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五百一十二章 抉擇!

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五百一十二章 抉擇!

「那你這函谷關守將可就干到頭了。」秦雷輕笑一聲道:「你這一頓酒席,孤王看著都眼紅……」說完便拋下呆若木雞的周將軍,洒然離去了。
秦雷見左右離得有一段距離,這才輕聲道:「兄弟盛情,孤王十分感激,所以想給你提個醒。交淺言深,還請兄弟不要介意。」
「弘農府。」周盤感激的笑笑道:「大帥自然要坐鎮後方了。」
揉一揉酸麻的大腿根,秦雷勉強站直道:「皇甫戰文。」
選擇前者,萬一被齊軍打下個城池來,沒人替秦雷背黑鍋不說,他還得替李濁背,實在是不划算的緊;但選擇後者固然穩妥,卻有可能使大秦喪失戰略主動權,雖然沒他什麼責任,但倒霉是大家的,他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有道是財不露白,眼看就有數不清的高官顯貴要從這經過,若是誰眼紅我這一畝三分地,使點壞就能奪了去,到時候咱爺們要飯去?」周盤低聲吩咐道:「明兒早上就把那些琉璃擺設、玉屏風什麼的收到庫房裡去,統統換成尋常人家裡的用具,京里人的眼毒著呢……」
只要看一看這桌酒席,就知道這函谷關城守是個多大的肥缺了。什麼熊掌猩唇、猴腦魚翅之類的山珍海味應有盡有,還有漂亮的歌姬舞蹈助興,基本上中都大戶家的筵席也就這個水平了……好在周盤也知道大戰在即,沒有過分勸酒。
「沈青。」
楊文宇搖頭笑道:「沈兄弟說的有理,但我要對方的指揮官,我會先派一支精銳佔領崤山,作為戰略威懾,拖住四府之兵,為其它部隊創造局部優勢,到時候想奪下哪個府城作依託,都是易如反掌的了。」說著朝秦雷拱手道:「末將以為,全軍出兵崤山,先搶下這個天險為要。」
帥令在高級將領間傳看,不一會兒便罵聲四起:「這老東西,用了這狗屁不通的九宮陣,對方一來真格的就捉襟見肘了吧?」「就是,這分明是讓咱們給他填坑嘛。」
翌日一早,管家便指揮著僕役們忙活起來,而周將軍則帶了一百車糧草,送到京山軍中,名為勞軍、實則謝恩,秦雷自然笑納……一句話換來如此實惠,真是標準的惠而不費。
「放鬆點,」秦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把個周盤拍酥了半邊,這才小聲道:「眼看著各路兵馬都要打你這過了,周兄弟打算怎麼招待啊?」
「王爺,與這蠹蟲啰唣什麼?」常逸為人清高,雖然幾經磨難,但仍看不慣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
……
好在石敢眼疾手快,一把將王爺撈住,眾將趕緊將王爺扶起,好一陣問長問短,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王爺面色尷尬道:「腿蹲麻了……」
「是!」
……
「命你部馳援澠池,不得有誤。」
楊文宇面色一僵,旋即展演笑道:「沈老弟不妨說說看。」
眾將面面相覷,心道:「自從出征以後,王爺開始低調做人了……」他們當然不知道,王爺發誓要將儘可能多的兒郎帶回去,這才按住脾氣、廣結善緣,不是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嗎?誰知道哪條是回家的路?
