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初涉江湖
第一章 紫氣東來
鴇母笑道：「老身怎會騙公子呢？」
白向天見他腦筋轉得挺快，頗是嘉許道：「你跟我到我房裡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問你。」
楊飛出了軟香居門口，自是大喜，跑得更快，一口氣奔了幾條街方才停下，回頭一望，南宮逸並未追來，這才放下心來。
楊飛心道還是不夠，只得仍是賠笑道：「再降一降。」
楊飛「嗯」了一聲，秋月略整衣襟，行了出去。
楊飛握著她柔軟的小手，心中忍不住浮想連篇，身不由己的被她拉了去。
楊飛見她如此光景，不願打擾，本欲離去，可一想此來之事，問道：「小蝶姑娘呢？」
秋月房門緊閉，亦未亮燈，楊飛敲得數下，卻毫無聲息，忍不住高聲喊道：「秋月姑娘，秋月姑娘。」
白玉霜見他被打了一言不發，怔怔的盯著自己胸脯不放，雖說十分無禮，芳心卻不惱他，反微有甜蜜之意，啐罵道：「小色鬼，跟你表哥也是一般的。」
秋月聞言忍不住「撲嗤」一笑，可楊飛接下來之言卻讓她黯然神傷：「不過我已經有心愛之人了，而且他答應嫁給我。」
楊飛生平尚是首次拿著如此多的銀兩，不覺將包袱緊抱懷中，走得又急又快，好似會在鏢局內遇到強盜一般。
楊飛連聲道：「是，是，師伯，小飛聽著呢。」
楊飛心道我若接你一掌，哪還有命在，他最是膽小，怎會站著等死，一把拉過秋月，轉身便跑。
秋月嫣然笑道：「秋月在風月場中呆了兩年，什麼場面沒見過，難道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么？」
又來到鏢局後門，楊飛暗笑自己這兩天都快成走後門的專家了，伸手一推，那鐵門竟未上鎖，連翻牆都免了。
楊飛含笑看看她自衣櫃的一隱密處取出一個小包，裏面除了一些珠寶首飾外還有幾張銀票。
鴇母嘆了口氣道：「秋月，你收拾一下，便跟楊公子走吧，女大不中留啊，媽媽想留也留不住。」
鴇母面色微變，哼了一聲道：「公子是不是不想幫秋月贖身了。」
白向天又道：「我本來想將霜兒許配給你。」
白向天反而沒有剛才那種驚異之色，點點頭道：「難怪她會答應你，這跟沒答應有什麼區別？」
楊飛瞧她那付模樣，心中亦不覺一痛，右手忽爾用力一拉，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低頭親吻著她有些發白的櫻唇。
鴇母寒著臉道：「公子既然沒錢，就不要來充闊客，等公子帶夠了錢再說。」
楊飛再也按捺不住，正欲發火，秋月已一把掩住他的嘴道：「媽媽，女兒都跟您好幾年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既然楊公子只帶了五百兩來，給女兒一個面子，就五百兩吧。」
秋月一咕碌將小包塞在他手中道：「你暫且收下，若是銀兩不夠的話再拿這些首飾出來作抵押。」
楊飛一起也是，便道：「我們現在就去幫你找間客棧投宿。」
還是秋月久經風塵，經驗豐富，只聽她笑道：「秋月先找家客棧住一晚，明日再去租間小屋，再找些事做，賺了錢秋月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不用公子費神，以後公子若是悶了，累了，便可來找秋月，說說話解解悶，公子，你說好不好？」
楊飛方舒了口氣，忍不住問道：「總鏢頭，你在這幹什麼？」他此言出口，頓覺後悔，白向天都不問自己去哪了，自己還傻傻的去問他在這幹什麼，不是討罵是什麼。
白玉霜嗯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望著楊飛道：「還是飛揚好，去那種地方不但不去欺辱那些可憐女子，還要去救她們出火海。」
