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三集 行軍布陣

第一章 歸雲劍法

第三集 行軍布陣

第一章 歸雲劍法

還好楊飛在鏢局那幾年也沒白混,馬步扎得不錯,雖不能不動如松,但在韓先生指點下學習劍法削刺劈撩卻綽綽有餘。
楊飛喃喃道:「歸雲劍法。」這還是他生平所學的第一套武功,想不到這麼巧,竟與梅雲清有一字相同。
錦衣人道:「這你便不用問了,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包保於你有利無害。」
那知縣取過一宗案卷,方對楊飛道:「上月二十二日,本縣王府發生一宗殺人命案,一死二傷,可是你所為?」
那縣官又是「啪」的一聲,高聲喝道:「還敢不認,來人啦,先打五十大板!」
梅香嗯了一聲道:「既是如此,楊公子,香兒這便回去告訴青姨,請她定奪。」
韓先生用了小半個時辰功夫將那套劍法使完,方道:「你看如何?」
楊飛哪敢再說,連連點頭道:「小弟當然相信韓大哥。」
那聲音自石壁之後傳來,頗為陌生,楊飛大覺奇怪,自己在這臨汾無親無故,唯一攀得上一點關係的梅蘭只怕早已逃到十萬八千裡外,今生不會再踏足此地,而且他這兩日從未將真名告訴他人,連對韓先生也只說自己叫梅雲飛,外面那少女卻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楊飛聞言大喜,心想原來紫氣神功不但可以治傷,還可以挨打,即便成不了天下第一高手,也是挺不錯的。
楊飛沒想二人如此小聲那韓先生亦聽得一清二楚,心知自己這兩日想混過去也不行,只得對牆外梅香道:「請香兒轉告青姨及一干姐妹,麻煩大夥後日夜間前來劫獄,只需大鬧一場,弄些混亂場面,不過記得不要有何損傷,若是力有不逮,請速速退走,我自有辦法脫身。」
另外那名衙役也是同他一般想法,兩人相視一望,瞧出對方眼中的震駭之色,不覺齊齊離楊飛退了兩步。
楊飛雖是不解,心中卻頗為過意不去,低聲道:「韓先生,對不起。」他自覺對不住韓先生,連稱呼也生份許多。
張涯答道:「回稟大人,他還有個妻子,便是昨晚逃走的使劍女賊。」
韓先生這套劍法共有十八招,每招又有三十六種變化,到了黃昏時分,楊飛勉強學會三招,韓先生已頗為滿意,吁了口氣道:「今日便到此為止,等你用過晚膳,回去好好思量今日所學劍法,希望你能領悟其中精妙所在。」
也不待錦衣人說話,那替身忽道:「韓先生,小人過去了。」
楊飛連連賠笑道:「牢頭大哥,你這是準備帶我去哪?」
韓先生微笑道:「你剛才那劍使得大有長進,但劍法太過生疏,若是練得純熟了,我便沒那麼容易挑落你手中長劍。」頓了一頓,又道:「再來。」
楊飛又長長嘆了口氣,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為何每個人都瞧不起自己,連這個梅花山莊的小姑娘都有此意。
那知縣又翻出多宗案卷將不少諸如姦淫、殺人、偷竊案都誣陷到楊飛身上,楊飛只好一一認下,最後算了算,自己集採花淫賊,江洋大盜於一身,竟殺了九人,姦淫了六名良家婦人,其中姦殺兩名,留下四個活口,盜竊八次,光這些罪名,自己有十八個腦袋都不砍,忽然瞥見那知縣滿臉得意之色,心中驀地省悟這知縣定是收了那些真兇的賄賂,自然要找個替死鬼,心中只能大嘆倒霉。
