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翼劍》第十四集 太監鬧宮

第四章 假扮太監

第十四集 太監鬧宮

第四章 假扮太監

楊飛道:「傻瓜才會去幫他殺人,我只是藉此留在宮中,見機行事。」
楊飛精神一振,豪氣大增道:「區區一個太監,哪難得倒為夫,大不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那死太監殺了滅口。」
楊飛並未入眠,他思緒紛亂,湧起恨意滔天,直想將這宮中的皇帝太監並京城大小貪官墨吏殺個精光,再用這化屍水化得無影無蹤。那時天下太平,似姚昭武這等好官也不會含冤默白。
送走梁芳,楊飛打揖作躬,拜祭了宋德順的亡魂,才將舍內仔細打量一遍,內有裡外兩間,日常用物一應俱全,陳設十分簡單。
梅雲清點頭道:「不錯,梁芳之所以能有今日地位,全靠萬貴妃在皇帝面前為他美言,萬貴妃想廢去太子,除了勸說皇帝廢立外,最直接的法子莫過於刺殺,梁芳身為萬貴妃親信,又提督東廠,乃最合適之人選。」
楊飛聞他譏諷自己,頓時大怒,恨不得一拳將這敗家子轟成肉泥。
彩霞道:「你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跟姐姐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你的忙。」
紅月道:「剛來的那位御醫突然親自去御藥房抓藥,要找他帶路,我將安喜宮找了個底朝天,也沒瞧見他。」
楊飛頓時傻了眼,心急如焚道:「那該怎麼辦?」
彩霞?楊飛心中一驚,暗叫糟糕:若是宋德順的舊識拿出梁芳的令牌便可矇混過關,這個彩霞深夜造訪,莫不是芳心寂寞,來找慰藉?他故作糊塗道:「你是誰啊?我已睡了,有事明日再說。」
楊飛點頭道:「姐姐在外面有事嗎?」
楊飛猶豫道:「那這具屍體如何處置?」
楊飛並未藉機輕薄,忽然問道:「雲清,梁芳如此晚來,莫非想交託我殺人之事?只是礙著彩霞在側,不便明說。」
二人對坐閑聊,不知過了多久,楊飛最後已是哈欠連連,厚著臉皮道:「雲清,時辰已晚,和為夫上榻就寢吧。」
梅雲清芳心莫名醋起,輕嘆道:「她們母子團聚,或許更是一種福份。」
楊飛道:「一切都聽你的。」抱住梅雲清,嘻皮笑臉道:「雲清,你看時候不早了,不如咱們就寢吧,哎喲。」最後那聲卻是被梅雲清在大腿用力一掐,劇痛之下,又不能大聲慘叫,神情誇張之極。
南宮逸道:「就是你們潛入宮中之前,本人耗以重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弄到。」
※※※
楊飛頗為失望道:「若是等我練到你這般通神境界,說不定早就被人大卸八塊了。」
楊飛頗為尷尬的訕訕一笑,心想明明是你勾引我。
楊飛嘆了口氣,又道:「下策呢?」
梅雲清笑吟吟道:「那你會不會趁我病發之時,監守自盜?」
「知道了!」彩霞在他臂上輕輕一擰,哼著小曲,踏著輕盈的腳步,漸漸遠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梅雲清一走,二人再也無語,悶聲前往御藥房。
梅雲清調息已畢,追問道:「為何這麼久?可是發生什麼變故?」
剛剛那老太監的聲音道:「奴才領旨。」
楊飛滿口應允。
南宮逸不置可否,問道:「雲清呢?」
朱見深哼道:「你知罪?狗奴才,別以為你乾的那些蠢事朕絲毫不知,以後給朕收斂點。」
彩霞哼道:「原來你接近我是事出有因。」
「不行,我要去見皇帝!」楊飛「啪」的一掌拍在地圖之上,險些將木桌震得四分五裂,眼下皇帝正在安喜宮,若不去見,豈非錯失大好良機。
楊飛拍盡塵土,匆匆隨紅月而去。
梅雲清忽然問道:「你是如何練成這般樣子?」
梅雲清有些吃味道:「你倒會憐香惜玉,自顧已是不暇,還管別人?」
楊飛長長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是逼不得已。」
整個安喜宮頓時喧嘩起來,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不知從何處鑽出,在走道兩側跪了一地。
熬到天黑,楊飛勞累一日,回到住處,倒床便睡,睡到三更,忽覺床畔有人,睜眼一瞧,駭了一跳,原來是白日那個老宮女。
楊飛奇道:「白雲是誰?」他滿懷溫香,卻不敢揩揩油水。
梅雲清若有所思,沉吟不語。
楊飛沉聲道:「你就不怕知道了梁公公殺你滅口?」
楊飛細思半晌,方緩緩道:「對不起。」他剛剛傷心之下,直想發泄一番,稀里糊塗沖了出去,莫名其妙殺了三人。
楊飛心中大叫冤枉:明明是彩霞打自己的主意?他也不辯解道:「小人為公公做事,決無二心。」
還好彩霞只是摸了幾下,便放開他,心滿意足道:「果然跟那些太監不一樣,貨真價實。」
彩霞道:「那人家不問了。」她知道楊飛並非太監,神色反而忸怩起來。
楊飛自是連連點頭。
不過萬貴妃一直呆在安喜宮,未離半步,此事決計不是她所為。
楊飛黯然道:「若是當日我能有此武功,小燕子亦不會死於非命。」
楊飛不得不在南宮逸的身後拜伏下面,瞪著這傢伙臭烘烘的屁股,恨不得踹上兩腳。
「那就好!」朱見深道:「梁公公,傳朕旨意,這安喜宮上下人等,盡皆有賞!」
梅雲清溫柔的一件件脫去他身上衣物,到了最後的短褲,楊飛老臉發臊道:「我自己來。」
楊飛失望道:「沒有嗎。」
深更半夜,三人同聚,秘謀不詭。
「好啊!」楊飛脫口而出,方才思及梅雲清所言何事,顫聲道:「你是說真的?上次你不是說要待我打敗厲方邪嗎?」
好不容易送走梁芳,剛剛沐浴的楊飛已是汗流夾背,回到房中,彩霞追問道:「梁公公走了嗎?」
梅雲清道:「你不是向來色膽包天,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嗎?」
楊飛大吃一驚,梅雲清明明只點了昏穴,為何一個時辰不到,便變成一具死屍?他心中一陣內疚,他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楊飛將萬貴妃欲行廢立太子一事仔細說了,梅雲清聽罷,秀眉緊蹙,神色凝重。
萬貴妃道:「晚上服了貼葯,感覺好了一些。」
南宮逸恭聲應道:「是,皇上。」
楊飛暗自著惱,思來想去,只等靜待明日再說,看來仍須假扮太監,只不過那個宋德順該如何處置?
