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十二集 慕容驚變

第六章 慕容驚變

第十二集 慕容驚變

第六章 慕容驚變

另外一人道:「大總管吩咐不可節外生枝。」
楊飛道:「似這種豪門大宅,主室肯定暗藏秘道,咱們若是找到秘道,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我朋友,將他救出。」
那些女子齊聲應是,先前慕容平那個貼身伺婢雙目一紅,哽咽道:「婉婷姐,你也要多多保重。」
楊飛連連點頭道:「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此法妙極。」
「我們進去!」唐芸貓著身子,悄無聲息的震開窗戶,掠入屋內。
不過聽著裏面晰晰索索的脫衣聲,他仍不禁想入非非。
離他們不遠是扇窗戶,唐芸剛剛殺的兩個青衣人正是在此看護的守衛,他們一死,百丈之內再無別人。
「你……」便是泥人兒,也有土性,更何況楊飛已然吃盡唐芸的苦,受盡她的氣。
其中一名年紀稍長,顯然頗有地位的女子行近,勸解道:「二位大俠,有話好好說,咱們身處重圍,可別驚動了那些叛賊。」
楊飛砍得幾劍,見唐芸已然走出老遠,在一處樹叢蹲了下來,慌忙追上。
唐芸不耐煩道:「那你說出來幹嘛,快想個法子,咱們如何進去。」
唐芸吃過一塹,當然要長一智,懷疑楊飛算計她,不禁冷哼道:「你還想耍什麼花樣?」
小絲愕了一下,湊近看了半天,忽然又驚又喜道:「飛揚,原來是你,你幹嘛扮成這副德性?」
楊飛點頭稱是,暗道你這婆娘想說的怕是「那蟬翼劍豈非危險之極」才對。他心念電轉,一臉正色道:「唐姑娘,你可否隨我進去救人,脫險之後,東西歸你。」
當楊飛灰頭土臉,爬起之時,唐芸已然步向前去。
唐芸一臉愕然,反問道:「蟬翼劍真的在你身上?」
三樓守衛愈發森嚴,每間房前都有一名青衣人看守,憑他們現在這般小嘍羅的身份,恐怕尚未混入,就被人認出來了。
「東西當然歸我。」唐芸嬌哼一聲,有些猶豫道:「就憑咱們兩個,恐怕有些艱難。」心中暗道你廢人一個,還想拉本姑娘前去送死。
唐芸尚未應語,似乎應楊飛所請,不遠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唐芸連忙自內掠出。
這個時候還要卿卿我我?唐芸怒目瞪來,楊飛大感尷尬,吶吶道:「小絲,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不必如此緊張。」
唐芸冷眼瞧著他,似乎沒有撒謊,沉思良久,銀牙一咬道:「我答應你。」
唐芸微微一愕,順手封了他的穴道,冷哼道:「這次看你往哪跑。」
慕容婉婷點了點頭。
劍光臨身,他萬般無奈,一個懶驢打滾,狼狽不堪的向後閃避,同時大聲道:「唐姑娘,救我。」
楊飛退了一步,低聲道:「我已有了救人的法子,如若姑娘助在下一臂之力,事成之後,在下定將那東西雙手奉上。」
楊飛鬆了口氣,佯作尷尬道:「我有那麼差勁嗎?」
二人尾隨那幾個青衣人,上了二樓,脫離隊伍,轉了幾個彎,躲入盡頭一間似是客廳的屋中。
唐芸道:「說來聽聽。」
楊飛思索半晌,忽道:「我倒有個法子。」
哪知唐芸沒有他這般悟性,皺起眉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屋裡有人!」楊飛踢到一具軟綿綿的東西,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楊飛不覺一掌劈去,欲將來劍震落,卻忘了自己毫無內力,別說長劍,就是連掌風也未發出一絲半點。
楊飛苦笑道:「我要害姑娘的話,犯得著將自己賠進來嗎?再說要害,在太湖早就害了,姑娘此刻焉有命在。」
「誰想救你。」唐芸沒好氣的回敬一句,冷冷道:「少說廢話,你朋友到底住在什麼地方?」