秦雷搖頭笑笑道:「與人為善、和氣生財。」便閉口不語。
「好吧,我接到的命令是與鎮東元帥匯合,並在中軍到來之前,聽從他的調遣。」秦雷起身道:「謝謝周兄弟款待,孤王明日就出發了。」
幾個軍官對視一眼,還是皇甫戰文先開口道:「殿下,李濁分明是見援軍不日即到,所以才心存僥倖,分兵把守各個城池的。而齊軍的戰術素養一向高超,即使指揮者不是趙無咎,也會利用征東軍兵力分散的弱點,集中優勢兵力,攻下某一個城池為依託的。」還不忘小聲強調道:「齊國絕對不敢與我軍野戰,他們需要依託城池,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齊國在攻城守城方面的優勢,就像秦軍在野戰上的優勢那麼大。
……
函谷關地處桃林塞之中樞,北帶河,南依山,周回五里餘四十步,高二丈。關城宏大雄偉,可容納十數萬之眾,盛下秦雷的六萬人馬十分輕鬆。
結果天都黑了才走出五十里去,在半道碰上了折回的斥候……風一樣的鎮東元帥果然又飄走了,不過好歹見了斥候一面,給秦雷留下了一封書信:「今聞殿下親率貴部來援,本帥甚為感激,本當置酒款待,然戰事吃緊,敵酋趙無咎親率數十萬大軍、分南北兩路犯邊,我箕關、洛陽、永寧三鎮俱遭重擊,形勢岌岌可危,本帥已親率大軍前去支援,特將曹陽、澠池二地託付殿下,萬望殿下不負所托,待大軍凱旋之日,本帥為殿下請功。」
待秦雷一行人走遠,那周將軍才回過神來,擦擦額頭的汗水,后怕的嘆口氣,轉身回了府。
眾將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難受。秦雷卻不理他們,沉聲道:「我意已決,諸將聽令!」
函谷關建於春秋戰國之際。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它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素有「車不方軌,馬不並轡」之稱,傳說中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指的便是這裏。
周盤擦擦汗,乾笑道:「當然是竭誠儘力、賓至如歸了。」
「哦,大人放心吧。」管家也回過神來,趕忙連聲答應道。剛走兩步又一臉緊張地問道:「那成親王這邊要是起了壞心呢?」
眾將算是明白了兩人的分歧所在:楊文宇認為,應該在完成任務的同時奪下崤山;而沈青堅持不能再分兵,先防守好曹陽、澠池為要。便開始各自發言,有支持楊文宇的,也有支持沈青的,再沒有第三種意見提出。
揮別了依依不捨的周將軍,秦雷帶著部隊出了關,向關前九十裡外的弘農城進發,緊趕慢趕,好歹在黃昏時抵達城下。
這函谷關雖然重要,但畢竟遠離中國,尋常見不到什麼大人物,現在有位領兵親王駕到,周將軍自然要盛情款待、誠惶誠恐的了。
周盤毫不遲疑的搖頭道:「王爺能主動示好,就是想結個善緣,所以不會的。」可見周城守也絕不是個蠢物。
「有!」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稽!要知道騎兵的長處在強大的機動能力,乃是侵掠如火的無上法寶,若是用來防守城池,除了「自廢武功」,沒有更貼切的形容。
周將軍口稱不敢,也偷眼打量這位大名鼎鼎的成親王,心中暗嘆道:「果然是人中龍鳳、名不虛傳啊!」不由好感頓生,恭敬的引領王爺入城。
「大人高義。」周盤恭維幾句,這才開口講述起關外的情形:「為了避免在王師到來前失土。鎮東元帥在大河南北設立三條防線,箕關、洛陽為第一線;大陽、澠池、永寧為第二線;大陽、曹陽、弘農為第三線,九個府城各駐防三萬兵馬,形成九宮之陣,一旦有事便可互相支援,充分利用了我軍騎兵的速度優勢。」
「周將軍請起。」秦雷大笑道:「孤王來遲,倒叫你久候了。」說著扶起了那位身材高大的絡腮鬍子周將軍。
捧一杯君山香茗,秦雷微笑道:「周兄弟說一下關外的情況吧,孤王明日就出發。」酒桌是拉近距離的最佳場所,一頓飯便把「將軍」變成了「兄弟」。
「遵命!」
「這麼急?不妨再住兩天,也好讓卑職儘儘地主之誼啊。」對於能讓王爺滿意,周盤臉上有光,自然更加殷勤。
占還是不佔,看似簡單的問題同樣令人苦惱……楊文宇從全局考慮,絕對是正確的。但問題是,三崤山並不在昭武帝明令必守的九大城府之中。換言之,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而沈青從現實出發,告訴秦雷,如果占崤山,必定要再次分薄兵力,這對必須馳援兩地的京山軍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秦雷笑著打岔問道:「那麼李帥又在哪一宮裡呢?」
