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涌
第二百零一章 相逢一笑浼恩仇
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怨毒和仇恨，他看著周離說道：「這種靠著朋友祈求換來的命，不要也罷。我就是瞧他不爽，看他那種什麼都和我無關的表情礙眼。他說得沒錯，如果下次的話，我還是要殺了他……」
「江山哥，你聽我解釋……」
憤怒的耳光打斷了他囁嚅的辯解，也令朱升後退兩步，跌倒在「地」上，隔著濃厚的雨幕，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經徹底無法壓抑憤怒的吳江山。
朱升眼中閃過一次堅決，猛然打斷了他的話：「不關南朝哥的事兒，是我自己決定……」
就算是不這樣說，恐怕也會有人心裏這麼想吧？
漫長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什麼，抬起頭看向空中。
面對著朱升怨毒的眼神，周離忽然低聲笑了起來：「你不服和我有什麼關係？而且你所謂的南朝哥又是哪根蔥？抱歉，我到現在我還沒完全搞明白呢啊。」
朱升低頭看著腳下的武器，沉默的沒有說話。
周離話音剛落，雲叔和吳江山猛然變色，而朱升卻冷笑起來：
瞬息間，雨幕破碎，如利刃裁剪一般出現恐怖的空隙，一道細密卻連貫的裂隙從虛空之中浮現了一瞬，消失無蹤。
雲叔緩緩的從腰間的槍套里抽出了黑色的手槍，有些費勁的拉動槍栓，傾聽到子彈推進槍膛的聲音。
雲叔前進的腳步停止，沉默的扭頭看向周離，等待著他的選擇。
鍊金武裝·巨劍「屠戮者」，發出崩潰的哀鳴，隨著鍊金迴路的破碎而變成了沉重的鐵片，分崩離析。
「當然不關他的事情。」吳江山冷笑了
「如果我原諒了他，你擔保不會有下一次么？不，你不行，如果你能攔得住他，這一次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如果我答應你，下一次我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么？我剛剛差點死掉的事情就算了么？
吳江山終於從獃滯之中清醒，聽到雲叔的命令之後，終於明白剛剛短短的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陷入良久的沉默。
啪！
他踏前一步，神情暴怒：「把東西撿起來，今天讓我看看你究竟長進了多少！」
相逢一笑浼恩仇？那種騙小孩子的話周離三歲的時候不信了。
也不敢相信，究竟發生了什麼。
往昔和氣而平和的臉上此刻已經變成鐵青，他站在海面上，抬起頭看向天空中手足無措的朱升。暴雨潑灑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是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是他自己都沒有想象到的嘶啞。
「我知道你是為他好，可是人家不領你的情啊。」
衝擊之勢悄然終止，鋼鐵化的身體崩潰，化作兩截，從空中落下。
猛然一腳將機槍踢到朱升的腳下，吳江山控制著周身已經即將突破束縛的火焰之環，嘶啞的低吼：「今天我是領隊，你不服領導，好，沒關係。我打到你服！」
冰冷的暴雨灑在所有人身上，但是他們卻感覺到從周離的話中所散發出的那一絲令暴雨都幾乎封凍的寒意和憤怒。
「朱升，你下來。」
「跟你說了幾次！個人情緒，不要帶到任務中！你聾了？！」
「你……」
冰冷的燃燒之光伴隨著清脆的哀哭之音劃過半空，消散無蹤。
他搖晃著沉默的朱升，但是卻得不到回答，到最後只能將哀求的眼神投向遠處抬頭看著陰沉天空的周離。
「都給我消停一點，都鬧成什麼樣子了。」
「那就這麼辦吧。」
吳江山沉默的後退了一步，收起身上的火焰。
「你害怕了？」周離扭頭看向憤怒的朱升，冷笑起來：「既然你這麼害怕的話，那我空手，你敢么？」
他一把將朱升從地上扯起來，拉著他的領子，對著神情倉皇的朱升低吼：「來，不是不服么？跟我說！讓我看看你跟陳南朝學了些什麼！」
朱升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沉默著，良久之後，緩緩的落在「地」上，收起蝙翼，看著吳江山伸出的手掌，猶豫了一下之後從腰間解下武器，交到他的手中。
說到最後，他發出沙啞的咆哮：「憑什麼他一個編外能和南朝哥搶？我不服！殺了我都不服！」
吳江山的肩膀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悲涼，良久之後嘶啞的回答：「就地，槍決……」
雲叔沉默的看著暴雨里低著頭的朱升，忽然低聲說道：「平時，出賣隊友，局裡是怎麼解決的？」
「嘿，你找死……」
在漆黑的深夜之中，所有人在那一瞬間都好像看到這樣的幻覺——天穹之中有燃燒的星辰隕落，演化出破滅的光輝。
「從小到大，總是這個樣子。」
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他低聲命令：「降落！」
朱升發狂的對著所有人怒吼，指著不遠處在凝固的海面上悠閑四顧的周離，終於不再掩飾心中的仇恨：「他有什麼資格和南朝哥去搶？！憑什麼啊！就憑雲叔他一句話？！我不服！」