以前楊飛倒從未來過白向天所住之處，他房中布局與白玉霜那間大致相似，少了一份脂粉之氣，多了一種陽剛之感。
白玉霜瞧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思，微笑道：「你是不是要找我借錢？」
秋月反道：「小蝶是不是到你哪兒去了？」
既然不用自己先開口，楊飛當然忙不迭點頭，連聲應是。
春花卻仍不死心道：「我這個姐姐可比秋月妹子的功夫好得多，能讓公子更加舒服，公子若是帶我回去，奴家包保和秋月妹子侍侯得公子舒舒服服，妥妥噹噹。」
那鴇母來得倒挺快，銀子沒了，手中倒多了一張黃紙，楊飛一把接了過來，遞過秋月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張？」
楊飛聞得白玉霜之言，方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剛才行為，恨不能找個地洞鑽去，白玉霜儼然是表哥付峻的未婚妻，也就是自己的嫂嫂，怎可如此無禮，心中只罵自己該死。
鴇母伸出十指都戴滿寶石戒指的雙手在楊飛面前比劃道：「八百兩。」
楊飛見話入正題，老老實實回答道：「她昨晚來還帶我去見了一個人的屍首。」
楊飛忍不住輕聲道：「她已經答應嫁給我了。」
白向天又問道：「昨天晚上梅莊主是不是來找過你？」
楊飛支吾半晌道：「還是個處男。」
楊飛懶得理她，他識得秋月房間所在，徑直向樓上走去。
秋月大喜道：「這麼說秋月
幸小月（秋月）這方才抬起頭來，滿懷深情的望著楊飛道：「謝謝公子。」
楊飛微笑道：「橫豎我帶了銀子來，既然小蝶贖出去了，輪也該輪到你了。」
楊飛大窘道：「師伯你怎知此事？」
秋月忽爾撲到他懷中，輕聲道：「那你為何又……？」
白問天又道：「後來你叔叔跟我說了好幾次峻兒跟霜兒的事，霜兒也應允了，這事就這麼定下。」
出乎他意料之外，白向天並無不悅之色，反微笑道：「我在這等你回來。」
楊飛知她想忘去過去那段痛苦回憶，亦代她高興道：「是，小月。」
楊飛聞得她公子前公子后，直聽得頭暈腦漲，還好秋月說得尚算清楚，勉強搞懂其中的意思，問道：「什麼葯？」
楊飛對秋月道：「她不會玩什麼花樣吧？」
秋月眼圈一紅道：「這麼說公子以後不要秋月了。」
秋月微笑道：「我便是照他說的將這種葯給你服了兩顆，想不到公子你一會就醒了。」
過了許久，秋月領著那鴇母走了進來，楊飛正欲出聲，那鴇母已然先說道：「喲，楊公子，聽說你要贖我女兒秋月出去是嗎？」
楊飛道：「她問我有沒有在鏢局見過那人？」
楊飛正欲打開瞧一瞧，白向天又道：「等你回去再看，如果裏面你有何不明白之處，你可以去問霜兒，她會教你的。」
楊飛一時嚇得不知如何是好，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
楊飛吶吶道：「總鏢頭，我，我……」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吾以對。
楊飛聽她話中大有情意，大驚失色，心道玉霜姐莫不是移情別戀，喜歡上自己了吧。
楊飛點了點頭，將紅綢包塞入懷中，恭恭敬敬的道：「謝謝師伯。」
直走了半個長安城，秋月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準備帶秋月去哪啊？」
楊飛心道這豈不成了金屋藏嬌，不過這確是個好主意，當下連連點頭道：「好是好，不過我明天就要離開長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一個人能行么？」
方奔出十余丈，楊飛忽覺一股極大的力道狠狠的擊在後背之上，五臟方腑似欲翻轉過來一般，當時再也支持不住，昏厥過去。
