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書劍與飛狐
第25章 那條魚在乎
葉鋒道：「不錯。敢這麼說，你鳳天南也算一號梟雄了。」
緊跟在他身後，一個婦人亂髮披身，滿身污泥，正是鍾四嫂。在她身後，鍾阿四和鍾小二也跟了進來。
葉鋒定眼一看，那物件竟是一枚小小的指環。鳳天南膂力過人，相距又遠，但這小小指環一擊之下，硬將鳳天南長刀轉了方向，袁紫衣這妞兒內功實在不弱。
鳳天南臉色鐵青，咬牙道：「閣下，何必為了一個窮家小子糾纏不清？」
他餘光瞟了葉鋒一眼，對方卻無動於衷，心中凄慘一笑：罷了罷了，這生死攸關的賭博，自己算是大輸特輸了。
這下再無猶豫，真橫刀往自己脖子抹去。
所謂勿以善小而不為，所謂勿以惡小而為之，大抵如是。
過不得多長時間，前去傳話的五虎門弟子已經趕了回來。
葉鋒趕忙扶起鍾阿四，隨身掏出一些碎銀子，又隱蔽塞給鍾阿四十張一百兩銀票，笑道：「這鳳天南心狠手辣，佛山鎮你們是住不成了，給你一些碎銀子，帶著一
葉鋒冷冷掃了他一眼，嘿嘿冷笑道：「我這人性子倔，就愛打抱不平，這事我還偏糾纏不清了。」
鍾阿四身上儘是血漬，全是傷口，有的傷口甚至已經化膿，他卻毫不在意，鐵青著臉，來到鳳天南身前，厲聲道：「鳳老爺，你憑良心說，我家小三子到底有沒有偷吃你家的鵝？」
匹夫一怒，未必能伏屍百萬，卻也可震撼寰宇。
剛剛進了廟門，鍾四嫂立刻跪在地上，爬一步，磕一個頭，待到鳳天南腳下，仍是不住磕頭，哈哈大笑，叫道：「鳳老爺你大仁大義，北帝爺爺保佑你多福多壽，保佑你金玉滿堂，四季發財。我小三子在閻王爺面前告了你一狀，閻王爺說你大富大貴，後福無窮哪。」
葉鋒眯眼盯著鳳天南，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忽然想起一個故事。春秋戰國時期，莊子出遊至南海。大家都知一個常識，每次潮落，總有好些小魚被留在海灘的淺水處，無法回到海里。這太常
鳳天南臉色大變：「尊駕到底什麼意思？」
鳳天南心下忐忑，試探性問道：「不知尊駕什麼意思？嗯，是了，既然那五百兩紋銀鍾阿四一家不要，理應賠給尊駕才是。」
葉鋒冷哼一聲，手腕一抖，一個金元寶射向鳳三腦袋，鳳三頭骨迸裂，腦漿流了一地，登時斃命。
這尼瑪整的……煽情的都快成瓊瑤阿姨的苦情戲了。
葉鋒冷笑道：「愚蠢！如果我將你殺了，你鳳家的財產豈不全是我的？再不濟，我也是想拿多少拿多少！」說著話，他一腳踹倒鳳一鳴，右腳死死踩在鳳一鳴脖頸。
鳳天南臉色蒼白，慘淡喊了一聲：「住手！」心中念頭轉動：鳴兒即刻便
葉鋒冷笑道：「怎麼？還想打？」
胡斐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鳳天南縱然該死，但他宅心仁厚，事情既已完滿解決，這事就該了結了。兼之葉鋒的手段也太毒辣了些，說殺人便殺人，他不是很喜。
鳳天南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低下頭，咬牙道：「沒有！」
葉鋒可不適應這個，根本不讓鍾阿四跪下，不耐煩道：「意思意思就行了，趕緊逃命去吧，哪門親戚離佛山遠就遷到哪兒去。」揮了揮手，趕走了鍾阿四一家。
樑上鳳三大吼一聲：「大哥，休做傻事！」人已從樑上跳下，往鳳天南撲去。
鳳天南傻在那裡。
鳳天南道：「是。」
鳳天南臉上閃過一絲凄慘，搖頭道：「尊駕武功高強，在下萬萬不是敵手。鍾小三雖不是被我所殺，但總歸是因我而死。此事與我兒無關，所有懲罰由我鳳某一人擔當，鍾小三一條命，我賠他一條命就是。」
所有人嘩然一片，又
鍾阿四先是一愣，旋即熱淚盈眶，又欲跪下再拜。
葉鋒道：「沒什麼意思，你剛才親口承認了，鍾小三沒偷你家的鵝，是你誣陷的，你認了錯。現在，鍾阿四也被放了出來。這事算是解決了小半。但你兒子偷吃我一塊龍肉，我還是要將他肚子剖開瞧瞧！」
鍾阿四繼續道：「鳳老爺，你再憑良心說，你誣陷我家小三子偷吃了你的鵝，讓巡檢衙門抓我去牢里，是不是為了強佔我家幾畝菜園？」
說話間，葉鋒一手抓起鳳一鳴，一手拿著短刀，就欲往鳳一鳴胸口捅去。
說罷，鳳天南從身旁弟子手中奪過一把刀，順勢一橫，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鍾阿四仰天凄厲喊道：「小三子，爹爹無能，今日終於洗刷了你的清白！」吼過之後，又來到葉鋒身前，不住磕頭，「恩人請受我三拜，若不是恩人出手相助，我家小三子一輩子也要背負冤屈了！」
鳳
胡斐忽然記起葉鋒說過的話，內心端的是震驚無比，難不成這人真是神仙？不及細想，縱聲躍出廟門，落在天井，又縱身躥上屋頂，卻只見一個瘦小身影，心下驚奇，真如葉鋒所說，果真是個女子！
這一幕實在太過凄慘，不少人撇過頭，不願再看。
是的，那條魚在乎。
這老實巴交的農民，此刻竟像是一頭雄獅，威勢凜凜。
說來遲那時快，就在葉鋒擊斃鳳三之時，當的一聲，一物擊在鳳天南刀刃，方向一偏，轉了過去，砍在肩頭。雖鮮血直流，鳳天南倒還是沒死成。
鳳天南一愣。
鳳天南雙眼充血，突然吼道：「沒錯，老子誣陷鍾家，就是為那幾畝菜園，老子拳頭大，就欺定他們。世間不平事還有更多，你管得過來么？世間的鍾阿四還有更多，你又救得過來么？」
我心向明，那便盡我所能，這世界如何黑暗，又與我何干？
鳳天南愣在那兒，不知葉鋒幾個意思……說好賠償五百兩紋銀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