頓時一靜，數百成千道目光聚在王語嫣臉上，怔怔盯著瞧。
「好——！」眾人哄然喝彩，震響杏子林。
人們紛紛抱拱雙拳，嘴裏客氣著，杏子林頓時喧鬧起來。
這一掌，宛如天外驚鴻，她出現得也突兀，老喇嘛舊招未盡，新招未出，勉強再推出一掌，卻未能接住。
他看到，王語嫣明眸盈盈，如秋水一般落在青衫男子臉上，頗是專註，正在低聲竊竊私語。
王語嫣雙手一展，輕飄飄一盪，後退兩米，與拳頭保持兩尺距離，動作優美曼妙，彷彿白鶴亮翅。
人們微笑，心說這也是，多少英雄都敗在了這吐蕃十聖僧手下，慕容世家雖然厲害，怕也不敢保證必勝。
「真是咄咄怪事！」
……
紫膛臉漢子右手托著下巴，歪頭看了看：「我看著，怎麼像是慕容家主的心上人呢，象不象？」
蕭月生，虛竹，王語嫣，還有鄧百川四人，王語嫣身後還有四個青衣侍女，被眾弟子環擁。
……
喝彩聲更大了幾分，虛竹踏前一步，雙掌合什，沖眾人一禮。
他們說話時候，范老者也平息了怒氣，狠狠瞪了兩眼，扭頭望過去。
他肌膚黝黑，雙眼深陷，鷹鉤鼻子，雙眼精芒閃爍，如鷹如隼，凌厲非常，自然帶著一股壓迫人的力量。
藍衫青年皺眉，低聲道：「那個男的是誰？」
人們低聲議論中，忽然又是一靜，只見一群青衣青年飄飄而來，腳下無聲無息，身法利落。
「嗯，確實是一個女人！」有一個大漢點頭，苦笑道：「還是一個年輕女子，據說貌美非常！」
……
這輕飄飄的一掌拍中他左肩。
王語嫣淡淡道：「小女子王語嫣，忝為慕容世家現任家主，想向十位聖僧請教一二！」
「老衲領教女施主的拳法！」老喇嘛笑眯眯的道。
王語嫣淡淡道：「大師想必是失望了吧？」
范老者頓時
老喇嘛臉色沉凝，緩緩一掌推出，向一丈外的王語嫣推出。
他這話一出口，青衫男子與藍衫青年俱是一沉臉，有些不愉。
「十位大師前來中原，意欲何為？」王語嫣淡淡道。
王語嫣摘下了面紗，蓮步輕移，緩緩踏前幾步，來到中間空的場地上。
老喇嘛面不改色，好像沒聽說她言外之意，笑道：「王施主，咱們比試一下拳腳功夫如何？」
老喇嘛沉喝一聲：「女施主好深厚的內力，老衲佩服，再吃我一掌！」
老喇嘛一頓，再次加速，更勝先前兩分，拳如流星般搗出。
他們神情俱是肅穆莊嚴，目不斜視，轉眼功夫，已經到了杏子林中央，在二十個吐蕃喇嘛前停下，呈扇形站立。
王語嫣一襲白衫，潔白如雪，臉上矇著白紗，輪廓若隱若現，看不清五官容貌，蕭月生仍舊一襲青衫，微微帶笑。
王語嫣淡淡點頭，轉向另一邊：「還有哪位大師指教？！」
他眉毛雪白，又長得極長，遮住了眼角，看上去像老壽星，一幅慈眉善目的模樣，看著親切。
「跟你衣服一樣的那個！」藍衫青年皺著眉，臉色沉下來。
蕭月生甚少出世，見到他容貌，識得他身份的寥寥無幾，都是熟人，杏子林里竟沒有一個認得他的。
「怎麼還不見慕容家主？莫不是逗咱們大傢伙玩兒吧？」
此時，二十個喇嘛齊齊爭開眼睛，數十道電光閃過，整個杏子林為之一亮。
虛竹的名號在武林中早就傳揚開來，可謂如日中天，人們紛紛望過去，頗是訝然，沒想到這位虛竹神僧如此年輕。
老喇嘛笑道：「老衲曾來京師參禪，學了中原話。」
人們在低聲議論，整個杏子林嗡嗡作響，打破了寧靜。
王語嫣點頭：「好，小女子領教！」
紫膛臉漢子撇撇嘴：「你的傷還沒好吶，我豈能占這個便宜？！」
「那十個老喇
王語嫣輕飄踏出一步，斜刺里滑向老喇嘛左側，衣襟飄蕩，彷彿在勁風裡穿行，飄飄如仙。
紫膛臉漢子轉向別處，拉一把青衫男子：「小張，那四個我倒認得，是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這四大家臣都來了！」
王語嫣穩穩站著，一手負手，淡淡道：「大師，你不是我對手，還是換一個人來吧！」
他們好奇，其餘眾人也好奇蕭月生的身份。
他們兩邊一分，頓時露出幾個人來。
「鄧大俠莫要客氣！」「就是就是，客氣個啥！」
