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一集 疑案風雲

第四章 妓院嫖妓

第一集 疑案風雲

第四章 妓院嫖妓

楊飛起身著她坐好,見她仍停箸不動,顯是見自己尚未動筷,不覺微笑道:「小蝶姑娘,你不要客氣,我用過午膳來的。」
梅蘭問道:「那為何小姐方才會昏倒呢?」
吳雲鶴原本對梅蘭有意,瞧得此景,心兒忍不住撲撲驟然跳動起來,嗅著她淡淡的處子幽香,已是面紅耳赤,汗流夾背。
楊飛經此一事,意興索然,正欲說不想進去了,卻被付峻一把拉了進去。
梅蘭將床上的被褥又換了一套,抱著大堆換洗之物作了個鬼臉道:「小姐不說,我自己去問那傢伙。」言罷,輕笑著奔了出去。
御去濃妝的秋月更顯清麗動人,聞言神色黯然,嘆了口氣道:「小蝶家中本頗為富裕,可她父親嗜賭如命,十足一個敗家子,不但將家當輸得一乾二淨,還欠了一屁股債,小蝶她娘被活活氣死,她父親為了還債,半年前將小蝶以五十兩銀子的價錢賣給了軟香居。」
楊飛見梅蘭被他氣得含淚欲滴,心中一軟,本欲道歉,可聞得梅蘭之言,話到嘴邊,便成了:「這豈不是說小蘭姑娘同這裏的女子是同一類么?」
梅雲清道:「那可不一定。」頓了一頓,又道:「我昨晚尚未睡好,想歇息一下,你若有事便自己去忙吧。」
秋月吃了一驚,這些銀子在時下太平盛世已算不少,平常固然有豪客一擲千金,但似她這種庸姿俗粉誰會這般大方,平時她要接四五次客方能賺得這麼多,秋月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接過。
梅蘭憤憤道:「或許我跟他前世是仇人也說不定。」
梅雲清起身軟軟靠在床頭微笑道:「剛才你說誰是蒙古大夫?」
若是眼神能殺人,南宮逸只怕早被殺死了一千次,梅雲清面色一沉道:「南宮公子援手之恩尚未報答,你反說他是蒙古大夫,小蘭,你就是這般謝人的么?還不快向南宮公子賠禮道歉。」
那眼光傻瓜也看得出隱含何意,梅蘭這才思及自己話中語病,嬌靨頓時通紅。
梅蘭問道:「小姐,是什麼事?」
秋月又催了一聲,楊飛方回過神來,忽道:「我還是走吧。」
秋月左手輕輕拍著他後背,挾起一口菜遞到楊飛嘴邊道:「公子慢慢喝,先吃口菜壓壓。」
南宮逸頷首道:「梅莊主功力深厚,所受內傷早已不藥而癒,只剩下些許外傷稍稍休養便能痊癒。」
見楊飛搖搖頭,拍著他肩頭道:「看你腳步虛浮,雙目無神,定是事辦多了,昨晚沒睡好,我去弄早點,吃了休息一下,下午我們還有節目呢。」
秋月搭言道:「小蝶,楊公子心地善良,反正你難得碰上這麼好的機會,就留下來陪楊公子一起吃點吧。」
秋月頗有感觸道:「能值五十兩已經很不錯了,算了,公子不說這些傷心事了,公子,請喝酒。」
梅蘭遲疑了一下道:「剛才我看到那個叫楊飛的傢伙,就是早上同小姐一起回來的那個。」
梅蘭反手關上房門,柔聲道:「小姐,我回來了。」
這軟香居共有三層,底層是招待賓客的宴客廳,約有八間之多,二樓除了一些招待客人的客房外,象秋月這種雖不當紅,生意尚可的妓女的房間亦在此層,而頂層便是幾名紅牌妓女所居之處,氣派豪華已極。