白玉霜轉身回到內室，過了半晌方才出來，手中拿著一張銀票，交與楊飛道：「這裡有二百兩，你先拿去，若是多了，便將你欠師兄們的錢還了，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我。」
白向天怔立半晌，忽沉聲道：「小飛，你想不想學上乘武學？」
楊飛奇道：「師伯你為何知道？」
白向天自髮妻死後，並未續弦，故房間雖大，卻只有他一人居住，連侍婢僕人都沒一個，待楊飛進房后，白向天便將門窗緊閉，不知所為何事。
楊飛心中忽泛起一個念頭，輕聲道：「我把你贖出去好不好？」
楊飛從未想得如此周全，他只知贖出小蝶，至於救出小蝶后如何安置她壓根沒想那麼遠，其實他自己也不過一個半大孩子，做事衝動，從不思前顧后，此刻聞得白玉霜之言，這種念頭一閃而過，也未多想，便向白玉霜道謝告辭，從後門又悄悄溜了出來。
鴇母故作剛剛記起道：「公子，你不說，老身我倒忘了，你等一下，我這就去拿。」言罷，便勿勿離去。
秋月反手將門關上，輕聲道：「公子今晚不在這留宿么？」
白玉霜頗是親熱的拉起楊飛右手道：「這裏說話不方便，你先到我房裡去，再將你的秘密一五一十說給我聽。」
饒是白向天如此穩重之人，聞得此言亦不禁呆了一呆，失聲道：「什麼？」
秋月見他愁眉苦臉，也不便多說，陪著他默默向前行去。
秋月仰首瞧著他，猶自掛看淚痕的俏臉露出一絲笑意道：「還是什麼？」
楊飛自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對秋月笑道：「我也出身寒微，跟你身份一般，你已是自由之身，以後找到一戶好人家嫁了，大家互相照應著，嘿。」
她話中頗有瞧不起楊飛之意，楊飛出身寒微，最討厭聽此言語，哼了一聲道：「要多少銀兩，你就開個口吧？」
楊飛見她說得楚楚可憐，忍不住在她嫩滑的臉蛋上捏了一把，輕笑道：「我怎會不要你。」
楊飛笑道：「你這麼乖，別說一件，一百件也成。」
秋月摸出一個綠色瓷瓶，遞給楊飛，瓷瓶裏面尚剩了幾顆雪白藥丸，正是先前南宮博受傷時，南宮逸給他服的那種，這葯對治內傷頗有奇效，南宮逸竟會贈與自己這情敵，想必自己剛剛服過，挨了那麼重的一掌此刻便似沒事人一般，這可是好東西，當下便塞入懷中放好。
秋月心中大喜道：「你帶了多少銀兩了。」
大堂之內人滿為患，那老鴇更是忙得連招呼都沒功夫向楊飛打，只有一旁閑坐的老熟人春花眼尖，一眼瞥見楊飛，心道終於有生意上門了，急急湊到楊飛身畔，嗲聲道：「哎喲，楊公子，一會不見，又
楊飛硬著頭皮說了出來：「要我五年之內成為天下第一人。」
鴇母數了數白花花的銀子，眉開眼笑道：「不多不少，五百兩。」
秋月輕垂螓首，低聲道：「秋月想改回本名幸小月，以後公子就叫我小月吧，不要再叫秋月姑娘了。」
白玉霜問道：「是不是為了女人？」
楊飛心道我想得要命，要不然如何去做天下第一人，故聞得白向天之言，便連連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楊飛方才醒轉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而秋月正一瞬不瞬的瞧著他，一臉急色，他不知為何南宮逸會放過他這條小命，只得問秋月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楊飛氣沖沖道：「那我可以帶秋月走了吧。」見鴇母點點頭，便欲拉著秋月離開，他早就不想呆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了。秋月對他連使眼色，楊飛頗是不解，皺眉道：「你還有什麼事么？」
白向天尚是第一個沒說他喪氣話的人，楊飛大是感激道：「謝謝師伯的鼓勵，小飛一定儘力而為。」
