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百二十章 終身大事
「要你盡心儘力作甚？」錦紋有些搞不懂，但還是很滿意石敢的表態，小聲問道：「我問你，你們王爺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
詩韻聞言嬌軀一顫，貝齒輕咬下唇，輕聲道：「王爺不必跟民女解釋的，」說完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於冷硬，用更輕微的聲音道：「您這句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石敢想了想，認真道：「屬下覺得娶媳婦不是嫁姑娘，不能找比自己家世好太多的。」
石敢撓撓頭，想解釋一下，但錦紋是個急脾氣，嬌聲道：「問你件事，你給人家老實回答，」說著舉起小拳頭揮了揮，惡狠狠的威脅道：「否則有你好看！」
秦雷趕緊表明態度道：「到時候我一定聽你呢。」
詩韻難得露出一會小女兒態，低下頭忸怩起來，羞羞道：「不許問……」
錦紋切一聲，小聲道：「還是大侍衛長呢，讓個小姑娘就嚇成這樣，人家很為你們王爺的安全擔憂呢。」
秦雷一頭霧水道：「到底怎麼個狀況，你總得跟我講講吧，不然我心裏惴惴不說，萬一陛下真要指婚什麼的，我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秦雷望著重新回來的詩韻，呵呵笑道：「文武百官、幾位兄弟、甚至是太後父皇母后，都沒有能讓我站起來，詩韻你還是第一個……」
石敢把秦雷日常坐的椅子搬出來，放在詩韻身邊，便很自覺地要退下，卻瞥見小丫鬟錦紋仍站在李家小姐身後，一臉警惕地望著王爺。
詩韻身體一頓，倏地抬頭，還閃著淚花的大眼睛眨了眨，脆聲問道：「難道陛下沒給王爺指婚嗎？」
石敢趕緊點頭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儘心儘力。
詩韻臉更紅了，嬌聲道：「人家跟你說正經的。」
等到兩個女孩下了船，上了馬車，秦雷才把視線收回來，卻發現石敢仍然在看，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老子還想給你找個尚書小姐當媳婦呢，你倒好，勾搭起小丫鬟了。」
雖然秦雷告訴大家，裝病是為了從旋渦中抽身，坐山觀虎鬥，靜待漁翁利，但誰能說秦雷在幾套方案中選擇這一個，是不是潛意識裡的愧疚在作怪呢？
秦雷哈哈笑道：「只要你說不行，我就對父皇說『匈奴未
詩韻點點頭，微笑道：「既然如此甚好，民女也好回去交差了，王爺請好生歇息，民女告退了。」說著裊裊起身，恭恭敬敬一福。
這兩個字彷彿有魔力一般，讓已經轉身的詩韻停下了腳步，重新轉過身來，便看見秦雷扶著桌面顫巍巍站立。詩韻輕呼一聲：「快坐下，」也不避嫌，快步到了秦雷身邊，攙著他坐下。
等詩韻一坐下，秦雷又是拿香蕉又是拿梨，詩韻微笑著接過，放在小機上，輕聲道：「秋里了，這些東西性寒，還是少吃些吧。」
秦雷見她端端莊庄的坐著，使勁撓撓頭，與石敢的動作別無二致，可見近朱者赤的道理，在哪都是說得通的。尋思了半天，秦雷才澀聲道：「你想聽真話假話？」
「再說就連明天的一起刷了！」
小丫頭心裏一喜，卻仍板著小臉道：「跟我到後面來，有話問你。」
秦雷鬱悶道：「我還沒說你就明白了？那你怎麼看這事？想讓我怎麼處理？」
詩韻便乖乖坐了回去，她方才小小發作一下，那絲火氣便沒有了，又恢復了本來的似水溫柔。
詩韻沒想到是這個么爛主意，氣苦道：「這樣倒好，可就是一了百了了，到時候人家想說行都沒可能了……」
帶著這種亂七八糟的心理，時隔五個月後，秦雷又見到了自己的初戀女孩。詩韻穿一身湖藍色的綢衫，頭上扎著逍遙巾，雖一身男裝，卻掩不住那絕世的風華。
秦雷和石敢望著在小船上朝他們揮手的兩個女孩，異口同聲的嘆息道：「女人啊……」看樣子石敢不知用什麼法子，終於讓錦紋消氣了。
也許秦雷知道，但他寧肯不知道。
詩韻低下頭，輕聲道：「詩韻寧肯不做這個第一。」
秦雷不禁拱手道：「失敬失敬，孤道你終於輕狂一把，沒想到還是這麼沒勁！」
