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九十七章 黃粱一夢
時間回到三天前，英武郡王府的書房密室之中。
「他的致命傷便是——戰……爭……債……券！」陰無異終於抖出了包袱。
「秦靂！」陰無異嘶聲道：「他現在控制的軍隊，比秦雨田還要多的多，一旦此人願意與我們合作，誰還能奈何王爺？」
「願聞其詳。」秦霑沉聲道。
「我才是正統！」秦霑咬牙切齒道。
「其一，秦雨田名聲掃地，眾叛親離。」陰無異幽幽道：「其二，讓秦靂得到跟著秦雷得不到的東西。」
「哈哈哈哈……怕？」秦霑放聲笑道：「我秦霑爬過屍山血海，受盡了屈辱折磨，還有什麼好怕的？」孫先生馬上接一句道：「只是機會僅有一次，由不得我們不慎重啊。」
「要支付多少利息？」雖然知道戰爭債券的發行量很大，但具體是多少，秦霑還真沒數。
「戰爭債券？有什麼問題嗎？」秦霑有些緊張道：「我還買了五十萬兩的呢。」
「把齊國給他。」陰無異斬釘截鐵道：「從此後你們兄弟並肩稱帝！」
「王爺也不能佔有南楚。」陰無異嘲諷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楚是秦雷的，我們能守住秦國的地面就不錯了。」
「泥腳巨人，貌似強大而已。」陰無異桀桀冷笑道：「我早就發現他一個致命的弱點，只要輕輕一戳，他便立刻成為千夫所指，
現在有人告訴他，一直恐懼的敵人其實是紙老虎，怎能讓他不欣喜若狂，野心便如井噴般涌了出來。
「你……」秦霑的臉憋得醬紫，仿如個氣蛤蟆似的，呼哧呼哧喘息著，半晌后終於頹然撒氣道：「好吧，就依你。」
……
秦雷的憂心不是多餘，中都城確實變了天！
「不錯，一旦朝廷不以稅收作擔保，那些債主便不僅會向秦雷要求利息，還一定會追討本金！」陰無異微微得意道：「這種風潮一旦形成，便再也無人能坐得住，幾億兩的債券同時兌現，秦雷就是賣兒鬻女也換不清的！」
「難道王爺掌權之後，還願意繼續為他背負幾億兩白銀的爛賬嗎？」陰無異冷笑道。
「不怕就好。」陰無異的面色放緩，豎起兩根細長的手指道：「只要滿足兩個條件，秦靂就有可能跟我們干。」
「高明啊！」孫先生也聽出了門道，激動地擊掌道：「這樣一來可以撇清債務，二來可以讓天下的債主恨死秦雷，讓他的名聲掃地，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什麼弱點？」兩人瞪大雙眼，秦霑更是緊張到要死……幾年前他就已經手握「昭武帝」和「羽林軍」兩張王牌了，之所以遲遲不敢打出去，就是因為對秦雷的恐懼刻骨銘心——那人實在是太強大了，
「當然不願意！」秦霑頓時恍然大悟道：「先生是說，讓我們宣稱戶部空空如也，無法償清債務，讓他們問秦雷要去……」
這個問題很快便有解答，現在還是讓我們回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上。
「在學生看來，王爺現在手掌五萬御林，又握有昭武陛下，迫使當今天佑皇帝退位，當不是難事。」孫先生輕聲道：「然而當年曹孟德能夠『挾天子以令諸侯』，是因為他本身兵力最強，一旦擁有發號施令的合法性，自然可以事半功倍了。」說著十分憂慮道：「現在真正的曹操是武成王，他素來將皇帝當成漢獻帝。咱們充其量是入蜀前的劉玄德罷了，就算握有衣帶詔，又能奈曹操何？」這話簡直說到秦霑的心坎上去了，他不由頻頻點頭，對陰無異道：「這也是孤所擔心的。」
「王爺，過了這村可就再沒這店了，等秦雨田回來，就是你二哥舉行傳位大典的時候了，若是讓秦雷當上皇帝，這天下還有誰能與他爭雄？不能再猶豫了，王爺！」已經改換門庭的陰無異，仍在一如既往的勸說他的東家謀反，
與陰無異那種客卿不同，十年前從雪地里撿來的孫先生，已經成
「哼哼，你們怕了？」陰無異雙目微眯，用眼白望著兩人道。
「一統三國之後，秦雷已經如日中天，想要撼動他的地位，如撼泰山啊……」兩人雖沒有貿然反對，卻也無法苟同。
……