楊飛拖著鐵鐐,也不覺沉重,他生平尚是第一次來到牢房,見這牢房中的犯人大小老幼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不覺大奇道:「這麼小的孩子也犯了王法么?」
楊飛昨晚被他們打得凄慘之極,到現在仍是鼻青臉腫,聞言心中大怒,卻依然滿臉笑容道:「托二位大哥的洪福,小弟昨晚睡得又香又甜,精神自然不錯。」
韓先生想起自己需得似帶入門弟子一般教這傢伙,忍不住長嘆一聲,擺開劍式教起基本功來。
那師爺應了一聲,行下堂來,楊飛接過瞧了一眼,果真將方才所呈之罪一一列于其上,也不猶豫,按了個手印。
韓先生道:「此事你碰到那人自會明白。」
楊飛四處瞧了瞧,方道:「這個不大好吧。」這死囚室獄卒雖然平時過來得較少,但也會隔一兩個時辰過來察看,萬一發現他不在,豈不是前功盡棄。
「是嗎,張捕頭?」那知縣向張涯問道。
楊飛見另外那人相貌與自己真有三分相似,不知這錦衣人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找到這替身的,聞言不覺點點頭。
韓先生冷哼道:「那你將你學的那一點使出來讓我瞧瞧。」
來帶楊飛上堂的正是昨晚押他來的那兩名衙役,二人見他昨晚還要死不活,現在卻身輕氣爽的模樣,一人奇道:「這小子精神倒挺好,看來可以多挨幾板。」
最後那知縣總算將桌上厚厚的一堆案卷念完,又道:「至於昨晚客棧殺害邊關總旗及錦衣衛譚千戶之事……」
楊飛點點頭,終忍不住問出心中憋了許久的問題:「韓大哥,你為何我教這套劍法再使給那人瞧?」
「升堂!」眾衙役一齊大喝,駭得楊飛往後連退數步,他不是沒見過升堂,而是從未以犯人的身份到此,而且還是一名待判死囚。
楊飛依言使出第二式,這一式卻是以守為主,韓先生攻來木棍正中楊飛劍刃,他未運功力,那木棍哪經得起如此重擊,立時應聲而斷,少去尺許。
楊飛奇道:「這是為何?」
楊飛還道他大發善心,頗為失望的輕輕「哦」了一聲。
那錦衣人道:「我自會在你處斬前的那晚救你出去。」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這些天你得學些東西,讓送你秘笈那人瞧瞧。」
回到囚室,總算有東西可吃,雖較之狗食好不了多少,楊飛仍狼吞虎咽,吃完后正欲躺下睡上一覺,耳邊又傳來那錦衣人的聲音:「在堂上你是如何說的?」
他再度將真氣緩緩運向掌心,並不依秘笈之中所說立時發出,而是越聚越多,到得後來,連手臂經脈都有脹痛之感,而右手果真泛出一層淡淡的紫氣,倒是名副其實的紫氣神功。
楊飛哪敢說出,連聲道:「小人說官爺英明神武,氣宇不凡。」暗暗又在後面加了兩個字「才怪」。
他聲音頗小,那錦衣人卻可聽到,「嗯」了一聲方道:「那什麼時候處斬?」
楊飛忙道:「多謝韓大哥。」心中不覺想起那柄飛雲劍,不知梅蘭可將它遺失,否則他如何對梅雲清交待。
韓先生道:「不是不要,只是現在暫借你一用,你離開之時須得留下。」
楊飛正欲再拍兩句馬屁,耳邊響起那錦衣人淡淡的聲音:「呆會你過堂的時候,不管那縣官安你多大的罪名,你也認了。」
楊飛接過長劍,學他擺了一個起手式,卻是歪歪斜斜,連姿式都差強人意。
知縣「嗯」了一聲,方道:「錦衣衛各位大人正在拘捕於她,想來逃不了多遠。」頓了一頓,高聲喝道:「錢師爺!」
