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萬死一生
第三章 湖中驚魂
慕容恆慌忙爬起，攙著老娘道：「娘，孩兒只是想跟楊兄弟玩玩，沒別的意思。」
慕容大娘道：「天色將黑，快去快回。」
慕容平垂下頭去，幽幽道：「飛揚，你也在責怪我嗎？」
楊飛回首望去，只見慕容萍未施粉黛，盛裝而來，那絕世容光在晚霞的映照之下，如夢如幻，莫敢逼視。
楊飛揖手道：「晚輩楊飛，今日與朋友駕舟游湖，不慎落水，飄至此島，懇請大伯借舟回去，冒昧之處，還望海涵。」
一連五日，船隻皆無法出行，二人也只好滯留島上。
他跑得氣喘吁吁，繞島一周，好不容易在林中尋到慕容萍，道：「你先別妄下定論，聽我解釋好不好。」
慕容平全身顫抖，冷得厲害，不覺將楊飛緊緊抱住，臉蛋貼在他胸口，吸收些許熱氣。
「人定勝天，成敗在此一舉。」慕容萍豪氣陡增，蟬翼劍猶若驚龍，破開頭頂石堆。
「小弟初來貴寶地，怎會見過？」楊飛信口胡謅道：「可能是我們有緣。」楊飛此刻面目全非，慕容恆哪認得出他便是那個將自己賣了的王立。
慕容平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其實他心智武功猶在乃兄之上，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成為當世名醫，他不參与家族事務，實是避嫌，免得背上一個奪嫡之罪。」
楊飛贊道：「想不到前朝還真有女皇帝。」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慕容大娘老淚縱橫，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些孩童兀自不舍，跟在二人身後，齊聲唱：「小哥哥，厚臉皮，摟姐姐，羞不羞。」
楊飛不得不硬著頭皮迎上前去，揖手道：「慕容大哥，小弟久仰大名，今日有緣得見，實在三生有幸。」
「慕容大哥說的哪裡話，小弟在貴舍天天吃白食，該道謝的是小弟才對。」
「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
楊飛笑道：「看來姐夫你真是他們兄弟二人的紅顏知己，知之甚深。」
慕容大娘遠遠喊道：「你們都別爭了，快幫忙把東西搬回家去。」
「太湖內島之上有不少世家子弟居住，難保他們沒有人見過我。」
楊飛苦笑點頭，被人指著鼻子罵混帳王八蛋的感覺可不大好受。
楊飛附和兩聲，趁機提出借衣的要求。慕容大娘滿口應承，還說要自箱底將年輕時的嫁衣翻出來送給慕容萍。
「你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
船上除了日常用品，還有島上沒有的瓜果蔬菜，村裡人忙了半個時辰，才將船倉搬卸一空。
睡到半夜，慕容恆總算酒醒，聽著耳邊飛來飛去的蚊子，一巴掌打去，不偏不倚，正好煽在楊飛臉上。
他此刻早已沒了初出江湖獵奇狩艷的衝動，否則慕容平的貞操焉能留到現在。
他睜開雙眼之時，已不知過了多久，只覺肚子大飢，腹如雷鳴，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自嘲道：「看來肚子在向小弟抗議，此處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不知吃起來是何味道？」
慕容萍哼道：「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是假的？」
慕容萍臉上發臊，掙開楊飛，匆步離去。
楊飛腦袋被壓在她胸腹之下，雖然頗為香艷，心中卻甚是著急，暗暗責怪自己毛手毛腳，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如果你做了女皇帝，那我是不是你的第一個面首？」
