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第六部 縱橫三萬里

第十四章 平陽大戰(4)

第六部 縱橫三萬里

第十四章 平陽大戰(4)

轟!
後人為這場戰鬥起了如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戰鬥,大便之戰,骯髒之戰等一系列名稱。面對鐵風旗成功的守住平陽縣城,並厚顏無恥地宣稱自己的勝利,驚虹人憤怒地稱其為是一場臭烘烘的勝利。
這一次,驚虹人勢要將平陽縣一舉拿下。
那個唯一還保留著大門的小屋。
「那……」
核桃顫抖著道:「雷……雷將軍,你還是走吧。不然他們明天真要用大糞潑我。好臟好臭的……」
要士兵們冒著這樣的糞雨去進攻,只怕再不怕死的士兵也很難做到。
「總該有點存貨的吧?什麼?用來澆地?我說大爺,我們不搶你糧食,找你借點大糞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不過這一次,他們遇到的是超乎他們想象之外的東西。
核桃的手本能地抽了回去。
10月27日,攻打平陽的戰鬥再次打響。
雷火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我是來謝謝你的。昨天要不是和你說話,我也不能想到這一手。」
「可是……唔……」核桃的話沒說完,已經被雷火一口吻了上去,牢牢地堵住了嘴唇。
她說不下去,雷火卻已經明白了:「他們說你和天風軍勾結,是嗎?」
雷火點點頭。
滿懷著戰鬥渴望的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有些蒙了,獃獃地站在城牆下,頂著滿頭的糞便,身上掛著髒水,糞紙,還有女人用過的經布,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再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剛才還在高喊著進攻和勝利口號的戰士直接嘴裏都被灌進了大便。
遠方,姜卓婁天德等人氣得臉色蒼白,一名手下將領氣憤大罵:「這幫天風人,無恥之極!」
鐵風旗將士同時用早就準備好的棉花捂住鼻子,然後集體往城牆垛口一蹲偷笑。
可是他不能說,不能毀掉戰士們心中的希望,正是這點希望,支持了大家度過這艱難的日子。
核桃點點頭,輕輕補充:「他們罵我……說我和你們睡……睡……說等我們的人打進來,要把我浸豬籠……」
鐵風旗的戰士們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到處搜集糞便。幾乎到處可以聽到這樣的呼聲:
眼看著糞便戰術起到了絕佳效果,不需要長官的命令,士兵便自發繼續地滿縣城搜集糞便。
他知道,無論如何,援軍都不可能在最近的三天內趕到。攻打寒風關需要時間,他們又不在規定的援救路線上,往來折返,來回奔波,暴風軍團就算進了寒風關,也不可能來得及救他們。這場戰爭,註定了是天風人的勝利,卻是鐵風旗的覆亡。
這簡直就是一場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噩夢。
雷火一跺腳,只能憤憤離去。
婁天德也只能搖頭苦笑:「的確是夠無恥,不過看起來,今天這仗是沒法打了。」
糞便戰術,其實就是一種典型的心理戰打法,它攻擊的不是人的肉體,而是心靈,是對人天性好潔崇尚光明討厭污穢的心理髮起挑戰。它發於無形,有時卻比刀劍還犀利。
「誰欺負你了?是不是我的士兵?」雷火生氣地問:「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們去。」
沉浸在對方熾熱的眼神里,核桃輕聲說:「你……你身上好臭哦。」
誰也沒想到,平陽大戰後來就因為雷火腦中的這靈光一閃,成為戰爭史上最為臭名昭著的一場守城之戰……
核桃已經徹底傻了過去:「可是……可是我還不認識你。」她結結巴巴道。
核桃委屈地說:「是鄰居們……這條街上的大門都被你們拆走了,只有我家還留著這扇門。他們說我……說我……」
可惜,有些事情註定是他無法改變的。
雷火憨厚地笑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忍忍吧。」
……
……
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那間小屋。
走出去沒幾步,雷火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大喜叫道:「大糞?我有辦法啦!!!」
「平陽縣城的上空飄滿了熏天的臭氣,令人聞之欲嘔,在今天的這場戰鬥之前,你永遠不會想到將整個縣城變成一個巨大的糞坑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地上到處都是尿水澆灌的爛泥,紅的黃的白的,什麼顏色的東西都有,惡臭藉著風吹來,送到哪裡,哪裡的人就會隨之跑開。無形的風甚至會因此形成有色的雲,在空中漂浮,那種噁心至極的場面,簡直是讓人看一眼都吃不下飯……」
沐血已經代替重傷的方虎指揮戰鬥,這一刻,所有人都大喊大叫大笑大跳。當一股臭氣突地衝上來,熏地沐血兩眼發疼,他這才意識到一件事,憤怒大吼道:
拓拔開山更是直接大嘔特嘔起來:「這下可好,平陽縣成了糞坑了。」
經過今天的那場戰事,驚虹人對天風人的糞便戰術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以想象,驚虹將領一定會挑選那些心理素質過硬,曾經在戰場上負過傷,在刀山血海中打過滾的老兵擔當下一波的攻城任務。他們會通過巨額懸賞,語言煽動,挑動仇恨等一系列手段,使士兵們重新回憶起戰爭的殘酷性和對殺敵的嚮往。
