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進退兩難
第一百零一章
身邊的事物忽然開始以極快的速度運轉起來，他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又拖著屍體躲到黑暗中，然後襲擊了一個女孩。他看到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出巷口，被一輛卡車撞出好幾米遠。
「不準賴皮！」他像個孩子一樣叫道，連跑帶跳的進廚房去找飯盒。
王直已經喪失了對於時間、空間的感知，而時間和空間對於他來說也失去了意義。在那些深藍色的液體洶湧而下以後，世界似乎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一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
【你真的以為我比你更強嗎？】
轉過街角，他看到了遠處的燒烤攤，四周沒有人，冷冷清清。奇怪的是，老闆也不在。
「把他解凍到零下50度。」一個扭曲變形的聲音說道。
※※※
一切似乎都被凍結。
「討厭啦！」她咯咯笑著躲開他的親昵。「鬍子都不刮，癢死了。」他的手自然的撫上她的起伏，而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老公，肚子好餓。」她憊懶地說道。
「去上廁所了？」他在心底嘀咕著，一種強烈的不安忽然籠罩了他，他感到記憶里什麼可怕的事情正要發生，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想著她，心裏暖暖的，忍不住
「去去去，一邊去。」
我幹了什麼啊！
「你可以暫時控制我的身體，等我們逃出去以後再還給我。」王直驚慌失措的說道。
他跪坐在地上。
他像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昏迷不醒的十二年。
我不要死，我死了她怎麼辦？
他只是木然的看著這一切，等待著醒來的那一天。
「你休想得逞！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不管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如願！」
他鬆開手，屍體像一包水泥重重跌到地上。
他看到有人發現了屍體，狂亂的大叫起來。一幢又一幢房子亮起了燈，許多人站到窗口。
他並不害怕，因為他知道這並不是真實的。
「你幹什麼，想嚇死人啊？」一條暖暖的手臂從他身後伸到胸前，輕輕地安撫著他的心跳。他可以嗅到她髮絲間誘人的清香，而她緊貼在他背後的峰巒則讓他心底一陣陣的悸動。「做惡夢了？」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真讓人火大！
他看到她跑出了單元門，臉色慘白的看著警察拉出警戒線，法醫收斂屍體。
「我不想這樣，我不要這樣下去。」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肚子好餓啊，什麼都幹不了。」她嗲道。「去嘛～～大不了等會兒讓你高興會兒……」
※※※
美幸……美幸……
【沒有好處，但也沒有壞處不是嗎？這具身軀不會衰老，不會死亡，我們可以在這裏等上幾十年，幾百年，等到你與這個世界失去一切牽絆。】
「你想幹什麼？」他用盡全部力氣大叫道。「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恩。」他很自然的轉過身，吻著她柔軟的唇。
思維也像是被凍住，但他確實還能進行思考。在無法判斷是否流逝的時間里，每一個被他殺死的人都一一來到他面前。
他輕笑了起來，黑暗中，他看到煙頭在忽明忽暗。
「發神經。」他低聲罵了自己一句。
「我們不能冒險。」他勉強能夠睜開眼睛，看到一片朦朧中兩個模糊的銀色身影。「只能局部解凍，提取他的組織細胞進行培養。」他想到自己應該嘗試著活動一下，卻發現那毫無可能，於是他又睡了過去。
「你想看著我困在這裏？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用手抱著頭，眼淚無可救藥的擁了出來。
「經理，是，恩，我已經弄好了，恩，明天一早，好的，我知道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等他再度清醒過來，他正低頭貪婪地吮吸著鮮血，手裡那個年輕的男人早已經斷了氣。
「把能力收回去！我不要了，你讓我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片白色一點一點漸漸變深，最後化為濃重的黑色，兩個銀色的身影漸漸憑空出現在眼前。
「快把他送回冷庫！」
「啊～～～！」他從睡夢中驚醒，眼前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他半躺在沙發上，面前的電視里正放著一部不知名的港劇。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不鏽鋼飯盒。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一直都不出現？」
「我要好多好多好吃的！」關門的一剎那，她縮在沙發上大聲命令道，皺著鼻子，扮了一個超可愛的鬼臉。
「見鬼！他的生命體征正在恢復！」用舒緩的速度說出焦急的語氣，這讓王直感到很滑稽。
她兩手攏上他的脖子，慢慢地但卻無比溫柔的回應著他的親吻，讓他的慾望無可救藥的爆發。
「還不行嗎？他們就快衝進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
「只要幾分鐘，只要最後幾分鐘就行了。」另一個聲音說道。
「你去死吧！我操你全家！操你祖宗十八代！」
【我一直都在。】
「準備進行全身掃描。」他無法區分這些怪異的聲音是否來自同一個人，但他們毫無例外都說得非常緩慢。
他於是坐在一邊生悶氣，過了一會兒，她偷偷的爬了過來。
他用手裡的不鏽鋼飯盒無力的敲打著那個怪物，隨即感到一陣劇痛，它擰斷了他的手臂。
不同的是，那一次他懵懵懂懂，而這一次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一步一步往前挪著，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他想要扶住她，但剛剛觸碰到她的身體，一切便化為塵埃。
空蕩蕩的世界，時間和空間再度失去了意義，只有他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站在這個世界中心。
路邊的黑暗中，有東西在噗嗤噗嗤的響著，像是老鼠在垃圾堆里啃著什麼。
她像個乖寶寶一樣老老實實的縮在沙發一角，他想過去繼續親她，她卻用腳把他踢開。「走開啦，討厭鬼，你都沒洗澡。」
他心情舒暢地走在小巷裡，路燈壞了很久一直沒有人修，但他已經習慣在這個時候跑下樓買宵夜。她經常要值夜班，一到這個時候
他伸頭想去親她的嘴唇，她卻死死地用手低著他的腦袋。「等會嘛，最後一段了，等我看完嘛。」
……
他抬頭看著不遠處樓上那個小小的亮著燈的房間，整個身體忽然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而是命運的安排。在一切改變之前，讓我們享受這一切吧。】
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
正當他準備一蹴而就時，放在一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跳了起來。
他們一次又一次再他面前重複著死去時的場景，而王直對此毫無感覺。
我幹了什麼？
一個黑影忽然從黑暗裡撲了出來，他被撞倒在地，隨即感到脖頸上一陣劇痛。
他開始行動起來。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騙子！」
美幸……
「等等！我還沒有……」他大聲叫道，但卻發現自己正在被拉入一個漩渦。
他在心底不甘心的喊著，卻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來電顯示是部門經理的電話，他不得不起來接電話。她笑得像只小狐狸，而他則示威的揮了揮手。
「求求你，讓一切結束吧……」
【你真讓人感到羞愧。】黑暗中，他看到另外一個自己。
「那你為什麼不幫我？幫幫我！讓我從這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