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二集 初涉江湖

第二章 梅蘭劫鏢

第二集 初涉江湖

第二章 梅蘭劫鏢

自東門春明門出了長安城,白向天與付無忌乘馬在前開路,還有兩嗓門較大的師兄在前面鳴鑼開道,高喊「振武揚威」,楊飛頗是不解,不知何意,問了身旁的師兄方知這是江湖上行鏢的規矩,武林人士聽了便知這是振威鏢局的鏢隊,早作準備,免得不期而遇,徒生誤會。
楊飛這才靜下神來,他平日最好胡思亂想,倒也不難幻想丹田之內有股氣息正在緩緩流動。
楊飛聞她之言,心想她果真對幸小月無甚好感,不由暗自慶幸未將秋月帶到她這來,要不象小月那般柔弱性子遭她冷言冷語,還不忍氣吞聲,獨自垂淚。
他一夜未眠,仍精神奕奕,不覺有絲毫倦意,心中大喜,只道自己練功果有成效,將紫氣神功和那穴點陣圖羊皮紙貼身藏好,本欲離去,但想若白玉霜這麼睡著若是病了可真是對不住她,只得將她輕輕抱到床上,用錦被蓋好,這才離去。
楊飛尚是首次聞得紫氣神功之名,滿臉驚異的點頭道:「原來這本秘笈內的武功叫紫氣神功,怪不得封面之上寫著『紫氣東來』四個字。」
付無忌欲待追趕,卻被白向天喝阻,他頗是不解道:「師兄難道不擔心小飛的安危么?」
楊飛道:「必定是吳雲鶴吳少俠陪你去吧。」
付無忌大喝一聲,背上長劍已然出鞘,他當然不忍見楊飛在此命喪當場。
反觀梅蘭,究竟出道江湖不久,聽了眾人之聲,猶其楊飛那可惡的聲音,只覺心煩意亂,武功打了不少折扣,此消彼漲之下,付無忌反漸漸處於上風。
楊飛道:「吳少俠說就因為你喜歡劍法,他偷偷將華山劍法傳給你,如果讓他師父得知,一定會將他逐出師門,這不是背叛師門是什麼?」他先前聽得白向天言及梅蘭會使華山劍法,心知必是吳雲鶴所教,將此事加在他的謊話之中,聽起來更是天衣無縫。
梅蘭頗是不耐道:「為了你,你一次把話說完好不好,不要老吊人胃口。」
楊飛道:「當然可以,我還有件事要拜託玉霜姐呢?」
白玉霜接了過來,笑吟吟的道:「怎麼想用功讀書了,想去考狀元么?」她打開一瞧,原來滿是笑意的俏臉神色大變,顫聲道:「這本秘笈怎麼會到你手中?」
梅蘭咳得幾口,已覺心中舒暢許多,本欲坐下運功調息,一瞧楊飛那雙賊眼似乎又在看自己,刷的一聲抽出明晃晃的長劍。
梅蘭奇道:「他怎麼知道你昨晚會去軟香居?」
而劫鏢之人楊飛亦認得,竟是將他恨之入骨的梅蘭,楊飛心知她必是來找自己麻煩,心生懼意,情知白向天和付無忌即可搞定,便遠遠藏在一干師兄弟身後,除了白向天和付無忌,一干師兄弟衣著相若,若非一個個細看,梅蘭怎知他藏在何處。
付無忌本處於下風,聞得眾人吶喊助威之聲,精神一振,劍法似乎也玄妙許多。
付無忌這才嗯了一聲,瞧著梅蘭離去之處默然無語。
楊飛瞧得心膽俱喪,心想你不是要慢慢折磨我么,為何這麼快就殺了我,求饒之言到得嘴邊,又生生咽了下來。
付峻賠笑道:「昨晚真是對不住,不過我沒發你的脾氣,你別放在心上啊,對了,再過半個時辰,大家便要起程了,你收拾好了行李沒,要不要我幫忙。」
白玉霜笑道:「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看了就看了,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不要象付峻,明明去嫖過好幾次妓,還當人家不知道,當著面來個死不承認,反正死無對證。」她忽輕輕嘆了口氣,又道:「其實他真的去了青樓妓院,我還能拿他怎樣,難道我還能一劍殺了他不成,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偶爾去兩次也是無妨的。」
白玉霜笑道:「丹田在臍下三分處。」