明月當空,楊飛又未易容,唐芸老遠瞧見這張老臉,蒼白的俏臉因怒火而脹得通紅,揮手阻止隨從上前擊殺,大聲道:「此人由本姑娘一人應對,你們都不許跟來。」她要享受那種貓捉老鼠的樂趣,慢慢將楊飛折磨至死。
「這個帳你給本姑娘記著!」唐芸冷哼一聲,又道:「他們既然是來換你我的,你我正好藉機進去。」她此刻心中極端厭惡楊飛,連我們二字也不想說了。
腳步聲臨近,又是兩個青衣男子,看見楊飛二人,也未起疑,前面一人問道:「王立,剛剛李新過來,你可曾見過?」
楊飛只好沙啞著嗓門,含含糊糊道:「未曾見到。」
不遠一名少女聞言,忽道:「奴婢知道。」
唐芸點燃火摺子,只見屋內東倒西歪的坐了一地,大概有二十多人,看起來都被點了穴道。
楊飛道:「唐姑娘,你不是會易容嗎?」在長安之時,唐芸易容成一個老太婆,可是維妙維肖,還騙他吃了兩碗元宵,否則他也不會身中蝕功散,以至今日內力全失。
唐芸對蟬翼劍志在必得,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楊飛命喪當場,玉腕一抖,三根斷魂針成品字形飛至那人必救之處。
楊飛笑道:「要不是這副德性,如此混得進來?宗主府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們為何被關在這裏?」
楊飛忙道:「願聞其詳。」
唐芸到了此刻,仍不忘冷嘲熱諷道:「這裏只你一個男子,你不想法子,難道要我們這些女子拿主意?」
「你……」唐芸怒目圓瞪,楊飛一陣慚愧,不覺避過她的目光。
唐芸殺機大盛道:「你剛剛說什麼?小芸兒?」
這個客廳素來閑置,少有人來,而且廳北的窗戶與三樓主室窗口相距不遠,若是輕功夠好,可以神不知鬼不鬼的潛上去。
楊飛道:「當然不知。」
楊飛又比劃了一下,卻見唐芸神色陡變,玉手一揚,幾點黑影脫手飛出。
楊飛生恐驚動唐門中人,沿路偷偷摸摸,一有風吹草動,便似打驚的兔子,躲入暗處。
唐芸望向前方,黑乎乎的不知是什麼地方?心中愈發疑神疑鬼起來。
楊飛佯作愕然道:「咱們不是說好去拿東西嗎?那東西被我放在我一個極為信任的人那裡。」
楊飛繼續鼓動他那如簧巧舌,大拍馬屁道:「唐姑娘武功蓋世,威震江湖,豈會懼怕區區幾個小毛賊?只要唐姑娘一出現,那些傢伙還不嚇得魂飛魄散,落慌而逃。」
楊飛點了點頭,忽道:「唐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唐芸冷哼一聲,一臉不愉的點了點頭,楊飛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如此拍過她的馬屁,此番用在別的女子身上,也難怪她聽著不舒服。
輪到唐芸易容卻有些難辦,她身形嬌小,在鞋底再怎麼加高,較男子仍差上那麼一截,最後還是將秀髮打散,挽了一個高高的髮髻,勉強湊和過去。
小絲道:「今晚我等慕容宗主進洞房之後,就回房歇息,可沒想到過了大半個時辰,被府內鬧哄哄的聲音吵醒,接著和這些姐妹被他們抓到這裏。」
楊飛賠笑道:「不說,不說。」
唐芸一臉鄙夷,意思好似在說:難道你不救你朋友了?
「多謝唐姑娘救命之恩。」楊飛方才為了保命,連滾帶爬,什麼糗招都使出來了,那件剛穿一天的新衫此刻滿是塵土,又破了不少地方,有如乞丐裝一般。
楊飛忙道:「唐姑娘,咱們之間的仇怨,可說因蟬翼劍而起,如果我交出劍來,你會不會放過在下?」
那女子喜道:「二位原來是來救宗主的,那可太好了。小女子倒有一途,不知二位是否想聽?」
楊飛一臉無奈,自懷中摸出原本屬於唐芸的那個腰囊,連同那八根斷魂針一同呈上,假裝可憐道:「你的東西都還給你,我現在武功全無,你要殺我如同捏死只螞蟻般容易,難道還怕我反悔不成?」
楊飛暗道裏面定有變故,莫非慕容平知道白玉霜帶著蟬翼劍,假借成婚,威逼利誘不成,還要殺自己這個兄弟滅口?那白玉霜豈非危矣?
