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北遍地狼煙起
聽的一邊伯賞賽陽渾身雞皮疙瘩，心道，莫非這老頭子專靠溜須拍馬當上的總督？
雲裳偷偷瞧秦雷，見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還以為沒戲了，便要告退。誰知秦雷怪聲道：「等孤讓黃召換個差事……」
秦雷揮手道：「好了好了，回去洗你的衣服吧，等用著你的時候我就叫你了。」
雲裳小嘴微張，心道，怎有如此無恥之徒？明明是你作弄我，把我發配到洗衣處的？怎又成我自願了？
秦有才雖然不懂其中機巧，但既然秦雷如是說，他便應下了。
轉而有些無奈道：「卻被王爺救了。」
……
雲裳撅撅嘴，把話題轉回彌勒教身上道：「但是後來師兄回來了，他讓奴家宣揚什麼『釋迦將死、彌勒當立』、『為佛捨身、即登彼樂』之類的，奴家自然不會答應，也就起了衝突。」
告急的文書雪片般的飛到中都，把御書房的龍案堆得滿滿當當。昭武帝自然大發雷霆，李渾也面色陰沉，就連平日里不露聲色的文丞相，都有些怒不可遏。
雲裳不好意思道：「師兄帶走了，他不說，奴家也不知。」
說露了嘴的秦雷尷尬道：「聽說的，聽說的。」趕緊問道：「你怎麼想換差事了？」
秦雷有些意外雲依的態度，也不再怪腔怪調，正色道：「能告訴本王，你到底叫什麼嗎？」
兩人說的不咸不淡，但誰都深以為若是秦雷能把南方的爛攤子攬下來，那是再好不過。即使搞砸了，也能給朝廷一段緩衝的時間，等夏稅收上來以後再發兵平叛。若是僥倖平亂成功，正好可以順勢解決兩省的軍政問題。
雲裳羞紅了臉蛋，使勁抽回小手，泫然欲泣道：「那等奴家真的粗糙了再來找您。」
秦雷好奇道：
秦雷又問道：「你跟公良羽什麼關係？」
秦有才卻毫無所覺，繼續問道：「敢問王爺，屬下下一步如何行動？」
廢話說完，秦雷才開始正題，對秦有才道：「麹總督已經為貴軍籌到二十萬兩白銀，剩下的十萬也不難，孤保管在江北平定后一分不少的交給你們就是。」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著，直到進了廂房都沒有開口。這讓一直心中打鼓若是雲依姑娘開口，自己要不要回答的石敢放下心來，卻也有些歉疚。
「奴家也不知，師兄神秘的很，從來不說這些事情。但他在楚國想必有很大勢力。」
雲裳想過自己表露身份后，也許被秦雷五花大綁起來，也許被秦雷奉為上賓，就是沒想過自己會哪來哪回。
麴延武捻須贊道：「王爺智計似海，微臣著實佩服啊！」
雲依雙手交錯攥著，用力的地方已經有些發青。她低頭尋思了很長時間才抬起頭勇敢的直視秦雷，堅定道：「想知道什麼王爺就問吧，奴家不瞞你就是。」
秦雷輕聲道：「我要更詳細的。」
雲裳有些慚愧道：「奴家學的是醫術，這個法子是恩師早年提及的。」
秦雷頷首道：「彌勒教有個佛女，好像也叫這個名字。」
秦雷哈哈笑道：「說得本王有些神往了。不過雲裳你還是說正題吧。」
這下輪到雲裳好奇了：「王爺，您什麼時候去看過奴家幹活啊？」
雲裳有些悲哀道：「奴家知道被師兄這樣一弄，彌勒教定然變得危險至極，早晚會禍及大秦。雲裳做了這助紂為虐之事，怎麼還有臉面對家鄉父老？」
秦雷笑道：「所以你就改了名？
秦雷一本正經道：「麴大人這樣說，孤會驕傲的。」
李渾撇嘴道：「這是立下軍令狀了。」
秦雷聽她如是說，不禁樂了：「好似被孤王救了，你很不樂意啊？」
雲裳有些驕傲道：「世上智謀之士，有誰不知南鬼谷北神機的。」
石敢有些沉重地望向一邊歌唱一邊晾曬被單的雲依姑娘，有些不知道怎樣開口。他與這位江上漂來的絕色姑娘乃是舊識，秦雷每次拿人家姑娘開涮他都在一邊伺候著。
秦有才自然表示滿意。然後恭聲問道：「王爺，那些荊州軍怎麼處理？」
秦雷毫無所覺道：「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你不許太過自責。而且你還有挽回自己錯誤的機會……」
待他看完，那陰沉的臉上便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把信箋遞給卓老太監，卓老太監便嘶聲讀了起來。
雲裳神色憤恨道：「他假意講和，在奴家酒水中下了蒙汗藥，卻不知奴家自幼浸淫湯藥，身體抵抗力比一般人要強很多。雖然一時不查，著了他的道，但還是強撐著逃出魔窟。他那柴叔一路追殺奴家到江邊，奴家又藥力發作，眼看著要暈厥過去，便投了江，想一死以衛清白。」
「他是奴家師兄。」喬雲裳有些凄然道。
「正是奴家。」喬雲裳神色沒有一絲波動。
「楚國人，與奴家同出鬼谷門下。」
秦雷眯眼道：「這麼說你也是南楚密諜？」
既做了好人、又能解決問題。這才是兩人把秦雷弄到江北的真實目的。
秦雷抬起頭，朝雲依笑笑。這笑容落在雲依眼中，是那樣的可惡。秦雷笑眯眯道：「雲依啊，在洗衣處做得還