白玉霜道:「為何我爹會將紫氣神功傳給你?」
實情確實如此,但梅蘭心中一直當作是楊飛所迫,此刻見得眾人眼光,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臉皮極薄,俏靨早已通紅,冷哼一聲,若是眼神能殺人,楊飛不知早死了幾千幾百遍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梅蘭再怎麼蠻不講理也橫不下去,言語之中不覺緩和許多道:「我跟楊飛有些私人恩怨要了,麻煩白總鏢頭請他出來。」
楊飛見得此景,頗是不解道:「這本秘笈你見過么?」不過又一想,白向天既讓自己來請教白玉霜,她當然見過這本秘笈。
白玉霜方才吁了口氣,她以前從未教過別人練功,沒想竟是如此麻煩,她耐心頗好,楊飛有何不懂之處,便一一解答,待得楊飛學會打坐,已是三更時分。
「為了我?」梅蘭頗是莫名其妙的問道:「為了我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楊飛大是感激道:「謝謝玉霜姐,我把她安頓在城西的河洛客棧,你一問便知。」
楊飛心想為了梅雲清只得拼上老命了,便點點頭道:「我一定不會偷懶的。」
楊飛依言行向內室,裏面隔成兩間,床倒有兩張,一大一小,楊飛不知哪張才是,只得無奈的望向白玉霜。
正在楊飛自嘆自哎,大想臨終遺言之時,那馬卻驟然停了下來,楊飛本是臉朝下橫置於馬背之上,瞧不清四周狀況,只看見梅蘭勿勿躍下馬去,撫胸俯身吐出幾口血痰,楊飛見此情形,心中暗喜,心道再多吐一點,吐死你個臭婆娘,老子便可逃之夭夭了。
白玉霜一身淡黃長衫,頭上未挽何髮式,秀髮如瀑布般披撒在身後,楊飛從未瞧過好如此模樣,不覺心中一盪,老老實實道:「只看了一眼。」
楊飛肚裏墨水不多,大略翻了幾頁,頓覺文字艱澀深奧,只看得滿天霧水,莫名其妙,他心中苦笑,恐怕要請狀元郎來瞧才行,心想反正要去白玉霜處通報去軟香居之事,不如先去請教請教她,也好儘早習練,免得耽誤光陰。
梅蘭臉色一變道:「你敢騙我,你騙我什麼?」
鞭劍相交,馬鞭挽起一個個圓圈將長劍緊緊纏住,而付無忌亦非等閑之輩,那長劍若附骨之蛆徑自向梅蘭手腕刺去。
楊飛心道梅蘭會不會使華山劍法關他屁事,聽得白向天話中之意,似乎付無忌並非梅蘭敵手,頓時擔心萬一付無忌被打敗了。自己被梅蘭拿住,還不是被她千萬成剮,楊飛越想越是提心,不覺喊道;「叔叔加油啊。」生似付梅二人正在擂台比武,旁邊之人正在吶喊助威。
一干人等面上都露出些微笑意,齊齊應諾一聲,便即向北繼續前行。
楊飛離地約有三尺,那樹枝一斷,他頭先著地,地上雖是柔軟的青草,仍撞得他頭昏眼花,差點又昏厥過去。
梅蘭只是削斷他幾根頭髮,沒想他如此膽小,竟然昏了,哼了一聲,用馬鞭將楊飛雙足縛起,將他倒吊在一株大樹之上。
白向天微笑道:「那個姑娘雖是凶蠻了一點,可她不會殺了小飛,只是小飛難免要吃點皮肉之苦。」
楊飛只覺頸中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自頭上飄落,頓時白眼一翻,嚇得昏了過去。
白向天笑道:「姑娘找他有何事?」
白玉霜道:「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儘力而為。」
楊飛得意的道:「我心上人送的。」
白玉霜看那紅綢包里似是一本書,大奇道:「你不會是不識字來問我這本書內寫些什麼吧?」
白玉霜嘿嘿笑了兩聲道:「那我可不可以去瞧瞧她。」
付峻道:「這種衣服你應該見過,咱們鏢局行走江湖都是這般樣式。」
白向天搖頭道:「華山劍法素不外傳,這位姑娘不知從何學來,剛猛有餘而力不足,力道用得大是不對,運轉之間也頗不連貫。」