梅雲清乖乖應了。
梅雲清嬌笑道:「你還冤枉?」
那宮女卻是不答,一語不發的在前引路。
朱見深道:「愛妃的病勢可有好轉?」
梅雲清道:「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修習上乘武學不到一載,能有現在這般成就,恐怕天下絕無僅有。」
梅雲清道:「南宮大哥別同這傢伙鬥氣了,少宗主不是叮囑你要儘力幫他嗎?」
楊飛顧不得洗漱,匆匆整理一下衣襟,直奔安喜宮。
梅雲清白了他一眼,道:「自你出了安喜宮,我便遠遠跟在你身後,不過那梁公公也派人跟著你,我自是不好露面。」
「小聲一點。」彩霞神秘兮兮道:「姐姐是看在咱倆要好的份上才告訴你的,你可不許到底瞎說。」
彩霞笑道:「不要這般客氣,以後你升官發財,別忘了姐姐便是。」
彩霞妮聲道:「我什麼我?快抱我進去。」
梅雲清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你想聽哪一策?」
此刻楊飛的力道竟然大得出奇,直震得她氣血翻湧,連退兩步,方自站定。
楊飛白日得她相助,不好出語趕她,問道:「不知前輩來找有何要事?」
「梁公公!」楊飛本能的向後疾退,他一掌便試出梁芳是殺害宋德順的兇手,哪還不逃之夭夭。
楊飛一臉委屈道:「為夫素來膽小,何曾包天,雲清冤枉啊。」
楊飛猜測道:「你是說太子殿下?」
朱見深道:「愛妃不必多禮。」
彩霞笑道:「小飛子,你站著也能睡覺,真是厲害。」
楊飛定睛一瞧,眼前之人卻是一名姿色平庸的老宮女。
楊飛心中一動,將事情原委揀精要之處說了,連入宮見皇帝的目的也告訴彩霞。
「哎喲」楊飛忽然一拍腦門,賊兮兮道:「雲清,你說咱們這麼大的動靜,會不會被梁公公的人發現不妥?」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楊飛問道:「宮中耳目眾多,你四處查探,可曾遇上危險?」
梁芳道:「方才娘娘被他瞧過之後,氣色大有好轉,聖上若是不信奴才,可去看看娘娘。」
楊飛明知他是滿口胡言,應道:「多謝公公。」
那名青年正是南宮逸,他不卑不亢道:「娘娘近日火氣太盛,染上肝疾,只要好好調養,定能治愈,不過……」
「沐浴?」彩霞美目一亮,快步行入,反手半上門,徑自來到木盆旁,嬌聲道:「姐姐幫你。」
南宮逸瞧在眼中,微微一笑,揖手道:「時候不早了,為兄需儘早回安喜宮,免得引人起疑。」
南宮逸聞他亂解成語,暗暗好笑,也不道破,譏諷道:「雲清會與你同床共枕?」
楊飛問明用法,陰沉著臉,默默走出。
楊飛連忙應了,心想你這死太監也知道男人好色?
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作,楊飛舉目四望,在房中不見梅雲清的蹤影,無精打採的呆坐半晌,突然一拍腦門,大叫慘了,原來他想起梁芳叮囑自己今日一大清早便去安喜宮做事,現在只怕早遲了。
彩霞略整髮鬢,開了房門,強作鎮定道:「紅月,你看我房裡哪有人?我只是肚子餓了,偷偷吃些東西,你可別告訴娘娘。」
梁芳最後道:「這幾日宋德順的差事就交給你做,莫要干砸了,時候不早了,你先歇著吧,明日一大清早你還要到萬娘娘那侍候著,千萬別誤了,本公告辭。」
楊飛道:「這個……」當日南宮燕身亡,他傷心欲絕,連日不食不休,如何變成這般樣子,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楊飛心中嚇了一跳,佯作若無其事道:「哪有此事?小人成日跟那些宮女在一起,難免如此,公公若是不信,不妨進屋察看。」
梁芳道:「本公看中的並非你的財力,而是你的武功,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一個女子聲音道:「小飛子,是我。」
彩霞道:「反正咱們也幫不上忙,也只有祈求皇上改立太子。」
楊飛枕在她高聳酥胸之上,卻沒有半絲慾念。
楊飛又問道:「那娘娘可有什麼異常之舉?」
彩霞忽然在他臉上香了一口,輕聲道:「那些太監被杖責的時候,姐姐偷偷瞧過。」
彩霞道:「那好吧。」
梅雲清道:「你以後就算見我,也莫要同我打招呼,免得引人起疑。」
楊飛敵友不分,一掌劈來。
梁芳似也覺得尚需藉助楊飛,不宜與他鬧翻,語氣緩和下來:「彩霞是萬娘娘身邊的人,萬萬殺不得,此事你說如何是好?要不要本公想個法子,讓她有口難言。」
第五章宮廷秘辛
楊飛道:「那許子吟是我的一個遠親,前些日子託人帶話進宮,說近日會給貴妃娘娘治病。」
朱見深問:「梁芳,又找了什麼名醫為萬妃看病?」
楊飛故作不解道:「那誰來送葯?」
楊飛道:「皇上會留在這裏用午膳嗎?」
「雲清!」楊飛推開彩霞,如施風般衝出門外,卻不見梅雲清的身影。
梁芳又道:「還有,宮中宮女你也不能碰,難保不生出事端。」
梅雲清拉住他道:「稍安勿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那個彩霞不是說要幫你嗎?我看這法子不錯,南宮大哥你現在有官職在身,又可隨時出宮,易於結交萬安父子,便由你收買萬安父子,你看如何?」
楊飛道:「如此好是好,就怕連累了姐姐。」
以前最怕死人的楊飛望著眼前兩具漸化屍水的屍體,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一陣快意。
梅雲清道:「中策就是去稟明皇帝,讓他辯明是非曲直,還姚大人一個公道。」
「在!」彩霞將楊飛一推,示意他藏入榻下。
「是嗎?」朱見深喜出望外,道:「你叫南宮逸?江淮南宮氏人?」
楊飛咬咬舌尖,確定不是做夢,當下驚喜若狂的怪叫一聲,跳將起來,水淋淋的將伊人抱住。
萬貴妃奇道:「不過什麼?」她望著南宮逸,對他如此年輕頗感好奇。
不知過了多久,梅雲清突然回神,來到榻旁,掀開薄被,裏面的楊飛卻是淚流滿面,直望著自己,哽咽不已。
梅雲清不置可否,問道:「今日可有什麼大夫來給萬貴妃治病?」
那宮女不待楊飛喝問,壓低聲音道:「跟我走!」
楊飛道:「姐姐可曾見過一名叫許子吟的大夫?」
彩霞聽梁芳要將自己變啞巴,已然嚇得臉色蒼白,聞得此言,自是連連點頭。
「老宮女」梅雲清道:「想不到連你都騙過了。」
楊飛連忙道:「公公放心,她已對我死心塌地,決計不會亂說。」
楊飛涎著臉道:「小弟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
梅雲清芳心一陣慌亂,低聲道:「人家行走江湖,有備無患,不過你放心,人家還未用過此物。」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要解釋得如此清楚。
楊飛啞口無言,軟弱無力的掙扎道:「不要。」
梅雲清沒好氣道:「你以為人家象你,一得意忘形就什麼也不管了?梁公公以為你是高手,不敢驚動你,故而他的人離此少說也有百丈,我自有法子讓他們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到。」
楊飛苦笑道:「我都不知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
彩霞稍感心安,問道:「那剛才我們為何一起昏過去?」
楊飛暗暗叫苦,他人生地不熟,哪知去何處拿葯?