「不現實吧，」秦霑想都沒想，便搖頭道：「且不說這種事上，那六十萬大軍能有多少聽他的，單說他素來與老五穿一條褲子，秦雷一定不會虧待他，他就沒有道理跟我們合作。」
「醒醒吧，王爺。就憑您那五萬御林軍。」陰無異嗤笑道：「如果不是您有昭武帝，根本就沒資格與秦靂談條件。」
「因為他有幾十萬雄兵。」陰無異冷笑道：「所以您必須尊敬他。」
但讓人費解的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充滿智慧的人，卻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以教人造反為業，他到底圖的是什麼？除了腦子有病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解釋嗎？
「問題大著呢！」陰無異先是贊道：「他用海量的借款，吸幹了華夏民間的財富，使秦國迅速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地步，讓齊楚兩國不戰自衰。絕不誇張地
「小孫的比喻不錯。」陰無異桀桀笑道：「如果僅僅我們一家，那無異於以卵擊石，但只要我們肯下大本錢，就不愁沒有幫手。」
不要用齊國間諜之類去解釋的，現在齊國都亡了，東家都沒了，還有什麼好奉獻的？
「孫先生怎麼看？」已經蓄起長須來的秦霑，有一張酷似秦霆的英俊的臉，只是那雙毒蛇般的三角眼，將所有美感破壞殆盡，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哈哈哈哈……」小小的密室中，爆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卻是密謀的三人笑成了一團，孫先生擦著眼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秦雷的軍官們幾乎都持有這種債券，我看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他們就會嘩變的。」
……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話永遠不過時。」陰無異幽幽笑道。
這位酷似弔死鬼的陰先生，不求功名，不圖利祿，連女色也不近，在個人作風上，實在是只有高僧可以比一比了。
「誰？」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就算沒嘩變，他也再無威信可言，拿什麼去控制軍隊？又何談讓秦靂服氣呢？」陰無異頷首笑道
「講。」陰無異耷拉著眼皮，淡淡道。
笑完了，秦霑又問道：「那第二個條件……我們要付出什麼樣的條件？」
「王爺能佔有秦楚之地。」孫先生笑著安慰道：「也是很划算的。」
「好大的魄力啊！」孫先生不禁咋舌道：「這麼大的數，想想都發暈。」
「今年應該支付的利息是……」秦霑卻沒有感嘆的閑情，捻指算道：「兩千四百萬兩白銀。」算完之後輕聲道：「就算現在國庫已經空了，但是秦國一年的稅收也有八九千萬兩，戰爭結束了，軍費必然降下來，還是能擠出來的。」
「至少三億兩白銀！」陰無異篤定道：「從一開始我就留心統計，秦雷花出去的錢要超過四億了，其中至少七成屬於借款。」
幽幽跳動的燭光下，滿面陰霾的秦霑踞坐在榻上，他的下首對坐著兩個同樣滿面陰沉的傢伙，一個正是那失蹤已久的陰無異，另一個卻是當年被秦靂掃地出門的孫先生。
「王爺放心吧，秦靂得不到南楚。」陰無異打包票道。
「王爺所言甚是。」孫先生也點頭道。
這三位湊在一起，卻是在密謀一件偷天換日的大事。
「南楚可絕對不能給他。」秦霑滿臉肉痛道。
「不可能！」秦霑又跳起來道：「眼看著統一的國家，怎麼能分給他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