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都雨
第九十章 願卿常為天子劍
昭武冷笑一聲，譏諷道：「說得好聽，你憑什麼去維護我皇族威嚴？就靠你那幾百個黑衣衛？」
昭武帝閉上眼，輕聲道：「去吧。」
昭武帝被秦雷的厚臉皮驚住，竟然完全無視皇帝的怒火，沒兩句就把自己標榜成皇族未來守護神，問皇帝要這要那。
秦雷朝他感激笑笑，朗聲道：「五爺黨有什麼不好，早晚叫他們趨之若鶩。」
昭武冷目如電地盯著他，嚴厲道：「你這孩子，手太狠。北山牧場斬了四十、古州城外殺了一百，今天又在這京城之中格斃百五。照這勢頭，下一步你就要在這禁苑殺他二百了。殺性未免重了點吧？」
秦雷訕訕笑道：「兒臣年幼，胳膊也細。空有保家衛國之心，卻無震懾宵小之力，還得父皇多磨練。」
但是幾人沒有一個好脾氣，回來后越想越生氣，哪能按捺得住。便趁夜摸進中軍，把太尉府的人暴揍一頓。事後，皇甫顯護住幾人，太尉府幾次要人都沒給。畢竟只是一般的打架，又沒有死人。漸漸地，這件事便被淡忘了。
秦雷小聲道：「那今天的事情？」
黑黑的鐵鷹望著已經頗有上位者氣勢的秦雷，心中微微激動，但也知道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他起身
秦雷對館陶幽幽道：「你可知道陛下給皇甫戰文的是什麼劍？」
「據說當時你先敬天地，然後卻是敬的朕？」昭武皇帝把一個奏章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地望著地上的秦雷。
昭武帝按下心中敬佩，狀作不經意地問道：「朕聽聞半年前，你進京時，百官貴戚們對你的禮遇甚高？」
低眉順目的老太監細聲道：「回五爺的話，老奴卓言。」
果然還是教館陶說中，不過他並不得意，神色恬淡道：「殿下，過去事情就不要提了。學生想知道的是，今日是什麼理由支持您下定決心，不留餘地的？」
眾人笑了一陣，把屋裡的肅殺氣氛沖淡了些。
沈洛見他如此，也不好再勸阻，洒然笑道：「既然殿下要干，那就干吧。反正全中都都知道我是鐵杆五爺黨了。」
館陶意外道：「陛下的意思？」
誰想今日碰上當日挨揍的一個參贊，雙方自然沒有好話，後來對方竟然招來天策軍要把鐵鷹幾個拿回去。再後來的事，秦雷便都知道了。
「朕心甚慰。」馬上
喝了會茶，秦雷才對館陶問道：「出了這事，本殿下還要去戶部鬧事嗎？沒來由的被人看輕。」
他對左邊的館陶道：「昨日種因，今日得果。先生教誨的是。」
原本兩人商議的是秦雷去戶部搞個雞犬不寧，讓田憫農送災星一樣送出來。但現在，他的凶名已經傳遍京都，恐怕他就是把戶部大堂里養上豬，那位田大人也不敢吱聲了，弄不好還會為他擔幾次豬食呢。
「你可知這天下都是先敬國家，后敬君主的。」昭武停下手中動作，直直地盯著秦雷。
昭武捏著眉頭道：「今日不過是李渾作初一，朕作十五。他不得不吃下這個啞巴虧。」
鐵鷹講完，秦雷心中愧疚，自己當日稀里糊塗得罪了如婆娘，才導致這些兄弟浴血奮戰卻不得升遷，才釀成今日種種。若是可以後悔，他當時一定不請小胖子喝酒，直接打一頓散夥。
原來石勇幾個得虎賁將軍皇甫顯賞識，留在軍中效力。大大小小几十仗下來，立功不小，卻沒有什麼升遷。眼見著身邊同僚青雲直上，幾個人終於按捺不住，找到皇甫
館陶嘆息一聲，見沈洛幾人有些不明所以，便解釋道：「皇上若要臣下暫時代行天子權威，通常授出自己的佩劍，用后即可歸還。而天子授劍乃是臣下長期代行天子職責時才會授予的。是以被稱為監國之劍。大秦一向只授予太子。」
……
秦雷「哦」一聲，自嘲道：「這很多人中至少包括我那父皇。」
敢殺太尉府的人，這天下就罕有不敢殺的。
他先看向鐵鷹，溫和道：「鐵大哥，半載不見，別情后敘。你先說說事情來龍去脈吧。」
秦雷叩首退下，一個老太監送他出去。
秦雷止住眾人起身行禮，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視線掃過兩邊落座的心腹們。左邊坐著沈洛、館陶、鐵鷹，右面坐著石勇、侯辛、石猛，再加上身邊站的沈冰，除了在外面開店的石威，可以說自己京中心腹盡聚於此。
秦雷接著道：「今天陛下把太子爺的劍送來，分明是讓本人為太子計，肩負起對抗太尉的使命
秦雷看了若蘭一眼，她俏臉一紅，便招呼宮女下去，把廳堂空出來給秦雷他們說話。
原來館陶便提醒過他太尉府雖不會拿他怎樣，但說不定可能對軍中效力的石勇等人不利。但秦雷當時自顧不暇，又沒有說得上話的人，只能抱著僥倖心理，企盼石勇他們一切順利。
秦雷一臉委屈道：「父皇，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的事。」
沈洛擔心道：「與太尉對抗，這可不是個好活計。」
秦雷苦悶道：「本人豈不是要聲名狼藉，人人敬而遠之了？」
館陶大搖其頭，笑道：「恰恰相反，殿下會成為很多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館陶恍然道：「不是天子佩劍，而是天子授劍！」
昭武眯著眼睛，半晌，才幽幽道：「倘若有一天，有人以國家百姓為名勸你傷害為父，你會不會幹？」
秦雷一抬手，止住沈洛的話頭。狠厲道：「自此他們射殺我十幾個弟兄后，就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倘若不堅決應戰，反倒叫人家輕視。」
秦雷苦笑一聲：「且不說本人當時想把那些天策軍碎屍萬段。便是父皇的意思也不能違逆呀。」
卓公
秦雷趕忙跪下，但心中大定，既然皇帝喚他孩子，天下哪有不管兒的爹？面上卻一臉堅定道：「犯我皇族威嚴者，殺無赦！」
秦雷搖頭道：「不會，損害父皇的利益，就是損害國家的利益，孩兒也得不到好。」
秦雷記得當日在鑾輿上伺候的便是這個老太監。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后，他輕聲問道：「敢問這位老公公大名？」
回到書香閣，便聽說沈洛與館陶都來了。秦雷進去時，眾人剛剛安頓好傷患。若蘭帶著宮女為秦雷的死黨們奉上茶點。
秦雷溫和笑道：「原來是卓公公。陛下可有什麼話要您帶給我？」
秦雷點頭道：「正是。」
秦雷點頭道：「是的。」
館陶捻著小鬍子，笑道：「是極，現在任誰也不會相信，狠厲毒辣的五殿下會是個胡鬧的紈絝了。」
秦雷見他沒頭沒腦的問一句，心中暗自警惕，點頭道：「確實如此，兒臣惶恐。」
秦雷一臉肅然道：「兒臣知道。」其實他是事後才知道的。見昭武定定地看著自己，他解釋道：「兒臣以為父皇即是大秦、大秦即是父皇。本來就是等同的。再加上您又是孩兒父親，自然在兒臣心中要比國家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