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69章 琴聲
游駒搖頭：「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兒怪。」
春娘扶樹而望，嘴角帶笑，不停的點頭，暗自讚歎，沒想到這游坦之竟有如此悟性，難得一見！
游駒看了看樹葉，一指東邊：「是那邊飄來的！」
游駒苦笑一聲，道：「看來咱們白費功夫了，沒什麼用！」
「是么？」游坦之更好奇。
游坦之苦笑點頭：「是，是。」
游駒又笑了：「不是還有坦之在嗎？」
「嗯。」游坦之答應一聲，飄身去了湖邊，湖邊木頭搭著的平台上，兩個藍衫青年盤膝坐著，長劍橫擱在大腿上。
他們兩人雖非大富大貴，也有幾個下人，平日在，梳理頭髮之事根本不必自己動手，雖然小時候吃苦，時間一長，手法生疏，頗是費勁。
兩人進了樹林，遠遠看到游坦之正在練功，拳法忽而飄逸，忽而沉重，精妙難言，兩人對視一眼，搖搖頭。
游坦之拳法突飛猛進，越發精妙，他們兩個如今根本走不過三招，與他切磋是自取其辱，已經不這麼幹了。
氣足神自定，他此時胸口蘊著浩浩之氣，只覺天地之大，無所畏懼，與平常的拘謹大是不同。
游坦之忙道：「兩位兄台說了，我自然相信的，只是覺得太奇妙了。」
然後開始練十二形，正神凝氣，一絲不苟，心神完全沉浸於十二形中，每一式都神氣完足，只覺體內浩浩蕩蕩，內力奔騰，前所未有的順暢。
「嗯，不過，這風頭也不是那麼好出的。」游驥頭髮已經整理好，眉頭輕鎖，若有所憂。
兩人受寵若驚，卻沒有推辭，與蕭月生一家吃了飯，雖然菜肴精緻，極是可口，三人卻沒吃出什麼滋味來。
「春娘姑娘！」他深深一禮，禁不住的笑起來。
這十二形，看著簡單，但想練好了，錯非千遍以上，難以摸到門徑，他能練到這般地步，一者悟性不凡，再者刻苦超人，兩者兼具，方有可能。
游驥臉色也變了：「琴聲真有古怪！」
「不信吧？」高個青年笑眯眯的道：「沒親身體會過，怎麼也不相信的。」
「想必蕭大俠
……
游坦之看了看大伯與父親，搖搖頭，轉身去了樹林中，接著練功。
「……是。」游坦之無奈，想再推辭，但見春娘不容置疑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領著她回了帳篷。
游駒道：「這琴聲有古怪！」
游驥苦笑一下：「是蕭大俠那邊。」
春娘擺擺手，秀臉一板：「坦之，下次不準再說這些了，聽著見外！」
兩人是無量劍的弟子，待游坦之踏上平台，睜開了雙眼，緩緩起身。
……
「咦，你竟沒事兒？！」兩藍衫青年驚訝的望著游坦之。
春娘抿嘴微笑，一掠鬢邊落髮：「兩位莊主不必氣餒，這般情形，我家公子已經料到，自有辦法的。」
「啊？」游驥一驚，抬頭道：「蕭大俠料到了？」
游坦之想了想，搖搖頭。
「這琴聲聽著平和，清幽，但在外人聽來，卻是氣血浮動，難以自控，滋味難受得緊。」矮個子青年打量著游坦之。
「是，都是姑娘指點之恩。」游坦之躬身回答。
她笑眯眯的接招，一直過了百招，才輕飄飄後退：「好啦，罷手吧！」
「……是。」游坦之有些失望。
兩人一高一矮，矮個子青年回答：「在下不知，可能是方姑娘，也可能是幾位姑娘，也可能是掌門，都精於音律。」
「唉……，我是怕咱們風頭太過，名不符實，會吃虧啊。」游驥仰天長嘆。
春娘越來越高興，沒想到他竟能自行解悟，修鍊至如此境地，實在算是難得，天賦果然不差。
……
「到底是怎麼回事？」游坦之忙問。
矮個子青年摸著下頜，緊鎖眉頭：「照理來說，你不會這麼輕鬆的。」
游坦之也不再客氣，身形一挺，雙拳擺起，宛如兩隻鎚子擺好：「那就請姑娘指正，有僭！」
游驥與游駒正在湖邊說話，游坦之帶著春娘找到二人，然後一起去了太湖居。
「我沒什麼說的啦，你練得很好，門門通不如一門精，將這套拳法好好練，終究能揚名立萬的。」
