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形勢逆轉急

白甲軍攻克滁州的消息傳到楚州柴榮處，柴榮不為所動，依舊命諸軍猛攻楚州，並未派出一兵一卒西援，至翌年一月克滁州。

徐皓月帶領白甲軍在滁州整兵、安民，到了翌年一月，徐皓月率領白甲軍出兵往瓜步進軍。瓜步城小，向訓部兵馬不多，而且士氣大喪，軍糧軍器不足，徐皓月自信可以一鼓而破。但就在前往瓜步的路上，徐皓月卻收到方刃傳來的消息。

詔令一下，白甲軍還好，不為唐主詔命所動，但德勝軍龍彥塵便著慌不已，手下多有將校帶領兵卒南逃，旬月以來龍彥塵手下只剩六千自己的心腹兵馬。後周軍馬大軍壓境，龍彥塵見周軍勢大，只得全軍西進，往盛唐投奔徐皓月而去。後周大軍趁勢取下廬州。

此刻天上還是飄揚著漫天的小雪，騎在大食駿馬之上，徐皓月展開信函覽閱，口鼻中呼出的霧氣隨風飄散，他看完信之後緩緩的將信函撕得粉碎，跟著將碎紙扔到半空中，那碎紙仿如雪片一般亦是飄散而去，徐皓月的面容慢慢的冷峻了下來，又帶著一種無可奈何之感，讓他身旁的童虎頭看得很是奇怪。

「先生，方刃的信上說了什麼？是什麼壞消息么？」童虎頭知道一定是信上有什麼不好的消息，才會讓徐皓月的臉色變得如此難看。

另一路白甲軍在劉逸軒和張從顏的指揮下，攻打壽州李重進，但李重進守御甚嚴，終沒有攻克，在和徐皓月的大軍匯合之後，兩軍一起退保盛唐。

……

白甲軍入城之後，對百姓秋毫無犯，還打開滁州府庫，取錢糧厚加撫恤日前攻城時被轟天雷炸死、炸傷的百姓，又以糧濟民，滁州百姓大悅。

是年七月，周世宗柴榮鑾駕抵達廬州，會齊諸將，準備進擊淮南之上最後未服王化的盛唐、英山兩地。

周主柴榮見兩軍不降亦不南歸，以此見罪于南唐，揚言要攻打金陵。李璟大恐，韓熙載、鍾謨等人進言，可昭告天下，削去兩人爵位、官位，宣布兩軍為亂民叛軍，以此顯是兩軍已經不歸南唐管束，讓周軍自己去解決這個麻煩，以平息周主柴榮的怒火。

南唐群臣皆束手無策，是日周軍水軍拱衛周主柴榮鑾駕耀武于金陵江段之上，金陵唐軍軍民皆是大恐，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末了，李璟只得同意柴榮的要求，宋齊丘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密信于陳覺，讓他堅持要周國在割讓揚泰兩州之後，每年平價支給南唐三十萬的鹽貨，以求南唐在斷了鹽路之後，能有鹽貨輸入。

於是李璟下詔削去徐皓月王爵、解除義子身份，削去兩軍名號，奉表過江宣示周軍。

在滁州城內，白甲軍又救出五千多名在做苦力的唐軍俘虜兵，充置各營內以補充兵員。向訓退走之時，除錢糧未及帶走之外，周軍囤積的甲器、輜重皆為白甲軍所得。

後周顯德五年二月，徐皓月率領白甲軍放棄滁州北上清流關，繼而放棄清流關西返。

時至五月，唐主李璟昭告天下，盡割淮南十四州之地，自去帝號，奉周為正朔，兩家罷兵。同時詔命淮南各州軍馬南渡，將州縣交割與周軍。得到詔令之後，舒、蘄、黃三州唐軍兵馬悉數南渡，將州縣交割與後周，唯獨廬州德勝軍節度使龍彥塵、白甲軍節度使英山郡王徐皓月不受敕命。

回到金陵之後，鍾謨將柴榮言語報與李璟，韓熙載等人亦上奏，言前番李德明被問斬，亦是陳覺等人暗害忠良，宋黨一枝獨大，圖謀不軌。李璟對淮南屢戰屢敗早已深恨宋黨，而且自己即將退位，早已決心剷除宋黨，以免自己退位之後，文獻太子李弘冀制衡宋黨不住，當即命韓熙載、鍾謨收集宋黨罪證。

金陵的皇甫繼勛傳來的消息更是讓徐皓月失望，唐主派陳覺為使者渡江相談罷兵之事，雖然皇甫繼勛沒有說議和的底限，但徐皓月知道李璟懦弱一定會盡割淮南之地的。同時又得到清流關探子快馬急報，泗州張永德開始調集兵馬準備往東南而來，意欲攻打清流關。

已經降周的郭廷謂招降自己的舊部馬贊，天長陷落。天長位於瓜步以北，滁州東北，東南臨揚州，北面是泗州。天長陷落，整個東路已經全部陷於周軍之手，滁州有被從北面、東面、南面三個方向夾攻的可能。