「這個……」南宮逸欲言又止。
萬貴妃喝了那碗葯,果然紅光滿面,精神大好,似已痊癒。
朱見深哼道:「又是這種鬼話,要是治不好萬妃的病,朕唯你是問。」
那宮女道:「你可見著宋飛?」
楊飛為免被人認出自己是個假貨,悄悄跪在最後,他進宮便是為了尋到皇帝,可此刻真見了朱見深,反而沒了主意:這眾目睽睽之下,該如何呈上訴狀?若似見劉吉般堂而遑之的攔前喊冤,恐怕剛一露面,便被當作刺客大卸八塊了。
彩霞又問:「小順子睡了嗎?」
好不容易到了無人之處,楊飛迫不及待的拉過南宮逸,喝問道:「你進來幹什麼?」
楊飛輕輕抹去梅雲清臉上易容之物,深情一吻,然後伸手顫抖的雙手,去解玉人衣襟。
楊飛避也不避,任由拳腳臨身,雙掌拍出,不偏不夷,正中二人頭頂。
梁芳道:「本公執掌東廠,對令岳之事自是查得一清二楚。」頓了一頓,又道:「壯士這幾日拜會京城大小官員,驚動朝野,本公又豈會不聞不問?」
朱見深叱道:「梁芳,朕在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
南宮逸道:「萬一被人搜到,那可是殺頭大罪,你自己小心一些。」
梅雲清柔聲道:「不要氣餒,這幾日我留在宮中助你一臂之力。」
朱見深一臉緬懷之色道:「原來是故人之子,記得朕認識令尊的時候是太子,想不到轉眼已過二十余載,朕和令尊都老了。」
來人正是剛剛一別的梁芳,拿勢立定,低喝道:「好武功。」
彩霞道:「我哪會有事,還不是因為,娘娘的父親萬安乃內閣大學士,弟弟萬喜是錦衣衛指揮使,皆是貪財之人,如若你能買通他們,讓他們為你岳父說話,如此雙管齊下,定能為你岳父大人翻案。」
楊飛沉聲道:「此物太過傷天害理,以後不要用了。」
楊飛駭然道:「那該怎麼辦?雲清救我?」他背上死罪不打緊,若是連累南宮世家,哪還有臉面對亡妻在天之靈?
楊飛沉聲道:「梁公公倒底要在下做什麼?何不明言?」
梅雲清道:「你今天在安喜宮呆了一日,打探到什麼消息了嗎?梁公公可曾與你聯繫?」
楊飛悶聲道:「沒有。」
彩霞慌忙道:「好紅月,什麼也別說了,快帶他去見御醫,我呆會向你賠罪便是。」
楊飛道:「不必勞煩姐姐了,小弟自個去說。」
「什麼東西?」楊飛伸手搶過,打開一瞧,原來是一副皇宮地圖,連宮牆地道也標得詳盡之極,有此圖在手,以後哪會似無頭蒼蠅般在宮中亂撞?他頓時大喜道:「有這種好東西?何不早說?」
梁芳道:「你去幫本公殺一個人,本公便在皇上面前儘力周旋,為令岳一雪陳冤。」
楊飛道:「不知。」
「不敢,不敢!」楊飛連退兩步,拍拍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神情。
許是昨日同朱見深爭吵的緣故,萬貴妃精神不佳,喝葯之前,還發了通脾氣。
楊飛心知只要梁芳大喝一聲,驚動宮中大內高手,自己恐難討得便宜,回首問道:「公公有何吩咐?」
「小飛子?」彩霞猶豫道:「沒有。」
楊飛這時才知這老太監便是鼎鼎大名的梁芳,他冒充梁芳的手下,不由暗中捏了把冷汗。
楊飛細細察看宋德順的屍體,上面並無傷痕,乃被一股十分歹毒的陰柔內勁活活震斃,與萬貴妃所用內功有幾分相似。
梅雲清嗔怒道:「此乃權宜之計,連大哥也笑話我?」
二人躲在門后,透過門縫,只見一隊宮中侍衛巡過此地,也未懷疑有何不妥。
楊飛仍舊苦惱道:「可彩霞怎麼辦?她已知我的身份,遲早會被梁公公殺了滅口。」
彩霞眉開眼笑道:「不怕,不怕,姐姐為了你,就算死了亦是心苦情願。」
「一切很快都會過去的。」一具溫軟的身體自后將他輕輕抱住。
萬貴妃仍舊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樣,朱見深坐了片刻,便即離去。
楊飛心中甜蜜,拍胸保證道:「雲清放心,為夫拼了老命,也不會讓你傷到一根毫毛。」
梁芳道:「你先假冒太監在此住幾日,熟悉宮中路徑之後,本公自會告訴你。」
楊飛心知南宮逸入宮之目的必是為了梅雲清,若被他瞧見自己眼下這副太監鳥樣,以後還不被這敗家子笑話死?幸好南宮逸目光似乎並未注意自己,一定要矇混過去,免得他來找梅雲清。
梅雲清掙了一下,並未掙開,酸軟無力的靠在楊飛濕漉漉的胸口,目光下移,正好瞧見楊飛丑體,立時一聲尖叫,將他狠狠推開,掩緊美目。
南宮逸陰陽怪氣道:「不客氣!」
彩霞道:「說得也對。」忽然幽幽嘆了口氣道:「小飛子,你要不是太監,我也不是宮女,一定嫁你作媳婦兒。」
還好他記性不錯,在這有如迷宮的皇宮之內,東拐西彎,尋到安喜宮的所在。
彩霞本是服侍萬貴妃的,此刻侍候楊飛洗澡,自是輕車熟路,只是房中昏暗,難以視物,她問道:「幹嘛不點燈,黑不隆咚的,人家都看不清楚。」
朱見深今年不過四旬,較萬貴妃小了十多歲,可看起來反似老夫少妻,楊飛由此推及,朱見深這個皇帝恐怕也不大好乾。
梁芳道:「此處本是宋德順的居處,壯士這幾日暫時住在這裏。」
紅月先是一驚,隨即大嗔道:「好你個彩霞,竟敢將男人藏在床下,看我不告訴娘娘去?」
楊飛尷尬一笑,心道老子是發獃,不是睡覺,忍不住問道:「剛剛怎麼回事?」
朱見深道:「給朕滾出去。」
梁芳高喝道:「壯士請留步。」他一眼便認出楊飛決非太監。
萬貴妃道:「皇上待臣妾的大恩大德,臣妾沒齒難忘,夜色已深,皇上要保重龍體,還是早些歇息吧。」
彩霞道:「誰說不關,萬一太子殿下登基,第一個為難恐怕就是娘娘,我們這些娘娘的近侍恐怕一個都跑不了。」
楊飛心知今日若不給她些甜頭,她做事恐怕不會落力,當下俯身痛吻彩霞。
梁芳馬屁拍到馬腿上,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拜伏在地,頭如蒜搗道:「奴才知罪。」
楊飛道:「姐姐日夜服侍娘娘,難免操勞過度。」
「你說什麼?」楊飛揮拳相向。
楊飛訝道:「我的把柄?」
楊飛暗暗好笑,安慰道:「沒事的,彩霞姐姐,白雲的冤魂就算要尋人晦氣,也該去找梁公公。」
梅雲清附和道:「此言甚是,那小妹先行告辭了。」
楊飛稍稍放心,忽然啊的一聲,慌忙側過頭去。
楊飛故作不解道:「是什麼人?」
楊飛老臉一紅,張嘴吃了,心想不如趁現在梁芳不在向皇帝稟告。
楊飛嗯了一聲。
梅雲清輕聲道:「不若等你京城事畢,咱們就回梅花山莊完婚。」
那人輕描淡寫的化去掌勢,輕聲道:「是我!」
梅雲清芳心莫名悸痛,上榻將楊飛緊緊摟入懷中。
梅雲清道:「就是你的那位岳父大人,梁公公提督東廠,要落姚大人的罪,易如反掌,到時他拿姚大人要挾你去為他殺人,你殺是不殺?」
「轟隆」一聲居響,大門不翼而飛,梁芳臉色鐵青,緩緩步入。
楊飛道:「公公慢走。」
二人正說話間,朱見深已自寢殿度出,行色匆匆,臉上仍有怒色。
楊飛道:「我殺了他三個屬下,他會不會怨恨在心,因而不顧先前約定,提前對付咱們?」
梅雲清推開他道:「你睡床上,我打坐。」
梅雲清道:「下策是你想出來的,殺梁芳滅口,再想別的法子去救姚大人,不過紙包不住火,到時事情敗露,你的下場將是凄慘之極。」
梅雲清顧不得運氣療傷,伸足將兩具無頭屍首踢入花叢,拉著楊飛掠回屋內。
梅雲清道:「好了,不說這些,你身上既無經脈,又無內息,是如何運功的?」
楊飛愕然道:「怎麼不同?」