「我說你們平時多吃點,現在不就有了嗎?」
雷火有些好奇,輕輕敲響了小屋的門,核桃從裏面走了出來,一雙眼睛顯而易見是哭腫了。
擁有壓倒性優勢兵力的驚虹軍,開始了再一次的攻城。
身旁有士兵問他:「雷營,明天援軍會不會來?」
核桃見他進來,嚇了一大跳:「你……你過來幹什麼?」
今天的這場戰鬥,在歷史上又創下了一個最具和平性概念的記錄:即大戰開始到大戰結束,攻守雙方均未死傷一人,只有少數被流箭擊中的傷患。
平陽縣城西門的上空升起一片巨大的臭潮,若海浪般席捲四方。正在攀爬的戰士被洶湧的糞浪直接衝倒,撲天而來的臭氣熏得人幾乎要死了過去。所有衝到城下的戰士無一例外被大糞澆了個徹底,就殺傷密集度而言,再不會有一樣武器比得上這種東西。
她心裏害怕,焦急的心情看得雷火心中微痛,那一刻他突然不能自已,很想抱住她撫慰她。
今天,鐵風旗的守衛戰士的眼中露出的不是往常常見的那種兇悍威猛的目光,他們一反常態,眼神里滿是促狹的壞笑。
他急急跑向軍營。
雷火茫然地走在平陽縣的大街上。
然而心理戰的一個最大不足之處就在於:它對有心理準備的人無效。
對於靠近城牆下的戰士,他們甚至沒有去放箭,而是靜靜地等待,直到第一批雲梯架在城牆上,少數驚虹戰士開始口銜鋼刀向上攀登時,他們才終於有所行動。
雷火想了想,然後說:「我想應該會來的。」
平陽縣城上空升起的那一團臭氧層,浮罩在所有人的頭頂,熏得人幾欲死過去。
「哼,一幫欺軟怕硬的傢伙。有本事來找我們打,只會欺負女孩子算什麼!?」雷火是真有火氣了。
「什麼?沒有了?那就再拉點!」
士兵:「……」
核桃嚇得搖頭:「沒有……他們沒有……」
核桃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陷入一片眩暈之中。
城牆下的數千士兵終於醒悟了過來,同時發了一聲喊:「啊!」,然後集體彎下腰,開始了瘋狂的嘔吐,噁心的酸臭從胃裡開始直往外冒。
核桃急得都要哭了:「完了,完了,讓鄉親們知道會打死我的。你害死我了。」
房前堆滿了爛柿子,碎雞蛋,還有爛菜葉子,顯然是有人用這些東西攻擊了這屋子的主人。
「或許,我們是在償還被我們殺死的人的性命吧。」他這樣想,心裏反而感覺塌實了許多。
雷火搖頭苦笑。
在這種殘酷性與刺激性面前,又臟又臭的糞便其實不值一提,它們沒有任何阻擋進攻的能力。相反,衝天的臭氣對處在城頭上方的守軍反而會產生視線上的影響。因此,當驚虹人再一次發起進攻,打定主意冒著糞雨淋澆的命運攻城時,戰術註定將會全面失效。
為了不激起部下士兵的怨憤,驚虹軍被迫停止進攻。
「雷火,雷火,你這傢伙。那幫傢伙能跑回去,咱們卻還得守在這城牆上,受這臭氣!我的眼睛都被熏疼了!」
且讓我們看看戰場記錄員事後是怎麼描述這一場景的吧:
無雙也捏著鼻子大皺眉頭:「真不知道你這木頭疙瘩做的腦袋怎麼能想出這麼陰損的招,我的天啊,快要熏死我了。」
核桃愕然,獃獃地看著雷火:「你……你說什麼?」
良久,雷火終於放開她,獃獃地,傻傻地,緊張地看著核桃。
每一名戰士的身邊,都放了滿滿一桶大糞,用紅布蓋上,以盡量減少氣味的散發。這刻戰士們在沐血的一聲令下,同時揭開紅布,端起糞桶,一股臭氣衝天而起。鐵風旗將士連鼻子都顧不上捂,呼啦啦一大桶糞便就這樣朝著敵人的頭顱上倒了下去。
核桃滿臉驚訝:「你是說,今天的大糞是你想出來的,就是因為我昨天……」
雷火有些獃滯,他望著核桃擔驚受怕的臉孔,就象看到了自己曾經青梅竹馬地玩伴,一時間有些痴住。半響,他握起核桃的手說:「我們不會讓驚虹人打進來的,你放心。」
雷火用他那特有的粗厚嗓音道:「跟我走吧,做我的女人。等我們的援軍來了,我就帶你一起離開。」
雷火的心在滴血。
「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天了。我叫雷火,天風人,軍人,男人,你還需要知道什麼?」
大爺慢條斯理的反問:「借?那你啥時候還啊?」
他再度來到核桃的房前,這一次,他是直接推開房門。
不過做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絕不會去打消士兵的積極性與信心,即使是一些無意義的準備,同樣也可以讓他們對戰鬥充滿自信,所以這刻他什麼也沒有說。
這刻便拉住核桃的手說:「核桃,跟我走吧。」
士兵長吁了一口氣:「那就好。今天……打得太慘烈了。明天要是還這麼打,援軍又不來……咱們鐵風旗就死定了。」
雷火嘆了口氣,只能默默地幫核桃去拾地上的那些爛菜葉子,幫她清理房前。核桃急道:「你……你還是不要幫我了。他們說……他們說要是再看見有天風軍的士兵在我門前轉悠,就要用大糞來潑我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至少鐵風旗又守住了一天,他們又可以繼續增加防禦,並得到充分的休息了。
人體的本能反應完全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勝利的渴望,他們再顧不上攻城,只顧著清理全身。少數士兵甚至不顧將令直接向後奔逃,他們要立刻找個地方一邊痛快地嘔吐,一邊清洗身上的污穢。北門外的那個小水畦成為人間天堂,一個個士兵奮不顧身地跳進去,哪怕身上都是爛泥,也比都是那黃澄澄的大便要好得多。
是啊,大戰打了一天,鐵獅營的戰士哪還有精力來欺負當地百姓了。他們恨不得就這樣一下躺下去,再不肯睡醒過來。
事實上,這一天也的確沒多少人能吃得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