「不對，不對！」慕容恆搖頭晃腦道：「是形似容不似。」
那村長道：「這位是慕容大娘，她丈夫早亡，兒子又常年在外，所以我們便將你夫人安排在這裏。」
母子述完親情，慕容大娘四下張望，尋找楊飛「夫妻」
「你為何不幹脆將宗主之位讓給慕容廷，否則今日就不會發生叛亂，我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難道宗主之位對你來說，就真的如此重要？」
島上少來外人，故而有了生客，村裡人皆去湊熱鬧，此刻慕容萍正躺在一名老婦人的屋內，雙目緊閉，許是喝了太多的湖水，臉色蒼白，秀髮披撒，散落床頭。
慕容萍盤坐床頭，正在運氣調息，聞得動靜，不得不停下，瞧得楊飛手中飯菜，不覺皺起了眉頭，她自小錦衣玉食，何曾見過如此粗菜剩飯？
楊飛見她臉色不豫，已知她心意，連哄帶騙道：「萍兒，你毒傷剛愈，又剛剛溺水，身體正虛，切不可餓壞了身子。」
「第一個面首？」慕容萍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胸口，輕怒道：「說得這麼難聽，你以為我會有很多男人嗎？」
「這
楊飛問道：「慕容大哥為何不在身邊侍候你老人家？」
「娘，孩兒回來遲了。」五大三粗的慕容恆雙膝一軟，當眾跪在慕容大娘面前。
「他在慕容山莊做事，脫不開身，不過每個月會回來住兩天。」
他暗暗奇怪，這麼沉的一巴掌為何自己身上絲毫不痛，轉首望去，藉著月光，只見楊飛臉頰血痕猶在，腫起老高，分明是自己的傑作。
慕容萍如此溫言軟語，令楊飛受寵若驚，連忙道：「不痛，不痛，再痛被你仙手這般一摸，也不痛了。」
楊飛厚著臉皮道：「大娘怎麼老呢？在晚輩看來，還跟二十許人一般，這套衣服穿出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拙荊的姐姐呢。」
「萍兒，你聽我解釋，萍兒。」楊飛不顧衣冠不整，慌忙追出。
要救人也得先保住小命，楊飛只能祈求慕容萍福大命大，不要被水衝到別的地方。
「萍兒！」楊飛喊了兩聲，感覺不妥，又改口道：「姐夫。」
好不容易等到風平浪靜，二人卻被壓在石堆之下。
慕容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楊飛得意一笑，哼著小曲，步出屋外。
楊飛十分委屈道：「萍兒，你說我冤不冤？挨了一巴掌不算，還被你們如此誤會？」
楊飛見她許久沒有應語，有些失望道：「那算了吧。」
一群孩童立時奔了過去，圍著她又蹦又跳。
等了半天，船隻不見，卻見到滔天巨浪鋪頭蓋臉的席捲而至，二人宛若雨中飄萍，被打入湖水，楊飛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哪知不見慕容萍蹤跡。
楊飛開此玩笑，本想緩和一下氣氛，哪知適得其反，見慕容平悶悶不樂，連忙道歉。
「飛揚，飛揚！」
「飛揚，我知你和南宮逸為了梅雲清爭風吃醋，看他當然不順眼，可你知道他為何長年遊歷，不務正業？」
「公子真會說話，開老婆子的玩笑。」慕容大娘笑得合不攏嘴。
他大驚失色，慕容萍是個旱鴨子，碰得如此巨浪，武功雖高，豈有幸理，難不成真應了他那句話：沒被石頭壓死，卻被水淹死，堂堂慕容世家宗主被水淹死，傳揚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天下面貌肖似之人多如牛毛，大哥一定認錯人了。」
慕容平忽然正色道：「飛揚，這些話我從未道與第三人，萬一咱們有幸生還，你切記不可傳於他耳。」
「武則天？」楊飛不學無術，壓根沒有聽過，一臉茫然道：「她是何人？她娶了很多男人嗎？真厲害！」
