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七十二章 安府川會戰（4）
在他們的背後，一個碩大的布袋裡，密密麻麻放滿了這種易燃的乾草，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這裏面是什麼。而當防禦陣線成立之初，他們已經把第一部分乾草無聲無息地拋在了自己戰友的身後。
然而碧空晴這次，卻用了他目下一萬軍隊中，最弱的兩千戰士，拉成了一條長長的弧線，直接從山坡的這一頭延伸到那一頭，將整個安府川的橫截面做了一個腰斬。
有人甚至邊打還邊喊：「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
當一些降卒臉上出現猶豫的表情時，一些護民軍戰士會自以為勸降成功，甚至會主動要求己方放棄攻擊，然後繼續使用唇舌來說服對方。
碧空晴之所以選擇安府川的地形展開決戰，就在於這個地形是最適合這條戰術的。這裏相對開闊，適合於大軍會戰，但是兩邊有石壁阻隔，通過有效連接可以進行線狀防禦。雖然只是兩處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石壁，但在有心人的利用下，就成了難以逾越的天塹絕礙。
最前方的陣線上，護民軍已經和周軍降卒戰在了一起。他們打得熱火朝天，打得熱熱鬧鬧，打得精彩，卻也打得無奈。
因此火勢一起，林中興就已經知道，自己完了。
林中興的眼神收縮著，奇怪著，驚訝著，同時也懷疑著。
這支部隊早在跟隨淺水清的時候，就學會了打家劫舍無所不為，不但是勇敢的戰士，同時也是兇猛的強盜。他們接受碧空晴的秘密訓練只一天，就熟練掌握了信號起，火把點，乾草拋，灑
戰爭，由來如此。
迎著敵兩萬七千名戰士組成的狂瀾攻擊線，碧空晴的旗幟揮舞，兩支千人分隊成為第一批第二批帶頭頂上去的部隊，這兩支分隊，屬於原本周之錦的降軍。
正如前面說過的那樣，無論他們投降，還是不投降，碧空晴都不在乎。他只要這些人在前面擋住，好讓佑字營的兵在後面從容做準備。
「那為什麼還只有這麼一點人動心叛變呢？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碧空晴嘿嘿冷笑道：「我本來盼望著他們可以多一些人臨場叛變，那至少我良心上，會少些不安呢。」
火勢不易控制，隨風而動，且需要易燃物支持，同時不辨敵我，無非友善。現在剛進新春，平原上草木不盛，春寒秋涼，就算是生了火，火勢也不會大，沒有足夠的燃料根本造不成多大的效果。即使是用來防禦，點燃火把，拋擲乾草，擴大火勢，同樣也需要時間做準備。此外還有就是火龍陣也不利於追擊敵人！
同樣是止水戰士，一方是降卒，一方卻是民軍。
在他們的身後，是荊棘營的戰士仰天發射弓箭，上千隻明晃晃的利箭落在乾草火龍的周圍，成為佑字營點火時最好的支持者，務必使每一個發現的戰士無法及時滅火。他們跟隨無雙這許多時間，雖然還沒學到他神射無雙的絕技，但是至少能將箭控制在一個相對區域里了。
戰場之上，每一個戰士最
早有準備的碧空晴，命令大批佑字營戰士攜帶乾草，荊棘營攜帶黑油，同時訓練佑字營集體拋草，灑油，點火等一系列行為，就是為了在最短時間內達到火線阻截的目的。平原決戰，由於地區開闊，人員眾多，火攻本極難奏效，且生火不易，火勢擴大不易，方向無法控制，因此也鮮少有平原決戰上使用火攻戰術的。但是一旦用好，卻的確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紅藍雙色旗臨空揚起，紅色旗幟招展出一道血色光影，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優美的圓弧。
再沒有比火更好更簡單更快捷方便省時省力的辦法了。
碧空晴的眉眼均吊了起來：「為了勝利，有時候就免不了要有犧牲的。吩咐他們，動手吧。」
拖拖拉拉的傳令終於來到。
隨著這道圓弧的升起落下，連續晃擺，周軍降卒們驚愕地發現，在他們的身後，突然亮起了無數星星點點，璀璨的火星如耀眼的星光燦爛了他們的眼眸。
他們是軍人，就要聽將軍的命令。他們想活著，就得聽天風人的號令。
「是，碧將軍。」
防禦陣第一陣線的部分降卒開始猶豫了，有人開始向著後方舉起了刀槍。
當然同樣的，火龍陣戰術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弊端。
沒錯，製造隔離帶最簡單的方法，不是甲