老喇嘛微笑搖頭：「女施主卻是錯了，大宋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自入關以來，未能與真正的絕頂人物切磋，今日終能一償所願，幸甚幸甚！」
鄧百川呵呵笑了一聲，道：「近些日子，武林中發生一件大事，就是吐蕃的十位聖僧前來挑戰咱們大宋武林！」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看他們個個精瘦，顯然是刻苦修鍊的，這些喇嘛，僧人，個個與常人不同，不能小覷！」
老喇嘛長長眉毛飄了飄，嘆息一聲，搖搖頭，退回坐下，闔起雙眼，再次入定了。
……
白玉似的臉，雪白無瑕，溫潤瑩光流轉，一雙眸子如黑寶石，熠熠閃光，直透人的心底。
青衫男子轉向范老者：「范前輩，你可認得此人？」
虛竹身穿灰色僧袍，頗是顯眼，四大家臣與四個青衣侍女站在他們身後，呈扇形而立。
「語嫣，開始吧。」他低聲道。
王語嫣飄然後退，淡淡道：「大師，承讓了！」
眾人吃驚的瞪大眼睛。
……
「對對！給咱們大宋武林爭一口氣！」人們大聲附和，聲音鼎沸。
「別胡咧咧，這麼多人，眾怒難犯，慕容世家豈能自毀聲譽？！」
「老衲來罷！」一個枯瘦老喇嘛站起來。
「看來慕容家主成竹在胸吶！」紫膛臉漢子笑道。
說著話，「呼」的一下衝過去，瘦的身形化為一尊猛虎，狂烈迅猛，一下到了王語嫣跟前
眾人雖然議論紛紛，但在蕭月生耳中，卻能一一分辯，毫不覺得雜亂，聽著眾人的議論，心中微笑。
「鄧大俠，慕容世家不能敗呀，給咱們大宋武林爭一口氣！」有一個漢子高聲喊道。
「哼，你也忒小瞧人了，我十招八招能抵得住！」
他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字正腔圓，給人一種優美圓潤之感，聽著也極舒服，恨不得一直聽下去。
二十個吐蕃喇嘛坐在一片杏樹下，靜靜不動，一陣風吹來，褐色僧衣飄蕩，人巍然不動，宛如石頭。
忽然有一個老者走了過來，抱拳道：「慕容家主，你連戰兩場，也該累了，讓老夫代勞一場罷！」
看到這二十個僧人緩緩進來，旁若無人，緩緩坐下后一動不動，彷彿打坐入定了，靜下來的人們再次議論開來。
難不成，這個老喇嘛是個冒牌貨，不是十聖僧之一？！
鄧百川踏前一步，抱起雙拳，拱了拱，沉聲道：「各位同道，在下鄧百川，乃慕容世家門下，今日眾英雄前來，未能細心招待，還請見諒！」
老喇嘛驀的發出一聲斷喝，聲勢杏林，樹葉簌簌下落，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一個青年喇嘛上前，扶起他，低聲說話，說得是吐蕃語，眾人聽不明白。
眾人紛紛喝罵，覺得他是偷襲。
蕭月生笑了笑，點點頭，她走回他身邊，頓時一股醇厚內力綿綿注入丹田，轉眼功夫已經達到巔峰。
王語嫣舒展長袖，輕輕一卷，將他拳頭捲入袖中。
王語嫣輕蹙黛眉，明眸一掃，彷彿一道水波掃蕩開去，人們只覺臉上一涼，不由的住了嘴。
「女施主是慕容家主，失敬了！」一個老喇嘛緩緩站起來，身材高挑削瘦，寬大的僧袍晃晃蕩盪。
「哞！」老喇嘛喝了一聲，雙腿一彎，紮起一個馬步，身子肌肉猛的一下緊繃，袒露的右臂一下變粗了。
「呵呵，各位英雄，咱們慕容世家自然要儘力爭勝，不過，切磋武功嘛，有勝有敗，況且這十位聖僧都是絕頂人物，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取勝！」鄧百川呵呵笑道。
這老者不是旁人，卻是昨日酒樓上姓范的老者。
王語嫣點頭道：「大師用什麼兵器？」
眾人耳邊清晰傳來這一聲，頓時好奇，轉頭望過來。
紫膛臉漢子搖頭：「這可錯了，慕容世家的高手可不少，卧虎藏龍，都在燕子塢不見人吶！」
「砰」他如皮球般飛了出去，重重撞上一株杏樹，樹葉簌簌下落，他順著樹慢慢滑下來，軟軟坐在地上。