楊飛這時方知慕容平雖對南宮世家百般示好，暗地裡仍視對手為敵人。
空間狹小，氣悶之極，楊飛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苦笑道：「萍兒，看來咱們真的死而同穴了。」
慕容平又嘆了口氣道：「南宮世家這幾輩英雄輩出，好比南宮博兄弟二人，無一不是當今江湖赫赫有名的英雄俊彥，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本族人才雕零，這也是世家日漸式微的緣故，而以我們這等家族世家，勢必不能讓外姓族人出任宗主，否則連姓都改了，又怎能稱得上慕容二字？」
楊飛迷惑道：「這是為何？」
慕容平聞言黯然道：「隨便你吧。」
楊飛心想不會這麼巧吧，被慕容萍一語言中，看來得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又問：「大娘，你們這裡有船嗎？我們出來數日，要回去報個平安，免得讓家人著急。」
慕容平猶豫道：「霜兒要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你說，我豈可違背諾言？」
「太湖雖然遼闊，但上面來往的漁船也是極多，咱們耐心守候便是。」
「霜兒她倒不是因此而改變主意，她是不想給你戴綠帽子，若非她對你有情，也不會如此用心良苦。」
「飛揚，多謝你的關心。」慕容平抬首毅然道：「非是我戀棧權位，我也有意如此，可家父說慕容廷野心勃勃，又志大才疏，做做大總管還行，若出任宗主之位，必向南宮挑戰，但是以世家目下的弱勢，定將自取滅亡，否則他老人家也不會苦心孤詣，讓我繼承宗主。」
「其實霜兒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據她講，白伯伯臨終遺命，本來是要她嫁給你，可她因生變故，而不得不……」
慕容萍哼了一聲，道：「我說的是男女平等，女的也可入朝為官，出侯入相，不再受人非議。」
難以脫困，時日無多！楊飛如墜冰窟，獃獃而立，大喜之後又是大悲，持起蟬翼劍，奮力一劍向那座塌落的爛石堆揮去。
楊飛自后將她摟住，正欲再言，慕容萍忽然面色一變，低喝道：「不好，有敵人來了。」
他愈描愈黑，慕容大娘聞言，哭得愈發大聲了。
楊飛連連稱謝，想要取些銀兩作為謝禮，囊中卻是空空如也。
「是位女子！」楊飛猶豫了一下，道：「是晚輩的妻子。」
待眾人離去，楊飛坐在床頭，握著慕容萍左手，正欲輸過內力，慕容萍突然睜開雙目，咕隆坐起，向外望了望，將蟬翼劍遞還楊飛。
那老者道：「老朽是這島村的村長，公子還有朋友，不知是男是女？」
楊飛忙道：「小弟當然曉得，姐夫，你放心好了。」
那塊黑影原來是座小島，他用了足足近一個時辰，游近小島，直累得氣喘如牛，精疲力竭的躺在灘頭，連指頭再也動彈不得。
楊飛迎了上去，摟著她的纖腰脫出重圍。
「你知道我是女兒身，還叫我姐夫？」
內息隨著生命的精華來迴流動，一次又一次攀上靈欲的高峰，所有的痼疾、毒素一掃而空。
原來蜷坐的慕容平忽然一聲呻吟，仰面側倒，長袍滑落，露出裏面活色生香的胴體。
楊飛臉皮倒厚，戲謅自己年少早熟，其實不過十二三歲。
「無妨，無妨！」慕容大娘笑咪咪道：「我兒子吃起飯來，也跟你一般沒有吃相。」
慕容萍啐罵道：「那你不是要我做第二個武則天？」
楊飛手足無措道：「小弟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慕容萍只好應允，不知是肚子實在餓了，還是飯菜真的可口，倒也並不覺得如何難吃。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被困此處，離死不遠，哪還顧忌那麼多？楊飛咬了咬牙，放倒慕容平，俯身吻去。
二人的身影：「楊公子，楊公子。」