白向天負著手，在房中來回跺著方步，忽然嘆了口氣道：「跟峻兒相比，我一向看好你，你人比他聰明，又不似峻兒那般做事不留餘地，只是你生性懦弱，說得不好聽就是膽小怕事……」
春花酸溜溜的道：「誰知是什麼病，興許是相思病吧。」
到了大廳，一干閑著沒客人的妓女都圍了上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大多說些秋月運氣真好，遇到貴人什麼的羡慕之言。
良久，楊飛鬆開秋月，她那原來蒼白的俏臉滿是紅暈，有些喘息的將螓首緊緊靠在楊飛懷中。
楊飛點點頭，笑道：「你瞧，我連銀子都帶來了。」
他步出房外，堪堪反手關上門，白向天便已熄燈，屋內立時一片漆黑。
白向天又問道：「你如何回答？」
楊飛見她獅子大開口，不覺心中滿是怒氣，可見得秋月向他輕輕搖了搖頭，只得生生忍下，賠笑道：「您老的價也太開高了吧，降一降如何？」
楊飛哪曉得這麼多名堂，頗為難堪的笑了笑，對正欲離去的鴇母道：「你好象忘了給一件東西。」
這裏原是白向天所居之處，白玉霜十五歲那年母親病逝，白向天心中感傷，便搬離此地，讓與白玉霜居住。
楊飛見秋月俏臉滿是汗珠，心中愛憐，正欲打趣兩句，忽聞身後傳來南宮逸的聲音道：「他不是見到鬼，他是怕見到我。」
秋月忽爾道：「公子，求您件事。」
楊飛本欲推開，可如何下得了手，只好作罷，苦笑道：「不怕秋月姑娘笑話，我先前來這隻是一時好奇，絕無半分塗瀆之意，何況我還是個……」他大感不好意思，一時說不出口，只得支吾以對。
白玉霜伸手重重的在他腦門爆了一記響栗，笑罵道：「你們表兄弟都是一個德性，你表哥也找我借過幾次錢，也不許我跟你說，這下好，你們兩個扯平了，誰也不許笑誰。」頓了一頓，哼了一聲又道：「難道我們女人便不是人，跟我們借錢就這麼沒面子么？」
白玉霜點亮油燈，楊飛忍不住四處打量，客廳、內室、書房一應俱全，他記得此前最後一次來這裏還是三年前，雖然不記得那時房中情形，可感覺已大不一樣。
秋月俏臉並無欣悅之情，反有一股淡淡的哀愁道：「公子家住何處？」
楊飛懶得理她，將她輕輕推開。
楊飛不待她嘮叨完，連銀票帶元寶，數了五百兩交給她，冷冷道：「夠了吧。」
楊飛如實道：「我辦一件要緊事，急需兩百兩，就找師兄們借了一百兩，還差五十兩。」忽然想起白玉霜是總鏢頭的獨女，平時甚少見她花錢，積蓄的私房錢想必不少，何不找她借借，可轉念又想自己雖和她自小熟識，終究是個大男人，找女人借錢，若傳了出去，還不給師兄們笑話，尤其是付峻，只怕早笑掉大牙了。
白向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有志者事竟成，說不定哪天你能達成你的心愿。」
秋月又道：「剛才那個打了一掌公子的公子離去之前離下一句話說……」
楊飛這方才對秋月笑道：「從今天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了。」
白向天點點頭道：「小飛，以後若是無人之時便稱我師伯，叫總鏢頭顯得太生份了一些。」
楊飛忍不住摸出懷中那紅綢包，打了開來，裏面有薄薄一本書，藉著月光，方才看清封面上書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楊飛聽到這裏，雖不知白向天所言何事，亦不禁老臉一紅，被人說成膽小鬼畢竟不是一件很光彩之事，他靜下心神，又聞得白向天道：「但這個缺點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改正，而且你行事較峻兒穩重，懂得收斂，不那麼鋒芒畢露。」
白向天道：「我並無責怪你之意，你不必緊張。」
白玉霜特地將油燈挑到最亮，招呼他坐下，這才道：「現在四下無人，你可說出你的秘密了吧。」說完，俏臉已滿是笑意。
