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68章 勸退
一頂帳篷之中，游驥三人正端坐著喝茶，說著閑話。
「這般說來，我已經入門了？」喬峰笑道。
兩人對了一碗，一飲而盡，哈哈大笑，暢快淋漓。
「我心難安！」蕭月生搖頭，沉聲道：「游大莊主，我有一事相求！」
喬峰一振，笑道：「喬某卻是不信！」
蕭月生打量一眼游坦之，笑道：「看來游少俠這一陣子很勤奮。」
他又殺了一個人，拍出一掌后，忙彎腰撿起一長刀，施展刀法，一道道匹練劃出，又抹了十幾個人的脖子。
蕭月生道：「若是沒能堅持下來，下一次就難了，再下一回，更難，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拚死一搏的意志，斷難入太上伏魔功之門。」
游驥歡喜，撫髯大笑：「呵呵，還是坦之明白！」
蕭月生點頭：「恭喜喬兄，你確實入門了，雖然太上伏魔功需得不停的鎮壓心魔，卻不會這般狼狽了。」
「大哥，咱們來這裡有些魯莽了。」游駒搖頭嘆息。
這人胸口中了一刀，卻毫不在乎，死死摟著他脖子，想要勒死他，喬峰以肘后擊，數下之下，幾乎將那人撞斷，卻沒能甩脫。
依託著樹林，他一一偷襲，終於除去了這些人，仰躺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有劫後餘生之感。
游坦之坐下了，不知說什麼好。
喬峰道：「我還沒那般能力。」
蕭月生笑道：「太上伏魔功，這所伏之魔，可不是外魔，而是心魔，名符其實罷？」
游驥忙道：「蕭大俠放心，咱們都是自願而來，不會有絲毫怨言！」
「……好吧，我試一試，怕是我人卑言微，大夥不聽我的。」游驥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喬峰無奈，雙腿一蹬，猛的衝過去，手上施展降龍十八掌，一掌拍飛一人，兩人在他前頭飛，撞飛了幾個人。
「蕭大俠，請上座。」兩人將蕭月生讓到正座，末座相陪，笑眯眯的道：「蕭大俠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心神似緊非緊，似松非松，毋忘毋助，若即若離，這其中的火候，非是親身試驗、體會，斷難言表。
一口氣跑出了兩
大抵神功絕學，皆有這般特點，修為不到，或是標準不達，強練不宜，練之不但無益，反而損己，便是所謂的有緣者方能修鍊。
「嗯，快回去吧，莫讓人鑽了空子！」喬峰點頭。
他興奮之下，接著運轉這一絲內力，精神越發的健旺，渾身精力充沛，生出使不完的力氣，忽生這般感覺：一拳下去，能打破天。
他施展降龍十八掌，一掌一個，掌掌不空，每一掌下去，皆斷一人性命，轉眼功夫，已經拍出二十幾個人。
至於答應過海陵派四老，蕭月生卻是記著的，他在武庫里看到的，絕不會外傳，但真正的絕學，卻沒有藏在那間武庫，而在另一間武庫。
游驥沉聲道：「蕭大俠請說，力所能及，不敢推辭！」
「請——！」游驥忙側身伸手延請。
方雪晴一踏入，大帳內頓時飄蕩著淡淡清香，沁人心脾，聞之精神一振，氣定神寧，一片平和。
「見過蕭大俠！」兩人忙抱拳躬身。
形勢越發嚴峻，他狠下心，揮刀如電，直接斷了兩人的胳膊，縱身一躍，跳出了人群外。
喬峰苦笑一聲，搖搖頭：「還是算了罷。」
喬峰皺眉，西夏一品堂藏著不少好手，不好對付，當初身為丐幫之主，對付他們時，吃過不少的虧。
喬峰搖頭：「這是海陵派的絕學，我豈能隨意修鍊？」
……
喬峰身法頓時一滯，慢了下來，惱怒非常，左掌按上那人背心，內力吐出，至剛至陽，直接催毀了他五臟六腑。
蕭月生擺擺手：「不成，大夥還是撤了吧，我自會應付，不懼遼北武林！」
「好！」喬峰大喜，忙點頭。
游驥笑道：「咱們有坦之，坦之受春娘姑娘大恩，如今正是報恩的時候，豈能因為惜身而退縮？」
喬峰點頭：「差點兒受不住。」
「蕭大俠這話怎麼講？」游驥一怔。
「可這一次不同以往！」游駒搖頭，不以為然。