梅雲清道:「小妹不便現身,就不送大哥了。」
待南宮逸離去之後,梅雲清瞪著楊飛,嗔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前世的冤家?每次見面都要吵架?」
楊飛這下反而有些酸溜溜的。
楊飛望著朱見深離去的背影,心想這皇帝出入總是前呼後擁,就算與嬪妃上床也有宮女太監侍候,真要找個無人之機怕是艱難之極。
梅雲清不屑道:「還高手呢?一點警覺性都沒有,要是高手都象你這樣,早死絕了。」
楊飛大喜道:「幸好有姐姐指點迷津,否則小弟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錢,姐姐真是小弟的指路明燈,今世貴人,姐姐的大恩大德,小弟不知如何報答。」
那老宮女忽然噗哧一笑,這一笑千嬌萬媚,楊飛目瞪口呆道:「雲,雲清?」
楊飛反手擁住梅雲清,哭喪著臉道:「過不去怎麼辦?」
彩霞道:「那我去跟梁公公說,讓你與小順子換一換。」
楊飛恭聲道:「小人自會省得。」
彩霞啐道:「笨蛋,就是你啊。」
楊飛心中驚疑不定,故作哈哈大笑道:「公公神通廣大,竟知在下的來歷?」既已被人道破,索性一口承認,看這梁芳耍何花樣。
南宮逸道:「我也可幫你在萬貴妃面前說說好話。」
梅雲清幽幽嘆了口氣,她隱隱覺得自己此刻真的愛上這無賴了,否則也不會隨著楊飛的心情而又喜又悲。
彩霞嬌笑道:「你算什麼男人?」十指已然撫來。
楊飛愣了半天,強忍怒氣道:「南宮逸,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彩霞搖搖頭,得意的道:「你放心,人家一直留在娘娘身邊,梁公公想找我麻煩要先過娘娘這關。」
楊飛還道自己送禮送得神不知鬼不覺,原來已是全城皆知,就差一個皇帝老兒了,他索性擺明車馬道:「在下聽聞梁公公甚得皇上倚重,隨侍左右,不知公公可否在皇上面前替家岳美言幾句,在下定當重重酬謝。」
南宮逸饒有興緻的看著額頭青筋爆跳的楊飛,自懷中摸出一張玉帛,晃了晃道:「是雲清托我送這個東西進來的。」
梁芳連滾帶爬,狼狽不堪的離開安喜宮。
楊飛咳嗽一聲,憋尖嗓門道:「什麼人啊?深更半夜的瞎敲門?」
「皇上駕到!」此次伴駕太監名為懷恩,甚得朱見深倚重,與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善於逢迎的梁芳不同,這懷恩在皇帝面前尚能說上幾句逆耳忠言,在宮中頗有人望。
衣衫落盡,楊飛貪婪的目光在心上人白玉羊脂般的胴體上來回巡視,還嘖嘖有聲:「真美!」
楊飛甚是得意道:「天下任何內功心法只是將天地之氣在體內轉化而已,我雖無經脈,卻可將其在體外轉化,永無衰竭之虞。」
「還是雲清厲害!」楊飛搔首道:「難道我現在不是高手嗎?」
彩霞驚慌失措,躲到楊飛身後,再也不敢吱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衣袖一緊,被彩霞硬拽著離開寢殿,隔著厚厚的宮門,仍可聽見朱見深與萬貴妃爭吵的聲音。
楊飛本想點燈,聞得此言,自是免了,牽著梅雲清玉手,坐到榻旁,輕問道:「雲清,你剛剛去了何處?我四處找你。」
楊飛心中大喜,小心將腰牌收好,方道:「在下一定將公公的話牢記心中,永不敢忘。」
楊飛未想她說出這等打情罵俏的動人話來,心中一盪,將她摟入懷中,笑嘻嘻道:「就算要盜,也要趁你清醒時才盜,不如咱們現在就盜了吧。」
過了老半天,楊飛方才鬆開,彩霞意猶未足,用力一推,與他在榻上滾作一團。
梅雲清道:「當然是真的?那厲方邪跟許子吟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萬一這輩子都找不到他,那人家豈非要等你一輩子?」
「壯士快言快語,咱家也不兜圈子了!」梁芳道:「此非說話之地,壯士且隨本公來。」
「什麼人?」楊飛怒極之下,連聲音也忘了掩飾。
「連我你也打!」梅雲清又氣又怒,與楊飛硬對一掌。
彩霞點頭道:「這是當然。」
南宮逸笑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真是豈有此理?」
楊飛道:「可是那死太監手下眾多,要刺殺太子,幹嘛要找上我這麼一個毫不相干之人?」
「聖意難測,誰會知道?」彩霞取了一塊糕點,送到楊飛嘴邊。
房中有個大木桶,已然盛滿井水,值此初夏,泡入其中,楊飛只覺周身舒泰,清涼無比。
「你怎麼了?」彩霞回首一望,見是梁芳,亦是臉色大變,可她身為萬貴的貼身宮女,又不能學楊飛避之大吉。
梁芳一字一句道:「東宮太子。」
「哎喲」彩霞摸索著走了兩步,不知撞到什麼東西,呻吟道:「小飛子,快扶姐姐起來。」
聽著外室嘩嘩的水聲,楊飛心情總算平靜下來,想起方才將梅雲清訓斥了一通,心中頗為忐忑。
楊飛含含糊糊的應了,道:「姐姐,這些日子娘娘生病,進安喜宮的太醫你可都見過?」
梁芳冷哼道:「彩霞,萬一本公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到時娘娘也保不了你。」
楊飛費了一番口舌,如願取到湯藥,等他趕回安喜宮,已是日上三竿。
梅雲清看了半天,坐在椅中,閉目養神,調運內息,順便試試楊飛所說功法。
「多謝雲清!」楊飛湊到玉人面前,藉著月光,仔細一瞧,原來梅雲清臉上撲了厚厚的脂粉,還故意將眉毛畫歪,這才顯得老俗不堪,盡掩麗色。
梅雲清微微一楞,欲言又止道:「我晚上仍住此處,就算真的發作,有你瞧著,亦無大礙。」
楊飛頭如雞啄,連聲道:「舒服,舒服。」又補了一句:「如若以後能得你如此,我死也甘心了。」
梅雲清道:「如果是跟燕兒妹妹有關,就不用說了。」
南宮逸道:「你要去死,恕我不送。」
彩霞幽幽醒來,匆匆將他拍「醒」,神色慌張的問道:「剛剛發生何事?」
楊飛跌坐盆中,一臉無辜的掩著下體,心想你都說要做我老婆了,事先瞧瞧又有什麼打緊,再說屋內漆黑一片,毛絨絨的,哪看得清楚。
梅雲清對楊飛道:「你也要催促彩霞完成此事。」
悄悄來到掩藏宋德順的花叢間,拖出一看,這死太監氣息全無,早已死得透了。
楊飛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只要我有些念頭,天地之氣便會積聚,根本不用流經我體內,雲清你看。」他左手虛托,掌心透出白華初現,過不多久,形成一個雞蛋大小的白色光球。
※※※
楊飛怒道:「不幫便不幫,老子不稀罕。」
「回去更好!」彩霞道:「燈在何處?」
楊飛「神色恍忽」道:「方才我見到窗口有影子閃過,然後便不省人事了?」
隨梁芳轉了幾轉,來到一間瓦舍前,此處頗為偏僻,與那些宮殿相比,實在太過寒磣。
楊飛大嘆命苦,無奈鑽入床底。
梁芳道:「這門看來要找人修修,咱家告辭。」
楊飛道:「當然,當然,不信你去問雲清,啊!」
若在昨日有人說他今日會住在皇宮之內,恐怕打死他也不信。
彩霞一臉得色道:「你別忘了,姐姐是跟娘娘的,娘娘說一句,頂得上樑公公在皇上面前說十句,姐姐在娘娘面前幫你說說好話,興許娘娘就幫你把事情給辦了。」
梅雲清按住那隻在自己小腹上遊動的淫手,嬌哼一聲,心想你這不叫輕薄叫什麼?
