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殺青州
第244章 偏向虎山行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劉闖的思緒。
我與公台（文遠）願肝腦塗地，為公子效命。」
劉備可以忍辱偷生，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真真正正，品嘗過權力的滋味。而劉闖，卻已經感受到那那其中的美妙味道。所以，再讓他去卑躬屈膝，他做不來！即便是明知山有虎，他也只能向虎山行。
劉闖心裏非常清楚，他已經不再是那種可以忍氣吞聲，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制詔發出，天下人皆知。
劉闖面色難看，「這是曹操所出？」
十日……
縣衙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悶。
「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也可以奉天子討伐不臣。
曹公難道就不知道你回北海，便如放虎歸山嗎？他這一道制詔，便是擺明了態度。
可現在……
張遼則眉頭緊蹙，半晌不語。
我已安排人，向袁紹請求，願以北海、東萊兩郡，換取遼東遼西之地。
劉闖臉色一變，心裏頓時一冷。
若我抗命，北海危矣。到時候曹操以謀逆造反之名出兵伐我，那袁紹恐怕也不會出兵相助。所謂諸侯，不過無情無義之輩。我曾厚待孫伯符，到頭來孫伯符不還是一樣，要來伐我？
鍾繇說罷，站起身來走到劉闖身邊。
待鍾繇說完之後，他突然冷笑道：「那依舅父所言，我便該伸著脖子，讓那曹操一刀砍下來嗎？」
劉闖也很清楚，鍾繇是為他著想。
他渡過淮水，之所以一直不肯出兵，便是在著手安排。前日，江東孫策派遣使者在淮陰拜會曹公，已經同意，會出兵夾擊廣陵。你所依仗著，無非孫策那二十艘海船。可若是孫策夾擊你，你認為又有多大把握？孫策之所以同意，便是因為曹公為正統，他又怎可能拒絕？」
只是我想問，你認為這份制詔，孟彥可有推辭的餘地？」
孟彥，聽我一言：放手吧！」
「非我要離開他，曹操倒行逆施，殘殺名士，非人主所為。我離開他，也不過是另尋明主耳。」
文遠，你到北海之後，請與我亥叔、黃忠和太史慈三人合作，與步騭、呂岱配合。
聽上去似乎不是太長。
這是劉闖的優勢，可是他不能告訴別人。
只是，讓劉闖放棄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這番基業，而後向曹操投降？他做不來……
雖說名義上，鍾繇是他舅父。可事實上，劉闖和鍾繇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他願意這樣保他，也算是盡了心意。
孫策在丹徒，屯兵兩萬。
所以，我決
這種情況下，劉闖和曹操相比，差距實在太大。
是皇帝擬旨，而後通過三公下達，所使用的對象，也獻于郡太守和將軍以上的官員，普通人根本無法看到。
公子仁義寬宏，實乃明主。
孟彥你莫要不服氣，我也知道你很有才幹，短短數年間便有了而今的成就。可你要清楚，你有今日之成就，蓋因你父餘蔭保護。若非你是陶兄之子，若非你得康成公支持，又怎可能如此迅速的站穩腳跟？你勇力無雙，你才幹過人，卻終究少了些資歷，也錯失最佳時機。
劉闖轉過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哪知道，劉闖道：「我要公台與文遠，率飛熊衛即刻離開高郵，前往東陵亭。
皇帝曰：制詔北海相，揚武將軍，灌亭侯劉孟彥闖。
誰給的錢多，就跟著誰。
劉闖身形一頓，卻不理睬鍾繇，徑自離去。
鍾繇這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
張遼陳宮兩人，只覺腦袋發懵！
將軍本為宗室，自幼流落民間。今起於北海，平定盜患，甚欣慰之。詔即日還都，與新年行祭天大典，拜祭祖廟，欽此。
為一方諸侯，指揮千軍萬馬，大旗一揮，千個人頭落地！已經品嘗過醒掌殺人劍，醉卧美人膝的滋味以後，又豈能會甘心屈居人下？別的不說，馬超最初是何等風光，橫行關中，殺得曹操割須棄袍。哪怕那只是演義，卻足以顯現出，馬超當時的厲害。結果歸附了張魯，投降了劉備之後，又是什麼結果？被人猜忌，家破人亡；到最後不得重用，鬱鬱而終……
這得要多麼長遠的眼光！
說完，劉闖拱手，向張遼和陳宮一揖到地。
這次徐州之戰，就可以看出端倪……曹操不是收拾不得他！若曹操真要狠下心找劉闖的麻煩，劉闖就算是有北海和東萊二郡，也根本無法和曹操抗衡。既然如此，又何苦來哉呢？