楊飛方鬆了口氣道：「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
「他啊，這麼大人了，還象個小孩子，發了通脾氣，就上床睡了。」白玉霜言及此處，俏臉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顯然付峻剛才曾對她手腳不規矩。她仍對楊飛手中包袱較有興趣，又問了一遍道：「你抱的包袱裏面到底是什麼，沉甸甸的。」說著，玉手一揚，楊飛還未看清她如何出手，懷中包袱已被搶了過去。
秋月微蹙柳眉道：「可能還差點，不過我存了點私房錢，這就拿來給你。」
「沒什麼？」楊飛反問道：「峻哥怎麼了？」
鴇母道：「既然公子是秋月的老主顧了，看在秋月的面上，七百兩吧。」
秋月道：「你是贖我出去，難道我不能出點力。」
秋月低聲抽泣道：「公子，你還是嫌棄秋月。」
楊飛見她越說越猥褻，哼了一聲，正欲發火，忽聞一男子聲音道：「快，再拿酒來，本公子今天不醉不歸。」
楊飛將那剩下的三十兩銀子和將些本屬幸小月的珠寶首飾都交與她，並囑她一定好好照看自己，這才安心離去。
真是越怕就越會碰到，楊飛未想倒真碰到個攔路打劫的「強盜」，只好苦笑道：「沒什麼，只是一百五十兩銀子而已。」
秋月仰起俏臉緊緊瞧著他，顫聲道：「是真的么？」
楊飛苦笑道：「沒有，我還不知道這消息呢，我只是托他們贖小蝶，可不知她們有沒來辦，這不我帶了銀兩來么。」
白向天行往裡間，少頃手中拿了一個紅綢包走出，遞與楊飛道：「這裡有一本武功秘笈，你回去依法勤加修練，以你的資質，三年可有大成。」
秋月道：「公子，這恐怕不妥。」
楊飛聞言不禁老臉通紅，連聲道：「不用了。」偷偷瞧了秋月一眼，卻見她淚流滿面，不覺問道：「秋月姑娘，你……」
楊飛道：「城北的振威鏢局你聽過沒，那的付鏢頭是我叔叔。」接著將振威鏢局的情形略略說了一遍，又道：「我準備將你安頓在我那玉霜姐那裡。」
鴇母盤算了一下，嘆了口氣道：「既然公子這麼說，那就六百兩吧。」
白向天道：「你切記不可將此事告訴你叔叔，尤其是峻兒，知道嗎？」他說這句話時聲音雖極柔和，卻有一種無比威嚴，使得楊飛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楊飛知道那人必是孫掌柜，這才放下心來道：「這就對了。」
秋月滿懷感激道：「多謝公子。」
楊飛心中暗嘆，看來自己的仇敵越來越多了，個個武功都比自己高，自己以後還怎麼活啊，想及此處，不覺唉聲嘆氣起來。
秋月笑道：「干我們這一行也要講信譽的，她收了你的銀子，你不要賣身契是你的事，如果她不給可以到官府去告她啊。」
楊飛暗道玉霜姐你何時成了我的管家婆了？他心中大急，語帶央求道：「玉霜姐。」
白向天柔聲道：「時候不早了，快點回去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
這聲音楊飛再熟悉不過，正是情敵南宮逸，當真是嚇得魂飛魄散，心想若是讓他發現自己，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還不一刀將自己宰了，當下顧不得和春花吵嘴，沖入人群中拉著秋月便走。
白玉霜聽完俏臉居然有些紅，笑罵道：「定是付峻那色鬼帶你去的，要不飛揚你這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實人怎會獨自去那種地方，看我以後不好好修理他。」
楊飛無奈點點頭。
自二人長大有了男女之防以來，白玉霜還從未有如此親昵舉動，楊飛想起自己剛來振威鏢局之時，白玉霜只有小蝶般大小，如今卻長成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望著她高聳的胸脯，忽爾思起梅雲清來。