林中興大聲喊道：「告訴他們所有人，前排戰士立刻放下武器轉投我軍，我軍必有厚待。如若不然，有敢影響我部行動者，全部立斬不饒！我們沒有時間和他們磨蹭了！」
但是任何好事如果是處在非正常的狀態下，都可能會變成壞事。
碧空晴，這就是你讓止水人衝上來做防禦第一線的原因嗎？如果是這樣，你就太小看我們護民軍了。
在充足的時間里，用藝術化的語言，誠懇的態度，和愛國的熱情去感化對手，感動對手，從而導致起義的成功。
果然，隨著這道火焰的熊熊燃燒，荊棘營的戰士，終於開始向著戰場的另一端放箭了。
如此漫長的一條防禦線，幾乎將整個戰場都要徹底切成兩斷進去，同樣的人數，防禦的寬度越強，防禦的力度也就相對越弱，要想面對林中興的兩萬七千人的衝擊，也就變得越是不可思議。
時間每過去一秒鐘，就有一批護民軍的戰士在敵人的屠戮中倒下！
在他們的身後，兩千名天風戰士正拿著武器虎視耽耽地看著自己，弓箭可以向敵人的頭上落去，也可以向自己的頭上落去。他們怕死，不想死，卻不可避免地要死在對手的，也是自己的人的刀下。
儘管防禦線上，碧空晴布置了兩千弱旅來阻擋林中興的部隊進攻，但是林中興還是很快發現了問題的麻煩所在。
那時，碧空晴遙坐後方，臉上卻泛起了得意而陰狠的笑容。
這意味著
尤其是……這一次碧空晴並沒有把兩千降卒安排在後方，而是把他們推到了防禦第一線，在他們的後方，是兩千天風戰士在守護。
楚鑫林悠悠嘆了口氣：「碧將軍，那也要你有良心才行啊。心狠手辣如你者，就算是淺將軍，也有所不如啊。至少，他從來不殺自己人。」
人們為了生而死，為了死而生。為了生存而建立組織，組織卻可能反過來消滅生存之希望。
人性，由來如此。
但是這些降卒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讓林中興大為不耐。
護民軍對止水軍的仇恨遠比不上對天風軍，事實上，他們在一邊打一邊勸降。
眾所周知，攻擊者總是前幾撥最兇猛。進攻的人永遠試圖以最大的能量，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來撕破對手的防禦線，從而在最短的時間內奠定勝利基礎。因此，擔任前線阻擊任務的，也幾乎都是軍隊中的佼佼者，是最為勇敢善戰的猛士。
當處在背後的戰友要對著前方的戰友捅刀子時，就算是最優秀，最聰明，最勇敢的戰士，也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
勸降的一個基本前提就是：時間。
但是凡事因人因事而易。
火龍升騰的第一時間里，許多人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林中興的整個人，卻都已經涼了下去。
這是戰場上經常能見到的情況。
不，還不能說完了，只能說，是被火勢阻隔在那後面的兩萬名護民軍完了。
和
但是這種戰時勸降，反過來卻大大降低了護民軍的攻擊力度。
所以，其投降的可能性非常低。
一道兇猛巨大的火龍咆哮著升起，在上千個火點的支持下，轉瞬間由嬰兒成長到巨人。
……
這是好事，若是在往常，這種戰時勸降往往可以起到極大的誘反作用，順利的時候甚至可能導致一場大的戰時起義行為，並成功引發出一場偉大勝利。
但是在一種自己的戰友正在遭遇猛烈殺戮的情況下進行，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楚大人，我記得這批兵可是你挑出來的。」
楚鑫林的聲音微微帶著些得意：「這批兵，絕大部分當初都跟過鄒白永，何文，方輝等人，受其影響深重，後來因各種原因而被調離，進了馮然等人的隊伍。要把他們找出來，再整合起來，可費了我和馮將軍他們幾個不少心思呢。」
他做夢也沒想到，碧空晴做事竟然會這麼毒，這麼狠，竟然連剛剛投降他的兩千周軍降卒也一起拋進了火堆中，成為阻擋護民軍前進的阻礙。
守在防禦陣地第三線，並負責點火的，正是佑字營的戰士。
……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用了那兩千降卒做餌，這是計劃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環！
一條蔓延至整條防禦線的奇長火柱熊熊燃燒在護民軍與天風軍的中間，將兩支部隊完全隔離開來，在整個安府川的地形上做了一條兇猛奇狠的火線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