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七十八章 勇闖奪命島
秦雷也不理他，只是加快了腳步穿過院中的重重假山，目標明確的往那幾座綉樓去了。
憋了半天，終於有個婆子開口道：「你等著……」便轉身進去傳話了。
一群大人只好怏怏起身告辭，這也是諸位大人拜年之旅的最後一站。離開清河園之後，他們便齊聚在田憫農府上，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幾位大人自然言聽計從，各自回府忙碌去了。
與蔣老爺子的會面，是在一種和睦友好的氣氛下進行的。兩人先就皇帝賜婚一事展開了富有建設性的討論，秦雷向老爺子介紹了所面臨的問題和困難，並著重強調了自己的決心和信心，老爺子也表示支持和理解，相信他能不畏艱辛、排除萬難，將愛情進行到底。最後雙方還就當前的內政外交等一系列問題交換了意見，蔣老太爺也對秦雷提出了許多中肯的建議，並一致同意，建立更穩固的戰略夥伴關係。
幾位大人談論的焦點，乃是五殿下的最後一句話……他們想弄明白，王爺到底要表達個什麼意思呢？
其實秦雷完全可以搶先一步的，但好歹也是位高權重的王爺，若是被一群女流之輩圍追堵截的，讓他把臉面往哪擱？所以他停下腳步，在門前站住了。
然而……他吃了閉門羹。
而在朝中，僅次於皇帝陛下的次強權，大概有三位：李太尉、武勇郡王和隆威郡王。但文官們的正統思想很嚴重，雖然要跟皇權作鬥爭，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的選擇李渾的。所以他們要在秦靂和秦雷之間做出選擇。
「那麼說，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就可以了？」錢惟庸開心笑道。
秦雷確實沒坐多久，因為他站起來了。卻不是原路返回，乃是徑直穿堂而過，向著李家後院行去。
「臣等皆是文臣，自然更關心內政了。」田憫農微笑道。
麴延武恍然道：「所以那些被免職的中低層官員一定會官複原職的。」
「不錯，那是我們將重新擁有發言權。」公輸連面色沉靜道：「再想動我們，就不是那麼
若是前生未有緣，
秦雷的臉上十分掛不住，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強忍住一把火燒了這院子的衝動，丟下一句話場面道：「除非黃河水倒流，孤王才會死了這份兒心！」說完便轉身氣呼呼地走了。
能當上管家的，一般都不傻。更何況就是個傻子也該明白這位爺要幹啥了。可管家實在不敢動這位爺一指頭，一邊汗淋淋地跟著，一邊想著對策，眼見著就到了綉樓外的月門洞。只好心一橫，撒丫子就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大叫著給裏面人報通道：「不好嘍……五殿下闖進來啦……哎呦……」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只感覺腳下一拌，便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再也沒力氣報信了。
視線掃過幾位大人，秦雷淡淡笑道：「無它，一雕數兔爾。」
會後，蔣老太爺還安排午宴，盛情款待了隆威郡王殿下，酒足飯飽、賓主盡歡之後，五殿下才依依惜別了蔣老太爺，興沖沖的到了蔣家背面的李家，希望一鼓作氣，完成此次信心之旅。
「其實王爺說的很明白了，」公輸連不慌不忙道：「今年會很忙，所以六部必須運轉良好，這就離不開熟悉政務的各部幹吏。」
看著那群張牙舞爪如群魔亂舞的女人，石敢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們想襲擊王爺嗎？」說著便舉起臂弩，朝月門洞前的地上射了一箭，嚇得那些丫鬟婆子們尖叫顫抖，聲音響亮無比，驚得石敢連那句「越界者死！」的場面話也忘了說。
「是直接罷朝吧！」錢惟庸沉聲道：「沒了我們這些幹活的，看朝廷怎麼轉。」
秦雷知道，若想震住這幫老狐狸，非得拿出點真傢伙來才行，但他的身份又決定他不能直言不諱，只好字斟句酌道：「當初陛下廢黜宰相，又將諸位實權尚書抬上清貴的內閣，今天的一切便已註定。」
