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都雨
第八十九章 將將軍軍
過了好久，李太尉終於不再揪他那可憐的鬍子，把手中的棋一扔，無比鬱悶道：「輸了，奶奶的，雙炮無墊子，老子士象全反倒成了累贅。」
昭武皇帝依然在翻閱著御案上的奏摺，聽到有人進來，拿下架在鼻樑上的玳瑁眼鏡，把奏摺整齊的碼在一邊。這才抬眼去看恭恭敬敬站在門口的秦雷，他看了看御案邊的錦墩，盡量溫和道：「坐吧。」
……
但秦雷顯然不打算解釋什麼，他撥轉馬頭，輕聲道：「我進宮面聖，你慢慢殺。」說完打馬離開，黑衣衛緊緊跟隨。
皇甫戰文不解地望著秦雷，但發現他興趣缺缺的樣子，只能把疑惑壓在心裏，不再開口。
秦雷恭聲道：「這是兒臣第一次面見父皇，對兒臣來說乃是重的不能再重典禮。」
昭武聞言冷笑道：「胡鬧？如此駭人聽聞的胡鬧朕是第一次聽說。」
老太尉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
心中波濤洶湧之後，李達頹然抬手道：「收兵。」雖然服了軟，但是絕對不可能乖乖就擒的。大家各退一步才是題中應有之意。
地上的戰鬥也結束了，在秦雷弩弓的幫助下，人數占絕對優勢的太子衛軍把地上的神策軍也綁了。
皇甫戰文感覺口中發乾，他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也
皇甫戰文嗤笑道：「有何不敢？」說著一揮手，沉聲喝道：「上！」
……
「將。」文丞相雲淡風輕地看著愁眉苦臉的李太尉，語氣說不出的戲謔。
李達肩頭中箭，他咬牙拔下箭頭，目眥欲裂的嚎叫道：「秦雷，我們太尉府與你不共戴天！！」
昭武帝嘴角微微牽動，彷彿笑了下。他低聲道：「坐吧。」
被上百支箭同時瞄準，皇甫戰文夷然不懼，哈哈大笑道：「李達，你倒是射下看看，擊殺皇差的罪責是你一個小小的副將能擔的下的嗎？」
皇甫戰文吃驚的勸阻道：「殿下，倘若這樣，就真成血海深仇了。況且陛下那怎麼交代啊？」
李達被皇甫戰文罵的滿臉通紅，咬牙道：「你敢與咱們太尉府放對？」說不過，就威脅。
皇甫戰文望著秦雷離去的身影，搖頭苦笑不已。邊上的副將湊過來問道：「將軍，到底怎麼辦？」
「誰敢？」那李達也不是被嚇大的，他怪目圓睜，尖叫道：「我倒要看看誰敢捋我們天策軍的鬍鬚？」天策軍的弓手們的箭鋒齊齊指向皇甫戰文。
昭武神色複雜地望著這個孩子，低沉道：「不是重大典禮，無
……
皇甫戰文舉起手中寶劍，大聲喝道：「天子授劍在此，還不快快跪下受縛！」
秦雷抬頭望了昭武帝一眼，小意道：「回稟父皇，孩兒剛剛胡鬧過，心中惴惴，自然要老實一些。」
百余道黑色的痕迹電光火石般在空中劃過，眨眼間便已悉數釘在房檐上的弓手身上。猝不及防間，大半弓手中箭落地，僥倖未中箭的死死貼著屋脊趴著，再也沒有勇氣起身還擊。
一百個生命瞬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太尉府的弓營先頭部隊全軍覆沒。
引路太監把他領到御書房，秦雷終於第二次見到自己的父皇，大秦至尊昭武孝皇帝陛下。這也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
秦雷縱馬進了皇城，徑直往禁內馳去。到承天門口才勒住馬韁，對門口的御林禁衛朗聲道：「勞煩諸位通稟一聲，就說秦雷求見父皇。」
……
秦雷謝過那個御林校尉，把護衛都留在外面，隻身進宮。
秦雷的目光掃過地上跪著的那一張張無論憤慨、激動、倔強還是害怕的臉，這都是些年青人呵。心中輕嘆一聲，對皇甫戰文吩咐道：「除了弓營的，都拖出去抽八十鞭子放掉吧。」
他有些興奮的低聲對秦雷道：「殿下
皇甫戰文命令兵士們把三百人聚集在秦雷面前，兩人壓一個，悉數摁倒在地。