梅蘭思起吳雲鶴,不覺心中一甜,心想能嫁給他的話比嫁給這個大惡人好得多了。
楊飛正在他身畔,聽得自是清楚,奇道:「總鏢頭,怎麼了,我叔叔情形如何?」
付峻失聲道:「她送你的。」旋即拍拍他的肩頭嘿嘿笑道:「飛揚,江湖第一美人都被你騙上手了,怎不教表哥兩招溝女絕學?」
楊飛道:「這我怎麼知道,興許是他早就盯上我了,他在軟香居找到我后,本來想找我算帳,我知道小蘭姑娘一定是喜歡他而不喜歡我的,而那日情形也不能全怪我,便將內中詳情一一道來。」
梅蘭雖知他話中有鬼,卻想吊他已吊了兩個時辰了,再吊只怕會鬧出人命來,她可不想楊飛這麼快就死,便「嗯」了一聲,手中長劍擲出,將懸著楊飛的那株樹枝恰好自馬鞭系著之處切斷,那份眼力,力道及巧妙皆令人驚嘆。
楊飛從懷中摸出那秘笈,低聲道:「我還有一件事要求玉霜姐幫我。」
梅蘭嬌哼一聲,馬鞭一揮,狠狠抽向楊飛,楊飛眼見鞭子來勢又急又猛,自己避之不過,只得緊閉雙目,坐以待斃。
楊飛忍不住問道:「我叔叔不會輸吧。」
白向天嘆道:「可惜,可惜,這位姑娘的華山劍法學得似是而非,劍勢雖猛,卻也未得其中精髓。」
白玉霜不禁「撲嗤」一笑道:「武功哪有什麼好練不好練的,你若不想吃苦,便不要練武功了,你先到床上盤膝坐好,我再教你怎麼運氣。」
白向天忽爾輕輕「咦」了一聲。
楊飛將衣物包了一個包袱,將飛雲劍用布包好穿過包袱縛在背上,若非細看,還當真看不出那是柄劍。
驀地白玉霜的聲音傳來:「小色鬼,是不是在偷看啊。」
楊飛看得頭都大了,吸了口涼氣,嘆道:「怎麼有這麼多?」
楊飛瞧著她走向內室,片刻功夫拿著張頗大的羊皮紙出來,楊飛接過一看,只見其上繪著正反兩面女子裸體圖,身上注滿紅點,旁邊密密麻麻儘是奇奇怪怪的穴道名稱,上面還繪有一些紅線,看起來是些經脈名稱,白玉霜道:「圖上畫的便是人身上的穴道位置還有奇經八脈走向,你可別記錯了,萬一練得走火入魔可別怪我。」
付無忌劍勢辛辣狠毒,而梅蘭劍勢飄逸好看,二人劍法斗個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兩人同使快劍,旁觀之人只覺眼花繚亂,看得目不瑕接。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待得眾人回過神來,連梅蘭的背影都已不見。
梅蘭俏臉一寒,右手馬鞭徑直抖出,宛若利劍般直刺殷立生。
其中經過梅蘭哪說得出口,冷哼道:「他辱我清白。」
楊飛翻開第一頁,指著一句搔頭道:「一點都不懂,比如這句氣沖膻中,再轉京門,這倒是何意?」
楊飛低聲道:「小蘭姑娘,其實我剛才騙了你。」
梅蘭冷哼道:「你還不說,小心我再把你吊起來。」
白玉霜笑道:「膻中,京門,都是人身上的穴道名稱,你沒學過當然看不懂。」
殷立生手中大刀反手揮出,滿以為可將那馬鞭格住,直到鞭刀相接之時,方覺大刀劈了個空,這才思起馬鞭本是柔軟之物,自己當它是利劍來擋,豈不自討苦吃,正欲變招,那馬鞭已將大刀纏住,一股迴旋之力傳來,殷立生措手不及,竟爾一個照面之下被梅蘭用馬鞭甩了出去。
被楊飛這麼一喊,緊張氣氛立時緩和許多,一干師兄也大聲喊了起來,連剛被梅蘭一鞭甩出的殷立生也爬起來加入其中,他對梅蘭早恨之入骨,加起油來自然更是大聲。
白玉霜嗔道:「小色鬼,人家剛起來,衣服還沒穿好,你是不是想看啊?」
白玉霜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玉霜喃喃道:「為何爹會給你,而不給付峻。」
白向天向留在鏢局的幾個師叔交代了一些事,然後喝了杯送行酒,說了些順利歸來之言,便一身大喝,宣布出發,頗有些起兵出征的味道。
楊飛苦笑道:「我沒贖出小蝶,把秋月姑娘,不,現在應該叫幸小月,秋月是她的花名,把幸小月給贖出來了。」
