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縱橫三萬里
第十三章 平陽大戰（3）
一些中了『紅彩』城頭守軍戰士，也時不時地劃出同樣的軌跡，栽下城牆……
雷火干啞著嗓子回答：「死了差不多有兩千人，受傷過大半。鐵獅營受創最重，快打沒了。開戰前，鐵獅營就已經不滿員，前幾次戰鬥損失最重的就是鐵獅營，現在乾脆連一個衛都不到了。」
沐血輕笑：「二十萬大軍打一萬人，要是讓咱們守過三天，他們會很沒面子的。」
戰爭，沒有如果。
無雙冷笑道：「這裏畢竟是他們的國土，調集兵力要容易很多，後勤輜重的運輸也方便。咱們鐵風旗在止水也算是殺出了名氣，對手沒有小看我們。死在這樣龐大的陣容手裡，咱們也算死得不冤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畢竟只是地方部隊，城府軍的戰鬥力永遠沒法和邊防軍相比，真要和暴風軍團打，絕對只有被暴風軍團全滅的份。」
八百兄弟？一戰下來就只剩下了八百兄弟？
……
所有這些平常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處的東西，此刻在各處城牆上下交匯繚繞，衝擊著視覺，鼓動著耳膜，刺激著鼻咽……
一名士兵凄聲叫道：「鐵獅營就剩下八百兄弟，全都在城頭上和敵人打著呢，咱們沒有人了！」
就這樣，一場罕見的守城大戰在這刻全面爆發。西門主攻位，五萬大軍每二百人一個小型作戰單位，每三千人一個中型作戰單位，每一萬人一個大型作戰單位，對著平陽縣發起了波瀾狀況的衝擊。
令人驚嘆的是，在如此洶湧的攻擊態勢前，鐵風旗就象一道頑固的防風林，儘管被大風大浪吹得搖搖擺擺，卻是始終不倒。他們充分發揮了天風軍勇敢，頑強，堅毅，忍耐力強的作戰精神，用生命，血肉和意志組建起一道鋼鐵長城，硬是不讓敵人通過雷池一步。
沐血冷哼：「那也得他們來得及趕過來才成。
這樣激烈的戰場，如此慘厲的戰局，是強攻城池時最常見的場面。
「吼！！！」所有士兵同時大吼起來。
敵人的如潮攻勢終於退卻了，但是這一天戰鬥下來，鐵風旗死傷慘重。儘管他們消滅了有近七八千敵人，鐵風旗本身也傷亡近半。如今身上沒傷的士兵已經沒有幾個了，雷火前後吃了四刀，沐血中了一槍，左臂暫時沒法用了。拓拔開山更是吃了六箭，不過這隻大蠻牛，仗著皮粗肉厚，硬是只能將其劃分為皮外傷，反到是無雙仗著身形輕便，一處皮毛都沒傷著，且同時也是殺敵人數最多的一個。他一個人就射死了四十余名敵人。
眾人無語。
「你說什麼！」雷火大眼圓睜怒吼道。
「戰死沙場，死戰不退！！！」所有鐵風旗戰士同聲狂吼，就象是被打了一陣興奮劑，硬是生生抵住了敵人在日落前的最後一股衝擊。
不過，戰死兩千眾幾乎耗光所有守城器械與物資的鐵風旗，已再無可能擋住明天的進攻了。
城頭的守軍用滾燙的沸油給它們加些潤滑劑，用燃燒的火把給它們披件紅裝。城下的戰士則用泥漿桶、水桶、沙袋撲滅火苗，讓它們繼續釋放自己的破壞能量……
「將軍，咱們已經沒有人了！」
火光、煙霧、塵土、石屑、鮮血……
雷火猛一轉頭，彷彿毫無所覺一般，嚇得兩名驚虹戰士一個楞神，雷火直接棄刀，雙手伸出，抓住兩人的腦袋，硬是將兩個人的頭顱撞在一起，彷彿兩瓢爛西瓜，濺起漫天的紅白。
紅紅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石灰粉揚紅的，被
撲，撲兩聲，背後連中兩刀。
姜卓婁天德二人一到，就立刻下令全線進攻。這兩個人都是驚虹西線的功勛大將，雖在天風國內名不見經傳，卻是相當的有水準的將才。他們的作風也是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西門十五萬大軍被他們分成三波，每波五萬人，輪番進攻平陽縣，下達的命令就是每波都必須保持強力攻擊態勢二個時辰，無法攻下者由下一波替換，一天連續強攻六個時辰，從日出到日落，絕不停歇，務必要累都累跨鐵風旗的將士。
依仗著雄厚的兵力，姜婁二人盡出手中籌碼，誓要用這狂暴大潮一股作氣衝垮敵人，以報這一個月來被鐵風旗縱橫馳騁之仇！
方虎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媽的，退了就好。老子好象瞎了一隻眼，是不是？」
「兄弟們！為了榮耀，準備戰鬥！！！」眾將官齊聲大喊。
焦味、糊味、腥味、烤肉的香味……
一支流箭鑽進了他的左眼窩，直接將他從城頭上射了下去，在他喊出那聲戰死沙場之後。
方虎舔了一下舌頭，罵道：「真他媽的看得起咱們啊，勞師動眾調集這麼多軍隊，我操的！這是他媽的對付整個暴風軍團的陣容啊。」
撞城槌則跟城牆較上了勁，犟驢般用鐵頭沖頂著石壁，在紛飛的石屑中，讓城牆和自己的鐵頭都變成坑坑窪窪的丑模樣。
「西側有敵人上來了，鐵獅營來幾個兄弟，跟我把他們打回去！」雷火聲嘶力竭地狂喊。
「是。」無雙輕聲道：「還好射得不深，沒進腦子裡，放心，你能活下去。」
衝車在執拗地對著城門，尤其是門縫處，撞、收、撞、收地進行前後平移運動，發出難聽刺耳的金屬碰撞