此天子制詔！乃天子所擬，你以為孟彥能有其他選擇？他若不接，便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的結果是什麼，我相信你非常清楚，那便是視為謀逆。孟彥本為皇叔，為天子所重，故而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可若他背上謀逆之名，那你以為，天底下還有多少人，會願意跟隨他？」
劉闖站起身來，走到涼亭欄杆旁邊站定，看著滿園凋零之色，發出一聲幽幽嘆息，「公台，文遠，我真的可以託付你們嗎
這是一份制詔，上有皇帝信璽和尚書令印。
不等劉闖開口，陳宮便搶先說話。
看著劉闖的背影，鍾繇也不禁嘴裏發苦，暗自嘆息一聲，轉身往外走。
鍾繇點點頭，「曹公不想徐州戰事再持續下去，而且他認為，繼續下去的話，已沒有任何意義。到最後，無非兩敗俱傷的結果。所以他希望能夠儘快停止戰事，更誠意邀請你前往許都。」
廣陵若被占居，劉闖後路隨之被斷。
「安全撤離又能如何？
孫策？
若劉闖沒了天子的名頭，情況肯定會變得非常糟糕。
若十年前你崛起青州，我必傾鍾氏之力助你。
可是這根基，卻實在不夠牢固。
劉闖長身而起，大袖一甩，轉身便離去。
想到這裏，鍾繇深吸一口氣，步履隨之變得更加堅定：總之，我定要說服孟彥，保大兄血脈！
他手中，握有強大水軍，可以渡江而擊。到時候劉闖只能被動防禦……若江都被攻陷，廣陵危矣。
看起來，鍾繇是堅定的曹操擁躉！
你為天子所召，曹公即便要殺你，也要三思而行。
可他那番話，卻實在是有些打擊人。
鍾繇在他身後道：「孟彥，我知道你心裏或許對我不滿，但我卻是為你好，絕無半分私心雜念。曹公給你的時間不多，若初十你不予答覆，他便會起兵來攻。而今廣陵郡，早已人心惶惶，百姓思定。而陳珪和陳登父子，在廣陵威望頗深，你又豈能佔得便宜？望你三思而行。」
公子乃北海之主，斷不可如此冒險。遼與公台，願留守高郵，死戰阻敵，護公子安全撤離。」
縣衙后宅花園裡，劉闖坐于涼亭中，一言不發。
抬頭看，卻是陳宮和張遼前來。
劉闖抬起頭來，看著鍾繇，目光中透著一抹森然。
陳宮一怔，連忙起身躬身道：「公子何來『求』字一說？但有吩咐，宮定當從命。」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著手進行安排，為日後謀划。人說我心向袁紹……哈，我又豈是一袁紹能夠所制？我之所以與袁紹走近，實乃為將來布局。可惜，還是有些倉促了！若再與我一年，我便可以大張旗鼓行事。公台，我要你到北海國后，立刻與康成公聯絡，告訴他準備行事。
可劉闖知道，曹操也好，孫策也罷，都不可能給他留有這麼長的時間。
鍾繇頒布完了詔書之後，看著劉闖問道。
一旁張遼則露出不屑之色，好像是說
你遵旨，尚有一線生機；你若不遵，便是抗旨，便是謀逆……到時候，你以為袁紹會真箇幫你不成？」
「孟彥你想回北海，卻也非長久之計。
孟彥，大局已定，你難道就看不清楚嗎？曹公得正統之名，即便是袁紹將來也未必是他對手。你心高氣傲，未必願意真的臣服於袁紹，如此便夾在兩人之間，你以為能討得便宜嘛？
兩年前他初入北海國的時候，呂布氣焰正熾，而曹操方經歷宛城之敗。
可在他看來，劉闖真的是太年輕了……威望資歷皆不足以擔當大任。曹操不管怎樣，那是一步步殺出來的威望。從黃巾之亂時崛起，刺殺董卓，二十二諸侯討伐董卓，無數次親臨戰場，在一次次失敗當中，建立起而今的威望。更不要說他奉天子以令諸侯，羽翼已經豐滿。
「舅父遠道而來，想必已經累了，還是先去歇息吧。」
這一句話出口，把陳宮和張遼都嚇住了。
鍾繇嘆了口氣，「我知孟彥和曹公誤會頗深，然當今世上，能中興漢室者，唯曹公一人。
他看了看張遼，又看了看陳宮，「肝腦塗地倒不用，我只要你二人到北海之後，依我所命行事。」
鍾繇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這位，便是公台先生？」
「這……」
你可知道，我被曹公安排在下邳整整十日，直到你棄守淮陰，曹公才命我前來……公台方才說的不錯，袁三公子的確是蠢蠢欲動。但又能如何？有文若坐鎮許都，又有夏侯妙才和曹子孝留守，你以為袁尚能有幾多勝券？若袁紹傾河北之力，曹公或許會為之擔心。可袁尚……」
「曹公曾言，公台先生才幹出眾，也非常可惜，當初你從他身邊離開。」
曹操針對的是我，而不是你們……公台，你莫要開口，聽我把話說完。」
他居然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謀划未來。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劉闖就預料到今日的結果。
這份制詔上，有尚書令印。尚書令是何人？我想你也清楚……文若將中興漢室的希望，都託付于曹公身上，所以斷然不會允許你這樣的變數存在。這份制詔，依照曹公之意本不想發出。說穿了，詔你還都，一紙敕令即可。但文若還是發出這制詔來，也是向你保證，絕不會壞你性命。
陳宮臉上，也露出糾結之色。
鍾繇的選擇，他可以理解。
鍾繇冷笑一聲道：「非是我小看他，
我所為者，乃漢室江山之中興，更是為大兄而著想。
