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八十六章 男人更要狠!!!

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八十六章 男人更要狠!!!

現在是戰馬喝水,人喝馬尿。注意,此馬尿非彼馬尿,乃是純正的馬撒的尿。這也是實在沒辦法的事,除非能教育戰馬喝人撒的尿……
秦雷齜牙笑笑道:「你要是敢耍我,就數罪併罰。」便爬上山坡,將信將疑的往東邊望去……
「王爺,怎麼辦?」石敢嘶聲問道。
帳篷里頓時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只見千里鏡內、馬蹄山上,門前的鹿砦被悉數搬開,果然有一條長龍似的隊伍,從大營中緩緩開出,看這架勢足有上萬人之多,不是太尉軍主力又是什麼?
「那……好吧。」羅雲也沒別的好辦法,只好湊合了。
兵部尚書李清到了,還帶著太尉大人的手諭,一下成了太尉軍的監軍太上皇。這下子那幫挨了打的李家子弟可有撐腰的了,他們訴苦的訴苦、告狀的告狀,扇陰風點鬼火、唯恐天下不亂。
看著手下垂頭喪氣的樣子,秦雷哈哈一笑道:「他們不出來正好,反正咱們還贏著九百個呢,到最後還是他們輸。」
眾將默然,他們當然都知道,這是太尉大人對戰局極度不滿的表現。
「再等等,再等等,」秦雷這樣鼓勵著手下,也鼓勵著自己:「說不定轉機就在下一刻。」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撤退,戰役的主動權便會易手,到時候五萬太尉軍犁庭掃穴,總會逮到一兩條大魚,徹底扭轉戰場局勢的。
但李清不是個莽撞的人,要不也沒法陰倒皇甫戰文三個精明的將領。他暗中拜訪排查,在發現對現狀不滿,已經成了軍中的普遍情緒后,才算放了心。
秦雷心頭一陣狂喜,狠狠的一錘地面,咬牙切齒道:「通知部隊,尾行!」說完便手舞足蹈的衝下山坡,口中嚷嚷道:「老大啊老大,你畢竟還不是屬烏龜的!」
「唉,話雖如此,可五千人吶。」李清心疼道:「這損失可不小。」
秦靂接過那信紙,在上面輕輕吹口氣,便小心的摺疊起來,收入懷中,這才朝李清笑笑道:「請總兵官大人訓示吧,末將保准言聽計從。」
「筆墨伺候!」秦靂沉聲道。
「抓鬮吧!」車胤國靈機一動道。
……
……
「王爺,你在哪呀,我許田啊,大殿下的隊伍出動了!」那泥猴看出了別人異樣的眼光,只好大喊大叫道。
無趣的撇撇嘴,秦雷揮手道:「都他娘的給我滾蛋吧……」兵士們這才來了點精神,嘻嘻哈哈的收拾好行裝,列隊向山峁外面行去。
其實在進入黃土塬之前,京山軍已經帶上了儘可能多的水,但是一萬人每天都要喝水、一萬多戰馬每天也不能幹嚼柴草……就算極盡節省之能,硬是多堅持了幾天,也終於到了山窮水盡的邊緣。
自從走出馬蹄山、踏上黃土塬的那一刻起,京山軍的五支分隊,便如惡狼一般,緊緊的咬在太尉軍的身後,冷不丁的上來撲一下,待太尉軍想阻擊一下,卻又遠遠遁去。
便吩咐眾將重新升帳,命令天策軍為前鋒,鷹揚軍居左翼、龍驤軍居右翼,破虜軍殿後,大軍即刻拔寨出發,目標祁山北麓,那裡應該有御林與神武二軍。
見他們一個個低下頭去,李清微微得意的揮下手臂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需要改變啊!」
這是一趟令新任總兵官大人終生難忘的旅程……
「表個態吧,殿下?」李清忍不住的得意道。
「這個嘛……」李清心裏一陣躑躅,李渾只讓他來監軍,並沒有讓他接管軍隊,方才所說的無非杜撰而已。但這時無論如何也不能鬆口了,唯有硬咬著牙道:「有何不敢?」
不甘心地望著那沒有絲毫動靜的馬蹄山,秦雷苦笑一聲道:「撤吧,總不能把孩兒們渴死吧?」手中的馬鞭狠狠地一抽,頓時塵土飛揚:「日他先人板板的,這些瓜娃子屬面瓜的是不是?」
等值星官將千篇一律的敵情通報完畢,李清便開口道:「殿下,您是總兵官,下官初來乍到,本不應該多說。」
結果車胤國輸了。羅雲繼續趕路,車將軍帶著五千人馬斷後。
他忍住了,秦雷可不好過了。最多不用三天,京山軍不撤也得撤了……
眾將面面相覷,雖然總兵官大人給他們制訂了方案,但還是沒法執行啊……因為他忘了、或者故意沒有指定人選。
「對方的損失是多少啊?」李清一陣眩暈,心存僥倖地問道。