楊飛心中大叫糟糕:那個李新肯定是後來持刀之人,至於王立是說自己還是指唐芸,就只有去問閻王爺了,萬一應錯了人,馬腳一露,那可就大糟特糟了。
唐芸尖聲道:「你還說?」
那少女道:「正是如此。」
楊飛頭皮發麻:慕容平大婚之時,府中高手多派去保護那些貴賓,宗主府守衛反而變得薄弱,慕容廷定是趁此機讓親信混入宗主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制住慕容平,再逼問宗主信物,以圖控制慕容世家大權。
那女子道:「小女子本是這宗主府的管事,專司宗主一家的起居,在宗主面前倒還說得上話,二位大俠既然易容成叛賊,不如假扮到底,慌稱小女子有機密之事向叛賊稟告,押解小女子前去見大總管,便可順道進入那間客房。」
楊飛低聲支吾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另外那人道:「那好,三哥你帶人前去追殺,小弟回去向大總管稟告此事,連這位兄弟的屍首也一併帶走。」
楊飛抬首望去,只見那座宗主府漆黑一片,四周入口都有青衣人把守,守衛之森嚴,令他倒吸了口涼氣,心中頓時打起了退堂鼓,暗忖慕容平洞房,也不至於大張旗鼓,搞這麼多人聽床吧?
那女子忽道:「二位大俠稍安勿燥,請聽小女子一言。」
楊飛心領神會,伸出三根手指,向上指了指,意思是說在三樓。
唐芸見他如此狼狽,心中暗暗好笑。
唐芸氣極而笑道:「死淫賊,死到臨頭還出言不遜,本姑娘擒住你,必將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唐芸為免與慕容世家結下仇怨,不敢痛下殺手,斷魂針的威力發揮不足三成,此刻見楊飛情勢危及,再無顧忌,八針齊發,斷魂針在空中划著詭異的弧線,四面八方向那人刺去,那人猝不及防,立時中招,面上騰起一團黑氣,抽搐幾下,轉瞬之間,便毒發身亡。
惡婆娘想殺人滅口!楊飛轉過這個念頭,急急伏首,那幾點寒星貼頂而過,驚出他一身冷汗。
我砍,我砍死你這臭婊子!楊飛拾起那已死青衣人遺棄的長劍,向唐芸的背影狠狠吐了兩下口水,又揮劍虛砍,以泄其憤。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唐芸微感愕然,最後還是隨他來到廳角,問道:「有話快說。」她是女子,後面那句「有屁快放」自然說不出口。
一臉感激之色的小絲問道:「恩公認得小絲嗎?」
唐芸滿臉嘲諷道:「你又想騙我?」
「小絲,小絲!」楊飛見到白玉霜的貼身婢女小絲竟然也在其中,驚愕不已。
「唐姑娘,饒命啊!」楊飛總算看清二人是如何死法,原來唐芸用的是幾根黑乎乎的短針,正好釘在二人喉結之上,皆之毒性極烈,見針必死。
唐芸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同冤家對頭如此親昵的蕆在一起,頗不習慣的稍稍側過螓首,反問道:「此處好象是宗主府,難道你朋友是慕容平?」
「大俠客氣了,只要能救出宗主,再大的委屈,小女子也心苦情願。」慕容婉婷忽然回過頭來,向那些女子道:「各位姊妹,我和二位大俠去救宗主,你們呆在此處,莫要亂走,以免驚動敵人,徒生不測。」
二人身處敵穴,皆不敢說話,以唐芸的內力又不足以施展那種傳音入密的高深武功,只得雙手連連比劃,詢問楊飛他朋友到底住在何方。
屋內沒有半點燈火,藉著窗口透入的月光,勉能視物。
那少女此時此刻,仍不忘福上一禮,應道:「宗主和夫人被大總管制住了,奴婢被送到這裏之前,隱約聽到大總管逼問宗主一些東西的下落。」
二人藏身一株大樹之上,楊飛手指前方一棟宏偉壯觀的建築,附在唐芸耳畔,低語道:「我朋友便住在那裡面。」
唐芸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去去,馬上就去。」楊飛暗暗罵了聲死婆娘,對慕容婉婷道:「婉婷姑娘,等會只好委屈你一下。」