接下來學那套劍法楊飛總算不似初時那般毫無章法,倒也有板有眼,雖說只是初具架式,楊飛心中卻已頗為得意。
韓先生見他學得頗為用功,亦不再失望,或許這小子真的有辦法在半個月之內學會自己那套精妙劍法,他期盼之心愈切,教的時候自然少不了教訓一番,楊飛偶爾被劍柄敲得一下便即哇哇大叫,還好這裏隔音極好,不用擔心隔鄰牢房中聽到。
梅香似乎點點頭道:「青姨是花字堂的總管。」
楊飛搔頭支吾以對道:「這個……學了一點。」
楊飛差點忍不住將白向天說出來,話到口邊打了一個轉,又縮了回去。
牢頭見他臉上忽現氣憤之色,冷哼道:「你幹什麼?想早點死么?」
楊飛心兒怦怦直跳,暗道你莫不是準備一言不合就殺了小弟,他知道韓先生不喜他多言,此時哪敢說話。
那師爺接過狀紙,大聲念道:「人犯梅雲飛,洛陽人氏,于成化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二日……秋後問斬。」言罷,便將狀紙呈于知縣。
右手無意間摸到一件物事,拿起一瞧,原來便是那本害他大吃若頭的登記簿,翻到梅蘭登記那一頁,上面寫著楊飛夫婦,楊飛心中泛起一股柔情蜜意,這個忽冷忽熱的小丫頭現在情況如何,中了那個唐備的暗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
楊飛輕聲道:「那昏官誣陷我的罪小弟都認了。」
張涯哪會說出他其實並未查實楊飛真名,連連點頭道:「是的,知縣大人。」
「快起來。」一聲大喝,將楊飛驚醒,睜開雙目,晨曦早明,牢內高高小窗透入一線朝陽,他慌忙爬起,昨晚匆鐵見過一面的牢頭手持鐵鐐,滿臉獰笑的走來。
韓先生哼了一聲道:「聰明的話就不要多問,通常多嘴的人死得比較快。」
楊飛想得痴了,早將韓先生叮囑他要多領悟已學那幾招劍法之事拋之腦後,他昨晚本未睡足,躺在那張又冷又硬的床上,抑不住沉重困意,不覺進入夢中。
楊飛哪敢應是,連連搖頭。
楊飛瞧得目瞪口呆,韓先生何時使完,全然不知,直到韓先生將長劍塞入他手中,方回過神來,脫口而出道:「好厲害。」
張涯哼了一聲道:「三天。」言罷,也不理他,徑自離去。
楊飛一掌擊去,卻是無聲無息,瞧著石壁之上那個淡淡掌印,他心頭狂喜,若是他沒練過紫氣神功之前這麼一掌打去,包保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現在他不但右手夷然無損,還將石壁打出掌印,雖較之梅雲清諸人差得太多,也總算小有成就了。
「這麼快?」楊飛嚇了一跳,被那兩個幸災樂禍的衙役拉著行往牢房,口中猶自喃喃道:「三天!」
「現在你用這套劍法來攻我。」韓先生自地上撿起一根散落的木棍,方道:「我用這木棍權充長劍。」
「何方人氏?」
梅香顯是平素少與男子交往,聞得楊飛喚她「香兒」,不覺語中帶羞道:「跟香兒一起來的尚有花字堂的七位姐妹及青姨。」原來她們昨日奉命趕到太原,在太原城找遍每家客棧也未尋得楊飛二人,心知二人必尚在途中,便回頭查尋,終在臨汾打聽到他的消息,卻未想已被關大牢,青姨便讓輕功最好的梅香先來大牢打探。
楊飛被另外那名衙役用鐵鏈拉住,欲避不能,正想自認倒霉,忽然思起那錦衣人之言,心想既然可以用紫氣神功挨板子,為何不能防踹屁股,當下將內力急運臀部。
韓先生臉色難看之極,見他擺了半天仍一動不動,方道:「為何不繼續練下去?」
