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後來》第五卷 陽光下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在苦惱中成長的王子

第五卷 陽光下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在苦惱中成長的王子

海厄特笑了笑,沉默地看著手中的書本,忽然感到了一絲寂寞。
安隆看著遠去的船影,心中卻想著另一件事:自己已經為大王子做到這個地步了,希望他能把握好機會吧,身為國王屬意的繼承人,他該表現出應有的魄力了。
明娜撅起嘴,匆匆清理了坩堝,收好料理台,才往窗邊的椅子上一坐,捧起一本書,滿臉苦惱地翻看著。亞歷克斯好整以暇地坐在她對面看書,過了一會兒,才湊近她,小聲地教幾個字的讀法,講解一下常用的組合。明娜漸漸放鬆了,兩人親密地坐在一起,認真學習起來。
事實證明,海厄特不但知道該怎麼做,而且做得很好。他一路坐船到北方要塞,再重複了一次在梅頓做的事,又收穫了當地人們的擁護,連其頓的居民也跑來送他了,私下裡還有不少人互相議論:「大殿下的傷已經好了呀,是誰說他變成了瘸子?」「我看大殿下長得挺英俊的,就是臉色蒼白了點,沒有毀容嘛。」
「糟了!來不及了!」從旁邊船上傳來一陣驚呼,他心下一緊,扭頭看去,原來是明娜。
聽到岸上隱隱傳來的話語,海厄特心中感嘆萬分。總以為自己在父王的教導下,又處理過數年政事,已經很出色了,沒想到對於政治,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的。也許,他不該僅僅將注意力放在滿足父王的期望,以及爭取貴族議會支持這幾件事上,在這個國家裡,能夠成為他真正後盾的,還有很多人……
赫比端正了神情:「殿下,總有一天,您會遇到一個真正配得上您的女人,真的!」至於那個貝莉爾,還有這個兇巴巴的明娜小姐,就算了吧!
海厄特這才明白過來,不由得感到好笑:「沒有這回事,我對明娜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頓了頓,笑容中帶了一絲苦澀,「他們這樣親密,真的挺好。像明娜小姐這樣強悍的女孩子,也有向人撒嬌的時候。而我喜歡的人卻……」從來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種表情。
明娜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有什麼不對嗎?這隻小船哪裡能住那麼多人?我在那邊很好,到了喝葯換藥的時間,我再過來就行了啊?」
安隆瞥他一眼:「就算他們不知道,也會對殿下不利的,而且所謂圖謀不軌的人,只能夠在暗中策劃襲擊,如果殿下一路上都處於民眾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還怎麼找到暗算的機會?更重要的是,要讓大眾知道,殿下沒有瘸,也沒有毀容!」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跑在大路上,驚得行人四散走避,紛紛議論著是哪位貴人出行。有人認出了那面旗,想起近幾天的傳聞,忙四處奔走相告,不到半天,就有無數人知道了大王子從哈伯鎮下船,坐一輛巨大的馬車前往伊東的消息。
安隆帶人親自到湖口送別,還帶上了儀仗隊,場面聲勢弄得很大,全梅頓的人都知道大王子殿下在城裡休養了大半個月後,要返回伊東了,有好幾千人前來碼頭看熱鬧,其中還有不少來趕集的外地人,私下裡議論聲嗡嗡作響,又朝最大的那隻船指指點點。
過了哈伯鎮,就是中部地區,北方要塞的船隊以及士兵們因為軍事條例的限制,不能離開轄區,因此必須返回了。中部情報司幾乎是立刻就派出了一支六十人的騎士隊伍前來迎接,還帶了一輛巨大的馬車。
明娜照例檢查了一遍馬車,連輪上的承軸和拉車的馬都沒放過。騎士隊的人看得莫名其妙,赫比卻羞愧得滿臉通紅,連忙同騎士們交涉,暫時取得了指揮權。時間不早了,他們必須趕在天黑前,到達下一個城鎮。赫比讓下屬打出明晃晃的王子旗幟,讓騎士們騎馬分散在馬車周圍,護送海厄特出發。