楊飛又問:「那玉霜姐和宗主呢?」
楊飛正欲破口大罵,身後傳來重物倒地之聲,他連忙爬起,探出窗外一瞧,原來是一個持刀的青衣人,屍首滾出老遠,雙目瞪圓,當真死不瞑目。
楊飛聽得哭聲,心中更加煩燥,低喝道:「哭什麼哭,想快些死嗎?」
唐芸道:「那該怎麼辦?」
這些人都是年輕女子,她們倒在那裡,望著手持兵刃的楊飛和唐芸,不知他們意欲何為,神色驚恐萬分。
楊飛正欲再言,忽聞唐芸輕呼一聲「走」,被她一扯腰帶,有如騰雲駕霧般掠上半空。
楊飛道:「我們正在商討如何救出慕容宗主,一時意見相左,方至如此。」
楊飛急中生智,脫口而出道:「叫小芸兒。」
唐芸道:「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唐芸略一沉吟,點頭道:「也只好這麼辦了。」
「見識什麼?」唐芸瞪了他一眼,楊飛頓時噤若寒蟬。
唐芸輕哼一聲道:「易容之術,最耗時間,現在四處都是敵人,又沒有什麼道具,我手段再高,恐怕也扮得不象。」
楊飛笑嘻嘻道:「小絲,難道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我易過容。」
二人一前一後,向前行去,楊飛小命暫時得保,暗自盤算:等見了慕容平,憑他的武功,保准讓唐芸吃不了兜著走。
楊飛道:「當然不在我身上,不過我曉得它在何處,並可取來雙手奉上。」
唐芸反問道:「那你朋友豈非危險之極?」
這時,一大群青衣人小心翼翼的緩緩行近,其中一個就是先前逃走之人,一名好似頭目的青衣人察看了地上那具屍首,方道:「他是唐門『散花天女』唐芸的斷魂針所殺,她與楊飛一起,肯定難以逃遠,不如咱們追上將他們擊殺。」
「無信小人!」唐芸冷哼一聲,步向門口。
唐芸聞二人嘰嘰歪歪,愈聽愈氣,哼道:「到底去不去,老磨磨蹭蹭的。」
楊飛順水推舟道:「唐姑娘你真是冰雪聰明,一猜即中,那些人肯定已然知此消息,前來搶奪,還要殺人滅口。」
唐芸不禁飛身閃避,可是無聲無息,凝神瞧去,見他拿自己的斷魂針嚇唬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死淫賊,哪裡跑?」
那頭目道:「若那小子搬來救兵,難免有變。」
楊飛道:「就在三樓,我們現在底層偏廳,要上樓的話只有通過大堂樓梯,敵人在樓梯處肯定有重兵把守,我們若是硬闖,十有八九行不通。」他來過幾次,對這座宗主府頗為熟悉。
「你們是什麼人?難道不認識我嗎?」楊飛怒聲大喝,迎接他的卻是另外三根明晃晃的利劍。
其實楊飛心情焦急萬分,此處離新婚洞房不過百丈,照理慕容平身邊的護衛早該出現攔阻。
唐芸道:「那你可知密道在哪?」
楊飛循聲望去,認得那少女是服侍慕容平的婢女之一,連忙問道:「姑娘快說。」
楊飛曲著身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見來爪已臨面門,忽道:「小芸兒,你可知你昏迷之後,我做過什麼?」
楊飛待小絲穴道解開,將她扶起,低聲問:「小絲,府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情形不是慕容平對白玉霜不利,否則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
楊飛仗著對地形熟悉,東躲西閃,好似躲迷藏一般,而唐芸先是溺水,既中蝕功散,再中春毒,毒性初解,身體仍覺不適,追著楊飛,卻總是差上那麼一點。
楊飛行出百丈,凝目回望,瞧著唐無恨厲聲質問南宮燕,幾乎忍不住回去助上一嘴之力,還好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唐芸一干人正在氣頭上,自己回去非但幫不上忙,反而將南宮燕連累進去。
「鐺鐺鐺」三聲輕響,那人持劍盪飛斷魂針,不假思索,返身攻向唐芸。