二十萬大軍重重圍困，平陽縣城裡，鐵風旗戰士看著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山人海還有刀叢槍林，心都涼了。驚虹戰士漫山遍野地撲涌過來，鐵風旗彷彿又一次回到了大樑城下，看著那浩瀚海浪般的人群，從心底產生的是一種無力抗拒的感覺。而這一次，對手全部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他們更有紀律，更富指揮，裝備更齊全，戰力更強大。
負責指揮圍殲鐵風旗的驚虹大將姜卓，婁天德二人親自趕到，他們又帶來了五萬大軍。
方虎咳出幾聲鮮血：「能活到明天？」
曾經的鋼鐵長城，不倒金剛，在今天這場戰鬥下，一場戰事下來差不多就全部打光了，雷火的心在痛，在滴血。如果當初能留下那批裝備……不，不，如果留下了，可能連平陽城都跑不到。
「戰死沙場！！！」那是方虎在回應，此時此刻，勇氣就是他們唯一的後援。
叫聲、喝聲、吼聲、罵聲……
「啊！！！」雷火突然高聲狂叫起來，手提戰刀沖了上去，一刀刺進一名戰士的胸膛，但是轉眼間又是三名戰士同時向他揮砍，他避都不避，直接撞進一名敵人的懷抱，將他生生推下了城去。
「死戰不退！！！」他仰天狂嘯！
這一戰，他一人就毀掉了七輛衝車，八架攻城槌，將敵人本就不多的攻城器械毀掉泰辦。
大家都在笑，流著淚水的笑：「那有點難，試試吧，大不了全員戰死，也沒多大事。咱們來的時候不就有這個準備了嗎？」
平陽縣，能守過一天都是奇迹。
雲梯被推到，又被豎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執地豎起……
躺在地上，方虎怔怔地看著天際，血流了他滿臉，眼前的景色是一片血紅，彷彿晚霞映天。
這一天，面對驚虹人的進攻，人數不到九千的鐵風旗硬是生生地抵
面對敵人的洶洶氣勢，方虎摘下鬼臉面具丟到一旁，此時此刻，他已再用不到這東西。然後他大聲喊道：「鐵風旗的兄弟們！今天，就是我們浴血殺敵的時刻！讓我們用手中的武器好好給對手一個教訓吧！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無雙將身上的衣服解了下來，墊在他頭下：「是的，退了。」
「那就是說，明天，咱們無論如何都撐不過去了？」
10月26日。
連堅守下去都是一種奢望。
拓拔開山更是狂吼一聲，高舉石磨，轟地扔出，正砸中城門下的衝車，將車子砸了個稀爛。
但是受傷最重的，卻是方虎。
這種場面也很難分得出優劣高下，雙方斗的就是毅力，比的就是耐性，拼的就是消耗！
「媽了個巴子，老子答應過淺少，要帶著兄弟們活著回來的。」方虎嘆息：「可惜啊，承諾無法兌現了。」
沸油、檑石一律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加上投灑者施加的初始動量，做著快速的自由落體運動。當他們遇上反向運動的登城者時，往往帶著對方一起撲入大地
這是一場戰爭史上罕見的以多打少的攻城大戰，儘管雙方的準備都有不足，但是還是各自拿出了屬於自己的看家法寶。平陽縣城頭上，硝煙處處，箭矢、石塊、火把，自上往下，從下往上，上下左右，呈發散狀，向各個方向飛動。每碰到一個中彩者，就翻起一朵血紅的小浪花，引發一句凄厲的叫聲……
方虎也笑了起來：「是啊，我說，咱們好歹也守過兩天了，你們說明天再加把勁，能守成不？」
這刻雷火獃獃地望向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城牆。驚虹軍依然在源源不斷地撲過來，他們前仆後繼，以命換命，負責擔當第一線阻敵任務的鐵獅營損傷慘重，卻誓死不後退一步。他們儘管丟掉了鎧甲和盾牌，卻沒有丟掉屬於自己的責任和使命感。他們是最好最勇敢的戰士，卻註定了要命喪沙場。在他們的後面，荊棘營的戰士也早射光了箭筒中的箭，開始提著刀與敵人肉搏。四周圍到處都是敵人的身影，在火光中竄升，跳躍，吶喊，揮砍……
一比二十的兵力對比，從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反敗為勝。
看誰的人更多，看誰的物資更充足！
痛苦地、疲倦地、兇猛地、瘋狂地、麻木機械地，戰士們以各種身體狀況在劈砍刺捅、砸掐擊灑……
眾將的心頭同升絕望之感，此時此刻，他們甚至對援軍都再不抱幻想。
說著，他昏了過去。
整整六個時辰的高強度作戰，戰士們殺得手腳麻木，渾身機械，卻依然不知疲倦地揮砍，揮砍，再揮砍。
「敵人……退了嗎？」他輕聲問。
「明天繼續這麼打，一定要給我拿下平陽縣。」姜卓冷冷下令，然後轉身離去。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在零度和直角間擺動。儘管如此，驚虹軍的登城戰士們仍前仆後繼地竄上這種危險的工具，在上頭玩空中雜技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