楊飛蘇醒之時,雙腳懸空,毫不著力,似被鐵鏈鎖住,而且腦門發沉,心中只道已至陰曹地府,瞧瞧四周情形,光線昏暗,黑影(樹)無數,不知有多少厲鬼藏身其中,他心中極怕,忍不住低聲哀求道:「牛頭大哥,馬面大哥,雖然我們以前素不相識,但咱們以後的交道必定打得不少,請兩位大哥多多提點,小弟楊飛以後若是投胎轉世一定多多燒些紙錢給你們享用。」
楊飛當然大搖其頭道:「吳少俠怎會將這等區區小事放在心上,他說小蘭姑娘即便是軟香居的婊子,只要小蘭姑娘喜歡他,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他借吳雲鶴之口罵梅蘭是婊子,不覺大感痛快。
白玉霜點頭道:「好。」
楊飛見她面露笑容,心道待我先逃過這劫,以後再找你算帳,又道:「後來南宮逸來了。」他的謊話七分真,三分假,除非梅蘭找來三人當面對質,誰也不知他說的都是假話。
楊飛點點頭,自床頭取出飛雲劍,拿在手中耍了兩招,倒也真似劍客派頭。
楊飛學會如何打坐后,便將那穴點陣圖和紫氣神功秘笈打開放在床頭對著修習紫氣神功的第一層,照著上面的法門修習了三遍,睜眼之時天色已是大亮,白玉霜早耐不住睡意伏在床頭沉沉睡去,不覺大是吃驚。
楊飛連連擺手道:「我哪有此意,玉霜姐你別瞎猜。」
梅蘭聽得俏臉一紅,啐道:「你胡說,他怎會為了我背叛師門。」
白玉霜道:「你明日清晨便要趕路,我現在先教你一些基本的練習法門,你在路上好好練習,不可懈怠。」頓了一頓,又道:「練習內功最基本的姿勢便是打坐,不過我爹說,內功練到精深之後便不注重外表,隨時隨地皆可練功。」
白向天的大弟子殷立生早就看不順眼,大喝道:「哪來的臭丫頭,敢在這撒野。」
梅蘭冷哼一聲道:「找個叫楊飛的惡人。」
白玉霜滿口答應道:「這簡單,你告訴我她住在哪個客棧,我明日便去看她,順便幫她找個好住處。」
白玉霜微笑道:「說不定你比我聰明,一天就記熟了。」
楊飛早就看到桌上的那套新衣,心中還道是付峻的,卻未想是給自己的,他自幼貧苦,一年到頭難得買套新衣,高高興興的換了,乃是一套白中帶黑的勁裝,穿著剛好合身,顯是量身定作,頗有些江湖中人的味道。
梅蘭芳心一沉,男人去那除了喝花酒,嫖女人,還能幹什麼,吳雲鶴去那種地方幹什麼,心想必是楊飛騙她,但又想萬一是真的又該如何,豈非天下男人都靠不住,連吳雲鶴瞧著這麼正經的男人都如此花心,那自己……
楊飛道:「我明天就要離開長安了,我想請玉霜姐有空的時候去看看小月。」
白玉霜見他臉色,便知他大概心思,忙道:「是小月姑娘對吧,那她人呢?」
白玉霜正容道:「要練習上乘武學最要緊的是要有持之以恆的毅力,練功的時候千萬不可三心二意,要不然練了也是白練,搞不好還會走火入魔。」
白向天微笑道:「你叔叔一時半會還不會敗下陣來,不過時間長了就說不定了,我只是在奇怪那位小蘭姑娘為何會使華山劍法,而且不是只會一招半式。」
白向天高聲喝道:「大夥收拾一下,該上路了,要是錯過宿頭,又要野宿,那可真是不太妙。」
到白玉霜房前,只見裏面漆黑一片,並未燃燈,楊飛只道白玉霜已然入眠,猶豫片刻,正欲離去,卻聞內里傳內白玉霜慵慵懶懶的聲音道:「是飛揚么,門未上栓,自個進來吧。」
梅蘭忽爾一聲嬌喝,嬌軀形如鬼魅晃到楊飛身畔,馬鞭緊緊捲住楊飛,將他宛若騰雲駕霧一般擲到她騎來的那匹黃膘馬背之上,右手長劍在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同時格住了付無忌的劍,白向天的掌,及一干師兄弟的刀。
楊飛笑道:「瞧你說的,我跟她八字還沒一撇呢,還要我教你,你有了玉霜姐還不夠?」
梅蘭道:「他要是老實,太陽都打從西邊出來了。」