秋月道：「這些銀票有一百八十兩，早知道的話還可以將這些珠寶首飾先拿去當了，公子不如你明天再來吧。」
白向天聞他亂套成語，亦不覺微露笑意道：「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楊飛心道為何每個人聽到此事都是這般反應，白向天已經算好的了，要是付峻還不知道是什麼表情。他又道：「不過她提出一個條件，要我做到一件事方能嫁給我。」
秋月將油燈點亮，拉他回房招呼他坐下，勿勿梳理了一下零亂的秀髮，便道：「我去弄些酒菜來。」
白向天一向待楊飛比他叔叔付無忌待他更好，他雖知白向天不會做什麼對他不利不事，可到底心中害怕，心兒不覺撲撲直跳，恭恭敬敬的站在房中一動不動
楊飛呆了一呆，他下意識間走向回鏢局的路，難道也要把秋月帶回去，雖覺不妥，卻也只好如此，先將秋月安頓在白玉霜那兒住下再說，他一念至此，便道：「回我居住之處。」
鴇母冷哼道：「這可不行，當初我買你就花了五百兩，如果五百兩賣了，豈不是白養了你兩年。」
秋月點點頭，極快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袱，便同楊飛離開了這個她住了兩年之處。
楊飛滿臉堆笑道：「不是不想，而是我現在只帶了五百兩來。」
秋月緩緩鬆開他，轉身拭去淚痕，方回過頭強作笑臉道：「那秋月去弄些酒菜，陪公子喝點酒，讓公子高興高興。」
秋月略加思索道：「五百兩銀子，興許夠了。」
白向天道：「是不是在一個破廟內，那人耳墜下有個黃豆大的痣？」
秋月忙道：「這怎麼行，以後秋月是公子的人了，不敢說什麼公子的朋友。」
南宮逸冷哼道：「雲清答應嫁給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要來這種地方花天酒地，跟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今日我便代雲清一掌劈死你。」
楊飛一想也對，皺眉道：「那應該如何是好？」他毫無這方面的經驗，出了問題也想不出辦法。
白向天不答反問道：「梅莊主她又問了你些什麼？」
白玉霜大奇道：「你不是只有五十兩銀子的分紅么？怎麼轉眼就變成一百五十兩了？」
楊飛興沖沖道：「那我這就去找你們這的鴇母。」
還好白向天一臉溫和道：「小飛你這麼晚才回來么？」
楊飛忍不住道：「不要再喊什麼公子了，以後大家都是朋友，秋月姑娘你叫我小飛，飛揚都行，別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白向天瞧著他微笑道：「我知道你另有心上人，是不是梅花山莊的梅雲清啊。」
鴇母豈料有人已經泄了她的底，只得尷尬的笑道：「好吧，五百兩就五百兩了，楊公子，我可是看在秋月的面上才這麼便宜的，想想秋月現在可以這軟香居的紅人啊，她走了我們這軟香居還可怎麼做生意啊？」
白向天一一道來，楊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麼多優點，不禁聽得心曠神怡，心中大是得意，不過他當然不敢形諸於色，臉上仍是一臉肅然。
楊飛料不到白玉霜如此慷慨大方，本欲婉拒，但一想說不得那軟香居的鴇母耍什麼花樣，何況二百兩隻是秋月說的，萬一少了又要來借，還是先拿著以備不時之需，他道了一聲「謝謝玉霜姐！」就老實不客氣的將銀票收入懷中。
白向天聞得楊飛之言，身形一顫，神情之間竟似突然蒼老了十載，搖了搖頭方道：「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楊飛大奇道：「怎麼不妥？」
楊飛仍不滿意道：「再降一降。」