游坦之答應一聲，揭開帳簾，
蕭月生沒想到他這般固執，嘆道：「喬兄如今已出了少林，想修鍊別的武功，難不成要自己創出來？」
這本太上伏魔功，還有阿紫的五毒秘典，皆是另一間武庫珍藏，自然不在答允之列，也算是小小報復一下他們的耍心眼。
實沒想到，這一群西夏一品堂的人如此棘手，比從前見過的都厲害，彷彿與自己有殺父之仇，捨身伺虎。
「大夥怕是不答應！」游驥搖頭。
「那再好不過！」游驥精神一振。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蕭月生呵呵笑道，端起了大碗。
蕭月生抱了抱拳：「喬兄，你現在已經入了門，我也要回去瞧瞧了。」
修鍊這太上伏魔功，頗有危險，威力太強，反噬也強，一個不小心，反而會傷了自己。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否認，否則太客套了，笑道：「這也是各人的造化，強求不來的。」
可此人一股精神極強悍，雖然被震斃，卻硬著憑著一口氣，死死摟住，絕不鬆手，反而更緊。
這樣拚命的敵人，又有不俗的修為，委實可怕，還是暫避其鋒為妙，恢復了內力才有可能殺盡。
「唉……，總覺得欠光明。」喬峰苦笑。
太湖如錦，絢爛多姿，湖邊一頂一頂帳篷，被晚霞染成了紅色，在暮色中透出幾分溫馨之意。
他轉身便跑，撒開了腳丫子，剛才這一下將內力賊去樓空，再無力氣，只能跑了，否則，性命便要交待在這裏。
蕭月生笑道：「那就有勞了，不多打擾，告辭。」
兩人腹誹著，跟在蕭月生與方雪晴身後，進了大帳。
蕭月生笑道：「無論如何，要在這兩天都離開！」
「這……」游驥一怔，遲疑不決。
蕭月生笑了起來，搖搖頭：「嚴重了。」
蕭月生道：「我想請大莊主與二莊主幫忙，勸大夥撤離這裏。」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覺得喬峰太過古板了，笑道：「百年之前，誰知他們是從哪裡得來這套功夫的，百年之後，誰知又會落到哪一家，……白雲蒼狗，世
「蕭大俠……」游驥想要勸一勸他。
……
……
喬峰凝神搬運內力，數次之後，已有精疲力竭之感，太過耗神了，不過，慢慢的，他有些摸著竅門。
喬峰苦笑一下，想了想，用力點頭：「好吧，多謝二弟。」
他還算清晰，知道這是精力溢滿之兆，暗自微笑，眼前忽然一變，彷彿置身沙場之上，寬闊蒼莽，不遠處有一群人，約有百人，個個黑盔黑甲，布列成陣，緩緩朝他走來。
蕭月生一擺手：「大莊主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一周天結束，頓時精神一振，彷彿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精神煥發，神采奕奕，腦筋前所未有的清晰。
喬峰讀過了太上伏魔功，閉上了眼睛，內力流轉，開始修鍊，蕭月生也閉著眼睛坐在一旁，感覺著喬峰內力的流轉。
「還好還好。」喬峰笑了起來，忽然覺得很刺激。
……
蕭月生擺擺手，微笑道：「大莊主二莊主不必多禮，咱們進去述話罷。」
「嗯，也好，去吧，小心一些，莫讓遼狗偷襲了！」游驥揮揮手。
蕭月生道：「為了我一個人的事，勞師動眾，我實在不安。」
「入了心魔了吧？」蕭月生笑眯眯的問。
蕭月生沉浸心神，都附在喬峰的身上，他的一舉一動，內力的每一絲運作都在他腦海中清晰呈現。
喬峰一怔，這些人的服飾，竟是西夏一品堂的裝束，個個雙眼精芒大放，修為極深，他們雙眼帶著殺氣，死死瞪著自己，顯然，是想殺了自己。
忽然，一絲內力忽然變得溫馴，運動由心，按著太上伏魔功的心法路線循環，斷斷續續，走了一周天。
蕭月生身邊站著方雪晴，一襲白衫，清冷如月，淡淡一掃兩人，兩人身體僵了一下，只覺寒氣透骨。
蕭月生笑道：「我會讓春娘跟著，替我捎話給大夥。」
「那就是了，想一想阿朱，想一想青峰幫的弟兄們，遇到好的功夫，你放棄了，豈不是對不住他們？」蕭月生苦口婆心。