吃過付峻拿來的早點,楊飛急急來到練武場,白向天,付無忌及一干準備押鏢的師兄弟早已在那裡,旁邊停了兩輛騾拉鏢車,上面放著六個大木箱,頗是沉重,想必便是這次押的鏢,卻不知裏面放著什麼寶貝。
白玉霜沉吟半晌,忽爾展顏一笑:「你哪些地方看不懂?」
楊飛腦中清醒了些,瞧著自己倒吊的影子,方知自己並未死去,剛才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心中不覺大定,聞得梅蘭笑聲,心道你原來吃軟不吃硬,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大聲道:「小蘭姑娘,聽說你想去了華山。」
「為了小蘭姑娘你呀。」楊飛眼見梅蘭漸漸相信自己之言,心中偷笑。
忽然梅蘭長劍一揮,狠狠自他頸中斬去,楊飛心道完了完了,這個惡婆娘真的下手了,自已見了閻王爺該怎麼說呢,難道說因為她脫衣服送上門,自己不要,這惡婆娘記恨在心,便一劍砍了自己的腦袋,這事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楊飛道:「我先前託過別人,不過不知道她辦了沒有。」
付峻道:「她把隨身寶劍都送你了,還說八字沒一撇,好了,好了,時侯不早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先去弄早點,你好好獃著,讓我把你侍侯得舒舒服服的再起程。」言罷,滿臉笑容的走了出去,還真看不出昨晚他鬧過脾氣。
楊飛見她默不作聲,便猜她必是想起吳雲鶴的種種好處,接著道:「在下昨晚在軟香居見過吳少俠。」
梅蘭細細一想那日當真不能全怪楊飛,梅雲清倒要擔上八成責任,心中恨意不覺對楊飛減了三分,玉容緩和許多,又道:「他聽了對我那日之事可否介懷?」她姑娘家臉嫩,將此事說出,自是頗為尷尬,真是聲如蚊吶。
梅蘭不假思索,使出華山劍法中「蒼松迎客」,「鐺鐺鐺」付無忌開始三劍被梅蘭用劍格住,第四劍便刺到劍身之上,第五劍已然到了劍鍔,到了第六劍第七劍,她再也招架不住,身形一晃,已然到了三丈之外,低頭看時衣襟之上已多兩個小洞,心知必是付無忌劍氣所傷。
楊飛怎敢說在白玉霜房中呆了一宿,佯作苦笑道:「你昨晚發那麼大脾氣,誰敢叫你?」
楊飛將秘笈仍用紅綢布包好,貼身而放,喃喃自語道:「秘笈啊,秘笈,我楊飛的終身大事就全靠你了,千萬別讓我失望啊。」他說得有趣,言罷自己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梅蘭將馬馳得又快又疾,那黃膘馬亦極為神悛,盞茶功夫已是數十里之外,楊飛眼見離得鏢隊愈來愈遠,心兒亦是一點點沉了下去,心想這個臭婆娘逮住自己還不是象折磨那個老鼠般慢慢把自己弄死,蒼天真是不公,讓我楊飛這麼短命,雲清啊雲清,請恕楊飛我不能伴你渡此餘生了。
楊飛愁眉苦臉,哀聲嘆氣道:「那我豈不是要背一年。」
鏢隊一路東行,到得晌午之時,將至潼關,此關乃長安東進中原必經之路,大夥皆想此去必是中原富庶之地。
楊飛心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難道問你爹去,不是自己討罵么。
白玉霜見楊飛那副呆樣,便知自己扯得遠了,反問道:「那位小蝶姑娘呢,你沒把她贖出來么,為何不見她人啊?」
楊飛按規矩走在隊伍最後面,手中持著一把大刀,似模似樣的,既覺新鮮,又覺刺激,心中竟想此刻要是有人劫鏢是何光景。
白向天仍是一付笑臉道:「小徒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白玉霜沉聲道:「紫氣神功是我爹給你的?」
付峻又道:「剛才小何送了套衣服來,你試試合不合身。」