楊飛緩緩轉過身，見南宮逸站在自己身前不到一丈之處，遠遠的屋檐上吳雲鶴在作壁上觀，在這兩大武林高手環顧下，自己會飛也飛不了。
沒走得幾步，迎頭撞上一人，正是吳雲鶴，楊飛暗道糟糕，低頭故作不見，連秋月都忘了拉了，勿勿從他身邊走過。
他剛轉過一個拱門，迎面而來的赫然是白玉霜，見得他如此緊張，抿嘴笑道：「飛揚，你抱的什麼東西，這麼寶貝？」
鴇母眼睛一亮道：「有銀子就好說，就怕公子銀子不夠。」
白玉霜看了看窗外道：「現在正是卯時，想必那些青樓妓院尚未關門，飛揚你明日一早就要起程，現在速去把事情辦了，若是那小蝶沒處住，便帶到我這裏來，以後再安頓她。」
楊飛點頭道：「師伯找我有什麼事？」他倒見機得快，要是沒事幹嘛乾巴巴的在這等他一個無名小卒。
大閑人春花卻湊到楊飛身邊，媚笑道：「楊公子，既然把秋月妹子都帶走了，怎麼不帶我這個姐姐走，真是太不公平了吧。」
楊飛駭得連轉身的勇氣也沒有，只覺手心冰涼，緊緊拉著秋月的小手，方感到一絲暖意，顫聲道：「南宮公子你想怎麼樣？」
秋月細細瞧了瞧，方點頭道：「正是這張。」言罷，又遞還給楊飛。
楊飛只得點點頭。
楊飛心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高興的是可以省下這筆銀子，失望的是終讓梅雲清搶先一步，自己這個人情欠定了，不覺問道：「是不是個梅姓女子來贖出去的？」
楊飛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哪有那個意思，秋月姑娘你別瞎想。」
楊飛本欲詢問為何不可將此事言及付峻，可見他不說，便不敢多說，恭恭敬敬施了一禮，緩緩退出房去。
秋月笑道：「可是我問過帳房的金先生，當初那個老東西是五十兩賣我進來的。」
不過為何南宮逸也在今晚來喝花酒，而且無巧不巧也選軟香居，不會是特意來找自己麻煩的吧，楊飛心中一驚，轉念又覺自己太過多疑，要是特意來找自己麻煩為何喝花酒喝忘了。
吳雲鶴「咦」了一聲，倒未阻攔。
楊飛接過二話不說便撕了個粉碎，看得鴇母直是肉疼
楊飛聽公子聽得頭都大了，便道：「那傢伙叫南宮逸。」南宮逸既對他不客氣，楊飛對他語氣中亦不會客氣。
楊飛見連白向天也不看好自己，不覺垂頭喪氣道：「我也知道近乎不可能，可是如果不答應，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秋月連連點頭道：「那傢伙說以後若是公子負了雲清，他便是尋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公子。」
房中立時有了聲響，過了片刻，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現出秋月慘白的俏臉，看起來她當真病了，只見她衣襟凌亂，顯是剛從床上爬起，見到楊飛，面現喜色道：「原來真是楊公子，快進來。」
秋月奇道：「一個時辰前，楊公子你不是託人將她贖出去了么？」
楊飛聞得此言宛若晴天霹靂，連連擺手道：「這怎麼成，玉霜姐和峻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深意重，郎才女貌，相敬如賓，我橫插一杠不大好吧。」
白玉霜的閨房在振威鏢局東南角一處頗為僻靜之處，本來還有一個叫小絲的貼身婢女，今晚中秋，回家團圓去了，故而房中此刻靜無一人。
楊飛點點頭，可見得白玉霜俏臉一寒，連連揮手道：「玉霜姐，你不要誤會，不是你心中想的那種事情，待我慢慢將此事來龍去脈說給你聽，不過你可不能告訴表哥，說我借了你的錢，要不我會被他笑話的。」說到最後一句時，底氣不足，聲音不覺小了許多。
南宮逸滿身醉意，晃晃悠悠的走到楊飛身前，舉起右掌便欲一掌劈下。
楊飛就近找了一間河洛客棧，此處離振威鏢局不遠不近，主要是怕太近的話給鏢局的人知道了反而不妙。