鄧百川壓了壓手，沉聲道：「另外，家主還邀請了少林寺的虛竹神僧相助，關鍵時候，虛竹神僧也要下場！」
斷喝聲中，他掌推至半途，忽然往外一拂，頓時狂風席捲，飛沙走石，一同卷向王語嫣。
「哪一個？」青衫男子扭問頭。
「姓范的，你也忒淺薄了，豈能以貌取人？！」紫膛臉漢子冷笑，不屑的斜了他一眼。
「胡——說——！」范老者搖頭，冷笑一聲：「憑老夫的眼力，看得出來，這位慕容家主是個絕色美人兒，她貌美，又有如此權勢，看中的男人定是貌比潘安宋玉的，哪會是這般人物？！」
這個時候的僧人大德，都要給人講法，個個口才便給，方能令眾信徒甘心聽聞，信服。
她眉如遠黛，泛著淡淡冷漠，令人生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感，生出莫名的自慚形穢之念。
兩人說罷，不再多說一句，王語嫣輕飄飄上前，主動進攻，輕拍一掌出去，沒有一點兒風聲。
「咱們幾個，微末之技不敢獻醜，這一次切磋，由咱們家主親自下場！」鄧百川沉聲道。
王語嫣黛眉輕蹙，有些不喜，淡淡掃了他一眼。
她聲音清冷，彷彿幽谷寒泉，沏人心脾，聽著舒服莫名。
老喇嘛微微一笑，緩緩說道：「老衲等久聞大宋地廣物博，人傑地靈，特來領教一二！」
說罷，又是一掌推出，緩慢，凝澀，彷彿老牛拉慢車。
眾人頓時喝彩。
這個姓范的是敵非友，他這般舉動定是沒安好心！
鄧百川呵呵笑道：「好啦，我知道大夥心急，我也就不再廢話，下面就開始吧，有請吐蕃的一位聖僧下場！」
「瞧你那點兒出息，千萬不
王語嫣淡淡一笑：「原來如此，看大師官話如此流利，小女子還以為大師原本是大宋人呢。」
老喇嘛頓時噔噔噔噔，一直退後四步，方才站定。
二十個吐蕃喇嘛仍舊闔目而坐，聽而不聞，如同朽木。
王語嫣一飄，腳下虛踏幾步，飄然落地，袖子輕輕一甩。
「就是這二十個喇嘛？！」
這群青年分成兩隊，一隊青年男子，英姿勃發，一隊是妙齡少女，剛健婀娜，姿色不俗。
看樣子，兩人非常親密，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大師的官話比起京師的人毫不遜色，小女子佩服！」王語嫣淡淡道。
范老者走在場中，抱拳呵呵笑道：「小老兒范無忌，看到聖僧與慕容家主動手，手也癢了，就代慕容家主一回，也算免去車輪戰之嫌！」
眾人怔怔看著她，杏子林保持安靜。
「老夫就是受傷，對付你也是手拿把掐！」范老者瞪著眼睛，狠狠哼道。
那老喇嘛掙扎著站起來，推開青年喇嘛的攙扶，合什一禮：「女施主好高明的掌法，老衲輸了！」
「北喬峰，南慕容，慕容復英年早逝，可惜可惜！……據說，新的慕容家主是一個女人，是不是真的？！」
王語嫣輕輕點頭，身體站直，婀娜的曲線更明顯，她輕咳了一聲，聲音如鳳吟，掠過杏子林。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還不出來？」青衫男子皺眉問。
「看起來也沒什麼嘛，又沒有三頭六臂，怎麼打得各路英雄束手？丟了咱們大宋武林的臉面！？」
她卻不動聲色，沒有理會他，轉頭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暗自點頭，看他說話如此圓通，便知是一位智珠在握的人傑，想必地位也不低。
「敝家主聽聞十位聖僧出現在附近，一時技癢，便下了帖子，想領教一下吐蕃的佛家絕學，才有了今日的盛會！」鄧百川道。
范老者搖搖頭：「看相貌，平平無奇，年紀也不大，跟你差不多吧，想必不是什麼出名人物，可能是慕容家的人。」
不遠處，姓范老者一行人聚在一起，望著王語嫣他們，一一掃過，落在了蕭月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