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第五部 決戰風雪之巔

第二十章 天命(1)

第五部 決戰風雪之巔

第二十章 天命(1)

他永遠忘不了戚天佑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忘不了他為了兄弟而在沙場上的拼搏,忘不了虎豹營曾經有個欠命團,欠的都是他戚天佑的命,更忘不了戚天佑對自己說過的那個預言。
批生死,判陰陽,前知五百年。
就是去年的這個時候,淺水清在新兵營遇上了戚天佑。
他唯一能夠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他最關心的人,如沐血,方虎,雷火等人,他們都還活著,但他實在不敢肯定,在未來新的戰爭里,他們中是不是有人會離自己而去。
蒼天城的主幹道是八馬道,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四車道,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可以說是相當寬闊的,淺水清行走路上,不時地就可以聽到身後有官轎行過,行人避讓之聲,天子腳下,的確是官員多如牛毛。
占禍福,卜吉凶,後知五百年。
只是這些話,他終究不敢對父親說,只能期望在這十天里,不要再出什麼岔子才好。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贏淺水清,怕就要累上許多了。
朱丹心一楞,誠心道:「烈帥法眼無差,看人果然沒錯,你是個有情有意的好漢子,對外殘忍,對友重情,我朱丹心喜歡,有空我找你喝酒去。」
嚴謹務實的國風,奠定了這個國家強大的基礎,包括皇帝對淺水清的態度,皆是在此基礎上展開的。
淺水清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你要是批對了,我立刻一刀宰了你。」
「最是歡迎不過。」
淺水清回頭一看,卻是個算命先生,坐在一副卦攤前,上書兩行大字:
「然後你還命令不許將他下葬在英魂陵園?」南山嶽的聲音已有幾分陰森。
那個時候,南無傷深深嘆息了一把。
他怎麼也沒想到,戚天佑竟然會是烈狂焰的兒子,此刻心中的後悔當真是無以復加了。
身後是一把嬌柔好聽的聲音響起:「如此驕橫跋扈,蠻不講理之人,本公子還是第一次得見。」
「這麼說來,戚天佑的死,完全是因為你借了衡長順這把刀了?」
「若是你能在我拿出這封信前先做出決定,我和雲霓都會更加高興的。」
「卻白白激怒了烈帥。」
身邊不時地會有世家子弟,紈絝公子飛鷹走馬揚鞭而去,一路耀武揚威,威風八面,路人避之不及,往往就遭遇一番迎頭痛打。儘管天風吏治尚算清明,但只要特權階層一日存在,這種仗勢凌人的氣象便永不可避免。
「那你要怎樣?」雲嵐的話中已經帶了些怒氣。
「我以為雲家的誠意已經在剛才的朝堂上表現了出來。」
南山嶽立刻道:「暫時先不要急,盡量控制坊間議論,目前還不是發動的時候。」
雲嵐嘆息:「這是你我第一次見面,本可以更美好一些。」
南無傷恭敬回答:「消息已經散出去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整個蒼天城都會知道。」
走在路上,淺水清仰天長嘆了一聲。
不出所料,那算命先生一看淺水清停下了步子,立刻搖頭晃腦道:「這位公子,我看你……」
雲嵐是最後一個過來的,看著淺水清道:「你和雲霓早就商量好了吧?為什麼不讓她早些告訴我這件事?」
淺水清笑了:「總該有所合作才是。」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就在今天下午,岔子便已然出現,而淺水清的反應,更是凌厲直接得令所有人心寒。
「都是孩兒的錯。」
「真實有那麼重要嗎?」
蒼天城不僅是天風人的政治中心,同時也是交通與經濟中心,在這一點上,作為國都的蒼天城比任何一個國家做得都要出色。
南山嶽長嘆一聲:「難怪淺水清在軍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軍務府的人更有大半站在他的立場說話,原來他們早就勾結在了一起。這一仗,我們敗得不冤枉啊。」
蒼天城是宏大的,也是熱鬧的。一路走來,店鋪林立,販賣聲吆喝不絕。這裏的商業相當發達,由於地處偏北,極靠近聖潔走廊,每日里都會有大量的異域貨物來到此地,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藍眼金髮的異域商人,有相當多數來自聖威爾公國。
一個又一個的官員過來恭喜淺水清,有贊他止水建功立業的,也有羡慕他能有烈狂焰為其後盾的,更有過來溜須拍馬以防不測之人。
那紀中嚇了一跳,卻還口硬:「那我要是批對了呢?」
然後是朱丹心過來看看淺水清,然後道:「軍務府早得過烈帥的意思,現在看來,其因就在於此。恭喜你,能做烈帥義子,不知將會羡煞多少人呢。」
淺水清回答:「你豈不是一直對我有信心?」
南山嶽沉聲道:「你沒看見淺水清的人現在還圍著相府呢嗎?淺水清是什麼性子的人,你我皆知。真要逼狗跳牆,讓他與我們來個同歸於盡,豈不更糟?還是等十日之後再行動吧。」