楊飛精神一振,若是如此,就不必看那韓先生的臉色,也不用冒著性命之虞去學那勞什子劍法,忙輕聲答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這次楊飛學了乖,忙道:「小的認罪,知縣大人饒命。」
楊飛道:「香兒,你們一共有多少人?」既然梅香不喜自己喚她姑娘,若直呼其名,又太不禮貌,乾脆比較親切點叫香兒得了。這時他心中忽然想起梅雲清派她們保護自己之餘,只怕還有監視之意。
楊飛正欲接過長劍,韓先生忽道:「讓我最後將這套劍法使一遍你瞧瞧,這次你得看仔細了。」
楊飛點了點頭,心中卻道:「我都看膩了,還看。」
學得大半日光景,楊飛總算掌握劍法的基本要領,想起自己那晚刺魚時的情形,不覺心中暗暗好笑。
韓先生道:「你對敵之時,切不可將一套劍法從頭使到尾,需得依情況而定,而其中諸多變化亦需劍手自行體會,我也不可能一一教你。」
那牢頭哼一聲道:「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
韓先生苦笑道:「原來如此,難道我這些天還要教你劍法入門之道。」
那知縣滿臉懷疑之色道:「此話當真?」
楊飛連忙閉嘴,瞧著韓先生行入裡間許久不見出來,忍不住又問道:「韓大哥,你找的那人牢不牢靠,可別泄了小弟的底。」
楊飛差點跳起,心道若是那昏官安他一個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罪難道他也要認?
楊飛雖知他只是將自己作個傳訊之人,心裏卻是極為感動,收起浮滑之色,一本正經道:「小弟定不負大哥所望,學好這套劍法。」
韓先生見他神色,哪知道他在想女人,還道他以為自己難以學成這套劍法,是以失望,便道:「你人很聰明,但行事好走捷徑,劍法之道,欲速則不達,需勤加苦練,不可一日懈怠,若你想學成這套劍法,便得改改你這個毛病。」
那牢頭冷哼道:「上堂受審,你以為是去幹什麼?逛窯子?」
楊飛呆了半晌,外面已無聲息,梅香顯是走得遠了,他回過神來,欲待再練紫氣神功,卻無法靜心,只得作罷。
看到楊飛從頭到尾將那套劍法耍了一遍,韓先生嘆了口氣,雖離精通境界差得極遠,但也見得了場面,臨陣抱佛腳,能抱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洛陽。」楊飛將昨晚那套謊話拿出來再用一遍。
「雲清!」楊飛輕喚出聲,不覺間又想到梅雲清,心想她還是挺關心自己的,否則也不會派人暗中保護自己。
楊飛心中頗為失望,只是江湖一流劍客有屁用,又娶不到梅雲清。
至於楊飛到底領悟了其中多少精妙所在,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牢頭哈哈笑道:「算你小子識趣。」
那些紫氣已然積聚楊飛體內五層內力,楊飛不再猶豫,狠狠一掌打在牢房那極為堅固的青石壁上。
到得楊飛使完最後一招之時,韓先生木棍宛如一道黑影劃過數丈長空,敲在楊飛劍柄之上,使得他長劍又斜飛開去。
韓先生又取出那本紫氣秘笈道:「你因緣際會練成紫氣神功第三層,卻不知運氣法門,你回去好好參閱一下秘笈,內有訣要所在,若你能將第三層的紫氣神功與你所學劍法相合,江湖上便有你的一席之地,還有以後定不可胡亂運功,否則下次走火入魔可沒那般好運氣,不但沒死,還被你誤打誤撞練成第三層。」
