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瞳
第十九章 「事象再演」
所以，最後一個不可能的推論成為現實——那個書櫥是在伯父的手中粉碎的！
而他的眼裡，人影只剩下一個，但是卻變得無比清晰！
而此刻，盧飛鐵卻似乎從懷中取出什麼東西，像是想要將它丟進火盆之中，可是卻在沉默良久之後沒有鬆開手。
他似乎在說什麼，可是周離卻聽不清楚。
桌子上遺留下來的東西，周離還完全都沒有動過，零零碎碎的擺著十幾本書。
從痕迹推斷線索，以線索拼湊資訊，再以推演重現！
而就在盧飛鐵的手中，那些代表著「未知」的白色筆記和書籍卻被一本一本的抽出，從他的手中被毫不猶豫的撕扯開來，一頁一頁的扔出——
也就是說，盧飛鐵利用周離未知的方法，令那個書櫥消失了？
其中有的厚重如字典，有的卻纖薄得只有幾頁。
他要把盧飛鐵最後藏在書里的東西……找出來！
在不斷崩潰的世界中，他開始閃爍暗淡下去的身影將那一本書放回桌子上，繼續扭頭看著火盆。
宛如時光重演，周離站在伯父的面前，認真的注視著那一張沉默的眼睛。
這都是伯父所遺留在這裏的痕迹中重新拼湊出的幻象，只存在於周離腦中的推演。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令他已經無暇繼續想了。
時光彷彿瞬間倒流，令他進入曖昧不明的混沌世界
幻象模擬的時間已經即將達到盡頭，這不存在的一切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那種似曾相識的冷峻神情，令周離不禁聯想起父親的傲慢眼神。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臉上冷峻的神情消失了，在火焰的照耀之下重新化作往日的溫和。
……
下一瞬間，幻想終結，推演結束。
周離扶著椅子的扶手，第一次坐在了這一張原本屬於伯父的椅子上，沉默的看著桌子上的書籍。
第一次的，他在伯父的臉上看到這樣冰冷如鐵石一般的漠然，宛如即將奔赴戰場的老兵。
可是書房之中根本就沒有辦法放進一個龐大的木材切割機，狹窄的房門又怎麼能開得進一台壓路機？！
沉默的將最後一本筆記也在火盆之中焚燒成灰燼之後，他抬起頭，周離對伯父的性格模擬告訴周離，他似乎是在低聲嘆息。
他實在無法理解書房中為何出現這種類型的書，伯父一向對星座或者是神秘學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或許在阿姨偶爾會買的雜質上會有星座配對呀、每月運勢啊之類的東西，但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個書房裡。
而就在這一次，他卻感覺到指尖不一樣的觸感，看起來像是紙板封面的書落入手中竟然出乎預料的沉，就像是鋼板一樣。
這一次在周離的模擬推演之中，書房
幻象世界的崩塌在飛快的蔓延，令一切都失去色彩，化作灰色，最後崩潰，融入那一片無色的世界之中。
沉默的站在房間之中，周離帶著眼瞳之中的青色光芒，環顧著四周無數的人影，低聲呢喃：「去除三個月之前的行動推演。」
推演在此刻斷裂，然後跳躍到下一段景象之中。
一個低頭看著無形的書櫥，沉默不語；一個坐在書桌旁邊，整理著堆積的筆記；還有一個仔細的將陳舊的書籍放進書櫥之中。
強忍著大腦幾乎崩潰的痛苦，周離嘴角牽起一絲笑容，嘶啞的低吟：「以此三條線索為主，所有資訊開始重組，推演開始！」
他低聲的呢喃著，用微微顫抖的手指翻開最前面的一本。
可是已知線索中——「牆角殘存的木屑」這個痕迹卻告訴周離，書櫥是被大型的切割機所切裂，緊接著被壓路機碾壓成粉碎的。
撐著發黑的眼睛，他將翻完的書放到一邊，又從疊在桌上的書堆中抽出一本。
