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瞳
第十二章 蒼老的獅子
男人眼中忽然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失望：「我忽然發現還需要教你『凡是不要想當然』這個道理。」
砰！
驕傲、強大、陰沉而殘酷，就象是令人恐懼的老獅子。
周離冷聲說道：「你自己留著吧。」
周離可以忍耐，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報復。
最後一絲希望悄然破滅，不管地上打滾撒潑的妻子，禿頂男人一咬牙，低聲說道：「我們不報了。」
但是起碼能夠弄的對方名譽掃地，看那個禿頂老男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單位也是一個混的不怎麼如意的傢伙。
隨著司機的低語，他輕輕點頭，說了句什麼，扭頭向著車外看來。
緊接著，後退了一步，鄭重而認真的向著曾經摯友的照片鞠躬。
周離笑了笑，低聲說道：「去外面吧，這裡有我就好。」
淡淡的一瞅，便令喧囂的人群陷入沉默。
扭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周離漠然的說道：「大概是不速之客吧？他一向是那種人。」
盧弱水似懂非懂的點頭：「哦。」
周離的腳步戛然而止，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你看過了？」
「完事了。」王吟向著身旁的同事揮手：「白跑一趟，走吧。」
探路者旅行靴，皮革鞣製、內襯鋼板，穿著舒適、保暖防凍，盧伯父去年送給周離的生日禮物。
幾句交談的時間，靈堂就已經到了，周離似乎不想和他一起進去，腳步戛然而止，任由他一個人進入靈堂裏面。
還沒有等她說完，一隻腳掌就已經帶著沉重的
在認識那個人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沒有見過這個傢伙向什麼人或東西彎過腰。
停頓了一下，周離就象是剛剛想起來一樣的，帶著令人發冷的微笑說道：「況且，捏造事實誣告陷害他人，意圖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節嚴重的行為，已經是誣告陷害罪了吧？」
在他的旁邊，那個滿臉怨毒的胖女人還不放棄，連哭帶罵的坐在地上不起來：「哎呦喂，周離這小王八蛋逼死人啦……」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周離低頭看著她，眼神之中的陰冷更盛，低聲說道：「再從你嘴裏聽到那兩個字，我就把你的牙打掉。」
轉身向周離遞了一個眼神，他什麼也沒說，帶著同事離開了。
周離比誰都清楚，或許在那個人看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去敬畏或者恐懼。
周離目送著他們離開，打算明天買禮物上門拜訪感謝一下了，哪怕他們幫忙是看在伯父的面子上幫忙的，也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否則也顯得他太不會做人了一點。
在旁邊已經尷尬無比的男人看著地上的胖女人，心中忽然一陣火大，一腳揣在她身上，怒吼著：「住嘴！別丟人了！」
說著，他一臉憐憫和嘲諷的看著他們，等待著他們的決定。
「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到？」
「等你乾的時間長了習慣了，就會知道這種沒事兒找事兒的地痞無賴太多了。」王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開車吧。」
有些怕生的小姑娘似乎對那個冷峻的老男人有些恐懼，低聲的問：「要泡點茶幺？」
當著所有「親戚」們的面，周離肆無忌憚的踹在那個胖女人臉上，恐怖的力量瞬間令她沉重的身體向後滾出。
在所有人漠然的視線中，他們祈求一樣的看向盧弱水，希望她能夠為自己作證。
對於周離的漠然或者說排斥，來者並不憤怒，或者說習以為常。
打滾的女人看到最後的幫手也走了，哭嚎著尖叫：「小野種，我跟你沒……」
魁梧到非人的黑衣白人從駕駛席上推開門，恭謹而認真的為後面的乘客拉開車門，低聲的用英文說了句什麼。
周離似乎並不願意多說，只是回應：「偶爾。」
在經過周離身旁時，他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周離問：「靈堂在哪兒？」
直到良久之後，那個在靈堂中略顯蒼老的男人才低聲的發出嘆息，對著靈位低聲說了句什麼。
「你那一份論文才是真正的一般般。」男人忽然說道：「滿篇都是陳強腐調、乏善可陳。」
目送著盧弱水走遠，周離才扭過頭，繼續等待著。
周離當然不會告訴他們自己是在扯，雖然誣告陷害罪確實存在，但是這種程度恐怕也十有八九達不到罪名成立的限度。
雖然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但似乎並不願意掩蓋自身的衰老，黑