知縣點頭道:「這兩條可是滅門之罪。」
牢頭嘿嘿笑道:「自古在公堂上受刑不過,死的犯人可不少,你若想活命,最好乖乖認罪。」
梅香思忖片刻道:「僅我們九人,劫獄只怕人手不足,若向庄中求援又來不及,這可如何是好?」
先生淡然一笑,旋即舞起那套劍法來,只見他周身迷漫著那層淡淡的紫氣,舉手投足間,劍光縱橫,劍氣所至之處,竟是無堅不摧,連那堅硬無比的青石亦被劃出極深劍痕,室內那些桌椅更是遭了大殃,一套劍法使完,除了楊飛之外,這小廳已幾無完處。
牆角那幾塊石磚已被抽空,楊飛不假思索,鑽了過去,隔壁囚室卻有兩人,一人自然是那錦衣人,不過他已換了一身囚服,另一人跟楊飛身材相若,恭恭敬敬站在錦衣人身後。
「你當這是客棧,還供你吃飽喝足。」牢頭叫來兩個獄卒,將鐵鐐給他銬上,又道:「呆會你還有命回來,便有得吃,要不然,嘿嘿。」
知縣哈哈大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楊飛吶吶道:「小弟以前沒練過劍法。」
韓先生點點頭道:「你的資質不錯,三日便能練成這樣,日後若勤加苦練,必成大器。」
楊飛聞得此言,拍胸保證道:「小弟一定做到。」
楊飛聞得他語中竟有些許暖意,便似自己長輩一般,不由自主點頭道:「韓大哥,小弟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好不容易打過五十大板,那縣官眯起一雙小眼道:「梅雲飛,你可認罪?」
說話那名衙役覺他滿口反話,惱怒之下,飛起一腳向他屁股踹去。
「很好,很好,很好。」楊飛也學他連道三個很好。
梅香道:「公子這麼稱呼,真是折煞香兒了,莊主只是囑咐屬下一行人暗中保護公子,沒想到公子被官府抓起來了,公子此刻情況如何?」
楊飛想到自己既有挨打神功,又有逃命妙法,心中底氣十足,也不那般害怕了,高聲道:「知縣大人,小人賤名梅雲飛。」
韓先生面露讚許之色,手中木棍斜斜向上挑出,穿過劍影,正中楊飛劍鍔之上,雖然他沒用什麼勁力,楊飛卻已吃力不住,長劍被挑得斜飛開去。
楊飛連忙賠笑道:「官爺,小人生平膽子最小,當然不想早死,只是小人周身是傷,有些不舒服。」說到此處,他心中不覺暗暗奇怪,自己昨晚明明被那兩個毫無人性的衙役打得奄奄一息,現在卻渾身是勁,連那遍體之傷似也不那般痛了,難道是紫氣神功的原因,他正在納悶間,又聞那錦衣人的聲音道:「我昨晚助你練成紫氣神功第三層,你身上的傷已好了九成,不會再有大礙,等會你過堂的時候如果挨板子的話,便將全身真氣聚于被打之處,那樣便傷你不著。」
知縣在上面蓋了個官印,打了個哈欠,喝道:「退堂。」
楊飛精神一振,一口氣將餘下十六招盡數使出,韓先生手中木棍左支右撐,卻並不搶攻,兩人互有攻守,楊飛雖落得下風,卻仗著長劍之利,一時尚未落敗。
那錦衣人微笑道:「我幫你找了個替身,你瞧瞧象不象?」
被稱作韓先生的錦衣人揮揮手,那替身便老老實實自大洞口鑽了過去。
韓先生冷哼道:「你不信他便是不信我。」
楊飛吃過晚飯,便回去與那替身調換,不到半個時辰,獄卒送來食物,楊飛剛吃過極為豐盛的一頓,自是連瞧也不瞧,那獄卒見狀,冷冷道:「不吃便不吃,還怕餓不死你。」然後便將那些食物一古腦拿了去。
他此話聲音極小,那牢頭聽不大清楚,但心知這傢伙不會說什麼好話,白眼一翻道:「你說什麼?」
楊飛苦笑道:「那昏官將諸多罪名誣陷到我的頭上,自是盼我早死早了。」