「怎麼回事？！
口鼻之間，每一道呼吸，都如白箭一般，射出很遠，觸到了地面，周圍的白霧慢慢飄來，將他包裹住，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蠶蛹。
他們一行四人，開口解勸，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拜訪，但收效甚微，不太順利，人們多是哈哈大笑，蠻不在乎。
游坦之搖搖頭：「我覺得挺好，沒有呀。」
春娘抿嘴輕笑：「你將這套拳法練好了，再練別的功夫，自然水到渠成，而若學了別的功夫，既然修鍊，也僅得皮毛罷了，威力也發揮不出來，這般道理，你可明白？」
春娘笑著搖頭：「抬起頭來，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麼？！」
「啊？！」游坦之訝然，忙搖頭道：「姑娘，不用這麼麻煩的！」
忽然，他眼前綠影一閃，他猛的睜眼，動作一頓，口鼻間的白氣倏的一下鑽進鼻中，一絲不漏。
「能為蕭大俠略盡綿薄之力，乃在下的福分，豈能畏死而不前？！」
游坦之睜大眼睛：「琴聲也能殺人？！」
「姑娘，不如咱們去蘇州城小酌一杯？」游驥笑道。
「是。」游坦之輕輕點頭。
……
游坦之撓撓後腦勺，為難的道：「這琴聲很奇異，是不是？」
……
矮個青年道：「琴聲既可娛人，也可殺人，掌門便有這般神技。」
能做到這般地步，已經不輸于無量劍的弟子們，他們都是服用過公子的洗髓丹，又受雪晴妹妹導，練起功來像是瘋子，才能做到這般地步。
游驥三人醒來，游坦之馬上出去練功，對於練功，他幾乎痴迷，一日不練，渾身發癢，不痛快。
「這才對嘛！」游驥與游駒對視一笑，一有機會，他們就要聯手敲打游坦之，不讓他偷懶，懈怠。
矮個子青年上下打量他，搖搖頭，望向高個子青年，高個子青年也正在打量游坦之，也搖搖頭。
游驥垂頭喪氣，搖頭不已：「唉……，沒想到大夥如此盛情！」
說罷，對游坦之輕頜首，身形一盪，已經出現在太湖水面上，她蓮步輕移，踏著湖面裊裊而去，如履平地。
矮
游坦之忙擺手：「大伯，我也不成的！」
一天下來，兩人嘴皮子都磨破了，卻沒什麼用，唯一的作用，便是傳揚了聚賢庄的名聲，讓游坦之認識了一些武林豪傑。
「是，是。」游坦之忙不迭應了，抬起頭，眼神仍躲閃，不敢正面看春娘。
「就是，你沒有這般雄心，哪能有出息？」游駒在一旁幫腔。
游坦之飄身過來，腳步輕盈：「大伯，怎麼了？」
游坦之收勢，抱拳一禮：「請姑娘指點。」
春娘搖頭：「不必客氣，咱們改日再見。」
兩人露出微笑，似是得意。
今天，卻是在自己跟前，她們個個散發著幽香，沁人心脾，勾魂攝魄，委實難以抵擋。
游驥道：「你去瞧瞧，這琴聲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清晨，游驥與游駒起床時，已經不見了游坦之，想來他已經去樹林里練功了。
十二形動作簡單，練完一次，僅是一刻鐘，一周天循環完成，比起盤腿打坐，催動內力，快得多了。
第二天清晨。
游駒嘆道：「大哥，這般輕功驚世駭俗，咱們這一輩子是甭指望啦！」
他如今對綠衣衫格外注意，敏感非常，眼開眼睛一瞧，果然，眼前正是春娘綽約而立，嘴角帶笑。
他說著話，臉紅了，彷彿蒙了紅布，目光下垂，不敢與春娘直眼相視。
兩人找了一塊兒空地，開始演練拳法，一陣風吹來，琴聲琮琮，若隱若現，彷彿湖面上的輕霧。
一周天過後，游坦之停下，氣定神閑，與先前像是換了一個人，雙眼明亮，神采奕奕，也敢直視春娘了。
春娘一擺手：「公子發了話，你們就乖乖聽著罷，莫要推辭，……走，去請大莊主與二莊主！」
春娘笑了笑：「這些說來無用，將來你到了那一步，也就明白啦，……好啦，多說無益，我這次來，是請你們一家子過去用早膳的！」