此刻鏢隊正行至一密林之內,除了當中一條可供行走的土路,兩畔林木蔥幽,梅蘭單人匹馬,俏臉生寒的攔在土路正中,使得整個鏢隊都過之不去。
「鐺」只聞金鐵相接之聲,梅蘭終於出劍,馬鞭已交到左手,左鞭右劍,在極短時間內已與付無忌交手不下十招。
白玉霜點點頭,頗是讚許道:「倒是個明白事理的風塵女子,以前我真是看輕她了。」
梅蘭心道哪有此事,卻不知他在搞什麼鬼,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白玉霜道:「如果你有師父的話,便不必這麼幸苦,先記一些,哪些穴位不明白去問師父便成。」
楊飛點點頭,白玉霜又問道:「那你的銀子怎麼沒了?不會是都拿去嫖了吧?」
梅蘭到底功力不深,同時招呼這麼多人,只覺氣血翻湧,心口一甜,在空中噴出一口血霧,這才掠到黃膘馬上,馬鞭一揮,那馬便疾馳開去。
火光倏現,白玉霜手持油燈走了出來,淺笑道:「看你作賊心虛的樣子,敢說沒看。」
白玉霜笑道:「想學上乘武功,便得先記會這些穴道名稱,想偷懶的話趁早別白力氣?」
梅蘭心中一陣甜蜜,吳雲鶴傳自己華山劍法原來要背上如此惡名,早知如此,就不要他教了,芳心之中不覺對吳雲鶴又喜歡了三分。
付無忌忽然大喝一聲,手中長劍疾點七下,正是追魂劍法中的那式「七劍追魂」。
白玉霜肅容道:「人身上有三百六十處穴道,我現在說了你一時也記不住,還好我這有一副人體穴點陣圖,你拿去研究研究,記熟了再還我。」
白玉霜微笑道:「當然是上我的那張大床,你要是上小絲那張,她明日回來了還不得找我拚命。」她話說完,才知有語病,窘得玉臉通紅。
楊飛道:「已經被別人先一步贖出去了。」
楊飛連說不用,其實他哪有什麼行李,只不過兩套換洗衣物而已。
楊飛四肢雖能動彈,可腰間卻使不上絲毫力,在馬背上便如死魚一般動彈不得,他心知必是梅蘭封了他不知什麼穴道,暗道等哪天自己學會這點穴功夫也要讓臭婆娘嘗嘗此般滋味。
楊飛心中嘿嘿冷笑道:「臭婆娘發起春連老情人都忘了,待到有一天讓你栽到我手中讓你知道什麼叫手段。」他心中雖恨得牙痒痒的,口中卻道:「他也是來找我麻煩的。」
梅蘭頗覺意外,白向天的涵養功夫實在太好,她如此落了他的面子,仍面不改色,好象是他得罪了自己一般,心想白向天在江湖中「笑面菩薩」的外號果真名不殊傳,怎麼給他尷尬都不生氣。
在潼關稍加休整,用過午膳,卻沒想行程竟爾折返向北,方行了近半個時辰,異變陡生,竟真如楊飛所想有人劫鏢。
梅蘭啐道:「我早知道那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妄想小姐嫁給他,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楊飛又道:「她還讓我有空便去看看她。」
楊飛苦笑道:「我被倒吊在樹上,氣都順不過來,你讓我怎麼一次把話說完?」
白向天頗是讚許的瞧了楊飛一眼,道:「姑娘,楊飛在這,你有什麼私人恩怨就在這裏了了吧,我們絕不插手此事。」
楊飛活象個受公婆虐待的小媳婦道:「其實吳少俠不是特地去軟香居找我算帳,剛才我為了騙你放我下來,才那麼說的。」他知道這是一個老大的破綻,決心補過。
梅蘭瞧著卻頗是開心,笑道:「我放你下來了,你該說了吧。」
梅蘭提著劍在楊飛臉旁晃來晃去,就是不幹脆一劍來個痛快,嚇得楊飛連尿都快撒出來了。
楊飛只得接著道:「吳少俠知道我讓你受了委屈,便來軟香居找我算帳。」
梅蘭聽得頗是歡喜,絲毫不以為忤道:「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楊飛沒想她說出這等話來,只聽目瞪口呆,天下還真有女子贊成自己未婚夫去嫖妓的。