自此後周各路大軍佔領壽州、廬州、舒州、蘄州、黃州，四面將盛唐、英山包圍。趙匡胤領兵屯駐廬州，李重進屯駐壽州，韓令坤、郭令圖屯駐黃州、蘄州，向訓部屯駐舒州，各部周軍兵馬總數達到了十五萬之眾。徐皓月所部白甲軍在五萬之眾，分守英山和盛唐兩地，嚴陣以待。

李璟本來就對和議之上多了歲入三十萬鹽貨的條件有些奇怪，想來是宋齊丘的主意，李璟便大大的不滿宋齊丘僭越行事，此刻又聽陳覺言周主要殺嚴續，更覺奇怪。

「周軍幾天前攻破楚州，東路唐軍精銳盡喪，唐軍棄守揚州，裹挾百姓南渡，周軍水陸並進，不日就會到大江之上了。」徐皓月緩緩的說道：「瓜步臨江，周軍若是到了大江之上，向訓部就會得到周軍的援兵，我軍只有兩萬，打瓜步沒有勝算，而且柴榮堅韌，根本不理會我們的圍魏救趙之策，他鐵了心要威脅唐廷都城，是不會分兵到西路來的。」

鍾謨過江面見周主，敘談了各州交割事宜，末了問起周主欲殺嚴續之事。柴榮對唐廷的黨爭早有耳聞，到了江南也嘗聞宋齊丘的大名，更是想要將老謀深算的宋齊丘扳倒，以去唐廷的這位和馮道齊名的宰相，當下故作驚訝道：「嚴續乃是忠臣，如今唐國已為大周藩屬，朕怎能教人殺自己的忠臣？」鍾謨一聽便知是陳覺假言要害嚴續。

陳覺得了唐廷的言語，便將奉表覲于周主柴榮，盡割淮南十四州之地，李璟自去帝號，稱江南國主，奉後周為正朔，李璟傳位於文獻太子以謝罪。陳覺也將宋齊丘想要後周歲輸三十萬鹽貨的條件說了，柴榮倒是沒有太過苛求，欣然應允，但要南唐每年歲貢十萬絹帛。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唐廷全面接受了後周的要求。

陳覺和柴榮初步達成和議之後，回到金陵復命。時有韓熙載一黨，司空嚴續與陳覺交惡，嚴續乃是南唐開國功臣嚴可求之子，陳覺、李征古等人在朝中多有攻訐嚴續的言語，但終究未能扳倒嚴續。陳覺在面見唐主李璟復命之後，自作聰明假言周主柴榮痛恨嚴續，在議和的條件之中要求唐主李璟將嚴續誅除。

「虎頭，傳令全軍回滁州去！」徐皓月長嘆一聲，無可奈何的說道。

是月，唐主李璟下詔曆數宋黨之罪，宋齊丘罷官流放九華山軟禁，陳覺、李征古等人被逼自殺，唯獨馮延巳因的李璟寬赦而倖免，自此宋黨被連根拔起。又詔命為李德明雪冤，恢復李德明的官位，又追贈封賞已死的孫晟、劉仁瞻、張彥卿等將領。

形勢急劇的惡化，大大的超乎了徐皓月的想象，方刃接連傳來壞消息，揚州、泰州、海州相繼失守，周軍的水軍在鎮江口大破鎮海軍節度使林仁肇的水軍，鎮海軍水軍幾乎全軍覆沒。

陳覺無奈只得又言李璟的罷兵條件，盡獻淮南未陷州縣盛唐、英山、廬、舒、蘄、黃等州，求周主柴榮還南唐泰州、揚州兩地，想要保住產鹽之地。柴榮亦不許，言揚泰兩州以下，斷無奉還之理。陳覺無奈只得遣使回報唐廷，以求唐廷指示。

唐主李璟得了陳覺言語之後，又得李景達軍報，後周軍攻拔靜海軍，打通東面與吳越的通路，後周和吳越兩軍隨時可以聯軍進犯，又有北邊消息傳來，後周建雄節度使楊廷璋大敗契丹、北漢聯軍于隰州城下，唐廷想要契丹、北漢牽制後周的計劃落空，南唐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這是為何？」童虎頭有些奇怪。

陳覺奉表到了江北面見了周主柴榮，按宋齊丘言語，稱願割讓淮南壽、濠、泗、楚、滁等州以求罷兵，柴榮不許，聲色俱厲的言道：「以上所割州縣已經在吾軍掌控之內，何言割讓？」

打發走陳覺之後，李璟詔命韓熙載、鍾謨等人覲見，將此事說了。在南唐第一次求和之時，韓熙載一黨禮部侍郎李德明曾出使後周，回來后曾多言周主的威嚴，惹得李璟不滿，宋黨陳覺、李征古等人趁勢上書，言李德明獻媚賣國，李璟大怒之下，將李德明問斬棄市。鍾謨等人與李德明交好，時常想與李德明報仇，此刻聽出李璟已經開始疑忌宋黨，鍾謨便主動請纓，要過江面見周主，探聽此言真偽，李璟遂准了鍾謨的話語。

童虎頭默然的點點頭，吩咐傳令兵將徐皓月的將令傳了下去，當日白甲軍便折返滁州屯駐。

後周顯德四年十二月，南唐白甲軍節度使、英山郡王徐皓月率領兩萬白甲軍先破清流關，繼而用以退為進之計攻破滁州，殺敗向訓三萬周軍，向訓只領數千殘軍退守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