他從沒想到，身邊能圍繞著這麼多的美女，這樣的女子，只能在夢中出現，個個都如在雲端，遙不可及。
春娘輕點頭：「公子他料事
「大哥，這一次，蕭大俠是讓咱們聚賢庄揚名立萬吶。」游駒披散著頭髮，笑著說道。
嬌柔如柳，貌美如花。
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游駒道：「難道是蕭大俠彈的曲子？」
精緻的餐具，桌椅，絕美的容顏，幽幽的香氣，動聽的聲音，一切都彷彿一場大夢，遙不可及。
他微闔著雙眼，似睡非睡，眼神朦朧迷幻，彷彿在做著夢，是在夢遊中練功。
說罷，一拳搗來，呼呼生風，剛猛暴烈，彷彿一拳能打斷石頭，轉眼到了春娘跟前。
「也不知蕭大俠有什麼法子。」游驥露出笑容。
春娘露出笑容，招手道：「來來，你再施展拳法看看，我看你的拳法練到什麼地步了。」
「是，請姑娘指正。」游坦之忙道。
春娘一襲墨綠羅衫，剪裁合度，身材越發的曼妙，站在那裡，清風掠過樹林，飄起她的衣袂。
游駒笑道：「我也迫不及待，想見識一下蕭大俠的妙法。」
人們多是這番意思，雖知在此危險，卻不願退卻，個個都悍不畏死，令游氏雙雄大覺佩服，又覺煩惱。
游坦之點頭，又一招過去，左拳剛猛，右拳陰柔，一剛一柔，一凜凜生風，一輕捷無聲，時而變換，左拳陰柔，右拳剛猛。
樹林中，游坦之正在練功，動作悠緩，呼吸深長，口鼻之間，白氣蒸騰，從鼻中射出很遠，如怒濤翻湧。
游坦之直接問道：「兩位兄台，這琴聲可是蕭大俠所奏？」
游坦之想了想，苦笑搖頭。
他們動作不由一頓，只覺渾身血氣翻湧，幾乎失控，嚇得臉色都變了。
春娘一偏頭，避過這一拳，手腕一翻，圈住了另一拳，這一拳無聲無息，跟在先前一拳之後。
春娘笑著點頭：「好，好，你能練到轉化氣質這一步，已經得其精髓了，不要懈怠，好處會越來越大的。」
「那大哥還擔心什麼？」游駒笑問。
見他如此，春娘暗自一笑，也不再勉強，溫聲道：「你接著練功罷，我在一旁看一看。」
「你這小子，真沒用！」
他恨不得上前相扶，卻不敢做，也知道這隻是自己的錯覺，論及武功，十個自己也不是春娘姑娘的對手。
……
矮個子青年咳嗽一下，笑道：「游少俠知道音攻之術吧？」
聲音若隱若現，讓人忍不住想細聽，但越是凝神細聽，越覺其縹緲難測，無法聽清，就像是香味，越是用力卻聞，越聞不清。
游驥轉向游坦之：「說不定，坦之有一天能成！」
游驥擺擺手笑道：「那就甭理了！咱們也該練功了，……得跟坦之學一學，不管怎樣，咱們還是武林中人的！」
游坦之莫名其妙：「怎麼啦？」
「不受琴聲干擾，必是修鍊過咱們無量劍派心法的！」矮個子青年道。
前頭一拳吸引人注意，后一拳無聲無息，輕快迅捷，瞬間到了她身前，很易被人忽略。
春娘輕笑一聲：「好，這一拳打得好，若再隱蔽一些，定能偷襲成功！」
游驥笑了笑，點點頭：「那倒也是。」
他出去不久，游驥與游駒出來帳篷，在湖邊散邊，一邊說話。
「什麼古怪？」游驥不在意的笑問。
這些日子，游坦之起得一日早過一日，好像睡覺越來越少了，練功越來越勤奮，他們讚歎佩服。
「坦之，你很用功，甚好。」春娘嬌柔一笑。
「咦，大哥你聽！」游駒忽然一豎耳朵。
四人中午沒吃飯，只是在帳篷內稍事休息，然後接著拜訪，到了傍晚，終於走遍了所有的帳篷。
「唉……，如此輕功！如此輕功啊！」游驥感嘆不已。
游驥側耳傾聽，轉頭道：「是琴聲？……怎麼了？」
「也是，走吧。」游駒也不在意了。
「大有可能！」游驥點頭，揚聲道：「坦之，坦之！」
正說話功夫，琴聲又從湖面上飄來，游坦之沒覺得如何，只覺聲音縹緲，似乎來自遙遠的天外。
游坦之忙道：「弟子得蒙姑娘授藝，不敢偷懶。」
游坦之迷迷糊糊，當回到帳篷內，方才醒來，只覺恍然一場大夢，剛才的一切變得不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