楊飛附和道:「唐姑娘說得極是,我們正好趁機進去。」
二人將那三具屍首拖入廳內,唐芸對著月光,首先將楊飛易容成其中一個身材相仿之人,剝下青衣換上,倒有六七分肖似。
楊飛笑嘻嘻道:「你若不再與我為難,我便告訴你。」
楊飛道:「在下向天發誓,如若有假,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芸解開他的穴道,信誓旦旦道:「我唐芸對天發誓,若是違諾,教我萬劍穿心,不得死。」
二人相互懷疑,進退兩難,眼前忽然一花,只見四名持劍青衣人飛身掠來,為首之人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裏不是你們來的地方,速速退走。」
唐芸似早知楊飛會追來,看了他一眼,指著前方道:「你看!」
楊飛揖手笑道:「我是楊飛,想求……」他此語未競,劍光一閃,那人劍尖已至他胸前寸許之處,看樣子是想取他狗命。
楊飛大駭,幾欲拔腿就跑,若是唐芸給他這麼一下,他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楊飛心中大罵惡婆娘,臭婊子,問候了唐芸祖宗十八代,也不敢驚呼出聲,免得惹來敵人,死得更慘。他眼見離地愈來愈近,卻又無計可施,只好閉上雙目,咬緊牙關,準備承受那重重一擊,這時腰身突然一緊,原來是唐芸將他提住。
唐芸換衣之時,惡狠狠道:「你在外面守著,不許偷看!」
楊飛暗暗罵了聲笨婆娘,解釋道:「只要高矮胖瘦差之不多,臉形似上幾分便成,反正現在是晚上,哪看得那般細緻入微?」
「多謝唐姑娘救命之恩。」楊飛揖手作躬,衷心道謝。
楊飛指著廳內唯一的那扇窗戶道:「從這出去,向上爬一層,正好通往宗主卧室,以姑娘的武功,應當不難辦到,如果宗主還在室內,姑娘便將帶離宗主府,便大功告成了。」
楊飛只道南宮逸得了便宜,還將自己賣了,心中不禁大罵敗家子,連操他祖宗十代,卻不想將南宮燕連帶也罵了進去。
楊飛道:「她們都是這座宗主府的女婢,快幫我解開她們的穴道。」
楊飛聲若蚊蚋道:「其實那東西並不在慕容宗主手上,在下只是將姑娘誑來此處,好讓他將你拿下。」
唐芸毫不客氣,大潑冷水道:「廳外敵人遍布,你我勉強矇混過關,帶著她恐怕寸步難行。」
楊飛本欲學她跳過那離地足有七尺的窗口,奈何他內力全失,差點摔個狗吃尿,最後只好手腳並用,老老實實爬了進來。
唐芸反問道:「你那朋友真是慕容平?」
「站住!」唐芸終忍不住低聲喝道:「你到底想去什麼地方?」
那女子道:「二位大俠既然採納小女子的建議,還請依計行事。」
唐芸見楊飛臉色愈發難看,猜測道:「你不是說那東西你交給此地你一個十分信任的人,他們在此隨便殺人,此處現在危機重重,難道他們目的也是那東西?」
唐芸反問道:「我又怎知你不會騙我?」
三人出門之後,廳內女子皆忍不住圍了上來,向小絲詢問楊飛的身份。
那些女子見二人竊竊私語,還道二人正在商議如何救她們出去,是以一直不敢出聲打擾,哪知二人說著說著,竟然發生爭執,還大打出手。
唐芸目射凶光,楊飛知她動了殺氣,哪敢再加放肆,大喝道:「且慢動手,在下束手就擒就是。」
「你還說!」唐芸想起剛剛發生的糗事,怒火再燒,玉手一場,雖未當場取了楊飛的狗命,卻賞了他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唐芸是個姑娘家,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聞得此言,想起自己蘇醒之時,僅著內衣,還道自己清白之軀已被這淫賊玷污,俏臉愈發蒼白,爪勢一凝,顫聲道:「你做過什麼?」
楊飛哈哈笑道:「小芸兒,你是不是因愛生恨,想謀殺親夫啊?」
楊飛又對那些女子道:「我們是來救你們的,解開你們穴道之後,不要發出大聲喊叫,免得驚動了外面的敵人。」