「你才十二三歲嗎？」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突然一拍大腿，大聲道：「是王立，王立那混帳王八蛋。」
楊飛鬆開慕容萍，大力吸了口氣，嘆道：「想不到我們真逃出來了。」
慕容萍本想道：「你管我！」一想此語無異撒嬌一般，連忙改口道：「到處走走。」
到了第六日，風浪稍小，正午時分，一艘雙桅大船駛來小島，這個不過百來口的島村扶老攜幼，悉數相迎，原來是村裡在慕容山莊做事的成年男子回來了。
楊飛捧著大碗飯菜，惴惴不安的進入房內，不知方才親了慕容萍那一口，她可否還在生氣？
楊飛被他道破天機，老臉一紅，訕訕道：「那傢伙遊手好閒，喜歡被家人養著。」
楊飛嘆道：「世俗如此，徒奈何哉，或許千百年後，天下變革，會有你說的情形。」
楊飛心中偷笑，故作大驚道：「如此萬萬不可，男女有別，女婦男夫，豈可有違天倫，顛倒過來？」
楊飛反問道：「不叫你姐夫，難道叫你姐姐？」湊到慕容平耳畔，憋起嗓門，學著南宮燕嗲聲嗲氣道：「慕容姐姐。」
慕容萍強忍著笑，叮囑道：「你待會問問他庄內情形如何。」
言罷，還果真撿了石塊，張嘴欲咬。
「霜兒未婚先孕，為世俗所不容，當然要找一個丈夫，而我也需要妻兒，我們一拍即合，這才舉行大婚。」
那村長道：「我們村裡人剛剛救起一名年輕女子，二十來歲，手中還緊緊攥著一把奇怪之極的透明長劍，不知是不是公子的夫人？」
楊飛輕鬆起來，鼓起勇氣道：「那你索性做我的女人吧。」
這可比什麼言語更能說明飯菜之可口，慕容大娘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慢慢吃，慢慢吃，還有，還有。」
那老婦人慕容大娘道：「我們救起她有一個多時辰，可她一直昏迷不醒，手中還一直捏著這把怪劍，不肯放手。」
楊飛敲了幾間舍門，皆是無人答應，無奈只好運功大聲道：「請問有人在嗎？」他與慕容萍合修天香密訣，內力更加精進，這一喊別說這座方圓不過十里的小島，就是整座太湖的人也聽得到了。
楊飛見得慕容萍無比尷尬的神情，暗暗好笑，故意肉麻兮兮的道：「娘子，那為夫先出去了。」
慕容平聽得冷不防打了個寒顫，全身直起雞皮疙瘩，連聲道：「你還是喊我姐夫吧？」
楊飛大感猶豫：以慕容平目下情形，勢必合修天
楊飛又問：「玉霜姐明知如此，為何還同你成親？」
慕容恆哈哈笑道：「沒錯，是有緣分，這些天承蒙楊兄弟照顧我娘，真是多謝了。」
她女扮男裝，若被人發覺，那可是天大的麻煩。
二人奔出十余丈，頭頂石壁轟然塌陷，慕容萍奮力將楊飛壓在身下，苦苦運功抵抗不斷落下的石塊。
二人神情尷尬，還好這時正值晚膳時分，各家各戶的父母喊來，這些孩童終於一鬨而散。
四人面面相覷，慕容萍心想難道楊飛除了喜歡女人，還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想起自己跟他數日同床，只覺一陣噁心。
「咱們被困於此，命在旦夕，姐夫，難道你忍心看小弟死不瞑目？」
楊飛想搭順風船，當然要去套近乎，可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楊飛一臉委屈道：「這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可是的的確確，真真實實為你著想。」
外面已是夕陽斜下，一群光著腳丫的孩童正在玩抓石頭，楊飛童性大發，湊到裏面，玩在一起。
楊飛有些神傷道：「明日咱們回到慕容山莊，便不能如此親熱了。」
這時慕容大娘容光煥發的持著衣物來到房內，頗為感慨道：「這套衣服還是老婆子出嫁的時候置辦的，穿過兩次，一直捨不得穿，現在人老珠黃，也沒機會穿了。」
慕容萍想不到他會說出這般有見地的話來，十分驚異的看著他。