楊飛見他不願多言，心知自己必是泄露一個很重要之事，早知就不要說了，但轉念一想，若是問自己那人是梅雲清的話，他兩邊取捨，說不得仍會泄密。
楊飛對她卻沒什麼胃口，好不容易聽得她將話說完，臉色一變道：「秋月姑娘白天還不是好好的么，怎的晚上就病了？得的什麼病？」
秋月搖頭道：「是個姓孫的中年人，不過他說是受你所託，梅莊主讓他來的。」
楊飛有求於她，只得好言相求道：「秋月的賣身契您老忘了給我。」
楊飛本說得眉飛色舞，但一瞧秋月神色，心知不妙，連忙緘口。
楊飛想想也對，要怪只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秋月一把拉住他道：「還是讓我去吧，我畢竟跟了她兩年，什麼事都好商量，我先問個底，你再跟她還價，要是你去問，說不得給你開個天價。」
推開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正欲鎖上門，忽覺身後站了一人，楊飛不由嚇了一跳，回頭一瞧，竟是白向天。
楊飛道：「我說見過，師伯，你怎麼了？」
白玉霜肅容道：「要我借銀子給你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為何要借這麼多的銀子，否則我不但不借給你，這些銀兩我也先代你保管，以後再還你。」
楊飛忙起身拉住她道：「不用了，既然小蝶都贖出去了，我坐坐就走。」
鴇母心中正自得意，只要有了那張賣身契，秋月還是這裏的人，聞得楊飛之言，故作不知道：「我拿錢，你走人，還有什麼東西啊？」
楊飛吶吶道：「這怎麼行？」
秋月只得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的賣身契你忘了拿。」
秋月道：「我原本是個風塵女子，若是跟白小姐住在一起，豈非對她清譽有損。」
秋月道：「剛才那個公子打了你一掌，公子你就暈過去了，那個公子的酒清醒了一些，後來又來了一個持劍的公子，二人爭吵起來，好象是為了該不該殺公子你，再後來開始要殺你的那個公子扔下一瓶葯，便氣沖沖的同後來那位公子走了。」
楊飛老老實實道：「三百五十兩。」
白向天大感興趣道：「什麼事？」
白向天道：「我是過來之人，難道這也看不出。只不過那梅莊主條件實在太好，你和她恐怕不大合適。」
楊飛大急，要是付峻曉得是白玉霜從他嘴裏知道二人去逛妓院的事，那他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只得低聲哀求道：「玉霜姐，你可千萬別提這事，要不峻哥還不得罵死我。」
楊飛心中念頭急轉，想起必是跟梅雲清有關，便點了點頭。
這時秋月方才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公子，你幹嘛跑這麼快，象見到鬼一樣。」
楊飛搖頭道：「我明天一早有事要離開長安，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楊飛大是吃驚的咽了一口口水道：「總鏢頭等我回來？」心道這也太離譜了吧。
楊飛略一思索，便將小蝶之事一一道出，當然有些地方要微加改動，比如本是付峻帶他去軟香居，說成是自己無意中逛到那裡被強拉了進去，至於梅蘭那一段，自是略過不提，免得在白玉霜眼中自己變成流氓加混蛋。
天上皓月高懸，雖是中秋，東苑花街之上依然人聲鼎沸，軟香居前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楊飛在門口張望半晌，思起此來目的，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