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說什麼？
李子衿愣住了，獃獃的看著周離。
「不是。」李子衿輕輕的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他問：「如果你辭職之後，還願意來到我這裏找工作么？我手頭還有一點錢，將來可能會做點什麼。如果你來的話，工資可能不會像是現在這個高，所以……所以……」
縱然偶爾會顯露出自己的軟弱，但是心靈強大如李子衿很快就收攏了自己的失態，擦乾淨眼淚，恢復回平常的模樣。
隱含著細微怒意的眼睛瞪著周離，李子衿沉默了半天之後低聲說道：「方小小，那個小碎嘴巴傳得整個公司都知道了。」
「周離……」
想到盧弱水趴在家裡，忍著肚子餓等自己回來做飯的樣子，周離再一次的笑了起來。
李子衿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不解：「你現在陪著一個什麼都沒有了的女人發瘋，早晚會後悔的！」
「這麼大方？好啊，難得有機會公款吃喝。」
周離忍不住又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彆扭的女人，有些無奈的同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搖頭：「我都一天多沒回家了，再不回去，家裡那個小姑娘恐怕要餓瘋了。」
「午飯吃了那麼多，哪裡還能吃得下……」
「其實也不是什麼都沒吃。」周離笑了笑：「後面還有一包蛋卷呢。」
周離笑了起來，認真的扭頭說道：「我其實很有錢的，我會告訴你么？我家裡家產億萬，其實在歐洲也有別墅的。」
李子衿迎著他的目光，低聲的笑了笑：「我已經從時代的公司辭職了，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委託律師在二叔死後，將所有的產業交割給大哥他們
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周離扶著那一雙柔弱的肩膀，語氣嚴肅：「你……說什麼？」
哪怕臉厚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忍不住臉紅了一下，其實認真想起來，他還是習慣性的對老闆姐姐扯過不少謊的。
李子衿終於忍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瞥了他一眼說道：「那你說一句生日快樂給我聽聽。」
「她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周離無奈的笑了笑，一點都沒有謊話被戳穿的窘迫感：「那個只是意外啊，頭天太累了，結果睡過頭沒趕上。其實我還會說德語，真的，不騙你。」
她停頓了一下，笑容中有些自嘲：「這些年拿他們的東西，我都不要，全都還給他們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停頓了一下，她終於下定決心，認真的說道：「明天你就回去吧，不用再管我了。」
沉默的看著她，良久之後周離收回了目光，點頭說道：「既然你已經不幹了的話，我也辭職好了。」
「你說什麼蠢話啊笨蛋！你家裡還有人要養的啊！」
就在漫長的沉默之中，她終於鼓起勇氣，再一次的抬起頭，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著：「我想，你可能，不對……你喜歡，也不對……」
周離扭頭看到她睡著的樣子，笑了笑之後將音箱關掉，也將汽車重新停了下來。
在車窗外柔和的燈光里，她低著頭，掩飾著自己緊張的神情，肩膀有些微微顫動。
周離笑了笑，繼續開車，直到良久之後，李子衿再次打破沉默：「周離，你真的準備辭職？」
就
她似乎說不下去了，不論怎麼想她都沒有讓周離繼續為自己工作的理由，她下意識的不想利用自己去捆綁住周離，而是希望周離能夠自己做出選擇。
「誒？」
寂靜的車廂里傳來了深呼吸的聲音，李子衿神情羞憤的咬著嘴唇，莫名的委屈和憤怒令她發出失去控制的顫抖聲音：
就這麼認真的看著他，李子衿的眼神隱約有些忐忑和期待。
「周離……」
李子衿想了一下，抬起頭說道：「那就載她出來一起吃好了。」
「女孩子的表白都聽不清楚的傢伙，去死吧！去死吧！！！！」
「哦。」李子衿像是犯了什麼錯誤一樣，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嗯？」周離疑惑的扭頭看向他。
接下來的事情既沒有摩擦出什麼天雷地火、情難自禁，也沒有發展出什麼超出想象的展開。
周離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羞澀的神情：「其實我剛剛弄錯了，那個是義大利語。」
李子衿沉默了，在路燈的映照之下，她複雜的看著周離，良久之後低聲說道：「周離，謝謝你。」
「周離，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經濟學涉獵淺薄如周離，在想了半天之後，還是估算不出總價值究竟有多少錢來，但是如果連帶著不動產一起折算成人民幣的話，那個等級的數字將令周離失去實感。
罕見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較真，李子衿低著頭思索著，良久之後終於鼓起了勇氣，低聲說：「周離，你……
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她有些歉疚的看向周離：「你到現在還沒吃么？」