楊飛笑道：「那我去找他們借套女衣來，你現在這般情形，再作男裝，反而不倫不類的。」
「你夫人這般天仙似的人兒，家裡沒了她的消息，肯定萬分著急。」
楊飛閉目運氣，試圖恢復功力，奈何丹田內息有如涓涓溪流，總也無法發展壯大，忙活了半天，仍是一事無成。
慕容萍反問道：「你要我作女裝，到底是為我著想，還是想看我那副模樣？」她身上那套新郎衣在水中浸泡多日，紅色褪盡，破爛不堪，早已面目全非。
「我們這裏家家都有船，不過這些日子風大浪急，村裡人都不敢出湖打漁，待過幾日風平浪靜，老身再讓村裡人送你們回去。」
慕容萍猝不及防，被吻個正著，撫著臉頰，驚坐若痴。
楊飛咕噥道：「南宮博稱英雄還過得去，南宮逸卻是不務正業，十足一個敗家子。」心想你老爹若不是那般長情，多娶兩個老婆，多生幾個，還怕調教不出一個合適的宗主？
拙荊？慕容萍眉頭一揚，心中苦笑。
二人所住房間本是慕容恆的，主人回來了，他們當然不能霸著不讓，是夜，楊飛同慕容恆同床，而慕容萍跟慕容大娘一起。
「我沒事！」楊飛一臉苦笑，搖了搖頭，低聲道：「玉霜姐她為何這麼傻？她明知我不會因此而不娶她。」
楊飛無奈道：「多謝大娘。」
果然，一個老者在一大群孩童的簇擁下自屋角拐去，遠遠問道：「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慕容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慕容大娘道：「公子暫且避避，老身為你夫人更衣。」
慕容平亦緩緩穿好衣服，忽然掩面低泣起來。
慕容萍臉上一紅，輕輕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吧，我想打坐休息一會，你莫要打擾我。」
「慕容廷固然不行，其他直系更顯平庸，皆是一些雞鳴狗盜之輩，養著還可以，若出掌權位，還不將家當敗個精光。」
「萍兒？」楊飛呆了一呆，繼而狂喜道：「你答應了。」
楊飛大嘆命苦，堪堪拾起劍鞘，被慕容萍拉著沖往裡間。
楊飛與她雖有肌膚之親，更多的卻是對兄長的敬畏之意，聞得此言，連屁也不敢放一個，連聲附和。
慕容平又道：「自那時起，我就覺得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充滿憐憫和嘲諷，我努力練功，盡量掩飾自己，拚命去做好一個男人，直到我碰見霜兒。」
楊飛連忙將她托住，教了些水中心得，慕容萍武功本高，明白道理之後，雖不能似魚兒般遊動，但浮在水面倒也不再下沉。
他喊了半天不見回應，順著湖水載沉載浮，過得半晌，前方隱見黑影，似有陸地，便奮力向前游去。
楊飛內力收發自如，雖是幼時玩過，久疏戰陣，初時還有幾下失誤，後來玩得興起，幾乎彈無虛發，還耍出諸般花樣，
楊飛咬了半天，卻難咬下，他如此唱作俱佳，慕容平也未有個動靜，自無興緻表演下去，扔了石頭，輕喚道：「姐夫。」
楊飛訝然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人選？」
楊飛哈哈大笑，湊到她耳邊道：「那今晚小弟就做一回萍兒的面首。」
楊飛大喜過望，匆匆奔去，這些人住在島上，必然備得有舟，若能借舟一用，趕回慕容山莊，那就再妙不過了。
楊飛將滿桌飯菜一掃而空，打了個飽嗝，頗覺不好意思道：「大娘，晚輩一日未吃東西，實在有些餓了。」
慕容平疾聲焦呼，將懵然呆坐的楊飛喚醒過來。
慕容萍嘆了口氣道：「就隨你吧。」
慕容平點頭道：「當年我爹和白伯伯、明叔叔金蘭結義，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白伯伯他知道我是女兒身，當然也告訴了霜兒。」