周離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回答：「一般般。」
王吟在他邊上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昨天才洗了座椅套和車墊子，你是不是嫌車裡不夠臟？」
那個剛剛從警校畢業參加了工作的年輕人似乎不大明白狀況：「王哥，就放著他們在這裏？」
並沒有見過來者的盧弱水有些疑惑，悄悄的看著靈堂里的那個背影，壓低聲音問：「他是誰？」
輕輕的拍了拍盧弱水的腦袋，他示意盧弱水先回去，便帶著來者向著靈堂走去。
而在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王吟終於開口了，看著旁邊狼狽的兩口子，認真的問道：「好了，如果你們堅持報警立案的話，就跟我一起回警局做個筆錄。」
周離一臉「羞澀」的笑了起來，可是眼神卻漠然的看著那個撒潑打滾的胖女人「我記得誣告陷害罪如果成立的話，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嚴重後果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靠在門口的周離注意到在不遠處向他招手的盧弱水。
孤身一人走進蕭索的靈堂，略顯蒼老的男人沉默的看著逝者的黑白照片，無聲的思索著什麼。
瞻前顧後、畏畏縮縮、想要當婊子卻又想立牌坊……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
在無聲之中，有一輛沒有任何商標的漆黑轎車輕巧的停在了盧家的門口。
扭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周離的眼神漠然，似乎是抗拒著與他的接近，片刻之後說道：
說著，周離環視了門口那群圍觀者一圈，眼瞳之中那一絲陰冷的神色令那群所謂的親戚們心裏一齊哆嗦了一下。
如果那個禿頂佬真想自尋死路的話，他不介意讓幫他把工作也丟掉。
絲絲白髮在他的頭上，卻未曾給人軟弱或者衰朽的感覺，反而散發著冷峻而肅然的氣息，令人望之生畏。
在車內，略顯蒼老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似乎低頭正在沉思。
他……在後悔？
那一剎那，周離甚至產生了錯覺：
在沉默之中，周離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微弱引擎聲，沉重的車輛在公路上行駛，不緊不慢的接近。
這個叫周離的傢伙恐怕早就挖好了坑等人往裡跳呢，只不過跳進去的人是那兩個犯蠢的SB而已。
事已至此，但凡明眼人就能夠看出來，那兩口子是徹底栽了。
哪怕衰老，也從來都沒有露出任何軟弱的地方。
冷冷的撇了那個獃滯的禿頂男人一樣，周離回頭想著驚愕的旁觀者們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從來都不說謊的。」
年輕的警察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打滾撒潑的胖女人，連忙搖頭。
況且，一路上開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受夠了那兩口子的噪音污染了，回去再聽一路，還是算了吧。
他停頓了一下，冷聲說道：「不過，我可提醒你們，惡意報假警可是違法的，妨害了公安機關正常的工作秩序，除了罰款之外，還要拘留五到十天。」
在外面，周離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哦
對他的回答不以為意，冷峻的男人揮手示意司機等待原地，向著房內走去。
緩緩從車內走出，他環顧了一圈之後，視線落在表情漠然的周離身上：「你還是喜歡做這種幼稚的事情幺？」
「不好意思，我有段時間還準備去法考來著，正好翻過一點書。」
周離一臉無辜的挽起袖管，露出在醫院貼的膏藥和紗布：「您也看到了，這種狀態能堅持走路就算是不錯了，毆打他們兩位……恐怕您也太看得起我。」
淡然的看了一眼那群愕然的「親戚」，略顯蒼老的男人忽然說道：「看起來你的狀況不太好。」
在他的身後，周離「好心」的說道：「對了，如果立案了的話，誣告陷害罪就成立了，就算是我不舉報，司法機關也會進行立案追究的。」
結果，在他們期盼的視線中，盧弱水就象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的扭過頭，看向遠處。
一瞬間，中年男人的面容變成慘白。
停頓了一下，周離忽然笑了起來：「開玩笑的，怎麼說你們也是弱水的二姨和二姨夫，我不會向司法機關舉報你們的。」
周離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輕搖頭：「不用了，恐怕他來這裏也不是喝茶的。」
「實際上昨天晚上我被車撞了之後，堅持著回到家裡就躺下了，直到今天早上才緩過氣來，然後去了醫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