秦雷平靜地說出一個字：「殺。」
秦雷勉強笑道：「若是放了才是沒法交代。」
李達已經瘋了，他呵呵笑著看著自己的子弟兵一個個被長槍刺中、挑起、甩出……癱軟在地上、口中呢喃道：「好、好、好……」
當房檐上的弓手垂下弓，把箭只插回箭壺時；當地上的太子衛軍收起長槍，準備整隊時。秦雷藏在背後的手掌一下緊緊攥起。
文丞相朝門口笑道：「太尉大人，你家裡人找來了。」
李達識貨，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天子授劍，面色陰晴不定。心道，皇帝老兒將了大老爺一軍。如果沒有祭出這天子授劍，皇帝是無法與大老爺翻臉的。但是皇帝搶先出招，如果他們敢在光天化日下反抗，就意味著太尉先不給皇帝面子。雖然暗地裡恨不得你死我活，但是面上還是要君君臣臣的。所以大老爺定然要還皇帝一個面子，這樣一來自己多半要倒霉，弄不好弓營也得被趕出中都城。
秦雷心中冷笑，終於不裝陌生人了。他看看地面上已經殺作一團的天策軍和太子衛，悠然對皇甫戰文道：「皇甫大哥，快快把
李達兀自嘴硬道：「你說皇差？空口無憑的誰信？」
李達這樣想，皇甫戰文也如是想。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這樣想。
秦雷看見明黃鎧甲黃鬃馬的皇甫戰文出現在街角，表情才起了變化。
只見皇甫戰文按著腰間的寶劍，板著一張方塊臉，縱馬疾馳而來。他深深地看了秦雷一眼，大喝道：「爾等賊膽包天，敢在天子腳下持禁器、行暴凶，快快繳械受縛，免遭皮肉之苦。」
話音一落，上千兵士同時大喝一聲：「縛。」上千支明晃晃的長槍同時抬起，指向場中眾人。
皇甫戰文也是個狠人，既然撕破臉皮，那就初一十五一起做。拼上幾十條人命，把房頂上倖存的近百個弓手拿了下來，這裏也包括那副將李達。
秦雷往他腰間看了一眼，搖頭道：「折辱本殿下沒意見，但是他們回不去了。」
隨著校尉的一聲令下，持槍立在被縛弓手背後的一百名士卒，全力刺出手中長槍，鋒利的槍尖刺透了弓手們的背甲，伴隨著鬼哭神嚎的慘叫聲，狠狠扎入心臟，鮮血從背部噴射而出，把行刑兵士們前身濺滿紅色血珠。
皇甫戰文咬咬牙，攥拳道：「殺！」方才殿下的舉動已經很明白了，人你殺，黑鍋我來背。對
這時，屋上弓手陣中閃出一位青甲藍衣的將領，正是為李二合報信的那位副將。他居高臨下冷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五年前被咱們破鞋一樣掃地出門的皇甫校尉，怎麼著？還想重溫一下那生不如死的美妙滋味？」
李渾一回頭，就見到小胖子那張哭喪的臉。
御林禁衛的首領向他拱手道：「陛下有旨，今日午時前五殿下可進宮見駕。現在還有一刻鐘，您徑直進就可以了。」
秦雷一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手在背後做了個準備的姿勢。
秦雷不敢怠慢，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三扣九拜。
秦雷低眉順目的坐下。皇帝端詳他半天，突然笑道：「你不是挺暴躁的嗎？怎麼這會如此老實？」
「那弓營的呢？」皇甫戰文追問道。
皇甫戰文本已抽出的寶劍頹然回鞘，對副將輕聲道：「給他個痛快吧。」
副將點頭，一道雪白的亮光閃過，伴隨著一腔熱血噴出、李達的頭顱也飛離了脖頸，臉上猶自掛著難以琢磨的笑容。
皇甫戰文見到房上那人，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他緊握著腰間的寶劍，不屑道：「李達，你不過是太尉府的一條狗，還是癩皮狗，不在地上吃屎，跑到房上亂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