船駛離了北方要塞,轉入貝比河的主河道,剛一拐彎,海厄特王子已經在赫比和多名士兵的掩護下,轉移到另一艘小船上,兩名護衛則喬裝成他們繼續留在大船中。
赫比傻笑兩聲,小聲問:「殿下,您是不是喜歡明娜小姐?」
明娜與亞歷克斯並不知道對面船上發生的這番對話,他們只是趁著旅途空閑時,互相學習著有用的知識。明娜教亞歷克斯配製比較複雜的魔葯,亞歷克斯則教明娜古代文字與魔法陣基礎。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天後,他們到達了哈伯鎮,正式轉道陸路。
「好好好,教就教。」亞歷克斯的語氣不怎麼有誠意,「那你就先把這二十個古代文字先記住了,我再教你最簡單的語法吧。」
亞歷克斯挑挑眉:「說不定是你爸爸教的,那這位大殿下還真是個有心人呢,只需要稍稍提點,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赫比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明娜輕輕鬆鬆跳到三米外另一隻船的甲板上后,就呆住了。
他真心地期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赫比一窒,海厄特倒是有些欣喜地向安隆道謝,然後便丟開拐杖,勉強挪動腳步走到艙門邊,微笑著向岸上的群眾揮手。人群靜了一靜,旋即暴發出雷鳴般的叫聲,紛紛向海厄特行禮問好。海厄特手上一頓,揚聲道:「謝謝大家來送我,梅頓真是個美好的地方,我將終生銘記此地的美景,與人民的純樸熱情,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謝謝!」
海厄特原本打算坐馬車趕路的,北方情報司的路爾德親自來勸說了半天,安隆又說水路更方便,他才同意了這個方案。
海厄特一次又一次地放下手中的書本,去打量岸上的情形,如果不是要趕時間,他真的很想去看看,在這些地方的人們是怎麼慶祝節日的。往年的五月節,他總是待在王宮裡,參加王室舉行的慶祝與紀念儀式,卻從沒見過普通民眾的慶典。他忽然想起弟弟曾向他描述過,被曼達拉著去伊東城郊外看村民的五月節巡遊的情形,不知道塞里格看到的,跟這個有什麼不同呢?
「尤其是當他們穿著貧民服飾,腳上卻穿著十個金幣一對的靴子時。」
海厄特一愣,赫比先開口了:「子爵閣下!這不等於是將殿下沒事的實情和回程的線路全都告訴那些圖謀不軌的人了嗎?!他們更有理由對殿下不利了!」
這是連夜從伊東送來的馬車。海厄特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父王最喜歡的座駕之一,不由得有些感動。
亞歷克斯一挑眉:「你是說那幾個跟在後面的傢伙嗎?」
赫比有些勉強地道:「殿下,雖然明娜小姐長得是挺漂亮,但比她美的小姐也不少,您……咳,難道不覺得她太凶了嗎?」那麼溫柔的大殿下,怎麼能被這種凶婆子糟蹋?!
「從我們下船時開始,他們就一直在附近監視,現在又緊緊跟在我們後面,實在太可疑了!」
這樣的路線,可以給海厄特多一點時間養傷,而且走水路也比陸路快速安全。
安隆回頭找到妻子,她正怔怔地目送船隊遠去。他輕輕攙住她:「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還有溫妮在,別擔心。」朵拉笑著點點頭,溫柔地靠著丈夫的肩,心中默默為女兒祈禱。
船緩緩划離碼頭,但一路前行,人們一路追著走,聚集在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安隆不得不大聲命令巡邏隊的士兵們維持秩序,以免發生事故,又連連呵斥想要跟船的人。他在梅頓很有威信,沒過多久,人們就漸漸冷靜下來,但看著遠去的船隊時,眼中仍然射出熾熱的光芒。
離伊東越近,他的心裏就越害怕。事情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了?父王會放棄他嗎?弟弟會走到他的對立面嗎?還有貝莉爾,她會為他做什麼?那些原本支持他的貴族,會不會相信那個謠言,不再做他的後盾?