一陣陣的眩暈和黑暗襲來，就像是緩緩的沉入溫暖的沼澤中一般的感覺，他隨時都有可能暈厥，陷入沉睡之中。
最後的，他的手掌抬起，輕輕的放在空無一物的書櫥之上。
輕輕的展開書
寂靜的書房裡只有秒針的滴答響動，周離坐在書桌後面，沉默而仔細的翻開書，仔細的尋找著每一個頁的痕迹。
但是在這之前，周離卻還有必須要辦的事情。
周離眼中搖曳的青色光芒再一次的暗淡下去。
但是其中所記載的內容，周離卻完全無法想象，所以它們的封皮都是一片空洞的白色。
「RuneAlphabet？」周離疲憊的揉了一下眉心，低聲自言自語：「盧恩字母？」
字典一樣的大部頭，俄文《人體解刨詳圖與註解》，總共八百頁。
此刻在他的面前，數不清的模糊身影或是坐在書桌後面翻閱著書籍，或是行走在書架之間、沉默的篩選著書籍，亦或者在日復一日的清掃著塵埃。
陽光照在周離蒼白的臉上，令皮膚先露出幾近透明的脆弱質感，幾乎能夠看得到臉上纖細的血管。
飄飛的塵埃舞動著，在周離的眼中，無數相同的模糊身影，在房間之中顯露。
——投入面前燃燒的火盆之中！
於是，他扭頭看向書桌旁邊，視線穿透幻影，落在那一道隱約的痕迹之上，低聲呢喃：「設定關鍵線索——『消失的書櫥』。」
盧飛鐵利用周離所不知道的力量，在短短的半分
一瞬間，在周離的眼中，現實和虛幻的界限破碎，幻象代替現實，在他的眼中重現。
直到最後一頁從他的手中翻過，周離依舊一無所獲。
「這是……什麼？」
「雖然不知道你要將什麼藏起來，但是抱歉了，伯父。」
不可思議的看著盧飛鐵的眼神，周離低聲呢喃：「你也跟我一樣么？」
一瞬間，世界再一次破碎、坍塌、重組，一切無關的外在條件已經盡數被屏蔽，所有的資訊都在進行著痕迹的補充和線索的拼湊，燃燒著周離的精神，沿著那三個身影所代表的線索，重新推演！
在他的旁邊，不曾被周離見過的書櫥敞開著，因為周離缺乏對它具體模樣的認知，所以它變成周離的想象中最為貼近推論的模樣。
青色的光芒在他的眼瞳中瞬間閃爍，一切無關關鍵線索的痕迹再一次的被周離篩出。
據他所知，這是起源於古代日耳曼民族、北歐的維京人使用的文字，但是在七世紀的時候因為羅馬字的出現而消失了，後來近乎演變成占卜用的某種鍊金術密語……
無從察覺這幻象世界的崩潰，在火焰的照耀中，盧飛鐵看著燃燒的火焰，忽然露出笑容，低聲的呢喃著：「……」
在無聲之中，那些幻影一遍一遍重複著曾經的
沉默著，盧飛鐵將書櫃中的一切資料和書籍都分拆開來，一頁一頁的扔進燃燒的火焰中；時而提起身旁細長的鐵釺，翻動著火盆，令火焰得以充分的燃燒，保證一切殘存的紙張都盡數的燃燒成灰燼。
於是一瞬間，數不清的重疊幻影消散，密集的人影瞬間只剩下一小部分。
他從沒有想過，伯父居然也跟自己一樣，擁有著異於常人的能力。
虛幻的身影一個個消失，直至最後，只剩下三個。
艱難的撐著書架，他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書桌，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樣，腳步蹣跚的挪移著前進。
在新的景象之中，周離眼中的書櫥竟然已經不存在了！
而周離自己，在脫離推演的瞬間便徹底的脫力，倒在地板之上，沉重的身體帶起風聲，濺起一片在陽光下舞動的塵埃。
疑惑的他端起書脊，眼瞳瞬間收縮了一下——在能夠清晰的看到，書頁中夾著什麼東西而留出的細微空隙。
手中拈著那個小巧的東西，他轉身從桌子上拿過一本周離看不清名字的書，將它夾入其中。
「其中存在過許多資料」的推論轉化成實際的景象，變成了書櫥中密集而井然有序的典籍和筆記本。
清晰到……周離可以看得到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