南山嶽揮手止住兒子:「沒什麼,雲霓的心不在你的身上,解除婚約也省了大家的心思,以後就不用再必這個女人為借口了。雲霓既走,則我們與淺水清的恩怨,也可公事化一些。有些事,反到更可放手去做。烈帥雖權勢熏天,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朝堂之上,總有太多明爭暗鬥,終究不可能靠士卒來決勝。既如此,就讓老夫好好和他淺水清玩一把吧。」
在那之後,他在短短一個半月內立下了兩個誓言,如今一個已經完成,他即將迎娶雲霓。
南山嶽很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卻不該是你這種表現。」
「卻是不夠。」
……
「若我父反對,此事依然不能成,你當說話客氣一些。」
說到這,南山嶽問:「吩咐你們做的事,做得怎麼樣了?」
公孫石立刻笑了,他知道淺水清一定還有後手。
淺水清正在感嘆間,身邊忽然有人對他叫道:「這位公子請留步。」
淺水清愕然轉頭。
那一天,他殺死了三個新兵營中的逃兵,從而被戚天佑看中,選進了自己的那個哨,從此以後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他終於明白為何以南家的權勢勢力和他父親老深算的智慧,對上淺水清竟會步步落於下風。
「你是不是看我印堂發暗,只怕近日裡會有大凶之兆啊?」
前途的命運,是如此的遙不可知,終令人心中忐忑。
「為什麼?」南無傷不解。
從朝會上下來后,淺水清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府第,而是獨自漫步在蒼天城的大道上。
……
究其根本,就在於淺水清面對對手,是不遺餘力,全力猛攻,而南家,卻是在力爭安全,務必不讓自己在這場官場爭鋒中失去太多東西。
「卻也要雲家有相應的誠意才可。」
一年了,沒有人知道今天對淺水清來說,除了是官場爭鋒取得的第一場重要勝利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意義:
公孫石離開,申奇也走了過來:「幹得漂亮,將軍,我對你更有信心了。」
算命先生一呆,顯然是被淺水清給說中了,只是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立刻笑道:「非也,非也,這位公子,我是看你眉宇之間隱有血煞之兆,主大凶,卻未必應在己身,或許應在你身邊之人亦未定,或可過來讓老夫給你推算一番。」
只要戰爭還存在,他就無可避免地會犧牲一些兄弟。
淺水清笑了。
淺水清笑道:「身邊之人的概念太過廣泛,對頭,仇敵,朋友,親人,鄰居,上司,下屬,皆可算身邊之人,大凶一說亦難有準,牢獄之災是為凶,血光之災是為凶,以此推論,哪怕是手上掉塊皮,見了點血,亦是血光之災,先生你看得極准,諸如此類,上述之事,怕是我身邊總會有所發生,卻是不敢勞先生法眼為我推算的了。」
官場歷來如此,誰的權大,誰就受重視,當淺水清有了和南山嶽平起平坐的權力時,他的聲望自然就水漲船高。何況現在整個相府都被他的兵重重圍困,就形勢上來看,南山嶽反而落了下風————他現在連上朝議政都不行,只能在家守死人靈位。
還有一個,他卻永遠無法完成。
「雲帥一生縱橫沙場,想來也不會喜歡一個懦夫做他的女婿的。」
「父親!」南無傷大叫。
從朝會上下來的時候,公孫石終於過來找他了。他拍著淺水清的肩說:「年輕人,底牌出的太早,未必是好事,有了準備的南山嶽會很難對付的。」
南無傷尷尬道:「是我沒想到。」
那一刻,淺水清眼中的凶光怒放,嚇得算命先生連退幾步,再不敢提批命一事。
「卻乏了真實。」
申奇呵呵的笑。
算命先生一聽就急了:「天道輪迴皆有其命理所在,怎可不信,年輕人可不要太過自傲,說話更須小心,否則易遭天譴。你不妨四處打聽一下,老夫鐵齒銅牙紀中,何時有批錯過的時候。不信可上來一試,若有批錯,老夫分文不取!」他竟是念念不忘要做生意。
「是。」南無傷低著頭回答。
算命先生的身體抖了幾抖,想不到世間竟還有如此反應伶俐之人,一時有些愕然,強自道:「總需公子你給出生辰八字,讓老夫為你批上一回,才可得出準確結論。」
一直以來,戚天佑雖然死了,卻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淺水清。
淺水清淡淡道:「可惜,我不信命。」
對手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因為惟有孤家寡人一個,自己這邊卻縛手縛腳,難以盡展所長。
淺水清笑了起來:「還是不要試的好,你若批錯了,我不但不會給你錢,還會立刻揍你一頓。」
淺水清誠懇回答:「期望南相如你般想法。」
淺水清認真道:「我欠戚大哥一條命,就只能用自己來償還。如果可以,我是希望烈帥永遠不需要有義子的。」
「很重要,重要到我必須看清楚自己僅僅是雲霓的丈夫,又或同時還是雲家的女婿。」
去了官服,褪下甲胄,此刻的他,便如這街頭的一個普通書生般,雖看上依然風神俊朗,卻不複原先的那股沙場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