楊飛搖搖頭,不覺又嘆了口氣。
「你還想投胎么?」耳邊傳來梅蘭的聲音,楊飛心道這個臭婆娘在陽間殺了自己還不夠,難道還要追到陰間再殺自己一次,不知道在陰間死了是什麼光景,又會到哪去。
楊飛道:「小月她說她要是住到你這兒來怕對你清譽有損,所以堅持要住在客棧,還說明天便去租間房子,再找些事情做,自己養活自己。」
白玉霜道:「你便想著體內有一股氣流向丹田便成。」
楊飛怎敢說想,連聲道不,雙目卻忍不住瞟向裡間,藉著淡淡月光,看到白玉霜果真正在更衣。
楊飛頗是尷尬道:「你只猜對了一半,裏面的字我十有八九都認識,可是合起來的意思我不明白。」
楊飛道:「我們越說越投機,便一起喝酒,酒過三巡,吳少俠酒後吐真言,跟我說他是如何如何喜歡,如何如何愛慕小蘭姑娘你,為了你,便是讓他背叛師門也行。」
楊飛得脫大難,只覺背上冷汗淋漓,心中只道好險好險。
楊飛心中直罵她賊婆娘,臭婆娘,爛婊子,連梅花山莊的一併開罵,就差沒把梅雲清也罵進去了,邊罵邊解開腳上的馬鞭,他的雙足酸麻,想站起亦是不能。
白玉霜皺眉道:「秋月,便是你去嫖的那個妓女么?」
白玉霜嬌哼道:「除了你和付峻兩個大小色狼,還會有誰光顧這裏,諒你們也不敢對本小姐怎樣。」言罷,忍不住笑了起來。
自與梅蘭相識以來,楊飛只覺她這句話最是中聽,一拍大腿,連連點頭道:「小蘭姑娘此言極是。」
白向天道:「老朽看著小飛長大,他一向老實,怎會做出這事?」
白向天呵呵笑道:「不會,他已經贏了。」
楊飛嚇了一跳,連忙背過身去,大聲道:「沒有沒有,我怎敢偷看玉霜姐,不怕長雞眼么。」
白向天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所言,付無忌出手正是違反諾言,只得賠笑道:「不知小飛何處得罪過姑娘?」
楊飛大覺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脫光衣服給我瞧的。」他此言一出,眾皆嘩然,齊刷刷看著梅蘭。
楊飛不覺奇道:「總鏢頭懂得華山劍法。」
他看到眼前出現一雙繡花鞋,頗為眼熟,略一思索記起正是梅蘭那惡婆娘的,心中一橫,大聲罵道:「惡婆娘,臭婆娘,老子死了你都不放過,想在這逞威風,這裏可有鐵面無私的包大人,和剛正不阿的閻王爺,是有王法的,你還是速速回到陽間,免得徒遭不測。」
白向天在如歸客棧見過梅蘭,當然認得她,含笑抱拳道:「這位姑娘,不知在此有何貴幹?」他不敢得罪梅花山莊,是以梅蘭雖犯了江湖大忌,攔了鏢隊,語氣仍頗為客氣。
付峻大奇道:「你這劍不錯,哪來的?」
梅蘭冷冷道:「這白總鏢頭就不必問了,本姑娘只想知道他在不在這?」
楊飛心道我哪有,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不覺辯解道:「我沒有啊,別冤枉好人。」
白玉霜鳳目掠過一絲狐疑之色,賊笑道:「飛揚,真看不出你平時老老實實的,倒還學會金屋藏嬌了。」
楊飛忙道:「南宮逸去喝花酒,拉著吳少俠一起去,吳少俠推不過,便一塊去了,不過吳少俠是個正人君子,真的沒有做出什麼過份之事,一直在外廳,連內室門都沒進,倒是那個南宮逸,叫了什麼春花,秋月啊十七八個妓女陪他,玩得好不開心。」他一時想不出花名,便拿春花秋月湊數,心中默念現在我性命堪虞,說說小月你的壞話,知道了可別怪我。
楊飛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自己再不出場還不知梅蘭這個瘋婆娘會做些什麼出格的事來,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向梅蘭道:「小蘭姑娘,我在這裏,你要找麻煩就找我好了,別拿我的師兄們出氣。」