楊飛頗為心動,可不知為何,之前那股慾望此刻杳然全無,輕輕推開秋月,嘆了口氣道:「秋月姑娘,你自己珍重了。」言罷,便欲轉身離去。
梅蘭瞧在眼中,大奇道:「吳少俠是不是方才受了傷,要不要請南宮大夫瞧瞧。」她故意將南宮大夫四字說得頗是大聲,以示諷刺之意。
楊飛瞧著小蝶離去背影,不覺問道:「秋月姑娘,小蝶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梅雲清道:「你現在便去找楊飛。」聞得此言,梅蘭臉色已變,接下之言在她聽來,更是晴天霹靂:「把你的身子給他,事後我會向他的父母替你提親,把你嫁給她。」
南宮逸卻故作不知,一本正經道:「原來小蘭姑娘也生病了,要不要我這個蒙古大夫幫你瞧瞧?」
那叫小蝶的小女孩長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年紀雖幼,卻已初具模樣,分明是個美人胚子,向楊飛連聲道謝,小心翼翼將地上的被楊飛撞翻的茶盤及碎片拾了起來。
南宮逸恨得牙痒痒的,不得不揖手道:「梅莊主,孫前輩,蘭姑娘,時候不早了,我等二人便不打擾梅莊主靜養療傷了,就此告辭了。」他也故意說得和吳雲鶴先前之言一模一樣,以示報復。
孫掌柜贊道:「原來是『不死神龍』南宮逸,老朽久仰大名。」
孫掌柜淡然道:「原來你師父是華山掌門劉大俠。」又瞧了南宮逸一眼,道:「這位少俠必是蘭姑娘所言南宮大夫了。」
南宮逸暗暗好笑,正欲再調侃幾句,卻見吳雲鶴亦狠狠瞪著自己,心知再說些方才之類言語回去還不被這小子殺了,只好陪笑道:「不過玩笑之言,梅莊主不必放在心上。」
楊飛苦笑道:「就是依你之言,想占點手腳便宜,後果便是這道巴掌印。」
梅蘭奇道:「孫老,連你也聽過這蒙古大夫的大名?」
梅雲清仍一動未動,輕輕道:「我讓你買的東西呢?」
良久梅蘭忍住笑意,梅雲清方道:「小蘭,閉緊門窗,我換一下衣衫,滿身血污,真是難受。」
楊飛見她取下頭上金簪將秀髮散開,披在肩后,抹去面上胭脂,一件件御去耳環項鏈等飾物,心中既是奇怪,又是不耐。
「哎喲」一聲驚呼,楊飛方轉身便撞到一人,再看那人卻是年約一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正急急從地上爬起,跪在地上忙不迭向楊飛磕頭道歉,好似撞人的是她而非楊飛。
還好秋月走了進來道:「小蝶,快收拾乾淨,別留下什麼痕迹讓媽媽看見了。」
南宮逸道:「先天之氣,無極而生,每個人在母親體內之時,呼吸的便是先天之氣,十月懷胚,瓜熟蒂落之後呼吸的便是渾濁的後天之氣,先天之氣一成,體內真氣循環不息,永不枯竭,習武至此境界方能說步入大道,不過放眼當今武林,達至先天之境的高手瘳瘳無幾,梅莊主還是在下見過的第一人,何況還如此年輕,當真是可喜可賀。」
梅雲清滿意的頷首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而且此事一點危險也沒有。」
楊飛頗感尷尬,就差沒臨陣脫逃了,又怕付峻責怪,是以並未立即跟著付峻進去,只在外面向里張望。
楊飛不想秋月尷尬,便讓她挽著手臂,上樓去了。
梅雲清不覺莞爾,心中不覺在想:楊飛,你現在在幹什麼?