秦雷點點頭，笑道：「那就好，省得別人說孤王照顧不周。」
雲依看到了他，便用圍裙擦乾手，攏了攏耳邊的秀髮，走了過來。石敢挺直胸脯，沉聲道：「王爺有請。」
小院中傳來婉轉的歌聲，唱的是西施姑娘浣紗沉魚的故事。
但這盤棋顯然一時半會是沒法下了。書房中多了兩個人，伯賞賽陽和秦有才。兩人正與麴總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見秦雷進來，趕緊起身見禮。
秦雷氣悶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怪不得讓人家耍得團團轉呢。」
雲依點點頭，解下圍裙，遞給身邊的女伴，便跟著他出了小院，只留下一群八婆在議論紛紛。
秦雷真的把鎮南軍按在山裡水中整整八天。
「喬雲裳。」雲依坦然地望向秦雷。
既然雲裳大大方方承認了，也就沒有讓至善出來認人的必要。秦雷便晃晃悠悠回到書房，想繼續未完的棋局。
雲裳委屈道：「人家覺得好玩才跟師兄下山的，哪懂你們這些門門道道？」
秦雷頷首道：「不錯，就是休息，歇個十天八天再說。」
秦雷揪過姑娘一隻小手，放在手中捏一捏，又仔細觀察道：「還是很細膩的。」
秦雷不置可否道：「後來呢？」
三人發了一通脾氣，卻還要商討出個對策。這種事情當然是丞相最有發言權，文彥博沉聲道：「此時不宜追究兩省官員責任，平亂乃是重中之重。微臣以為首先要迅速封鎖兩省邊境，以免這股毒火蔓延到其他省份。然後才能派兵剿匪，至於派什麼兵，就不是微臣的主意了。」
雲裳伸出那雙瑩白的小手，放在秦雷面前，輕聲道：「手都皸了……」
這八天里南方局勢急劇糜爛。彌勒教在襄陽樊城一帶起事，那龍華
「那怎麼會為公良羽做事呢？」
秦雷笑著點點頭，道：「到時候孤會教你怎樣做的。」然後又問道：「雲裳，還有一件事，你們把孤的小宮女弄到哪裡去了？」
雲依緊抿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人的瘋言瘋語。
「休息？」秦有才不解道。
李渾呵呵笑道：「咱們看看這三位如何說。」
雲裳雙目第一次露出漣漣異彩，欣喜道：「真的？」
秦雷抬起頭，望著那張宜喜宜嗔的俏臉，輕聲道：「講講你的過去吧？」
兩位大人物都不認為秦雷真的可以把積重難返的兩省軍政問題解決。他們相信這個愣小子定然會亂殺亂抓、把南方搞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這樣他們先責罰秦雷、安撫地方，再行改革時，阻力就小得多了。
文丞相也笑道：「五殿下真有些銳氣啊。」
秦雷笑道：「還要養他們幾天，到時孤自有用處。」
「能告訴我他的真實來歷嗎？」秦雷眯眼問道。
雲裳搖頭道：「不是。奴家乃是秦國人，怎麼會成為南楚的走狗。」
意思很明顯，你們二位吵吵吧，我看著。果然昭武帝想讓李渾的人去、李渾想讓昭武帝的人去，兩不相讓間，外面一聲「報……隆郡王殿下、江北總督、江北巡撫聯名八百里加急。」
雲依面無表情道：「勞王爺掛心
兩位大佬聽了，也面色怪異起來。原來江北那三位居然打包票兩個月內平定江東，還要把吏治兵制順勢解決。作為條件，便是賦予他們，或者準確的說，是賦予秦雷兩省軍政全權兩個月。若是到時沒有將這三點悉數解決，任憑處置。
她吞吞吐吐道：「王爺，能給奴家換個差事嗎？」
雲依身體一顫，沒有接話。
……
便有一個小太監捧著個加蓋多重印信的木匣，進了御書房。卓老太監接過木匣，奉到昭武帝面前。昭武帝拿過御案上的精緻小刀，親手割開封條，這才打開木匣，拿出裏面的奏章看了起來。
秦雷奇怪道：「人說喜而歌之，孤不是見你乾的蠻開心嗎？」
秦雷一臉鬱悶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呢？是不是怪我從來不聽你說話啊？」
「半年多前，師兄找到奴家，說他做了個善事，可以幫助很多窮苦百姓。但是他要應召入京了，便托奴家照看一下。奴家這才從鬼谷出來，作了彌勒教的佛女。」
秦雷望了望麴延武，麹總督會意笑道：「休息。」
昭武帝眼皮一耷拉，沉聲道：「宣！」
秦雷贊道：「令師確有大智慧。」
雲裳面露緬懷之色道：「起初還是很好的，奴家把貧苦百姓組織起來，每人都拿出一小部分錢物放到寺里，誰家有災有難便可以用這個錢抵擋過去。」
屋裡只有秦雷一人，他正悠哉游哉的半靠在太師椅上哼著難聽的小曲。石敢輕聲道：「王爺，雲依姑娘來了。」
秦雷心道，乖乖受不了，這小可憐樣，真是我見猶憐啊。克制克制，都是孽障啊。不能對不起詩韻啊……
裝作不熟地與秦有才寒暄一番，兩人很快相見恨晚，大有稱兄道弟之勢。讓伯賞賽陽與麴延武眼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