韓先生臉色一沉道:「我問你看了一遍學了多少?」
韓先生見他欲言又止,知他心思,沉聲道:「你既不願將那人說出,我也不會勉強於你,只盼你領悟這套劍法精髓,能讓那人瞧個明白,我便安心了。」
韓先生道:「希望將來有一日,你也會有我這般威力。」
楊飛剛想說話,耳中忽聞韓先生道:「你讓她們後日夜間前來劫獄,只需大鬧一場便可,到時我好助你逃命。」
既然姓梅,又說什麼莊主,除了梅花山莊梅雲清還會有誰,楊飛聞言心中大喜道:「梅香姑娘,雲清如何知道我會有難?」
楊飛頗為傷心道:「剛才我那套劍法自以為使得極好,可是仍無法抵過韓大哥一招半式。」
楊飛痛得哇哇大叫,挨得幾板,方才想起那錦衣人之言,慌忙運起紫氣神功,將丹田真氣運至挨打之處,感覺果真大不相同,不但那刑杖打在此處如隔靴搔癢,便是那挨過幾板之處亦痛楚大減,但他為防旁人起疑,仍慘叫連連。
楊飛連連應是,見那些人都瞧著自己,眼中多是憐憫之色,有幾個還帶著恐懼之意,心想他們怕是當自己要被拉出砍頭吧。
那少女道:「小婢梅香,是莊主吩咐我們來救公子的。」
「你……」韓先生恨不能一劍殺了他,呆立片刻,頹然坐下,喃喃道:「難道這是天意?」
可當韓先生開始將那套劍法從頭到尾使給他看時,楊飛才知這決非是件好差事。
楊飛極為尷尬道:「我只學會這麼一點。」
梅香道:「公子保重,香兒走了。」
楊飛調息半晌正準備試第二掌之時,忽聞石壁幾聲輕響,一個少女聲音輕輕喊道:「楊公子,楊公子,楊飛公子。」
「三天。」楊飛忽然擔心起來,反問道:「大哥,你不是說少說也要十天半月么?」
楊飛點頭道:「小弟受教了。」
梅香聞他嘆氣,忙道:「公子,是香兒失言了。」
楊飛心念忽動,斂去真氣,那紫色立時褪去,心想難道紫氣神功便是因此而得名。
劍法依然是那套劍法,較之楊飛所使,簡直有天壤之別。
楊飛哪有心情關心什麼總管不總管,他只但心自己小命是否牢靠,眼下多了一條活路自是極好,可她們幾個女子,武功再高,只怕也敵不過這臨汾官差及錦衣衛高手,不禁又問:「你們準備何時救我出去,我再過兩天便得問斬。」算來算去自己還有三十個時辰發活,若是自己學不會錦衣人那套劍法,只怕他也懶得救自己出去,要不然為何不見他提那一千兩銀子之事,看來還是指望梅花山莊眾女比較可靠。
韓先生接過他手中長劍道:「我先從基本劍式教起,你只須懂得其中竅門,以後再勤加練習,待你學會這套劍法,定可成為江湖一流劍客。」
韓先生怎不知他並非想陪自己,而是不想回那個又臭又髒的囚室,冷哼道:「你難道連這麼點苦頭都吃不了?」
「半個月?」楊飛聞得那錦衣人的聲音,差點大吼出聲,還好反應得快,捂住嘴巴,小聲道:「再過三天我人頭落地,哪還有命讓你去救?」
楊飛點點頭,有些失望道:「小弟不能呆在此處陪陪大哥么?」
楊飛心中一驚道:「難道案還沒審就有性命之虞?」
楊飛心中石頭落地,此事不但沒什麼危險,反可學套劍法,真是天大的好事,百年難得一遇。
楊飛自以為耍得頗好,自吹自擂道:「韓大哥,小弟厲害吧。」
楊飛嚇了一跳道:「小人自小父母雙亡,孤單一人,沒有什麼親戚。」
那縣官哼了一聲道:「梅雲飛,你明明是上月十五來到本縣,竟敢欺辱本官,難道還想再吃五十大板。」
高居堂上的臨汾知縣長著一對黃豆眼,看上去面黃飢瘦,雙目無神,想必不是油水不足,而是酒色過度所致,只見他「啪」的一聲一拍驚堂木,抖起官威,大喝道:「堂下所跪疑犯,報上名來。」