南宮逸忙道:「孫老謬讚了。」
梅花山莊庄規甚嚴,違抗莊主之令,不論對錯,輕則廢去武功,重則逐出庄門,更何況梅蘭一向對梅雲清敬若天神,怎敢違命,她遲疑片刻,銀牙一咬,領命而去。
楊飛忍不住輕輕撫著小蝶的秀髮,嘆了口氣,心中竟滿是歷盡滄桑之感,他自己本是個大孩子,年紀較小蝶也大不到哪兒去,此刻有如長輩的去撫摸小蝶的秀髮,原十分滑稽,可瞧了他那副嚴肅神色,便不會讓人感到突兀。
秋月神色大變,楊飛是她今日第一單生意,今天中秋,家家團聚,晚上的生意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她入行不久,心知今日若是賺不到什麼錢,少不得又要挨鴇母一頓臭罵,說不得還夾帶一餐皮鞭。
小蝶本在滿口大嚼,這時不得不停了下來,望著楊飛,滿臉疑惑不解之色。
梅蘭向南宮逸指了一下,嗔道:「我不知道,你還是問南宮大夫吧?」
「這裏沒有外人。」吳雲鶴心中念了好幾遍,不覺怔怔瞧著梅蘭。
梅蘭道:「那我可不敢想,只要有小姐一半厲害便可縱橫天下了。」
楊飛本不打算與他爭辯,可聞她此言,頗有些瞧不起他之意,不覺反唇相譏道:「我們這種人又如何了,是不是難入梅蘭姑娘法眼了,倒是先前還有人說過再不見我,可眼下見了我,還是巴巴的過來打招呼。」
梅雲清道:「這就是了,語不傷人,再怎良難聽,你又何必氣成這樣,一定是你見他去妓院,便上去管閑事,對不對?」
秋月忽臉一紅,柔聲道:「秋月知道公子愛惜秋月,秋月還是第一次碰到公子這般好人,秋月能侍候公子一次,是秋月的福份,便是死也無憾了。」
付峻見楊飛不欲多言,倒也知趣,不再問他,幫他撣盡身上的塵土后道:「既然沒什麼事了,那我們進去吧,裏面一切我都已打點好,你只管進去享受就行了。」
春花嬌聲應諾,手中絲巾輕拂付峻面上,連楊飛都聞得到上面的那股艷色,用甜得幾欲發膩的聲音低語道:「付公子,我們進房去吧。」
小蝶應了一聲,低頭去了,楊飛尚在猶豫應否留下,這時一徐娘半老的中年婦人自裡間走了出來,正是這軟香居的鴇母,見了楊飛那儘是脂粉的老臉堆滿笑容道:「喲,這位公子,是不是看上我家秋月啦?」
「他?」梅蘭不假思索道:「這個人卑鄙、無恥、下流,說話尖酸刻薄,十足一個不人,無賴,色狼。」她一口氣幾乎將所有知道惡毒的形容都用上了。
小蝶收拾完畢,正欲離去,卻被秋月叫住,吩咐道:「小蝶你去弄幾樣可口小菜和一瓶女兒紅送到我房中來。」又對楊飛嫣然笑道:「楊公子,讓秋月陪你喝喝酒如何?」
南宮逸道:「那只是因梅莊主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最後一劍耗盡全身真氣所致,若非那一劍威力之大,足以毀天滅地,以梅莊主已步入先天之境的內息,亦不會枯竭。」
梅蘭關上門窗,眼見梅雲清那滿是血污的衣衫,思起先前那一戰梅雲清武功之高較之自己竟似雲泥之別,忍不住贊道:「小姐,你人漂亮,武功更厲害,小蘭從未見過那般厲害的武功,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蘭的武功才能變得象小姐那麼厲害。」
「糟了。」梅蘭心知不妙,方才與楊飛吵了一架,反倒連正事忘了心中一慌,忙道:「我再去買。」
吳雲鶴先前見孫掌柜武功之高,較師父亦只遜了一籌,心知必是一位武林前輩,不敢失了禮數,連忙還了一禮,恭聲道:「晚輩吳雲鶴,家師華山劉純陽。」
待秋月弄妥之後,敲門聲響起,傳來小蝶的聲音:「秋月姊姊,酒菜來了。」
打鬥雖然激烈,幸好後面那幾間客房未遭池魚之秧,梅雲清那間卧室自也安然無恙,梅蘭剛將梅雲清置於榻上,南宮逸已急急持起梅雲清玉手,搭在脈門之上。
楊飛恍然大悟,這才記起昨晚付峻確曾提過,自己當時並未當真,不覺笑道:「真有你的,逛妓院還說是正事。」
南宮逸心中自知他此言之意:這麼用才對。心想你這小子重色輕友,有了心上人,便對我這個把兄橫眉冷對了。