因此交通堵塞之後,恢復起來十分的困難。等京山軍疏散了難民,到得關門之下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函谷關守將仍在關門口相迎……
楊文宇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情報太少,無從判斷。」對眾人怪異的目光渾然不覺,他繼續道:「但末將估計,對方的最終目的,是三崤山。」
「狗屁不是!」周盤突然暴怒道:「老子說話也是你能聽的嗎?」把那管家罵得狗血噴頭,這才粗聲道:「你懂個屁,王爺那是金玉良言,為了救我來著。」
意見援軍來了,守城將領自然熱情的接待,但秦雷想找的元帥大人,卻在中午時分離開了。
緩緩地點頭,秦雷輕聲道:「不錯,那會主攻哪裡呢?」眾將齊刷刷地望向一直緊盯著地圖的楊文宇,他們早被其冷靜的頭腦、精確的判斷所折服,秦雷也不例外。
無奈,大軍只好再住一宿,次日趕向百里之外的曹陽。
「是!」眾將領趕緊收斂笑容,昂首挺胸的站好。
好在這次的選擇不多,就是佔不佔崤山的問題而已。
眾將目不轉睛地盯著秦雷,他已經一動不動的在大車上頓了一刻鐘了,就在眾人懷疑他老人家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狠狠一拍大腿,一躍而起道:「都什麼時候了,不能再打小算盤了。」說完便從車上掉了下來。
這回秦雷學乖了,先派出遊騎兵輕騎急進,到曹陽城報信,請元帥大人停一停那風一樣的腳步。至於大部隊,保持充沛的體力才是最重要的,昨日已經疾行九十里了,今天必須悠著點。
「三崤山?」秦雷把腦袋湊過去,藉著燈光注視著地圖巴掌大點的地方,聽楊文宇繼續道:「三崤山由盤崤、石崤、千崤三山組成。山勢連綿、高山絕谷,峻坂迂迴,形勢十分險要。」
「有!」
「有!」
聽著手下盡說廢話,踞坐在大車上的秦雷惱火道:「說正題,該怎麼辦?」
「不了,周兄弟的好意孤王心領了。」秦雷禮貌的拒絕道:「但大軍在外下營,孤王夜不歸宿的話,影響不好。」
「將軍,這王爺也太多事了,您盡心儘力的招待,反而還數落您的不是。」管家顯然聽到了秦雷與他的對話。
見京山軍諸將面色怪異,周盤訕訕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誰讓陛下嚴令不許丟掉一座府城呢?」
「就您?」管家的智商與他精明的外形顯然並不相符。
秦雷雖然不喜排場,但也不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微笑著與周守將應酬一番。直到賓主盡歡之後,這才斥退歌女,雙方談些公務。
說著,楊文宇用手指在地圖上點了四下道:「它可以鳥瞰中原大地,只要以一支精銳奪下此地,便可威懾永寧、澠池、曹陽、弘農四處府城,大大牽制我軍的有生力量。」又點一下另外一處地方道:「而且,欲取函谷、先下盤崤,這是定論。」
看一眼面色泰然的楊文宇,秦雷下達最後一道命令道:「除去輜重營跟隨第三師馳援澠池外,其餘部隊跟隨孤王佔領東崤山!」
秦雷也頻頻點頭道:「不錯,不管齊軍玩什麼花招,他們的眼睛應該會一直落在崤山上的。」眾將也紛紛附和,只有沈青低聲表示異議道:「長遠來看,是這樣的。但屬下以為,齊軍在一段時間內,是不會主動進攻崤山的。」
周盤又讓了幾次,見秦雷執意不肯,這才作罷,一直將他送到了門外。
「可楊大人也無法否認我說的這種可能。」沈青搖頭道:「我們不能冒險,必須要保證曹陽、澠池的安全,而後徐徐圖之。」
不知道是誰說過,參謀是幸福的,因為可以胡咧咧;統帥是痛苦的,因為他要在眾多的胡咧咧中選擇一個看似正確的……或者乾脆自己咧咧。
「原因很簡單,不是時候。」沈青輕聲道:「在沒有取得一條安全的通道之前貿然上山,便會成為孤軍,所以他們應該先攻取澠池、永寧、甚至是曹陽中的一個,作為戰略依託。」
「末將周盤參見王爺。」
待安頓好部隊下營,秦雷這才在周盤的盛情相邀下,到城守府中洗塵。
「末將已經收拾出了蝸居,還請王爺不要嫌棄。」周盤起身笑道:「將就一晚吧。」
周盤心中一緊,面色惶恐道:「王爺請講。」
他這才把視線從地圖上抬起,定定地望向秦雷道:「所以屬下認為,無論從戰術層面,還是全局角度來說,齊軍必取崤山。」楊文宇一向是不說則罷,一說就要讓人無可辯駁。
秦雷示意麵色不豫的常逸稍安勿躁,對周盤道:「非不願,實不能爾。朝廷二十萬大軍不日即到,孤王這正印先鋒還是儘早出關,搭橋鋪路吧。」
「孤命你率本部馳援曹陽,不得有誤!」
……
「澠池戰事吃緊,大帥去曹陽督戰了!」這位叫車護的守城將領說出了大帥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