「男人就該狠一點。」;李龍面目猙獰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嘛!」這傢伙顯然是入戲了。
邊上的一隻泥猴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在這兒,嚷什麼嚷。」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真不爽,李清頓時暴跳如雷,對著秦靂背影高聲喝道:「大殿下!你不要太囂張了,莫非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嗎?」
「殿下放開尚書大人,有話好好說!」眾人連忙上前拉架,把兩人遠遠隔開。
冷冷的瞥他一眼,秦靂沉聲道:「沒有別的事情,就散會吧。」說完便要起身離去。
「但我很失望啊!」見秦靂面色不善,李清心虛的別過臉去,故作沉痛道:「我的耐心換來了什麼呢?消極被動、不思進取!難道這就是我們太尉軍的本來面目嗎?」雖然不敢看秦靂,但他卻敢看其餘的將領。
總兵官大人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好半天才對地上的殘兵道:「歸隊吧。」
所以人選只能在羅雲和車胤國只見產生。兩個姦猾似鬼的將軍相視苦笑,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支持殿下幹下去呢。
「怎麼辦?」羅雲皺眉道。
說完便憤憤的滑下山坡,準備帶隊離開。
黑甲騎兵們乾笑起來,就是比哭還難看。要真是那樣小富即安,俺們還遭這份罪幹啥?
「主動出擊!主動出擊!」一群李家的軍官頓時聒噪著附和起來……話說這些人也真厲害,雖然大皇子的親兵沒有下狠手,但一頓軍棍下來,也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慘不忍睹。結果沒有七八天,居然又活蹦亂跳起來,令人不得不嘆服於老李家的強悍血統。
李清看他如釋重負的樣子,頗有些上當的感覺,面色一陣難看,心裏直抽自己嘴巴道:「我這是幹什麼呀,怎麼玩粉頭完成了老公?」但事已至此,只能打腫臉充胖子,硬撐著道:「好說好說。」
李清好不容易拿次注意,卻被手下批得一文不值,心中自然不樂。但是為了與剛愎自用的大殿下區別開來,他準備從善如流一把,便又提議道:「留下后軍,阻住敵軍的去路如何?」
「會被吃掉的……」將領們異口同聲道:「對方還有兩萬人馬去向不明,說不定就等這一刻呢。」
「哦。」李清點點頭,便讓那幾個「陣亡」的兵士離去了。
「誰斷後?」一群人面面相覷,秦靂先面無表情的離開了,他雖然卸了任,但誰也不敢讓龍驤軍去執行這種註定有去無回的任務……雖然是軍演,但也沒人喜歡「陣亡」,因為那代表……如果是真的戰爭,你就已經死了。
「全速前進吧。」李清心道:「又不是你的責任,可是說著輕鬆。」
其實秦雷冤枉老大了,他原本真是鐵了心的當烏龜,準備再過三天再說。
所以他要等下去,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輕言放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你們是總兵官,還是我是啊?」李清終於忍不住發作道:「留下五千人馬斷後,不要聒噪了!」說完便拂袖上馬,往前軍去了。
一天過去了,沒有動靜;兩天過去了,也沒有動靜;三天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任憑五支分隊如何騷擾,老虎就是不出洞……反而把京山軍弄得越來越沒精打采。
秦靂站住腳步,霍得轉身,雙目閃動著幽幽的火光,俯視著比自己矮一頭的李監軍,攥住李清的手腕子,輕輕一捏。口中蹦出兩個字「你嗎?」
「我告訴你,秦靂!」自覺出了丑,李清捂著手腕子跳腳道:「我大哥說了:『你要是不聽套就換了你。』我現在就通知你,你!被!撤!職!了!交出總兵官的關防吧!」
「七八百吧。」兵士怯生生道。
就在前衛已經走出山坳的時候,一聲尖叫從山坡上傳來:「出來了!出來啦!」便見著一人連滾帶爬的上面下來,逢人就喊道:「太尉軍出來啦、太尉軍出來了……」