那些圍觀之人見已無熱鬧可瞧,一聲鬨笑,散了開去,這時付峻自裏面行出,見得楊飛鼻青臉腫,灰頭土臉之景,不禁想笑,卻又強自忍住,大奇道:「你為何成了這副模樣?」
付峻道:「見了美人,便把正事忘了,我們昨日不是約好,今天去青樓開葷嘗鮮么?」
梅雲清似笑非笑道:「你對他印象就這麼差?」
楊飛胸口猶自隱隱發麻,他可不想說及剛才糗事,忙道:「沒什麼,只是與人吵了一架。」
南宮逸笑道:「那只是江湖人士的過譽之言,梅莊主豈可當真,要是死人都能醫活,那閻王爺不從地底下來找我算帳。」
楊飛嘆息一聲,正欲離去,卻被秋月一把拉住道:「公子你上哪去?」
被南宮逸及梅蘭這麼一鬧,梅雲清亦暗暗好笑,對孫掌柜道:「既然如此,孫老,麻煩您代我送二位少俠出去。」她可不敢讓梅蘭去送,說不得又鬥上半天嘴。
梅蘭沒想梅雲清反倒幫楊飛說起好話來,不覺分辯道:「可是,小姐。」可見梅雲清垂首似在思索事情,便未再言,心中細想,果真是自己多管閑事,自討沒趣。
吳雲鶴忙道:「在下怎敢欺騙蘭姑娘?」
梅雲清微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他去妓院關你何事,你偏偏不識趣,難怪他要說此不中聽的話將你氣走了。」
楊飛只覺頭昏眼花,滿目金星,心中僅有一些歉意亦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怒反笑道:「你到底是來買東西還是來賣的?」
春花已挽住付峻左臂,半邊嬌軀緊緊倚在他身上,付峻趁機在她酥胸摸了一把,春花也不避忌,反嬌媚橫生的橫了付峻一眼。
南宮逸身形比她更快,先一步接住梅雲清,抱在懷中,方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連忙將昏迷不醒的梅雲清交給梅蘭。
楊飛也未多想,咽下那口菜,雖口口儘是辛辣之氣,卻已止住咳嗽,這才思及方才行為太過親昵,臉上一紅,回首緊緊瞧著秋月,見她滿臉溫柔之色,心想她若是身為人婦,必是賢妻良母,可惜淪落風塵,心中一動,忽又想到梅雲清來,若她能這般待他,那他便死而無憾了。
秋月泣然淚下道:「公子是嫌秋月殘花敗柳之身么?」
孫掌柜見她一副殺氣騰騰,氣急敗壞的模樣,有些遲疑道:「蘭姑娘,莊主在房中等著見你。」
梅蘭道:「什麼緣?我看那傢伙是故意找茬跟我過不去。」
付峻點頭道:「說得也是。」忽爾瞧見楊冰左臉上尚未消去的淡淡指痕,大奇道:「這是誰打的?」
「節目。」楊飛不禁愕然道:「今天中秋節,不是休息一天么,怎麼還會有事?」
梅蘭笑道:「這麼說你也跟我一樣,還是後天的。」
吳雲鶴與南宮逸交情極深,聞得梅蘭之言,雖已大窘,仍忍不住辨解道:「南宮大哥號稱『不死神龍』,在武林之中雖然聲名不著,在醫術方面卻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連朝廷的御醫都請教過他。」
半晌梅雲清揖手道:「雲清身上污穢,不便行禮,望二位少俠海涵。」頓了一頓,又道:「多謝二位援手之恩,他日,二位少俠若有差遣,只要能力所及,梅花山莊上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秋月雖是風塵女子,仍被他看得俏臉微紅,可見得楊飛眼中脈脈情意,不覺螓首輕垂,心中卻是歡喜,將所坐木椅移了過來,貼著楊飛坐在他身畔。
眾人都不覺笑了起來。
梅蘭白了他一眼,倒未多言。
楊飛摸著痛處,滿頭霧水,細細一想,仍未思及,只得苦笑道:「老大,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梅蘭想起比南宮逸更可恨的楊飛來,每次問及,小姐都是遮遮掩掩,真不知昨晚發生何事,不由問道:「小姐,你昨晚和楊公子……」
幸好這時小蝶拿了碗筷回來,緊緊關上房門,頗為興奮道:「沒人看見我。」
秋月反手關上門,招呼楊飛坐在桌旁,便坐在梳妝桌前打扮起來。