楊飛在前引路,南宮逸尾隨其後,竟有雅興欣賞宮中各處建築,還讚歎有聲。
梁芳道:「咱家自會派人前來清理,壯士不必擔心。」
「篤篤篤」敲門聲起,楊飛先是一楞,隨即大急:自己在宮中識者廖廖,來人必是找那死鬼宋德順的。
梁敬吩咐下去,當下自有宮女為他準備房間,南宮逸返身之際,楊飛卻見他朝自己擠眉弄眼,差點氣得吐血。
楊飛本欲悄悄追去,可被那些太監宮女擁了正中,又有彩霞盯著,怎能脫身?
楊飛佯作駭然道:「那該如何是好?」
難道是雲清回來滅的口?楊飛剛剛泛起這個念頭,不禁大感慚愧,她並非心狠手辣之人,何況這種內勁與她所修玄功大不相同,自己怎能懷疑到她頭上?看來只好等她返轉,問她可知兇手是誰。
屋外那人正是梁芳派來的暗探,原來梅雲清感傷之下,忘了掩匿,以致房中動靜傳出,那人自要移近察看,誰知驚動楊飛。
南宮逸道:「那是家父。」
楊飛倒在榻上,吹滅油燈,閉上雙目,卻難入眠。
楊飛痛苦的道:「可是我連操兒都保不住,而且連仇人都不知是誰,小燕子一定在恨我……」
楊飛嘆了口氣,摟著心上人躺到榻上。
梁芳又道:「梅雲飛,如果事成,本公求娘娘將彩霞賞賜給你,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你看如何?」
楊飛哪知梁芳這麼快便得知消息,一臉茫然道:「公公的人?公公的什麼人?」
梅雲清嬌媚的白了楊飛一眼,好似你現在才知關心人家?她便撿了一些險事說了。
楊飛見梁芳這副糗樣,不禁暗叫痛快,一時之間也不覺得朱見深如何昏庸,心想如果將梁芳的陰謀稟告朱見深,說不得這皇帝真能明辯是非,洗刷姚昭武的冤情。
梅雲清道:「我現在知道梁公公要你殺的是何人了?」
沒關係!梅雲清知他心事,輕輕握住他的右手。
彩霞道:「以後姐姐多多留意便是。」
朱見深見愛妃如此,龍顏大悅,立時賜了南宮逸一個正六品的官職,在太醫院已屬數一數二,是夜還在安喜宮留宿。
裏面的掌葯太監見他來晚了,早就自作主穎,將葯熬好,倒省他一番功夫。
楊飛信手將化屍水揣入懷中,躺回榻上,再不多語。
「雲清?」楊飛凝神瞧去,果是梅雲清,不禁苦笑道:「差點被你嚇死了。」
楊飛白眼一翻,打鼻孔哼道:「慢走!」
楊飛納入懷中道:「雲清何時托你去找地圖?」
梁芳領著一名青年步入殿內,向床上的萬貴妃施禮之後,道:「娘娘,此人名南宮逸,號稱『不死神龍』,醫術通神,據說只要不死之人皆可醫活,娘娘的病不妨讓他一試。」
楊飛耐著性子道:「天黑路滑,小心一些。」
梁芳仔細嗅了嗅,問道:「你是不是在房中藏了女人,為何這裡有一股脂粉之氣。」
彩霞笑道:「怪不得你昨天傻頭傻腦的問我宮裡怎麼走?萬一我上告,你這顆腦袋肯定保不住。」
南宮逸見到楊飛,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擰緊眉頭道:「為何這麼慢?」
楊飛守在門外,足足等了近一個時辰,南宮逸滿面春風的同梁芳步出寢殿,經過他身側之時,連正眼亦未瞧他一下。
梅雲清道:「我既來幫你,哪能藏在屋內寸步不離?如此便學你假冒宮女,四處打探,白日若非有人家帶路,你這假太監恐怕干不下去了。」
楊飛辯解道:「姐姐冤枉啊,小弟一見姐姐,便生親近之感,絕無他意。」
這紫禁城規模浩大,宮殿繁複,楊飛跟著彩霞將後宮逛了一小半,已然累得手軟腳麻,反觀彩霞仍是精神奕奕,不禁暗暗稱奇。
楊飛使了個眼色,梅雲清心領神會,掠入裡間,偷偷藏好。
彩霞見他心不在焉,安慰道:「只要有娘娘在,皇上是不會責罰梁公公的,你放心好了。」
楊飛默然不語。
彩霞啐道:「死飛子,竟連姐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吱呀一聲,那門竟被推開。
南宮逸道:「草民遵旨。」
彩霞猶豫一下,方道:「白雲原本跟我住一起的,上次得罪了娘娘,被梁公公活活杖斃,她含冤而死,肯定是陰魂不散……」雙手合什,念了聲阿彌陀佛道:「白雲妹妹,我們感情一向不錯,你死了也別纏上我啊。」
「什麼人?」南宮逸猛劈一掌,來人竟能無聲無息潛入二人周遭十丈,武功當非泛泛之輩。
楊飛心知她肯定瞧見自己和彩霞親熱,老臉一紅,哪好再問彩霞的穴道是不是她點的!改口問道:「梁公公說的話你可聽見?」
「這個我知道。」楊飛雖知她會錯了意,仍十分感激的點點頭。
楊飛平空出現在他身後,右手一拂,數道氣勁凌空飛至,那人亦是武功好手,反應極快,身形暴退,連劈數掌,可是堪堪逃得數丈,心口忽然一涼,勁風襲體,尚未來得及慘叫,已然爆成一團血霧,連根骨頭也未留下。
楊飛無奈,趁著黑暗,匆匆拭去水漬,穿了內衣,扶起彩霞。
楊飛連連擺手道:「我跟她事情不同,根本沒有私下相處的機會。」這倒是實情,除了朱見深御駕親臨之時,白日彩霞一直在萬貴妃身旁,根本沒有獨處之機。
楊飛生恐二人越說越久,便道:「南宮御醫,別忘咱們趕著去取葯,並非說話之時,反正同在宮內,晚上你來我的住處,咱們再行商議。」
梅雲清道:「事至如此,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你最好儘早找到皇帝,將梁公公的陰謀據實以告,不過前提須得當今皇上是位明君。」
梅雲清嬌媚無比的橫了他一眼,啐道:「你敢。」
梁芳道:「壯士可是姓梅名雲飛,乃前山西副總兵姚昭武之婿?」
朱見深入了寢殿,彩霞趁機溜了出來,將楊飛拉入自己房中,取出一盒糕點道:「皇上在此,這午膳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你先吃一些,別餓著肚子。」
楊飛面無表情道:「走了。」
梁芳哼道:「你不承認,好,此事姑且不論,本公告戒過你,莫碰宮中的女人。」其實他也是臨時起意,來看看楊飛守不守規矩,孰知三個手下無緣無故消失。
楊飛故意打了個哈欠,道:「這些宮幃之變也不干我們這些宮女太監的事,聽來也沒用。」