慕容大娘痛心疾首，捶頭頓足道：「兒啊，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沒想到你還有此好，你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親！」
慕容平愕然回首，神情複雜，似乎未想他出此驚語。
二人你推我拒，滾作一團，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慕容大娘和慕容萍持燈闖入，只見慕容恆將楊飛壓在身下，一手揪著他的衣領，一手摸著他的臉蛋，不知意欲何為。
楊飛信口胡謅道：「此劍是她傳家之寶，一直隨身攜帶，死也不肯離身，晚輩略通醫術，要對她施救，各位可否避讓一下。」暗自慶幸這些平民不認得蟬翼劍，不知它的來歷，否則必掀起軒然大波。
楊飛痛苦的跌坐在地，捶首自責道：「我真是個傻瓜，我還以為玉霜姐是因你英俊瀟洒，身居高位而另攀高枝。」
良久唇分，慕容萍玉首靠在楊飛胸口，心中一陣羞澀。
好不容易恢復些許氣力，楊飛拖著疲憊之軀，繞著小島尋覓慕容萍的蹤跡。
楊飛首次見她流露出女兒家的柔弱之態，心中暗嘆，連忙搖頭道：「沒有，小弟只是想你活得不必如此辛苦，這般渡過一生，人生肯定了無生趣。」
楊飛自是滿口應承。
慕容萍撫著他浮腫的臉龐，柔聲道：「打得這麼重，還痛不痛？」
楊飛大驚之下，慌忙將她抱起，只見她面罩黑氣，肌膚冰涼，這才想起慕容平身中劇毒，剛剛只是一時逼退，時間一長，怎不毒發。
「紅顏知己？」慕容平臉上一紅，慨然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也是為了家族著想。」
慕容萍神色大變道：「不好，這裏也要塌了。」
楊飛急急道：「大娘，我們想四處走走。」
「楊兄弟，我們以前見過嗎？」慕容恆只覺他身形好生眼熟。
楊飛大喜道：「正是，請老伯帶晚輩前去相認。」
湖水狂灌而入，二人壓力一輕，楊飛吻著已然力竭的慕容萍，送入一絲精純的天香真氣，抱著她迅速浮出湖面。
午膳時分，四人共聚一桌，慕容恆見了慕容萍，驚為天人，贊了兩聲弟妹好生俊俏，倒也沒有認出她是自家宗主。
慕容恆連聲賠罪，楊飛遭此無妄之罪，暗叫倒楣，忙說不用，慕容恆卻是不允，堅持為楊飛治傷。
楊飛搔了搔頭，忍不住問道：「玉霜姐知道你是女兒身嗎？」
楊飛大感無趣，一時無語，二人頓時沉默下來。
慕容萍只覺胸口一陣酥麻，氣息一滯，幾乎抵不住頭頂萬斤巨石，只好傳聲道：「把蟬翼劍給我。」
「可惜你們男人都不肯承認，連史書上也只寫她是則天皇后。」
飯菜雖然簡單，楊飛卻如餓鬼投胎，狼吞虎咽一般。
「我爹臨終說因為這一輩子不能讓我做個正常的女人，十分對不住我，可是想不到……」臉上一紅，意思不言而喻。
孰知楊飛正經了一會，又原形畢露道：「如果我做了皇帝，就封你為皇后，帝后平等，並掌朝政，還通令天下，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也可娶幾個男人。」
慕容大娘笑罵道：「童言無忌，你們千萬別放在心上。」
一干孩童不服，紛嚷：「大人欺負小孩。」
「砰！」一聲，劍氣縱橫間，那座石堆少去一角，石頂傳來隆隆之聲。
慕容平低下頭去，小聲道：「其實我本名慕容萍，萍水相逢的萍，你不如喚我萍兒吧。」
天地初合，一切回歸原點，在無窮的慾望之下，時間似乎也變得凝滯。
楊飛失聲道：「玉霜姐她明知你是女兒身，還嫁給你
慕容平輕聲道：「不關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了亡父。」
楊飛忍不住將她摟入懷中，吻著美人香唇。
慕容萍聽罷，直笑岔了氣。
他喝了兩大碗酒，眯著眼睛，對楊飛道：「兄弟，為兄越看越覺得你像一個人。」
楊飛獃獃道：「難道你就真的打算一輩子女扮男裝，永不嫁人嗎？」
慕容平也未在意，只是淡淡一笑。