楊飛瞧著桌上六蝶頗為精緻的菜肴,心中一動,對意欲離去的小蝶道:「小蝶姑娘,你也坐下吃點吧。」
楊飛卻不應聲,那鴇母討了個沒趣,只得對秋月道:「好女兒還晾在這幹什麼,還不送公子回房。」
梅蘭心道:怎麼連小姐也聽得他的名號,好似天下間就只自己一人不知道。
這一掌蘊含內力,楊飛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跌坐地上,無力爬起。
付峻自是忙不迭應是,對楊飛道:「飛揚,我們先去,你自己好好享受吧。」又擠眉弄眼一番,方同春花一起上樓而去,間中還傳來春花「你好壞」「今日準備玩些什麼花樣」之類的嬌嗔聲。
回到房中,匆匆換下那身染了血跡的外衣,付峻已回得房來,見得是他,微微一怔,一把將他按到床頭,故作嘿嘿冷笑道:「好哇,飛揚,看你平日一本正經的,竟敢夜不歸宿,老實交待,昨晚跑去哪了,要不然,嘿嘿!」
付峻滿臉陶醉道:「既然英雄救美,為何不救到底,幫她療療傷,趁機摸摸她的玉手,說不得還可親親她的臉蛋,女孩子嘛,在那種情況下,最易動心的。」他曾這麼對付白玉霜,馬到功成,自以為對女孩子頗有一手,而且天下女子都差不多。
吳雲鶴生怕再呆下去,二人鬥嘴,梅蘭搞不好又被責罰,心中雖是不舍,仍揖手道:「梅莊主,孫前輩,蘭姑娘,時候不早了,我等二人便不打擾梅莊主靜養療傷了。」
梅蘭恨得牙痒痒的道:「他老實,剛剛我還見他去妓院。」
「我,我……」梅蘭窘了半晌,南宮逸出言道:「便是在下南宮逸。」
※※※
付峻哈哈笑道:「飛揚,你還真是深藏不露,我只是說,你倒付諸行動了。」忽想起一事道:「你吃過早飯沒有,要是沒有,我幫你去弄些吃的來。」
梅蘭見梅雲清面色凝重,肅然道:「小姐有事儘管吩咐,小蘭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梅蘭只得轉身對南宮逸鞠了一躬,低聲道:「南宮神醫,請原諒小蘭無心之言。」雖是道歉,一雙美目卻緊盯南宮逸,似在說:你再敢瞎說,小心本姑娘以後對付你。
「小姐。」梅蘭飛掠而去,若是讓小姐墜落在地,梅花山莊顏面何存?
梅蘭不由點點頭。
楊飛總算知道為何有那麼多人傾家蕩產也要到青樓妓院流連忘返,在這不管你是平民走卒還是豪門顯貴,有錢便是大爺,他輕輕一把扶起小女孩,又取了二兩銀子塞到她手中,柔聲道:「方才真是對不起了。」
梅蘭半信半疑道:「真的還是假的,有這麼厲害?」
※※※
那小女孩瞧著手中那錠銀子,卻滿臉皆是驚恐之色。
梅雲清道:「看來你跟他有緣得很。」
楊飛忙道:「當然不是,秋月姑娘切莫誤會。」
梅雲清笑了笑,似乎下了很要緊的決定,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道:「小蘭,你能否幫我做一件事?」
南宮逸怎會聽不出她語中嘲諷之意,正欲反唇相譏,卻見吳雲鶴示威似的對他輕輕搖搖頭,只好悶聲道:「不錯,我也是後天的。」
梅蘭再也受不了楊飛尖酸刻薄之言,用力一掌推開面前楊飛,拭了一把奪眶而出的淚水,急急奔了開去。
這裏青樓林立,光是沿街兩旁青樓妓院便有一二十家之多,因是白天,並沒有妓女鴇母在外招攬生意。
付峻在楊飛額頭打了記響栗,笑罵道:「你沒聽清是節目么,難道忘了昨晚我跟你說過何事?」
楊飛有事從不瞞他,便將昨晚發生之事一一道來,當然將後來替梅雲清脫衣療傷一節隱去,說成在木屋避了一夜雨,只聽得付峻羡慕不已:「跟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過了一夜,怎麼不是我啊?飛揚難道你沒用一點實際行動表示表示你對她的愛慕之意。」
這時南宮逸終於站起,滿臉輕鬆寫意的對吳雲鶴笑道:「你這小子為我說盡好話,是否有何企圖?」
梅蘭臉色鐵青,恨不能一劍殺了眼前之人,悖然大怒道:「你們男人就會欺負我們女人。」