說實話，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北海國也未曾做好準備……
「那公子準備，前往許都？」
「公子，若孫策背信，當如何是好？」
從丹徒到江都，不過一衣帶水，甚至不需一日便可以打過來。
不管怎樣，我問心無愧。
二人在涼亭中與劉闖見禮之後，便坐在兩側。
他們看著劉闖，半晌說不出話來……陳宮更是心中感到無比震驚，難道說公子早就安排了後路？
「孟彥，可看出端倪？」
事實上，這種借口說出，又有幾人相信？
一旦我抗旨，北海必將遭遇戰火波及。
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感到惱怒異常。
張遼陳宮二人，更握緊了拳頭，臉上殺意森然。
他此前靠著劉陶的餘蔭和鄭玄的威望，在北海國站穩腳跟，更奪取東萊。
這一句話，已經把鍾繇的立場表現的非常清楚。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劉闖會因此對他心生不滿。
局勢正如鍾繇說的那樣，已經壞到了極點。
此何等眼光和見識！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莫以為曹公真就沒有底氣和你一戰。
「鍾先生，我並無得罪之意。
他雖然是和劉闖第一次相見，但是這兩年來，他對劉闖的了解，卻頗為深刻。
在陳宮想來，莫非劉闖求他的事情就是，讓他拖住曹操？
同時，我也著人打造海船，到時候公台配合鄭師，從海路將南山書院眾位先生，連帶書卷典籍，一同運往遼西臨渝。前年，我已著我妻兄前往臨渝置業，到時候可將南山書院，安置於臨渝城。
人道三國鐵馬金戈，又怎知三國人心醜陋？
而鍾繇則毫無懼色，目光迎著劉闖，面露坦然之色。
至少在劉闖的記憶里，他此前授齊郡太守和揚武將軍的時候，已經領受過這種制詔，所以對制詔上的皇帝信璽，並不陌生。
他停頓一下，而後用力呼出一口濁氣。
兩人相視一眼之後，突然屈身匍匐低聲，「公子豈能如此？
劉闖眼中閃過一抹戾芒，哼了一聲之後，便不再言語。
同時，我會讓子仲和文向協助公台……我在這邊，拖延十日，待海船返回，你們即刻登船，離開廣陵，返回北海國。」
他還有機會，而且頗有希望能夠成功……
但轉念，劉闖又釋然了！
劉闖雙眼微合，一直沒有說話。
陳宮張遼站起身，疑惑相視一眼后，齊聲道：「溫侯將巨闕予公子
只是曹操所為不想兩敗俱傷，乃是借口吧……據我所知，袁三公子屯兵黎陽，對許都虎視眈眈。而荊州劉表也蠢蠢欲動，所以曹操才會這麼說。去許都？若公子去了許都，恐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他知道他還有機會……而鍾繇雖則是經世之才，那荀彧更是國之棟樑。可時代的局限性，又怎可能知道後世的發展。別的不說，他們又怎可能似劉闖這樣清楚，袁曹之間的戰爭，足足持續了八年。哪怕是曹操統一了北方，卻從未中興過漢室，到最後漢室被曹操的兒子所篡奪？
可是……
鍾元常說的沒錯，這次乃皇帝制詔，我根本無法抗命。
……
江東小霸王，一直是他前世喜愛的人物，本以為他交好孫策，更以二十萬斛糧草換來海船，不使孫策為難。可誰又料想，孫策到頭來，居然會同意和曹操夾擊自己？想想看，能為一方諸侯，哪一個又是真正的仁人君子？今日為敵，明日為友，說穿了，諸侯也不過一群婊子。
說實話，鍾繇能夠為他著想，說出那番話，已經是情真意切。
他自一千八百年後重生於三國，對於三國時代，了解頗深。
「正是陳宮。」
劉闖抬起頭，看著陳宮道：「公台，我有一事相求。」
「這個……」
不過，而今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這皇帝制詔是否是由漢帝所擬，誰也不清楚。
且不說他和曹操已撕破麵皮，就算是沒有撕破，他做了這許多事情，又豈能和曹操相處？
他相信，劉闖會做出一個最正確的選擇。
將我在北海國所有重要的產業，通過海路遷往孤竹城……我要你扼守肥如，關閉遼西與幽州一應聯絡。他日我等能否再臨中原，便要靠兩位多多費心。我將我這基業，託付兩位。」
「孟彥，莫要怪舅父不幫你，而是如今局勢，已無法幫到你。
鍾繇道：「公台先生，我並不是想要和你討論誰對誰錯。
別的不說，就算曹操不討伐他，他抗旨不遵已是事實，弄個不好就會變得和呂布之前的情況一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甚至連他的部曲，也會出現波動。這種情況，的確是很惡劣。
至於劉表，更不足為慮。張綉此前被曹公打得嚇破了膽，而劉表手中，不過烏合之眾，又能成得什麼大事？孟彥，聽我一句勸，罷了心思，隨我回潁川。我和文若，保你一世富貴。」
「建安二年，我初入北海，便已經覺察到，北海非我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