蕭月生笑了笑，身形一閃，驀的
「可咱們來了也起不了什麼大用啊！」游駒嘆道。
喬峰翻開了太上伏魔功的秘笈，蕭月生則在一旁看著，替他護法。
說罷他起身，告辭離開了帳篷，與方雪晴踏著畫肪回了太湖居，此時，夜幕降臨，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殺——！」一百多個黑盔黑甲的武士撲過來，刀上泛著寒光，朝他直劈過來，刀刀朝著致命處。
游驥笑道：「老二，你還是那般小心，咱們闖蕩武林的，不敢冒險哪能有什麼出息？！」
「誰說的？！」游驥哼了一聲，見他一直冥頑不靈，有些惱怒了：「你呀，就是太小心了，如今遼國武林傾巢出動，咱們有一分力氣出一分力氣，有總比沒有強，關鍵時候，差一個人就會關係整個結局！」
「我這話可不是為了討好蕭大俠！」游驥說道，一指外面：「大夥來這裏，就是為了替蕭大俠盡一份力，感激蕭大俠所為。」
每一次喬峰遇挫，他都能體會出，艱難無比，果然不愧是太上伏魔功，需得心念專一，毫無雜念。
蕭月生壓壓手：「坐下說話。」
「呵呵，是，是。」游驥心中舒暢難言。
這一耽擱的功夫，任憑喬峰揮刀，十幾個人圍上來，拼著中刀，也要壓住他，又有一個人從後面抱住了他，像布袋一樣掛著。
「唉……」游駒看了看二人，無奈的搖頭嘆息，不再多說。
見他如此，游坦之有些過意不去，忙道：「大伯，爹，我去練功了！」
游驥笑道：「若不是春娘姑娘指點，坦之再刻苦，也難有什麼成就！」
太上伏魔功果然艱難，喬峰數次搬運內力，想按照太上伏魔功的心法運轉，卻無功而返，竟做不到。
太湖居籠罩在傍晚的霞光中。
他轉身游驥：「大莊主，這一次來，我卻是推辭各位的好意的。」
他們心中暗驚，一陣子不見，方姑娘煞氣更濃烈了，懾人心魄，這般女子，非蕭大俠壓不住啊！
「爹，我覺得大伯說的是！」游坦之一直沉默著，忽然開口說話。
甚至，他的
屋裡的光線有些暗了，游坦之起身，點上了燈，柔和的光暈溢滿整個帳篷，一片溫馨。
游驥與游駒忙大步出去，見到蕭月生一襲青衫，笑眯眯的站在帳篷外，看著二人出來。
蕭月生擺擺手：「大莊主，二莊主，咱們也不是外人，不必客套！」
他一下穿過十幾人，所向披靡，無人能擋，但畢竟人太多，個個都悍不畏死，最終還是陷進了百人陣中。
剩下五十幾個人，卻個個悍不畏死，喉嚨中刀，卻仍堅持著揮刀，終於有一個人抱住了他，死死摟住他的腰。
喬峰悟性奇高，天賜稟賦，這一會兒功夫，已摸出了一點兒訣竅，搬運內力時，再不像開始時的徒勞。
走到半途時，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心神耗費驚人，幾乎昏厥，喬峰意志堅定，咬牙硬撐著，終於運轉了一周天。
蕭月生舒了一口氣，笑道：「不過，這太上伏魔功要求極高，尤其對心境的要求，喬兄想學，未必能成！」
他大為讚歎，沒想到這太上伏魔功如此神妙，一周天下來，已然如此驚人，若是多轉幾個周天，豈不是更驚人？！
「蕭大俠這話就見外了，現在已經不是蕭大俠你一個人的事了，而是咱們大宋武林的事！」游驥神情肅然。
忽然，眼前一晃，一切化為碎片，睜開眼睛一瞧，見到了蕭月生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
但殺了二十幾個人，還有八十幾個人，內力已經有些虛弱，咬著牙，再次殺了十幾個人，已有賊去樓空之感。
喬峰長舒一口氣，緩緩點頭：「好厲害的幻境！」
……
蕭月生道：「過幾天，我請來三弟與四弟，來這裏喝酒！」
兩人喝得痛快，酒足飯飽之後，來到了密室之中。
蕭月生道：「據我所知，海陵派也唯有四個長老修成，還有一個大弟子蕭撻，卻被我當初殺了，如今無人練成了。」
「是。」游坦之有些拘謹的起身。
蕭月生苦笑一聲：「若是有人因此而受傷，或是逝去，我怕會一直愧疚難安，還不如讓我安心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