梅雲清這才轉過身來,露出她的約世容顏,微微笑道:「不用了,反正我一時半會也用不上,倒是你雙目紅腫,是不是剛剛哭過,倒底是誰敢欺負你,我幫你出氣。」
其中一女嗲聲道:「奴家名叫春花,奴家妹子叫秋月,兩位公子貴姓?」
孫掌柜不覺微露笑意點頭道:「若連『不死神龍』亦是蒙古大夫,那天下沒有哪個大夫不是蒙古大夫了。」
楊飛在房中睡了半日,養好精神,兩人吃過午飯,便借口買東西,溜了出去。
小蝶神色慌張道:「這怎麼行,公子還是自己慢用吧。」
小蝶瞧瞧滿是企盼之色的楊飛,又望望滿臉笑意的秋月,點點頭道:「我下去拿一副碗筷上來。」說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楊飛聽她提起梅雲清,心中一涼,又聞得色狼二字,梅蘭回去打打小報告,自己在梅雲清芳心本就很無賴流氓的形象更變成下降成色狼了,如此一來,只怕以後梅雲清見了他,當真如他先前對付峻所言連正眼也不瞅他一眼了,思及此處,不覺意興索然,吵起來也沒啥意思,淡淡道:「小蘭姑娘不是要去買東西么,為何不去?」
楊飛見秋月將酒杯一一斟滿,心想自己十歲便父母雙亡,不過總算還有個叔叔可以投靠,而小蝶她明明有個父親,卻比自己還慘,頓覺天下最悲慘之事亦不過如此,他思及此處,心中更覺鬱悶,仰首將面前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他本不擅飲酒,喝得急了,竟嗆得咳嗽起來。
楊飛見她楚楚可憐之態,思及此地實是天下最最可悲之處,不知有多少窮妻弱女淪落至此,真恨不能儘快離開此地,秋月心中的苦楚他一想便知,自囊中摸出一錠約七八兩重的銀子,遞與秋月道:「這個你收下吧。」他瞧著手中的銀錠,不覺得有些肉痛,他兩年前方始自鏢局拿薪資,每月只有一兩,這錠銀子已是他的一半家當。
梅雲清又怎會真去責罰梅蘭,聽了梅蘭那句倒似反話的歉言,不覺微笑道:「這位必是葯醫不死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死神龍』南宮逸公子吧。」華山派與梅蘭山莊相距不過數百里之遙,打過不少交道,是以她以前見過吳雲鶴,而南宮逸今日尚是首次相見。
梅蘭差點忍不住輕笑出聲,可見到梅雲清俏臉生寒,只能生生忍住。
梅蘭未想小姐說出這種話來,怔了一怔道:「這倒沒有,不過他說了一些非常難聽的話。」
梅蘭究竟是個黃花閨女,聽他將自己同這軟香居的娼妓相提並論,如何受得了,氣上加怒,啪的一聲,反手打了楊飛一個耳光。昨日梅雲清那一巴掌打在楊飛左頰,尚有淡淡指印未曾消去,而梅蘭這一巴掌卻打在他右臉,楊飛臉上一邊各五道指痕,瞧去頗為相印成趣。
梅蘭推門而入,只見梅雲清正背對於她,坐在梳妝桌前,一雙玉手輕托香腮,痴痴望著面前銅鏡。她秀髮已然散開,自然柔順的撒落她若刀削的香肩之後,梅蘭雖也是女子,可光看那背影亦讓她不覺痴迷。
楊飛一夜未歸,作賊心虛,自是不敢從振威鏢局正門大搖大擺進去,便繞道後門,見四下無人,方溜了進去。
梅蘭點頭道:「對,不是一般的差,而是差無可差。」
南宮逸應道:「晚輩南宮世家南宮逸。」
梅蘭面色慘色,她再怎麼猜也猜不到竟是這種事,不但要自己去找那個大惡人(楊飛此刻在她心中已自色狼降格為大惡人),還她將自己的清白之軀交給那個流氓無賴,正欲辯解,梅雲清已然道:「我有些乏了,你出去做事吧。」她語氣輕鬆,渾似讓梅蘭去買東西一般。
付峻反駁道:「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人生第一次洞房怎麼不算頭等大事?對了,我還得替你去弄早點。」言罷,奸笑兩聲,方才滿面春風的離去。
「南宮大夫。」孫掌柜滿臉疑惑,向南宮逸及吳雲鶴揖手道:「還未請教這兩位少俠尊姓大名?」
梅蘭聞言,真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幸好此時孫掌柜從門口勿勿而入,向她問道:「蘭姑娘,莊主的傷勢如何?」