秦雷雖然躺在椅子上裝死，但兩眼就沒離開過岸上的人兒，錦紋一回頭，他就看見那個刻在自己靈魂深處、飄飄兮若流風回雪的倩影，再也挪不開視線，忘了呼吸、忘了時間，天地間僅此二人爾
但秦雷明顯已經被詩韻弄得暈頭轉向了，竟然傻傻問道：「除非什麼？」
詩韻知道他平素是個懶透了的傢伙，見他一陣忙活，心中不由微微一笑，柔聲道：「王爺不要忙活了，您的身子還病著呢。」
秦雷只好怏怏坐下，即便詩韻不吃水果，他也不能問：「這有酒你喝不？」只好喚侍衛上茶。
等拐到後面，石敢滿腹心事的回頭一看，卻發現錦紋不聲不響地跟在自己身後，僅差了一尺遠，差點嚇得他叫出聲來。
所以雖然還談不上愛，可兩人接觸的多，卻也完全不討厭他，甚至一段時間不見還想得慌。應該算是喜歡吧，卻要比嫁個完全不認識的強得多，詩韻如是想著。
秦雷撓頭道：「指什麼婚，我怎麼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兩人刻意將話題繞開了那句話，談話自然愉快多了，時間像被偷走了一般，不知不覺便已經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滿了江面，也給兩人披上一層金裝。
永遠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覺。
但當真正見到她時，熾熱的感情便從心中爆發，巨大的喜悅沖毀了所有的猶豫與逃避，他只想抱住她，把她融化在懷裡。
秦雷一臉無辜道：「確實聽你的，你說行就行，你說不行就不行。」
詩韻可是奉召為陛下最疼愛的小公主調理身子的女大夫，岐黃之術不見得比南方那位差多少。醫生診病用的是「望聞問切」，望可是排在最前頭的。不用把脈，一看秦雷的氣色，對他的狀況便知道個七八分。
詩韻就這樣看著秦雷面色陰晴變換，水中蓮花一般，雖悄然綻放，但不言不語。五個月沒見秦雷，她以為自己會抑制不住的激動，但實際上，她沉靜的很。
等秦雷回過神，發現詩韻還安靜地站在那，面上沒有一絲不耐，卻也沒有多興奮。
秦雷使勁撓撓頭，鬱悶道：「你說結婚是兩個人的事，生娃也是兩個人的事，將來老了作伴的，還是這兩個人。怎麼偏偏這兩個人不能發表意見呢？」雲裳深以為然……
詩韻嬌羞地低下頭，弱弱道：「人家說不行管什麼用？」
錦紋撅起小嘴，不悅道：「那你以後休想再看到好臉。」說
詩韻微微頷首，便要在秦雷身邊的錦墩上款款坐下。秦雷突然叫道：「別坐。」詩韻詫異的直起身子，回身低頭去看那錦墩，卻沒發現什麼異常，只聽秦雷對跟過來的石敢吩咐道：「那個誰，趕緊去孤房裡把椅子搬出來……」
石敢老臉通紅，嘴硬道：「這個世上就你能嚇到我。」
心中小小失望一下，秦雷朝詩韻微笑道：「先坐下吧。」
秦雷又不是初哥了，怎麼聽不出姑娘語氣中的幽怨與埋怨，只得佯怒道：「這個石敢老大不小了，怎麼滿嘴跑大車，我最不過因為大病初愈，又加上旅途勞頓，因而起不了身，歇過來就好了！真是的！」
秦雷「哦」一聲，低頭一看，自己大半邊身子已經離開了躺椅，向前傾著，一隻手還搭在桌子上，哪裡像是病的不輕哇。秦雷「哎呦」一聲，緩緩躺回到椅子上，右手收回來輕輕揉著腰，俊臉皺的像菊花一般，齜牙道：「一見了老師學生就激動，也不知怎麼就起來了，不說還感覺不到疼呢。」
而詩韻的風華，卻是讓天地間的一切熠熠生輝，一草一木因她而美麗，一花一葉因她而珍貴。
石敢連忙點頭，忙不迭地跟上，聽到身後撲哧撲哧的笑聲，他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兩個一臉賤笑的黑衣衛，恨聲道：「今天晚上你們兩個沖甲板。」兩個黑衣衛這才慌了，哀聲道：「莫呀……」
雖然沒有具體明說，但詩韻也知道秦雷說要去的是她家，心裏一甜，卻又苦澀道：「那不成私定終身了么？不成不成，會被女家的長輩轟出來的。」
詩韻搖頭道：「十六歲就結婚的男子比比皆是，王爺這都拖了兩年了，最晚今年冬里就該有個結果了。」說著聲如蚊鳴般問道：「若是陛下給王爺指婚，您怎麼辦？」
秦雷「啊」一聲，失聲道：「這都哪跟哪啊，怎麼我家老頭子也牽扯進來了？」
秦雷又出主意道：「先發者制人，后發者制於人！不如孤王自己先找一個，去她家提親，不就一了百了了嗎？」
秦雷從來不知道，詩韻也是個有脾氣的，也不顧裝樣了，用手撐著桌面，從躺椅上站起來，