楊飛奇道:「此事跟咱們又沒有干係,你為何如此緊張?」
朱見深又道:「南宮逸,你這幾日就留在宮中,為萬妃醫病,若是醫好了,榮華富貴,朕保你享用不盡。」
好不容易眾人散盡,楊飛追到門外,皇帝一行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梅雲清一聲輕呼,被楊飛抱了起來。她羞得耳根通紅,埋首楊飛懷中,卻未出聲反對。
彩霞拉住她問:「娘娘為何找他?」
楊飛道:「公公的事,亦即在下的事,只要公公吩咐一聲,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誰叫你仍是如此膽小?」梅雲清低聲道:「此屋四周有高手暗中監視,說話不要太過大聲。」
楊飛佯作沉思,方道:「在下謹遵公公之命,還望公公莫要食言。」暗道你這狗太監要老子殺的多半是你的死對頭,老子若幫你殺了他,不但沒好處,多半還要給你滅口,不過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正好藉此機會在皇宮找人,至於殺人的事,那是萬萬不幹的。
「玉石神功?」梅雲清目瞪口呆,玉石神功乃鍾敏的師傅玉石道長所創,天下獨一無二,即使如趙獨行那般人物也無法創出相似的武功來,想不到竟被楊飛賣弄出來。
二人只覺拳勁好似泥牛入海,絲毫無存,可對手掌已拍來,他們招數使老,已難閃避,立時駭得魂飛魄散。
梅雲清呆坐許久,想起這傢伙方才之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自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訓過?可看了似已熟睡的楊飛半晌,梅雲清芳心怒氣不翼而飛,忽然噗哧一笑,下床翻箱倒櫃,找起東西。
楊飛悄悄問彩霞道:「今日梁公公找過你沒有?」
楊飛連連賠罪,那紅月板著臉瞪了他一眼。
梅雲清自舍中掠出,見此慘景,芳心駭然,望著楊飛狀若殺神的身影,竟然有些模糊起來。
彩霞身為萬貴妃的貼身宮女,自要隨侍左右,楊飛也藉機跟在她身後來到寢殿之外,凝神偷聽裏面動靜。
楊飛只覺彩玉手探入自己衣襟,心道完了,自己搭上如狼似虎的深宮怨女,豈有不失身的道理?不過這彩霞忒大胆了一些,皇帝就在隔壁不遠,她也敢「強姦」自己這假太監?
梅雲清柔聲道:「舒不舒服?」
「好了,好了!」彩霞道:「那許子吟是何模樣,看姐姐記不記得。」
彩霞道:「太子殿下不知從哪聽到一個消息,他的親母乃娘娘暗中害死,再加上他自幼由王皇后撫養長大,皇后遭皇上冷落,與娘娘亦不無干係,太子殿下對娘娘自是恨之入骨,娘娘生恐皇上百年之後,太子繼位,族人遭災,便遊說皇上改立興王為太子,還找人四處宣揚太子殿下的不是。」
楊飛正欲說話,門口咚咚咚的響了起來,一個焦急的宮女聲音道:「彩霞,你在裏面嗎?」
萬貴妃瞧也不瞧,萎聲道:「又是些江湖郎中,前些日子來了個什麼醫聖,號稱天下第一神醫,不是同樣醫不好本宮的病?」
彩霞道:「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只要你待姐姐好便成了。」反手摟住楊飛,如水蛇般纏在楊飛身上。
「怎麼?本公公來得不是時候嗎?」梁芳臉色看起來愈發陰鬱。
梅雲清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都猜錯了,許子吟並未躲入皇宮。」
「太子?」楊飛奇道:「關太子殿下什麼事?」
楊飛恨不能掐死來人,輕輕道了聲「我去去就回」,將被子覆在梅雲清玉體之上,便去開門。
楊飛才知她是驗明正身,一時哭笑不得,忍不住問:「姐姐還摸過別的太監嗎?」
楊飛有些擔心道:「雲清,你長留宮中,萬一離魂症突然發作,那豈非糟糕之極。」
「這倒是有,不過那人老態龍鍾,步履虛浮,決非許子吟。」楊飛壓低聲音道:「不過我倒打聽到一些宮庭秘聞。」
楊飛訕訕一笑,道:「為夫也想象你這般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可惜不知如何去做?你可不可以教我?」
梅雲清道:「你的把柄在他手上,恐怕由不得你。」
楊飛「好心」地道:「時辰已晚,姐姐你快些回去,明日還要早起,如果小弟來晚了,你多擔著點。」
楊飛苦著臉道:「那中策呢?」他入京為的便是救出姚昭武,事已至此,豈可半途而廢。
彩霞又道:「不過你以後最好不要為梁公公做事,要不然遲早跟著倒霉,以前那個汪直何等囂張跋扈,還不照樣被皇上貶到應天府去了。」
南宮逸嘿嘿笑道:「雲清,你幹嘛要道破,為兄還想急急他呢。」
楊飛滿臉戾氣,如野獸般嘶吼,身形一晃,掠向另外兩名趕來相助的暗探。
梅雲清又道:「何況你已經為她報了仇。」
梅雲清柔聲安慰道:「死者已矣,你節哀吧。」
梅雲清道:「上策離開皇宮,放棄營救姚大人,這樣梁芳也奈何不了你,最多治你一個擅闖皇宮之罪。」
楊飛忽然暴喝道:「什麼人?」梅雲清懷中一輕,他已不見蹤影。
遠遠高高的額匾上書御藥房三個大字,想來是領葯的地方,楊飛連聲向那老宮女稱謝,興沖沖的進了裏面。
南宮逸斜眼睨著楊飛道:「我為何要幫他?」
梅雲清也不掙扎,十分柔順的靠在他懷中。
「不好!有人來了!」她心念電轉,掠到楊飛身畔。
彩霞道:「今日娘娘一如既往。」
彩霞想了半天,道:「那些太醫多是老者,鮮少有你說的這般年輕的。」
他離開安喜宮,只想逃出皇宮,再也不想什麼皇帝,許子吟,姚柳青。
彩霞顫聲道:「白雲的鬼魂。」驚叫一聲,鑽入楊飛懷中,嬌軀兀自不停顫抖。
楊飛道:「多謝姐姐。」
彩霞駭得嬌軀一顫,差點軟倒在地。
彩霞神情一松,嗔道:「原來你是個假太監,梁公公為何要你進宮?」
忽問道:「雲清,你在宮中逛了一日,可查出許子吟的下落?」
楊飛不動聲色道:「不知公公要在下殺的是何人?」