楊飛陪著她來到湖灘之上，並肩坐在一方平石之上。
楊飛應了一聲，追上慕容萍，問道：「你這是去哪？」
慕容萍白日以楊飛嬌妻自居，跟著慕容大娘笨手笨腳的學女紅，當廚娘，夜間同修天香密訣，享盡魚水之歡，如果不是宗主重責，她只想如此渡過一生。
慕容萍抬首正視道：「反正我們也難以脫困，時日無多，沒有那麼多顧忌。」此時此刻，她連聲音也大異往常，宛若黃鶯初啼，悅耳動聽。
楊飛嘿嘿笑道：「世上若是沒有男女，何來你我。」
慕容萍遙望夜空，忽然幽幽道：「世上若是沒有男女之分，那該多好。」
慕容萍低聲問：「他說的那個王立不就是你假扮的嗎？」
「我們這是在哪？」楊飛舉目四眺，四面八方皆是不著邊際的湖水，天上艷陽高照，難辨東西，楊飛嘆道：「完了，完了，想不到咱們沒被石頭壓死，卻要被水淹死。」
楊飛見她流露兒女之態，心中一盪，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方才離去。
慕容萍輕輕一震，嬌軀僵硬起來，掙開楊飛，遙望漆黑一片的夜空。
用過飯菜，楊飛將太湖浪大、舟行不便的情形一一說了，慕容萍眉頭擰緊，她武功再高，也無法跟天斗，二人失蹤數日，世家子弟肯定無比擔心，說不得還以為他們已然遇害。
楊飛哭笑不得，接劍插入背上的劍鞘。
楊飛急急追問道：「是何變故？」
楊飛恍然大悟，道：「反正這裏也沒人認得你，別這麼緊張。」
慕容平回首望他，反問道：「你說我現在泄漏身分的話，外面會有什麼反應？」
楊飛先前聽慕容平言及白玉霜的孩子，便已隱隱猜到，但聞此言，仍如遭青天霹靂，心痛如絞。
慕容萍啞然失笑，將武則天的來歷和事迹一一說了。
慕容萍有些臉紅道：「我不想被他們看到我女子模樣。」
「這也無妨，就算熟人見了你，也未必認得出來，不信你對著鏡子瞧一瞧。」
楊飛苦笑道：「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為實，其實是這麼回事……」接著將經過前前後後，仔仔細細述說一遍。
恰在此時，楊飛腹如雷鳴，頗為尷尬的道：「多謝大娘，如此有勞了。」
楊飛勉強遵辦，握著她的玉手，將體內真氣緩緩不絕送出。
「那好吧！」慕容平嘆了口氣道：「霜兒她已有數月身孕。」
慕容萍貴為一宗之主，別人向來對她禮敬有加，何曾經歷如此陣仗，難免有些手忙腳亂，求助的目光望向楊飛。
「大哥不是罵你，是罵王立那反骨賊。」慕容恆藉著酒性，大聲道：「兄弟，你知不知道王立那廝多麼可恨，大哥拿他當兄弟，他竟然出賣大哥，害得宗主，嗚！」兩行老淚落下，伏案痛哭起來。
哪知慕容萍不諳水性，一被鬆開，猶如初次落水之人一般，四肢亂動，似灌了沉鉛般直直往下墜去，那副驚惶失措的神情，哪見半絲慕容世家宗主的威嚴，江湖絕頂高手的風範。
慕容大娘道：「看你們的樣子，也餓了不少時辰，老身去做些飯菜與你們夫婦充饑。」
「哪裡，哪裡，楊兄弟客氣了。」
慕容平苦笑道：「慕容世家數萬子弟必然無法容忍一個女人做宗主，到時一起反我，將我趕下宗主之位，輕則逐出世家，重則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過了多久，四目相對，仍處在最親密狀態的二人皆感尷尬，慕容平臉紅過耳，楊飛避過目光，訕訕爬起，撈起積水中的濕衣，分作兩堆，顧不得許多，穿了起來。
心想聽起來怎麼跟姜依萍那毒婆娘差不多？
「原來你早就醒過來。」
慕容萍俏臉一紅，側過首去。
楊飛遲疑道：「這個……」心想你這宗主恐怕是干不下去了。
「大哥怎可罵小弟？」楊飛暗暗叫苦，幾乎拔腿就跑。
轉過一片樹林，忽然看到十間茅舍，稀稀拉拉的布在林內的空地上，舍前還養過雞鴨，顯然住得有人。
慕容平嘴唇嗡合幾下，楊飛湊到近處，方才聽清：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