梅蘭聞得他罵言,本欲上去教訓他一頓,可聽得他後面他說得色厲內茬,頗有討饒之意,忍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
梅蘭忍不住笑道:「你仇人倒不少,南宮逸又是為什麼找你麻煩?」她對南宮逸殊無好感,幫而毫不客氣,直呼其名。
楊飛嘆道:「我現在內功不斷不精深,還一點都沒有,你就先教我打坐,我先試著練練,看好不好練。」
付梅二人,皆擅使劍,梅蘭左手雖多了一隻馬鞭,卻只是作輔助之用,真正的攻勢仍來自右手長劍,二人皆不擅馬戰,斗得數招,便落到地上。
楊飛見她仍不吭聲,便知她在胡想亂想,他奸謀得逞,心中不覺嘿嘿一笑,又道:「小蘭姑娘你不要瞎想,吳少俠去軟香居跟在下不同,他去那不是為了喝酒取樂,而是為了一個人。」
「因為我?」楊飛只覺腦門發麻,心知必是被吊久的緣故。
匆匆回到房中,付峻剛剛起床,斜眼瞄著他,滿臉壞笑道:「飛揚,昨晚又去哪快活了?竟然又一夜不歸,是不是又去會心上人了,這種好事怎麼不叫我?」
梅蘭臉色大變,冷哼道:「那他去軟香居是去幹什麼的?」
白玉霜道:「託過別人,是什麼人?」她見楊飛欲言又止,便道:「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再問,這又是你的一個小秘密,對不對?」
白玉霜搖頭道:「我的武功都是我爹教的,當初我背這張穴點陣圖可足足背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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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霜見他不語,又問道:「我爹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付梅二人果真已然停手,梅蘭揮劍指著白向天瞧著楊飛狠狠道:「白總鏢頭不是說過不插手我們的私人恩怨么?總么還是有人出手。」
楊飛推門而入,忍不住調侃道:「玉霜姐,這麼晚了都不關門,不怕色狼找上門來么?」
楊飛苦笑道:「這哪是學武,比考狀元還難。」
楊飛道:「我方才回來之時,碰到你爹,他跟我說了些事,便問我想不想學上乘武功,然後便給了我這本武功秘笈。」
楊飛忍不住又問道:「那怎麼氣運丹田?」心想連氣都沒有,怎麼運。
楊飛未想自己倒成了大色狼了,呵呵自嘲的笑了兩聲,將門反手關好,輕聲道:「玉霜姐,怎麼不點燈啊,黑不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
梅蘭奇道:「他來幹什麼?」她對吳雲鶴頗為中意,自是想多聽些吳雲鶴之言,聞得南宮逸來了,自知不會再談及自己,不覺語中有埋怨之意。
楊飛問道:「那玉霜姐你有師父沒有?」
梅蘭忍不住問道:「為了誰?」
楊飛道:「他讓我若是看不懂這本秘笈,便來問你,還有便是不要將此事告訴我叔叔還有峻哥。」
楊飛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雖說他在振威鏢局學了好幾年武,但只是打打拳腳,普通的穴道倒曾聽過,這幾個卻是聞所未聞。
楊飛思起白向天先前欲將白玉霜許配與他之言,嗅著床上泛著的白玉霜身上那種淡淡的處子幽香,不覺心中一盪。他脫靴上了那張大床,盤膝坐好,依白玉霜之言調息打坐。卻聞得白玉霜低聲道:「凝神聚氣,氣運丹田。」楊飛雖聽過丹田二字,卻哪知在何處,只得又瞧向白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