楊飛嘆氣道:「我們在客棧碰到一個叫丁文松的,攀上點交情,誰知他正被錦衣衛追捕,把我和小蘭也扯了進去,小蘭中了暗器,被那個姓丁的救走了,只留下我這個不會武功的在這頂罪。」
楊飛哪敢說不,連聲道:「是,是,小人上月十五便來了臨汾。」
至於後面的運用法門,他翻了一遍,大意是說出招之時需得將真氣運至使力出處,再奮力發出便成,楊飛躍躍欲試,便照著其中一法將真氣運至掌心勞宮穴,在火光之下,他的右掌掌心竟泛起一片紫色。
「就這麼完了。」楊飛挨打之處猶自痛疼,前面的都沒聽清,只聽到後面那個秋後問斬,什麼時候才算秋後,可別是今天,忍不住問那張涯道:「捕頭大人,小人想知道何日是小人的死期,也好早作準備,捕頭大人可否先告知一下小人?」
「砰」那衙役一腳踹在楊飛屁股之上,楊飛卻未如他所願前撲倒地,跌個灰頭土臉,仍站得穩穩噹噹,反而是他被反震之力推得向後退了幾步方才站穩,那隻踢人的右腳猶自被震得隱隱發麻,他還道自己力氣用小了,正欲加力再踹一腳中,忽然想起此人乃那個殺了錦衣衛譚千戶女強盜的老公,怎麼可能不會武功,昨晚被他們打成那樣只怕是扮豬吃象,存心示弱,若他真的發起威來,恐怕會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這鐵鐐也沒多大作用。
楊飛拾回長劍,正欲說話,忽然韓先生臉色一變,道:「你的朋友來劫牢了。」
「官爺,您可冤枉小人了,小人可連窯子都沒進過。」楊飛昨晚沒吃多少東西,此刻腹中飢餓,滿臉堆笑道:「官爺,可不可以讓小人吃點東西再上堂。」
韓先生將這小廳中的桌椅都挪了開去,露出中間一大片空處,擺了一個起手劍式,方道:「我使一套劍法,你一定得好好瞧清楚,等你學會了便使給送你秘笈之人看。」
楊飛頗是失望道:「那可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知縣話未說完,楊飛忙道:「都是小人一人乾的,不關別人的事。」他心想反正自己已是「罪大惡極」,再加兩條也不打緊,順便幫梅蘭脫罪。
牢頭見他又面露喜色,冷哼道:「你別以為你全身是傷,便不用挨板子,呆會有你好受,別磨蹭了,快走。」言罷,便拽著他穿過長長的牢房走道,向牢房門口行去。
楊飛拾回長劍,垂頭喪氣道:「韓大哥,你這不是成心出我的糗么?」
楊飛總算知道何謂昏官,他尚未見過那個死者,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定了個殺人之罪,心中極是不服,忍不住又道:「知縣大人,小人昨日才來臨汾。」
韓先生持起這幾日楊飛所用那柄長劍道:「這柄劍雖非什麼上古名兵,卻也跟了我不少日子,便贈於你吧。」
楊飛道:「請香兒代在下感謝青姨及眾姐妹救命之恩。」
韓先生這套劍法忽快忽慢,快時如疾風驟雨,慢時如輕風拂柳,楊飛看著自然是好,若讓他完完全全學會使出來,有個三年五載還差不多,可他現在只有短短半個月時間。
楊飛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推倒在地,兩各衙役手持刑杖狠狠打在他屁股之上。
梅香驚呼一聲道:「怎麼會這樣?蘭姑娘到哪去了?」