「那去吃晚飯吧。」李子衿低著頭：「我請客好了，就當感謝你。」
說完之後，她就像是一次性用完了下半輩子所有的勇氣一樣，忐忑的低下了發燙的臉頰，等待著回應。
「還用說么？」周離看著前面，忽然笑了起來，認真的點頭：「我也很閑的，我隨時都有空，你不用擔心。像你這麼漂亮的老闆，打著燈籠在上陽都找不到的。」
可是，如果現在不說的話，自己又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疑惑而好奇的看著他的樣子，李子衿原本從驚醒的狀態再一次的安穩了下來，感覺到又一陣的困意襲來。
她得意的笑著，下意識的使用往昔的口吻說道：「來，姐姐教你，德語的生日快樂應該是：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
周離察覺到醒來的李子衿，收回了擴散的思緒，扭頭看向她：「睡得怎麼樣？」
漫長的沉默。
搖開車窗，他看向窗外的匆忙世界，專註的思考著連日以來發生的這些事情。在他們的沉默之中，時間安靜而勤勉的流動著，直至李子衿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蒙上了一層夜色。
「現在你明白了吧？」李子衿看著周離詫異的眼神，複雜的笑著：「你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一無所有了。」
「唔，我想想……」周離思索了一下，然後像是試探性的說：「Buon Compleanno？」
忽然間，她感覺到一雙手扶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些不安的微微抬起頭，
周離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想要笑。李子衿，今天是你第幾次感謝我了呢？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老闆姐姐啊。
「所以，要謝謝你啊。」她低下頭，低聲的說道：「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這麼照顧我，真的非常謝謝你。」
在鬧市中疾馳的汽車驟然剎車，周離獃獃的握著方向盤，在一片寂靜中扭頭看向身旁低著頭的女人。
「幾點了？」李子衿揉了一下眼睛，看向儀錶盤上的時間，然後愣了一下：「我睡了這麼長時間？」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的話，他竟然……沒聽清？這算是怎麼回事？
「又扯淡……」李子衿有些生氣了：「你連英語4級都還沒過呢！」
李子衿揉著酸澀的眼睛，剛剛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中午周離還什麼都沒吃呢。
對於周離的解釋，李子衿已經徹底的無奈了，白了他一眼后說道：「義大利語就義大利語吧，懶得理你了。」
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很難以決斷的事情，她的神情不斷而微妙的變化著，怯懦和忐忑不斷的浮現——縱然是如她那樣能夠將那麼龐大資產眼睛都不眨的丟掉的決心和氣魄，對於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情，也忍不住感覺到有些難以啟齒。
「嗯？」
周離愣了一下：「誰跟你說的？」
「感謝的話說一次就夠了。」
砰！
時代大廈總計七層，一個大型的營業超市，三十幾家服裝專賣店，兩層網吧，一層KTV。隔著兩條街的大型會所，時代集團牽扯到海運和物流方面的所有股份，據說還有一家建築公司……
周離扭過頭看她：「我難道
聽完之後，原本還抱有一絲期待的李子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無奈的嘆息：「果然是打腫臉充胖子啊……你真應該打聽一下的，我大學的時候選修的就是德語啊。」
周離調轉了方向，令汽車向著盧家駛去。夜幕中的路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隨著車子的移動再一次交錯成斑駁的光影，照耀在安靜的車裡。
回應他的是來自老闆姐姐的上勾拳，乾脆而利落，帶著全部的怒意和一顆柔軟心靈受到的創傷，毫不留情的傾注在了周離的下巴上。
坐在周離的旁邊，李子衿沉默的看著車窗外的前方，忽然低聲說道：「周離，對不起，我騙你了。我以後……可能再也扣不了你的工資了。」
就像是在沉睡之中也有些不安，李子衿從夢中醒來，在朦朧中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獃獃的看著四周，最後落在身旁沉默的周離身上。
他似乎思索著什麼，專註的看著窗外的世界，極為入神，和往常相比卻越發的沉穩和安靜，一言不發。
周離放下車窗，讓有些微冷的風吹進車廂里：「不算長，三四個小時而已，現在才六點多，還趕得上吃晚飯。」
不願意再這麼睡下去，她撐著車門爬起來，揉了揉臉頰之後，將稍微紊亂的頭髮又重新收拾了一下，總算精神了一點。
或許是短短一天的遭遇令她的心神耗費太過，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靠在車座上睡著了。
吞吞吐吐著，直至第三次錯誤的時候，她終於自暴自棄，有些慌亂的咬著粉紅色的嘴唇，深呼吸，提高了聲音：
「現在要用掉？你確定？」周離看了她一眼：「不讓我辭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