這是件很微妙的事情……按說近年來風頭無兩的五殿下，
「哦，錦紋啊。」秦雷恍然道：「不用擔心。」
不一會兒，那僕婦便轉回道：「王爺還是請回吧，我家夫人說：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們李家門小戶小，不敢高攀，您還是回去安心尚公主吧。」話說到這份上，李家的態度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想打我家姑娘的注意？沒門！窗都沒有！
但方才那管家的一句大喊，已經提醒了內院的諸人，便聽的裏面雞飛狗跳，喧喧鬧鬧，旋即衝出一支手拿笤帚、木棍的娘子軍。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這群丫鬟僕婦，居然趕在秦雷之前，迎面將月門洞緊緊堵上了。
「那該怎麼辦啊？」沒心情計較他的輕視，錢惟庸連聲問道。
「還請殿下指點迷津！」八個人一齊起身給秦雷叩首道。
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
「屬下的終身幸福……」石敢不好意思道：「可全寄托在王爺和李家小姐身上了。」
眾人大喜，齊齊稱善。
秦雷拍拍石敢的肩膀讓他退下，輕跨一步上前，眉頭微皺道：「請各位向李夫人傳個話，告訴她：往昔多有誤會，今日雨田特來登門致歉，希望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
「但是千萬不要認罪請辭之類，以免授人以柄，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公輸連不放心的補充道。
「今年一開春，朝廷會前所未有的忙碌。」秦雷淡淡道，眾人再問，他便笑而不答了。
淚滴千千萬萬行，
「哦。」秦雷點點頭，便徑直往西邊拐去了。
當然，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李家膽子再肥，也不敢將這位爺拒之門外。但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所以門子恭恭敬敬的對石敢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家老爺和夫人外出走親戚去了，說是過兩天才能回來。」末了還假惺惺的來一句道：「要不請王爺裏面用茶？
聽了王爺一針見血的回答，田憫農心中大定，沉吟片刻，才輕聲問道：「怎麼會搞成這樣子呢？」
「陛下早就防著這招了，」秦守拙冷笑道：「他去年下半年就把咱們的羽翼剪除了個七七八八，讓我們想撲棱都撲棱不起來。」
「王爺是暗示我們消極怠工嗎？」在秦雷府上一直沒說話的王安亭道。
公輸連用種看白痴的眼神，瞄一眼錢大人道：「那是坐以待斃……陛下雖無法一時換盡六部官員，但換幾個尚書大學士，是什麼影響的。」
丫鬟婆子們面面相覷，夫人只讓她們將來人趕將出去，卻沒教她們怎麼答話。
管家滿頭大汗道：「王爺，那是我家夫人小姐的綉樓……」
他們十分後悔當初選擇妥協。正是他們的步步退讓，才使看似軟弱的皇帝陛下，終於站穩腳跟，也終於有機會扯下了披在身上的羊皮，露出森然的爪牙，將他們折騰的只剩一口氣，眼看就要朝不保夕。
「王爺、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在一邊伺候的管家趕緊跟上道。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好！」秦雷的回答令那門子暗暗抽自己嘴巴：「多嘴多舌幹什麼？」無奈，只好將五殿下引進前廳上茶，心道：「看你能坐多久？」在他心裏，隆威郡王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是日理萬機、腳不點地的那種。
但世上並沒有後悔葯可買，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對於這些手無寸鐵的文官來說，對抗強權的最好辦法，就是與次強權聯手抗敵。
「啊……」錢惟庸一下子軟了，眉頭緊皺道：「這可如何是好呀？」
……