那兩名衙役心中皆想呆會你這小子過了堂,定了死罪,砍了頭武功再高也是枉然,先讓你得意這麼一會,故此他們心中雖對楊飛恨極,表面卻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大有你是大爺之意。
韓先生道:「只要你勤加苦練,相信那日不會太久。」
藉著走道火把的微光,楊飛翻開紫氣秘笈,他昨晚練功全靠韓先生口述,自己還未瞧上一眼,此刻看來,方知遣漏許多精要之處,便依上面再練了一遍,還好他已然練成,並不需再將真氣回聚丹田,饒是如此,仍花了大半個時辰。
接下來兩日楊飛老老實實用心學習那套劍法,韓先生教他的方法近乎苛刻,花了一日讓他學會那十八招劍式,剩下一日便教他與劍法相合的內功心法,還好楊飛已有紫氣神功的底子,學起來也不算太難,終於在第三日黃昏時分學全了那套劍法。
韓先生又道:「若想領悟劍法精髓,除要勤加苦練外,還得多多與人切磋,一個人資質再高,也不可能因在無人之處練得數年,便成江湖絕頂高手。」
梅香似吃了一驚道:「為何這麼快?」
楊飛聽得莫名其妙道:「什麼殺人命案?」
楊飛壓根不知自己昨晚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接過秘笈,極是奇怪道:「你不要秘笈作抵押么?」
旁邊的那個師爺寫好一張狀紙,遞了上來,那知縣瞧了一眼,又交給他道:「將這狀紙給疑犯看看,可有遺漏之處,如若無誤便讓他按個手印。」
錦衣人似已猜知他心中顧慮道:「你先過來,我自有辦法讓你不被人發現。」
「很好,很好,很好。」那錦衣人一口氣說了三個很好,楊飛不知他話中何意,正欲開口相問,那錦衣人又道:「你現在到我這裏來。」
楊飛聽來聽去都是一個勤字,難道便無什麼速成之法,不覺問道:「韓大哥,這套劍法叫什麼名字?」
錦衣人沉吟道:「一定是那知縣怕夜長夢多,想先斬後奏。」
「罷了,罷了。」韓先生嘆了口氣道:「我原指望你是個奇才,可沒想你練紫氣神功進境奇速,練劍卻是如此不堪。」
楊飛沒想紫氣神功竟如此好用,又見兩人這般神情,早已猜到他們心中所想,心裏不覺得意之極,冷冷哼了一聲。
韓先生食中二指在劍身輕拭,那長劍一陣輕吟,忽然自劍身透出淡淡的紫氣,此等情形楊飛卻是再也熟悉不過,驚道:「紫氣神功。」他心中旋即釋然,若非韓先生會這紫氣神功,怎麼對他如此熱心,不但助他練成紫氣神功第三層,還教他這套劍法。
「那怎麼辦?」楊飛苦著臉問:「我什麼時候能夠出去?」
楊飛點點頭道:「小弟一定不會偷懶。」
楊飛跟著韓先生來到那豪華囚室之中,問道:「大哥,你姓韓么?可不可以告知小弟高姓大名?」
正在楊飛猶豫不絕之時,那少女又道:「楊飛公子,我們是來救你的。」
「相信便好。」韓先生換了那身錦衣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劍。
楊飛奇道:「青姨是你們上司。」
楊飛不覺低聲咕噥道:「這不是屈打成招么?」
韓先生略一思索道:「歸雲劍法。」
梅香奇道:「公子不會武功么?那莊主怎麼……」顯是想起自己不該這麼問,不覺「啊」了一聲。
楊飛哪有空跟她計較什麼稱呼,苦笑道:「我被定了死罪。」
楊飛應了一聲,揮劍使出剛學的那套劍法的第一式,劍尖幻出數道劍影,輕飄飄的分上中下三路向韓先生攻去,他此式較之先前精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