楊飛卑躬曲膝,出聲討饒,唐芸心情也舒暢起來,她接過腰囊,仔細一瞧,裏面都是自己原來一些女兒家的物事,倒也沒有短少什麼東西,只是那瓶蝕功散沒了一半,想是進了自己的肚子。
臭婊子,敢打老子?楊飛臉頰腫起老高,怒目回瞪,奈何他技不如人,無法打還回去。
「飛揚!」出廳之時,小絲忽然奔來撲入楊飛懷中,低聲道:「飛揚,你也要小心一些。」
楊飛心念電轉,哈哈一笑,自嘲道:「都是在下不好,是在下惹唐姑娘生氣。」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挨這一巴掌,總有一天要加倍討還回來。
那女子鬆了口氣,道:「原來這位是女俠,二位大俠,你們剛才為何爭執?」
唐芸一點即通,道:「你說是我們易容成那兩死鬼的模樣混進去?」
楊飛在地上打了個滾,大喊一聲「看針!」雙手稍一作勢,掉頭就跑。
楊飛媚笑道:「承讓……」啊的一聲,被唐芸摜在地上,濺起大片塵土。
另外一人淫笑道:「昨晚跟你睡覺的那個婆娘又騷又嗲,功夫肯定也是一流,對了,那婆娘叫什麼名字?改日咱們再去找她。」
先前那人道:「大總管吩咐,讓弟兄們輪換著休息,我們是替你們兩個來的,咦,今天仇老二怎麼不說話?」
唐芸藉機下台,稍帶歉意道:「我也有不是之處。」
楊飛捂著喉結,辯解道:「唐姑娘,你誤會了,他們如此問,我胡口瞎謅了一個名字,決計不是指……」
楊飛笑而不答,低聲道:「咱們再說廢話敵人可要來了。」
「休想!」唐芸打定主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楊飛難逃一死。
「你休逞一時口舌之快,看你還能往哪跑?」唐芸強提真氣,幾個起落,總算將楊飛逼入死角,冷笑兩聲,揮爪攻去。
楊飛側過頭去,吶吶道:「不是不救,而是回去找幫手。」
楊飛搖了搖頭,俯身仔細檢查了一下那人的屍首,驚道:「此人衣衫有慕容世家的暗記。」
楊飛唯唯應諾,心道你身上稍有看頭的地方老子早就見識過了,還用得著現在偷看嗎?
楊飛含笑點頭,大拍馬屁道:「唐姑娘,你真是聰明絕頂,無人能及。」
唐芸哼道:「你少專揀好聽的說,本姑娘不吃這套,去是不去,本姑娘可不想由你擺布。」
楊飛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在酒中下了蝕功散,否則唐芸也不會因功力不濟而被他拖下水。此刻她毒雖解了,功力盡復,可那八根斷魂針卻落在楊飛手中。
南宮逸伴在唐芸身畔,而唐芸有意無意,羞澀的目光也不時落在南宮逸身上,此情此景,傻瓜也看得出唐芸對南宮逸大有情意。
迎著唐芸稍顯得意的目光,楊飛涎著老臉,語氣愈發恭敬道:「唐姑娘,那兩個倒霉鬼中的是什麼暗器?可否讓在下見識一下?」心想趁著唐芸此刻無害,探清是什麼東西,將來也好防備。
楊飛捨命狂奔,大氣狂喘,仍死性不改道:「我的親親小芸兒,雖說你對我一往情深,也不至於如此緊追不捨吧?」
唐芸似笑非笑道:「你的把戲演得不錯嘛。」
唐芸道:「還是由你來應付。」
唐芸失去斷魂針,又不想用暗器一次取了楊飛狗命,只好空手迎敵,曲指成爪,向驚慌失措的楊飛抓去。
一干青衣人依言行事,等了半天,終於再無人來,楊飛低聲道:「唐姑娘,我們進去吧。」
那女子道:「二樓左側一間客房有條密道通往三樓側室,與宗主的卧室僅隔了條走道,甚為隱密,叛賊或許尚未發現。」
楊飛大喜道:「一定不會!」
唐芸也不說話,忽然將他一推,楊飛不由自主掉落下去,他離地二丈多高,雖說摔之不死,但變成殘廢也不足為奇。
「放開!」唐芸臉抹紅暈,將他甩開,斷魂針蓄勢待發。
唐芸道:「你問得她們?」
楊飛狐疑道:「你會不會騙我?得劍之後,便舊帳重提?」
一路死寂,二人走了半天,竟未碰上半個世家弟子,不僅唐芸心生疑惑,連楊飛也暗暗稱奇,今晚慕容山莊到處張燈結綵,夜如白晝,為何這條通往宗主府的路反而漆黑一片,連個把守的人也沒有?