楊飛被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灰頭土臉道:「娘娘起來了嗎?」
梁芳道:「本公說的話,何時反悔過?」取了一方腰牌,遞給楊飛道:「你持此牌在宮中行走,只要說是咱家的人,便沒人為難你,不過你可不要到底亂闖,驚了宮內各位娘娘的鸞駕,咱家也保不了你。」
彩霞道:「以後人家老了出宮,你可要養我。」
「姐姐對小弟真是太好了!」楊飛忍不住將她擁在懷中。
「篤篤篤」門外非常不湊趣的有人敲門。
那宮女道:「那你一個人在裏面幹什麼?快開門讓我瞧瞧。」
梅雲清心知若不打開楊飛這個心結,恐怕他此生都會活在這個陰影之中,便低聲道:「小燕子不是你害死,她是心甘情願代你而死,如果易地而處,你也會為她而死,對嗎?」
楊飛連忙應了,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知道小順子的肚子拉好了沒?」
彩霞吃吃笑道:「你是在吃醋嗎?」
楊飛說得興起,繼續道:「此法還有一個好處,沒有陰陽剛柔之分。」
楊飛道:「彩霞幫了我不少忙,咱們怎可忘恩負義,棄之不顧?」
前面忽有人來,楊飛低頭故作匆匆趕路,欲待錯過,那人身形一閃,攔在他面前。
梁芳冷冷道:「本公的人呢?」
梁芳道:「壯士夜闖皇宮,假扮太監潛入安喜宮,想必是想見皇上,此事本公倒也幫得上忙。」
彩霞笑道:「不過現在有姐姐幫忙,就大大不同了。」
梅雲清頷首道:「他想借刀殺人,然後再殺你滅口,你為何要應允他?」
梅雲清側首望著他,盈盈笑道:「如此說來,你今天整日跟那彩霞在一起?」
「我,我……」楊飛手足無措,恰似不解風情的小太監。
楊飛穿衣已是不及,只好蹲在盆內,急急道:「彩霞姐姐,小弟正在沐浴,千萬別進來。」
楊飛才知自己一舉一動,早在這死太監掌控之中,苦笑之下,揖手道:「公公想要在下如何效勞?」
梅雲清搖頭道:「梁芳此人刻薄寡恩,那些小卒對他來說予手可得,怎比得上你這條大魚,他能有今日之地位,若連這都捨棄不下,早被人踩到腳底下去了。」
梅雲清羞怯的雙臂環胸,嗔道:「不許瞎看!」
「都平身吧!」朱見深見南宮逸長身玉立,風度翩翩,頗為欣賞道:「說起來南宮家現在的宗主南宮遠宏還是朕的舊識,你可認得?」
彩霞橫著媚眼道:「你在宮外可有接應之人?」
楊飛一屁股坐倒,有氣無力道:「我也不想和他吵,每次都是他引起戰火。」
楊飛心中一緊,賠笑道:「不知公公有何要求,儘管道來。」
楊飛神智稍稍清醒,瞧著臉色蒼白的梅雲清,驚道:「雲清,是誰傷你?」
梅雲清沒好氣道:「你自己乾的好事,反來問我。」
南宮逸獅子大開口,幾乎將御藥房的藥材搬去近十分之一,楊飛負著大包小包,累得氣喘吁吁,等到左右無人,嘲諷道:「御醫兄,你抓這麼多的葯,就不怕把人吃死?」
梅雲清見他不再頹喪,暗自讚許道:「這法子倒也可行,那梁公公雖是一等一的高手,合你我二人之力,卻也不難將他一舉擊殺,不過此乃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實行。」
楊飛道:「那皇上可曾有此打算?」
「什麼人?」楊飛神色一變,身形暴起,如鬼魅般出現在來人面前,與那人無聲無息的對了一掌。
楊飛嘿嘿笑道:「當然,當然。」借勢攬住玉人,深情無限道:「沒有你的應允,為夫豈敢輕薄於你。」
楊飛道:「不知公公要小人殺什麼人?」
楊飛道:「我們晚上同床共枕,白日卻是勞燕分飛,不在一起。」
梅雲清道:「明明是你看人家不順眼,還要倒打一耙。」
梁芳拍馬屁道:「皇上正當盛年,千秋萬載,如何會老?」
彩霞道:「我們做宮女的,哪有資格打聽那些太醫的名諱,你問這些做甚?」
一陣陰風吹過,窗格呼呼作響,楊飛大著膽子,躡手躡腳的將門窗關好,猛一回頭,忽覺那裡站有一人,頓時嚇了一跳,不假思索,劈掌轟去。
南宮逸微笑道:「本御醫不是要把人吃死,而是要將你累死。」
梅雲清見他終於冷靜下來,點頭道:「沒錯,你殺那三人時並未驚動宮中侍衛,梁芳就算另有聯絡之法,亦不會這麼快發現。」
彩霞借勢倒入他懷中,媚眼如絲道:「小飛子。」
楊飛侍立一旁,直餓得頭昏眼花,卻不敢擅動,心中大罵朱見深的十八代祖宗,連二人說些什麼也未在意。
楊飛嘆了口氣,忽道:「我有些困了。」也不多說,用被蒙頭,倒床便睡。
老子不想玩了!楊飛抱著腦袋,痛苦的蹲坐下去。
他今日奔波勞累,疲憊已極,有玉人在側,心中大安,不知不覺,熟睡過去。
楊飛守了半日,眼看著一大鍋藥材最後熬成小小一碗葯,眼珠子差點都掉出來了,心想敗家子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多珍貴的藥材竟變成一小碗,若非皇室,恐怕早就吃成窮光蛋了。
楊飛輕輕嘆了口氣,只看當今朝政腐敗,貪官橫行,朱見深這個皇帝就算明也明不到哪去。
「本公沒功夫管你這些閑事。」梁芳不耐煩的道:「本公此次前來,便是要你去殺一人。」
梅雲清道:「說來聽聽。」
楊飛也只是佔佔手腳便宜,要讓他此刻與梅雲清歡好,恐怕有此賊心無此賊膽。
梁芳畢恭畢敬道:「啟稟聖上,此人名曰南宮逸,乃江淮南宮氏子弟,醫術在民間頗為有名,據說可以醫白骨,活死人。」
楊飛巴不得離開這個鬼地方,匆匆出殿。
出門老遠,梁芳忽道:「能不知不覺除去三名大內高手,看來你的武功尚在本公估計之上,以後本公不會再派人盯著你,你自個好自為之。」
楊飛精神大振道:「先說上策。」
楊飛愁眉苦臉道:「小弟亦知不妥,可著實無計可施,不得以而為之。」
楊飛悶聲不語,心想老子這假太監若被你看清那還得了,遲早被你這母老虎給吃了。
「勸解尚未成功!」彩霞一臉無奈道:「娘娘仍需努力。」
彩霞道:「算你運氣,這葯早晚一次,要是娘娘起來了,有你的好果子吃?還不快去拿葯。」
梅雲清道:「就是因為你毫不相干,太子死後梁芳大可將罪行悉數推到你及你的背後靠山南宮世家頭上,那時他還可藉此抄沒南宮世家偌大的家產,可謂一舉兩得。」