明娜瞪了他一眼:「我是要你來教我,不是讓你打擊我的!」
人們的歡呼聲更響亮了,他們不停地高叫著海厄特的名字,采來岸邊的野花或綠草拋向水中,有人力氣大的,還把一個花環拋到船的甲板上,離海厄特只有不到兩米遠。赫比正要上前攔,卻被安隆拉住:「別去,那是這裏的風俗。」赫比一愣,還沒弄明白他的意思,海厄特已經上前撿起花環,親親吻了吻上面唯一的一朵紅花,微笑著向人群揮動花環。這下人們更激動了,叫聲震耳欲聾,士兵們好不容易才攔住想要衝上去的人們,招呼水手開船。
四月的春天已經臨近尾聲,雖然河上仍舊涼風習習,兩岸的陸地上,夏天的氣息卻漸漸濃厚起來。山邊綠樹青翠,草地茵茵,野花漸漸開敗,倒是果子漸漸現出了雛形。岸上的村莊、城鎮人來人往,五月節的氣氛越發濃厚了,歡聲笑語時不時傳到船上來。
明娜坐在一輛普通馬車上,好不容易安撫下激動的溫妮,用一小撮藥粉讓她休息去了,才朝對面的亞歷克斯笑笑:「你發現沒有?」
明娜趴到窗邊掀起一角帘布,偷偷朝後方看了幾眼,便回頭對亞歷克斯笑道:「晚上有沒有興趣陪我去當一回小偷?」
在一隻小船上,明娜探頭看著兩岸仍未散去的民眾,吐了吐舌頭,回頭對亞歷克斯笑道:「想不到大殿下這麼受歡迎呢,全梅頓的人都來送他了。」
明娜早早跑到這艘船上檢查過了,又給海厄特換了一回葯,便打算回自己住的船上。赫比有些愕然:「明娜小姐,您不住在這裏,要怎麼照顧殿下的傷呢?雖然這裡有醫師在,但殿下一直喝的都是您做的葯啊!」
海厄特很不習慣這種場面,他在伊東時,人們從不會這樣光明正大地圍觀他,還評頭論足。安隆卻在他旁邊小聲說:「殿下,請盡量走到船艙外,向人民微笑致意,讓所有人都知道,您的傷勢沒有大礙,而且走的是這條路。」
窗戶右邊露出了亞歷克斯的頭,往坩堝里瞧了幾眼,又聞了聞,嘆氣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魔法爐畢竟不是魔葯爐,魔法陣是非常精細的學科,你還是先研究幾年,再來考慮創新的問題吧。」
只見她手忙腳亂地將坩堝從爐上挪開(那爐子怎麼沒有火?),抽出一根細長的攪拌棒,小心攪了攪鍋里的東西,滿臉沮喪地向對面的人說:「失敗了……這是第三回了!」
海厄特隔船看到這副場景,不知怎的有些羡慕。赫比在旁邊發現了,欲言又止,撓撓頭,似乎猶豫得很。
經過兩天的準備,海厄特王子一行終於匆匆起程了。安隆提前派了人回伊東報信,北方要塞則派了一支船隊來,包括一大四小五隻船,以及近百士兵,打算讓海厄特王子先走水路,從梅頓湖口沿貝比河南下,到了中途的哈伯鎮港口,再轉陸路前往伊東。
海厄特瞥他一眼:「有話就說吧。」
馬車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小房間似的,由八匹駿馬拉動,車廂內有床鋪、有桌椅,還有取暖用的火爐,箱櫃中滿是各式各樣的生活用品,從餐具到紙筆,從棋盤到酒水,應有盡有。廂底鋪了厚厚的地毯,廂板用精鋼製成,連窗戶上的玻璃,都是矮人族出品的強化品種,上面掛著特製的窗帘,從裏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界的景緻,外面卻無法看清楚車廂內的情形。
「那個是這裏的古老風俗,向尊敬的人獻上新鮮花草,如果對方收下了,就表示他接受了這份敬愛,如果他親吻花環上的紅花,則代表他同樣愛著送花的人。」明娜歪歪頭,「奇怪,殿下是怎麼知道的?整個梅頓,也只有我爸爸每年五月節時會受一次獻禮,光是親吻花朵就親到快要暈過去了,那整整一個月里,他都不許我和媽媽在家裡擺放鮮花,說是聞到香味就頭暈呢。」
海厄特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叫他:「跟我進來!」便轉身拄著拐杖進了艙房,赫比跟了進去,出來時頭垂得更低了,再也沒對明娜的話提出質疑。
亞歷克斯笑笑,有些好奇地問:「剛才那些人向他拋花環,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看到他親吻花環,人們就更興奮了呢?」
「啊?!」海厄特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