二人合力將那兩具屍首拖入樹叢,楊飛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未在上面發現什麼傷口。
唐芸冷哼道:「你堂堂男子,沖女人耍什麼威風?還是商量一下,如何將慕容宗主和夫人救出來。」
另外三名青衣人大駭之下,哪還顧得上追殺楊飛,轉身便逃。
唐芸再也按捺不住,雙手一揚,二人便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唐芸反問道:「如此說來,你要讓我一個人前去救人?誰知你是不是設下圈套,陷害本姑娘?」
「非也,非也!」楊飛搖頭晃腦,賣弄斯文道:「唐姑娘此言差矣,在下所說都是實情,並非在耍什麼花樣。」
唐芸也是同他一般的心思,見他默然不語,暗暗推了他一下。
二人小心翼翼,來到大門,這時尚有其他幾個青衣人,守衛問了句「保家衛府」,那些青衣人答曰「鏟奸除惡」。
「好,好,好!」楊飛連說三個好字,爬了起來,拍去塵土,微笑道:「唐姑娘,你現在就隨我去取劍。」
小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膽小鬼!」唐芸輕哼一聲,玉手稍揚,十余丈外的兩名青衣人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楊飛大驚道:「難道是大總管叛亂以謀宗主之位?」
唐芸生平首次打男子的耳光,快意之中,又稍生悔意,一步不讓的迎著楊飛的目光,暗忖自己跟這傢伙一起,什麼淑女風範,小姐形象,全都毀了。
楊飛偷偷看了唐芸一眼,見她雙目噴火,銀牙緊咬,似乎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唯恐唐芸節外生枝,連忙忿開話題,問道:「二位大哥,你們來此有事嗎?」
「對,對,小芸兒!」三人目光暖昧,相視大笑。
「唐姑娘,暫且留步!」楊飛抓住她的玉手,急急道:「請聽我一言。」若是沒有唐芸相助,僅他一人,哪裡救得出人來?
那女子道:「小女子繫世家旁支,賤名婉婷。」
問話之人怔了一怔,隨即哈哈笑道:「王立,你的嗓子怎麼回事,是不是昨晚在飄香院操勞過度所致?」
楊飛依葫蘆畫瓢,答了句「鏟奸險惡」,有驚無險的同唐芸進入宗主府大堂。
他心中尋思:唐門找自己麻煩,既然連南宮博的面子都不賣,恐怕只有慕容平應付得來!他思慮再三,終於決定去慕容平那裡避禍,擾擾他們的洞房花燭之夜。
可惜他運氣實在太差,東躲西藏,好走不走,被唐芸撞個正著。
「老天爺早該劈死你這種人,留在世上是個禍害。」唐芸也不知自己的舌頭何時變得如此惡毒,逞了一番口舌之快,怒氣稍息,淡淡道:「希望你這次不要違背誓言。」
楊飛見唐芸跟在自己身後,手中無時無刻不捏著那種短針,看來只要自己稍有不對,便萬針穿心,一命嗚呼了,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楊飛偷偷瞄了唐芸一眼,微笑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楊飛又驚又喜道:「真有密道?還請姑娘快帶我們去。」他先前只是猜測,未想倒真有一道,只是稍覺簡單了些,不能直達目的。
楊飛無聊的守在外面,等了半天,仍不見唐芸出來,忍不住輕聲喚道:「唐姑娘,手腳能不能快一點,有人來了。」
若非你有那東西,本姑娘才不會救你!唐芸心生此念,嬌靨生寒,冷冷道:「廢話少說,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殺我們?」
被他這般一嚇,那些女子哭聲雖止,神情卻愈發悲慟。
怎麼辦?唐芸不禁回頭以詢問的目光望著楊飛。
唐芸驚道:「這怎麼可能?」今日是慕容平大喜之日,世家子弟在府中隨意誅殺賓客,傳揚出去,必將引起武林公憤。
楊飛如墜冰窟,六神無主道:「那該如何是好?」
此時唐芸已將眾女穴道解開,一些膽小的抱成一團,低聲抽泣起來:慕容廷叛亂,事成之後,必將她們這些知情之人殺人滅口。
楊飛強忍怒氣,道:「姑娘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