孟碧的神情驟然僵硬，嘴唇顫動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就在奎恩憤怒而猙獰的臉上，一道血色的裂隙擴散開來，貫穿了絕望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他心中竟然這麼憤怒，吳江山一把推開了拉住他的謝苦，對著地上獃滯的朱升怒吼：「當年你第一次任務是我帶的，我以為你是個好苗子……怎麼跟你說的？我他媽當年怎麼沒看出來，你朱升這麼有本事啊！都學會賣隊友了是吧！」
就在沉默中，朱升忽然發出沙啞的聲音：「孟碧，不用求他。」
「好辦法啊。」周離點頭笑了起來：「我喜歡。」
或許對於你們來說，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編外。你這麼丟掉尊嚴的來求我，如果我不答應你，我就是不識大體、不懂規矩。
雲叔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後嘆息，在暴雨中看起來分外蒼老：「有，按照慣例決鬥，雙方分生死……」
吳江山漠然的接過武器，隨手將它丟到「地」上，只是看著朱升，冷聲問：「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呸！」朱升一口濃痰吐在地上：「你想要親手殺了我？想得美。」
看著沉默的孟碧，周離低聲的笑了笑。
寥寥幾句話，令所有人都陷入無話可說的沉
他低聲的說道，邁步向著沉默在雨中的朱升走去。
雲叔的聲音從他們的背後響起，緩步上前的雲叔搶在吳江山前面，看著他身上的猩紅之火，低聲說道：「收起來，我都什麼還沒說呢。」
他不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夠在自己所信賴的隊友身上讀取到這樣的信息，於是泛起紫色光芒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憤怒。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周離緩緩的從漆黑的天幕上收回視線，歪著頭看向身後的這一場鬧劇，忽然低聲的問：「為什麼，總是這個樣子呢？」
周離看著所有人，露出疑惑的神情，認真的問道：「我明明才是受害者吧？那又為什麼要非要讓我原諒他呢？對我而言事關生死的事情，對你來說光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解決了么？」
那一瞬間，他的能力讀取到的，只有「背叛」。
周離從來不是犧牲我一個，成全大傢伙的爛好人，他也最看不起那種傢伙。恩怨這一張算盤他向來算得很清楚，如有差錯，毫釐報之。
朱升的好友孟碧擋在雲叔的前面，慌亂的解釋著，扭頭看向沉默的朱升：「你說句話啊！解釋清楚，雲叔他不會那麼做的……」
那個不惜將自己都燃燒殆盡的第三階段能力者，竟然就這麼……死了？
犧牲了我的生命，成全你的友誼……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直到這個時候，朱升才發現，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種眼神冰冷而憤怒，複雜得令他絕望。
他緩緩的走到
周離停下腳步，環視著眾人，最後視線落在孟碧的臉上：「所以，你又想讓我怎麼回答你？」
聽到他這麼說，孟碧的眼神亮了起來，然後又瞬間黯淡下去——能夠瞬間秒殺那個已經拼盡全力、不惜性命的能力者，朱升又怎麼打得過。
最後，墜落在凝固的海面之上，發出令人耳膜刺痛的撞擊聲，冰冷的雨水潑灑在他的殘骸上，濺起碎裂的水花。
從自己領口上摘下話筒，雲叔冷聲說道：「將朱升繳械，如果敢反抗，就地擒拿。」
「周離，你說句話啊！周離，求求你，勸勸雲叔啊……」孟碧低聲的哀求：「我替他補償你，不論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世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那個漠然俯瞰的年輕人，表情在那一瞬間僵硬，眼瞳忍不住微微顫抖，不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叔，朱升他只是一時糊塗啊，他只是……」
時間宛如在此刻再次停止，一切都陷入短暫的靜止之中，直至細微的崩裂聲擴散開來。
努力的壓抑著自己憤怒的神情，他的肩膀卻忍不住微微的顫動著，到現在還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距離最近，也因此目睹了全程的雲叔獃獃的看著周離冰冷的神情，良久之後終於回想起剛剛發生了什麼。
「南朝哥怎麼處置我那是他的事，我就是看不起他，怎麼了？」
周離沒有義務去原諒對方，他不欠朱升任何東西，反而是朱升從一開始就處處挑釁，找周離的麻煩，到最後甚至做出那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