李清猶豫著伸出手,接過那毛筆……事情有些偏離他的計劃,他只打算以監軍的身份奪過指揮權,這樣贏了算是自己的功勞,輸了卻是秦靂的責任,並沒想過當什麼總兵官。但沒想到秦靂這麼大的個子,卻極有心眼,竟然辦事湯水不漏,卻讓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但一個意外的來客,打亂了他的計劃。
……
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卻讓人吃不好睡不著,實在是煩不勝煩。李清便要調轉隊伍,圍剿這些人,卻連天策軍的將領也不支持……開玩笑呢,對方在黃土塬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已經修鍊的如藏羚羊一般。若是能逮住的話,哪還能讓其囂張到今天?還是早早趕去祁山,消滅他們別的軍隊吧。
有些鷹揚軍和破虜軍的校尉也跟著小聲摻和起來,不知出於什麼目的,車胤國和羅雲並沒有出生呵斥。
看一眼神色各異的眾軍官,秦靂知道,人心散了,隊伍沒法帶了。不由感到一陣蕭索,嘆口氣道:「你可敢立字為據?」
兵士們憐憫地看著他,心道:「這兄弟,都魔怔了……」
「那你就不要說。」秦靂心中不悅道。但這人畢竟算是他的舅姥爺,面上還要客客氣氣道:「監軍大人協理軍務,沒什麼不該說的。」
一時間,大帳內東風壓倒西風,李清佔了絕對的優勢。
……
彷彿打了雞血一般,黑甲騎兵便重新精神抖擻起來,他們悄無聲息的沿著峁梁疾行,緊緊地跟著太尉軍,隨時準備殺出去,給對方一個驚喜。
「哦……」李清面色一僵,生硬道:「殿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呀!」
李清彷彿被鐵鉗子夾到一般,疼得他哇哇直叫……話說他隨了娘,沒有遺傳老李家的那種野獸派體質。
「我們不能歸隊了。」一個領頭的苦笑道,說著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脖子道:「我們也陣亡了,是將軍囑咐我們過來報信的,現在得趕緊往收容點趕了。」
「那我就講兩句,」李清順勢道:「太尉大人半道派個監軍過來,他老人家的用意,就不需要本官啰嗦了吧?」
看見二老爺愁眉苦臉,李龍湊過來道:「二爺不必難過,車將軍已經完成任務了。」說著智者似得笑道:「畢竟我們已經把三萬敵軍甩在了身後,只要咱們加速前進,消滅掉剩下的兩萬,不久勝券在握了嗎?」
事到如今,秦雷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老大的忍耐力。若是雙方易地處之,恐怕在三天之前,他秦雨田便已經主動出擊了。但實在沒想到,老大這麼個火爆脾氣的傢伙,居然真的忍住了。
看見沒人說話,李清心裏越發篤定,語調也越來越高亢:「但我顧忌著諸位的顏面,忍了幾天,希望諸位可以積極主動的糾正錯誤,大家也不傷顏面。」說這話時,他一直定定地盯著大皇子,鬼都知道他是說給誰聽得。
視線在人群里巡梭,李清想找出個頂包的,卻發現帳中早沒了羅雲和車胤國的身影,不由咽口吐沫,暗罵一聲道:「跑的比兔子還快!」只好安慰自己道:「無妨,反正對方四分五裂,我只要吃下其中一塊,便可以反敗為勝了。」這樣一想,勝算還是蠻大的,便一咬牙一跺腳,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許田一把攥住秦雷的胳膊,激動道:「真的王爺,不信您上去看看。」說完便感到不妥,趕緊鬆開手道:「過於衝動了……」
兩天以後,李清接到了逃回來的士兵的報告:「敵軍招呼了援兵,三萬人將車將軍團團圍住,用了兩個時辰全殲了斷後的軍隊。」
「我不同意。」秦靂眼皮也不眨一下,淡淡道:「只要孤還是這個總兵官,全軍就得聽我的。」
親兵便端上紙筆,大殿下提筆刷刷寫到:「今與兵部尚書李清交割軍演乙方總兵官一職,自即日起一切權責皆歸李兵部,與秦靂無關。」寫完簽上自己的大名,又把筆遞給李清,淡淡道:「簽字吧。」
終於在昨夜的「校尉以上軍官例行會議」上,李清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