見詩韻一臉不解，秦雷不好意思道：「這個凳子方才被人坐過……」詩韻心中一甜，輕聲道：「不礙事的。」但也沒有再坐下去。
秦雷改換策略道：「那我先去求太后、說我看上誰家誰誰誰了，讓她老人提親，這總可以了吧？」
好吧好吧，別的事情以後再說，關鍵是現在，我很想見到她，秦雷對自己咬牙切齒道，再說人都已經上船了，不能真跳到河裡去吧。
詩韻見他身子確實有些虛，但已經大好，斷不至於像昨日石敢去稟告的「虛弱無力、食不下咽、舉箸提筆皆不能」那樣，心裏不禁有些難過，輕聲道：「昨日公主殿下知道王爺病了，自然擔心不已，整夜輾轉反側，一早就派民女出宮探視，現在見到王爺身體並無大礙，想來公主也能睡好覺了。」
詩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辦法，輕聲道：「試試吧，大不了就是丟一回人罷了。」自然不是說秦雷丟人了。
他一度以為自己變心了，怕自己不能承受良心的譴責，不敢再見她，所以他不惜裝病避著她。
商量好對策，兩人心情輕鬆下來，又聊些輕鬆的話題，詩韻似乎忘了追問秦雷起初躲著自己的真正原因，倒讓秦雷大呼僥倖。他也不動腦子想想，女人、尤其是詩韻這種腹中錦繡的女子，怎能忘了這種事情？
望著金光閃閃的河面，詩韻這才驚覺道：「已經這麼晚了？公主一定急壞了。」說著便起身告辭，秦雷雖然不舍她離去，卻也沒理由再留人家了，只好點頭道：「你先回去吧，告訴永福，我這幾天就去看她，讓她精神點。」
試問又有誰能大大咧咧不放在心上呢？若非如此，詩韻又怎會放下姑娘家的矜持，藉著替永福探視的機會，前來找秦雷商量呢？
詩韻掩嘴輕笑道：「哪有這樣兇巴巴的哥哥……」但還是應下了秦雷的要求，謝絕他起身相送的好意。喚過有些依依不捨的錦紋，便在一隊黑衣衛的護衛下，離去了。
與后甲板的兩個相比，前甲板的兩個也夠看的。
方才詩韻泫然欲泣的樣子簡直把秦雷心疼死了，怎麼還敢提南方那位的事情。見詩韻沒有追問，秦雷便打算拖一時算一時，等想到好
「不許你答應，」詩韻著急道：「除非……」說到一半卻又不好意思起來。此時的大家閨秀們雖然可以結社聚會，但僅限於閨蜜之間，除了自家父兄，極少接觸異性。並不是誰都有雲裳那種際遇、那份魄力，可以離家出走，尋找自己的如意郎君的，即使是鍾天地靈秀的詩韻也不行。
使完厲害，趕緊換一副自以為溫柔的樣子，昂首闊步地到了后甲板，卻見錦紋一臉笑意地望著自己，分明是看見自己公報私仇的丑相了。
她與雲裳一般絕色，卻又各擅勝場，雲裳是那種令天地間的一切黯然失色的魅力，雖鳳鳥不敢與其比翼，雖皓月不敢與其爭輝。
詩韻眼圈有些發紅，把小腦袋垂的低低地，顫聲道：「聖命豈能違背，您自然要答應了……」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角，強抑住心中的悲痛，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為此而落淚。
石敢朝錦紋遞個眼色，錦紋瞪他一眼，站在那裡兀自不動。石敢以為她要盯人防守王爺，心中嘆一聲，只好自己先離了前甲板。
這不能說姑娘恨嫁，只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兩人一個十八一個十六，都已經拖不得了。在這個男權當道的時代，嫁個什麼樣的丈夫都是不能反悔的，即使強悍如河陽公主都不行。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跑、嫁個扁擔抱著走，所以說這是女孩子家一輩子的頭等大事，是一點不誇張的。
「這個嘛……」石敢撓撓頭，為難道：「條例規定，不得以任何理由向任何人泄露王爺的言行舉止。」
秦雷仰頭朝她一笑，溫聲道：「坐回去說話，仰著脖子怪難受的。」
詩韻方才一時情急，把少女那點小心思都險些吐露出來，現在再讓她說，是打死都不可能了。紅彤彤著臉蛋，詩韻轉移話題道：「前些日子陪公主去給太后和瑾妃娘娘請安，聽她們都說起，要給王爺說門親事呢。」
兩種截然不同的美麗，秦雷心中給出了結論，轉瞬又為自己在詩韻面前還想起雲裳而羞愧起來。
但任她身子扭成了麻花，石敢只是一個勁的撓頭陪笑，卻死活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