梅蘭見南宮逸神色,心知小姐必無大礙,心情亦輕鬆起來,見吳雲鶴髮窘,有意取笑道:「大企圖沒有,小企圖說不定倒有兩個,這裏又沒有外人,吳小弟說出來聽聽又有何妨。」
付峻得了便宜,眉開眼笑道:「我姓付,他是我表弟,姓楊,春花,你可得叫你妹子好好侍候我表弟,他還是首次見識這種場面。」
梅雲清良久方嘆了口氣,自語道:「小蘭,對不起。」言罷,竟簌籟落下淚來,她一向待梅蘭親若姐妹,眼下讓她去做這麼一件違心之事,芳心更是一陣刺痛。
梅蘭應了一聲,行到後院,走到梅雲清門口,努力讓自己看來和氣一些,這才篤篤篤敲響房門。
一直未曾出聲的吳雲鶴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梅莊主不必放在心上。」他最後一句話倒與南宮逸先前之言一模一樣。
楊飛無心之言傳到梅蘭耳中頓成反話,份外刺耳,只道楊飛同先前一般譏諷她玩忽職守,儘管閑事,她早已氣得臉上發白,滿面恨意道:「我買不買東西關你何事?」
梅蘭兇巴巴道:「我會毫不猶豫的一劍殺了他。對了,小姐,你怎麼這麼問?」
小蝶見楊飛為人和氣,偷眼瞧瞧秋月亦輕輕點頭,便老實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她許久未吃這般豐盛佳肴,吃相自然不會文雅到哪兒去。
楊飛苦笑道:「當然是回去,我還能去哪,銀子我已給你了,還拉著我幹什麼?」
「咦,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聲音傳入耳中,頗為熟稔,楊飛愕然望去,只見梅蘭自街頭行來,他未想會在妓院門口碰到梅蘭,早窘得老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洞鑽去。
還是孫掌柜話入正題道:「南宮公子,我家莊主的傷勢無大礙吧?」
除了梅雲清楊飛尚是首次離女人這般近乎,嗅著秋月身上的那股淡淡幽香,不覺心神蕩漾,更令他面紅耳赤的是秋月半邊酥胸有意無意壓在他右臂之上,讓他大感吃不消。
「先天之境。」梅蘭瞪大美目,怔怔瞧著南宮逸。
楊飛真懷疑他先前是否說謊,若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怎會如此熟絡。
梅蘭終忍不住笑出聲來:「這蒙古大夫真有趣。」
楊飛接過她的話頭道:「那我在不在這裏又關你何事?」
楊飛心道:別說親手摸臉,就差沒行房了!他口中當然不好意思說出來:「你道她是你的玉霜姐么,她可是堂堂一個莊主,我又是何等身份,若非萬不得已,她正眼也不會瞧我一眼,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最後兩句倒是貨真價實,說出口來,不覺心中又苦又澀。
吳雲鶴大窘,連聲應道:「當,當然沒有啊,小弟怎會對大哥有企圖。」
※※※
付峻特意挑了一家較大,門口又較為富麗堂皇,名為「軟香居」的妓院走了進去。
梅蘭快步走來,在楊飛面前叉腰頓足,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冷嘲熱諷道:「怎麼了,不敢吭聲了,你不是伶牙俐齒,能言善道么,象你們這種人,沒一個好東西。」
梅雲清嗔道:「小丫頭,你瞎想什反?」
梅雲清忽然問道:「如果有一天要你跟他相處一輩子,你會怎麼做?」
房內傳來梅雲清柔美的聲音:「是小蘭嗎,門未上鎖,自個進來吧。」
秋月房間不大,擺設亦不多,最醒目的是一張寬大的大床,那床極大,便是在上面睡七八個人也不成問題,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張方桌和盛放衣物的柜子,臨窗還有一張少不的梳妝桌。
南宮逸出了客棧門口仍可聽到梅蘭的笑聲,怒道:「你看那小丫頭還在笑我。」