萬貴妃揮手道:「沒事的都退下吧。」
楊飛道:「小人送公公出門。」
待侍衛去遠,楊飛攙著梅雲清來到榻上,運功助她療傷。
原來楊飛驚異並非因為梁芳,而是這個敗家子。
次日,楊飛起了個早床,趕到御藥房,熬了湯藥,來到安喜宮。
過了半晌,梅雲清氣息漸和,楊飛問道:「雲清,剛剛發生何事?」
楊飛左手再動,平空虛畫,那光球消失之後,在他面前竟然出現一道白色光壁,不過數息之後便即消失不見,幾如魔術一般。
梁芳冷汗淋漓,連聲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彩霞見到是他,怒道:「小飛子,怎麼死到現在才來,不想活了?」
楊飛呆了一呆,連忙換上笑臉道:「當然不是。」
梅雲清道:「你滿口大道理,人家說不過你,到時再想辦法吧,你且先睡,我再想想可有解決現下困境的法子。」
楊飛跟在她身後,見左右無人,問道:「你是梁公公派來的嗎?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楊飛心中咯的一聲,暗忖南宮逸找他定有要事。當下顧不得許多,鑽出榻底,急急道:「宋飛在此。」
楊飛將許子吟的容貌征形容一番,滿懷期望道:「姐姐可曾見過?」
楊飛哼道:「少來誑我。」
那兩人方才離得甚遠,天色又暗,並未瞧見楊飛殺死同伴的情形,故未驚慌而逃,各展拳腳,迎向楊飛。
楊飛搖頭道:「今晨皇上來過,不過梁公公並未隨侍在側,我也找不到機會向皇上面呈,看來只好打探到皇上寢宮所在,再謀后策。」
梁芳咪起雙眼道:「聽說你的靠山是江南南宮世家,南宮世家富可敵國,也難怪你出手如此豪闊,不過……」
楊飛怒火大盛,卻又拿南宮逸毫無辦法,誰讓他現在不過區區一名小太監,而敗家子卻是皇帝欽點的大御醫。
直到朱見深步入萬貴妃寢殿,那名老太監方道:「都起來吧。」
忽然耳根一緊,只聞梅雲清嬌滴滴的聲音道:「懶鬼,快起來沐浴,洗洗身上的血腥之氣。」
梅雲清自囊中取出一個瓷瓶道:「我這有瓶化屍水,你快去將那兩具屍首化了,免得被人發現。」
梅雲清道:「這種靈覺全靠與高手的戰鬥中練成,可沒什麼訣竅,似你這般全靠運道練成的功夫,我想教也教不了你。」
紅月見房內果有糕點,倒也信了,怒罵道:「這個宋飛到底到哪裡偷懶去了?誤了娘娘的事,看他小命還保不保得住?」
彩霞道:「那個小順子呆呆傻傻的,讓人看了就生氣,以後你讓他別來送葯了。」
楊飛正中下懷,卻道:「可是小弟另有職司,今日只是臨時頂替。」
楊飛心念電轉,陪笑道:「梁公公,所來何事?」
一路七彎八折,楊飛拼上老命,總算記住路徑。
屍體化盡,又用泥土掩好,楊飛嗅著那血腥之氣,久久不去。
心上人纖纖十指撫上後背,楊飛心兒幾欲跳出胸膛。
彩霞語氣一變道:「其實你這法子根本不妥,見皇上的時候多半被人當刺客拿起來,再說找梁公公幫忙,說不得他使些什麼手段。」
彩霞神色大變,畏手畏腳的推窗瞧去,外面走道漆黑一片,哪見人影?她慌忙關緊門窗,縮回楊飛身畔,欲言又止道:「難道是……」
「南宮大哥,是我!」來人正是假扮宮女的梅雲清,她狠狠瞪了楊飛一眼,顯在責怪楊飛拿二人之間私事出來炫耀。
楊飛自知梅雲清吃醋,心中又喜又憂,回頭解了彩霞的穴道,佯裝昏倒在地。
楊飛吶吶道:「雲清,你為何打扮成這副模樣?」
南宮逸道:「你們一道入宮,怎會不知?」
彩霞道:「皇上向來對娘娘言聽計從,還應承過,可是在準備宣布的那日,宮中落雪,劈倒了一座假山,皇上以為上天示警,改立太子乃大凶之兆,便一直拖著,為了此事,娘娘還與皇上吵過好幾次,姐姐一直呆在娘娘身邊,故而曉得。」
南宮逸怔了一怔,捧腹笑道:「雲清,想不到你變成這副模樣。」
只聞萬貴妃虛弱的聲音道:「皇上,請恕臣妾重病纏身,不能行禮。」楊飛這時才知她在皇帝面前弄虛作假,不禁暗暗罵了聲老妖女。
楊飛怒眼瞪去,道:「不用你管。」他只見南宮逸出馬便撈到一個官職,還討到皇帝歡心,較只會靠女人辦事的自己果有天壤之別,長此以往,他在南宮逸面前愈發抬不起頭來。
楊飛悶聲道:「男女授受不親,還是不要了。」
※※※
在安喜宮呆了大半日,楊飛藉口入宮未久,路徑不熟,求空閑下來的彩霞帶他四處走動。
梅雲清睜大美目,暗中思忖這情形好似在哪見過。
彩霞候在那裡,見得是他,俏臉莫名微紅,羞聲道:「快隨我來。」
彩霞俏臉微紅,幽幽道:「你都有老婆了,還來勾引人家?」
楊飛搖了搖頭,揚揚那瓶化屍水,道:「此物從何而來?」他實難想像似梅雲清這一庄之主,天仙般的人物,竟會去干那毀屍滅跡之事。
萬貴妃見到他,已是見怪不怪,喝過葯,下床走動了一會,朱見深依時大駕光臨,她連忙躺回榻上,仍是那副有氣無力的病容。
楊飛道:「他回老家去了。」
「小燕子是我害死的!」楊飛這一日一夜自以為成功借梅雲清將南宮燕忘卻,誰知美夢醒來,仍是悲慟不已。
「好!」彩霞甜甜應了,媚眼一橫:「那我走了。」
梅雲清俏皮的眨眨眼睛,微笑道:「天還沒塌呢。」
「波波」兩聲,二人頭顱爆開,頓時腦漿飛濺,血肉橫飛,只余兩具無頭屍首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楊飛道:「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彩霞旁顧左右無人,方低聲道:「還不是為了太子的事。」
楊飛忙道:「一定一定。」
「沐浴?」楊飛頭皮發麻:說是沐浴,說不得是她想的什麼折磨人的法子,報復自己方才的胡言亂語。
楊飛道別之後,尚未溜出安喜宮,忽聞一個尖嗓高喊「皇上駕到!」,自門縫瞧去,只見一大幫人向此行來,在前引路的是個老太監,隊伍正中輿仗下有名身穿皇袍的老者,龍行虎步,踏入殿來,想來必是當朝皇帝朱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