跟著秦雷走了一段，他又問道：「西邊那些小樓怪漂亮的，是茅廁嗎？」
「笨蛋，沒門有窗戶！」秦雷笑罵道：「不會晚上再來呀。」
眾大人不由紛紛點頭，他們其實心中敞亮，知道陛下同時打掉了相權和部權，又趁著諸位閣臣適應新位置的空當，乾脆利索的將大權集中於御書房，直接指揮九省六部，完全架空了
眾人默然，的確……皇帝陛下這隻大雕，將他們這群小兔子可欺負慘了。
「公輸老弟，你就別藏著掖著了，」端坐主位的田憫農微笑道：「快說說你的高見。」
「啊？王爺，您可別放棄呀！」石敢頓時就急了。
「殿下對時局洞若觀火，我等心服口服，」麴延武面色平靜道：「下官也知道，我等若魚游釜中，喘息須臾間耳……但是人非草木，孰能引頸就戮？還請殿下為我等指點迷津。」
毫無疑問，在清理了蝦兵蟹將之後，昭武帝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他們這幾位已成光桿司令的部堂首腦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雷去探望了那些為他請願的新科進士，除了表示感謝之外，還將在大牢中受傷的十幾個帶回府中醫治。其中就包括那紅臉的塗恭淳。
「茅廁……在後院啊。」管家稀里糊塗道，他還沒碰著過這樣的呢。
他話音未落，錦紋就回過頭來，丟給他一個銷魂攝魄的媚眼，這才消失在竹林之中……石敢渾身一激靈，頓時來了精神，大步去追王爺。
「王爺，茅廁在東邊啊！」管家想拉住秦雷又沒膽子，只好手舞足蹈的焦急道。
「當用緩兵之計。」見兩位閣老垂詢，公輸連不敢再賣關子，將計劃和盤托出道：「請三位中堂領頭，我等各自上疏痛陳己過，明示臣服之意。並各自出面，大張旗鼓的安撫部屬，讓他們勿要怨懟朝廷，準備重新上任。」捻著長而細的鬍鬚，公輸連自信笑道：「有這雙管齊下，相信陛下會重新考慮的。」
只聽田憫農答非所問道：「不知王爺對時局有何看法？」
秦雷面色頓時變得煞白，他這些年讀書不少，自然能看懂這詩……這是詩韻的自白詩，更是她的明志詩：雖然妾身無法反抗命運的安排，但可以掌握自己的性命！
倒把秦雷說得一愣，奇怪道：「怎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將這些人安頓下
「傻丫頭，我要的是現在的你，誰知道『十六年後』你托生哪了？」秦雷無奈的嘆口氣道：「回去吧，李家的門是進不去了。」
「您都說沒門了。」石敢哭喪著臉道。
「是呀，公輸老弟，該怎麼辦呢？」麴延武和田憫農也忍不住問道。
因此他們決定，分別找兩位殿下談談再說。
雖然兩家僅是一牆之隔，可受到的待遇卻有天壤之別……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這才是書香門第、名門大戶的氣度。
等他追上時，秦雷已經上了車，石敢趕緊把那方勝雙手奉上，小聲道：「李家小姐給錦紋讓我轉交給您的。」這話雖然繞了點，但還不至於出現歧義，秦雷板著臉，一把奪過那方勝，幾下打開。便見那帶著清香的淡黃色信箋上，有斑斑點點的湘妃淚。在這淚點之中，幾行熟悉的小楷映入眼帘：
待重結。來生願：
秦雷心道：「這就開始了。」嘴角微微扯動，輕笑道：「看法很多，不知田大人想問那方面的？是內政還是外情？」
他的動作是如此迅捷，待石敢反應過來，已經走出十好幾步了。石敢趕緊快步跟上，走到一座假山旁時，突然伸出如玉的小手，一把將他揪了進去。石敢先是一驚，便乖乖地跟著到了假山後。
十六年後再侍君。」
「呵呵，諸位大人先起來，」秦雷微笑道：「其實這不是什麼難事。」
幾位大人驚喜的抬頭道：「我等洗耳恭聽。」
「屙屎！」秦雷頭也不回，徑直負手往前走：「你家茅廁在哪？」
更使人、愁腸斷。
「錦紋，你怎麼在這兒？我可想你了。」石敢聲音膩人道。
捏著那方勝，石敢苦笑道：「這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錦紋擺擺手，急聲道：「現在不是肉麻的時候，我家小姐有信給你家王爺，別讓人看見了。」說著將個方勝塞到石敢手中，便急匆匆的走掉了。
眾人把目光齊刷刷投向坐在末座，不聲不響公輸尚書。
冷笑著收回左腿，秦雷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