梅蘭正欲叱責,卻聽吳雲鶴輕聲道:「南宮大哥精通醫術,蘭姑娘莫要誤會。」
此時一直未曾出聲的秋月忽爾靠近他道:「楊公子,我們也上去吧。」
雖說是第一次去嫖妓,但二人在長安城混了這麼久,對去青樓妓院的路自然不用人教,付峻怕有人跟著他們,故意在長安城繞了老大一圈,用了大半個時辰來到長安有名的花街。
梅蘭聞言大喜,急急行至榻旁道:「小姐終於醒了,真是急煞小蘭了。」
「你們在說什麼蒙古大夫?」梅雲清不知何時醒轉過來,見房中眾人都在,又在說什麼蒙古大夫,頗是奇怪。
梅雲清換上一身湖綠長裙,暗忖現在不便沐浴,只好等到晚上再說了,聞言笑道:「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只要你勤加練習,說不定將來的武功會比我還厲害。」
良久,梅雲清抬頭望著梅蘭道:「小蘭,你覺得楊飛這個人怎麼樣?」
南宮逸哼了一聲,罵道:「重色輕友。」
楊飛這才去瞧身旁的秋月,她容貌遠不及梅雲清,勉強算得上中上之姿,年歲絕對不會超過十八,俏臉之上猶自帶著一股難得的清純之氣,顯是落入風塵不久,或許付峻早知楊飛喜歡這種類型,已為他挑好,想到這裏,不竟覺得自己當真如梅蘭所言,不是好人,秋月已淪落到這般田地,他還憑著幾個臭錢來欺凌於她。
梅蘭滿腔怒火,早已顧不得自己淑女形象,一口氣奔回了已經停業的如歸客棧,門也未敲,一腳踹開大門。
梅雲清哦了一聲,淡然道:「怎麼是他欺負你了,不過我看他挺老實的。」
梅雲清叱責道:「人家南宮公子醫術高明,又剛剛救過我們,不可這麼說他。」說到後面,連她自己也輕聲笑了起來。
楊飛心中一跳,故作無奈道:「你要我如何表示?」
梅雲清似笑非笑道:「難道他把你拉進去了。」她聞得楊飛逛妓院便立時想到昨晚之事,楊飛在那時差點佔了自己清白之軀,只記得自己在最後時刻狠狠給了他一耳光,難道楊飛失望之下,今日去妓院便是故意報復於她,若是楊飛當時當真強行佔有她,只怕她現在還躺在楊飛懷中,思及此處,梅雲清不覺大吃一驚,自己為何會想到這些,難道自己芳心之中已對楊飛生出情愫。
孫掌柜道了一聲「請」,南宮逸先行出房,吳雲鶴出得門口,忽又回首瞧著梅蘭欲言又止,卻被南宮逸一把拽了出去。
吳雲鶴哀求道:「大哥看在小弟面上,包涵包涵。」
楊飛聞言不覺一掌拍在桌上,滿腔激憤道:「一個人只值五十兩銀子,未免太賤了吧。」他用力頗大,將一雙筷子震落地上,還好秋月眼明手快,一把接住。
梅雲清笑道:「看來你們真的是一對前世冤家。」
梅蘭本欲反駁,可回頭一想,確是自己不識趣的湊過來先說的話,頓時氣得俏臉通紅,哼了一聲道:「如歸客棧本就離這不遠,方才小姐著我來買東西,誰知卻看見一隻色狼,準備干那見不得人的事。」
南宮逸心道我跟小丫頭鬥嘴興猶未盡,怎能就這麼走了,要是真這般離去,還不被這小丫頭笑死。欲待說話又聽吳雲鶴低聲道:「此處是梅莊主閨房,我們久留不便,還是快走。」他聲音雖輕,卻剛好可讓梅雲清聽到,若南宮逸真要說留下,意思說豈不是要留在梅雲清香閨之中。
「你話說反了。」梅蘭心中恨極,本應說自己不放在心上才對,還好及時住口,未將心中之言道出。
楊飛主動起身開門,幫著小蝶去端盤子,反倒弄得她手忙腳忙,連聲說不用麻煩。
這時街上已有不少行人上來圍觀看熱鬧,梅蘭一個女兒家,到底臉嫩,更何況是在妓院門口與一男子爭吵。
梅蘭見南宮逸似模似樣的,心中只信得三分,小聲咕噥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個蒙古大夫。」她此語聲音甚小,連她身畔的吳雲鶴也只隱約聽見,未想恰好南宮逸回首望了她一眼,似曾聞得此言,梅蘭心生不忿,忍不住扮了個鬼臉,她容顏秀麗,雖不及梅雲清,卻也是千里挑一的大美人,這一舉動頗是嬌俏可愛。
楊飛方隨付峻進了軟香居,便有兩名打扮得花枝招展,濃香艷抹的女子一左一右的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