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撤離

她不由自主的開始想像娜塔莉會怎麼看？

懊怒和惱恨盤旋在心頭，以撒久久難以釋懷，他竟與如此重要的人物擦肩而過，假如一早將凱希擄至利茲，根本不必再費盡心機與修納交易。

達雷乾脆利落的回答。「全體整頓完畢，武器彈藥均已就位。」

一艘滿載的船緩緩駛離，甲板上許多人在哭泣。哭聲中既有告別故國的傷感，又有死裡逃生的慶幸，無論如何眷戀不舍，哭聲終究越來越遠，消失在廣漠的海洋。

據稱神之光與神之火同源，那麼凱希對神之火的奧秘……

凱希，出身沒落貴族世家，就學于皇家軍事學院，后入帝國研究院，分派至休瓦研究中心，參与神之光項目，基地失火后調離——曾為林伊蘭摯友。

以撒一言不發，掌心一張字條已經被搓揉成了一團。

林晰精神極度亢奮，命令卻益加謹慎，精確到每一個細節。

答案很清晰，娜塔莉不會責怪，她是那樣大方洒脫的女孩，只會為他們高興。

奧薇——林伊蘭。

那是拉斐爾前一刻遞來的密報，僅有幾行短短的小字。

誰會想到，那個單純懦弱的男人，竟是神之光的核心研究者。

最後的答案終於揭曉，比他所預料的更驚人。

越來越少的軍隊無法再控制整個行省，消息終於傳到了遠征軍一方。

以撒在沙珊暗間無數，既然如此肯定，必定已確鑿無疑。

答應嫁給凱希，建立一個家，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

「只是個漂亮的娘們。」達雷將軍簡直被突然的變化驚呆了，喃喃的回答。「除了眼睛奇怪之外沒什麼特別，假如不是在戰場，看起來根本毫無威脅。」

修納依然沒有表情，聲音極為冰冷。「達雷，你見過魔女，她到底是什麼人？」

軍號尖利的吹響，執政軍發動了攻擊，厚重的雲層壓在棱堡上方，被轟鳴的炮火映得忽明忽暗。

以撒心底明白，這項命令已經來得太晚，幾乎不可能實現。

奧薇，不，該稱為林伊蘭，她將這位摯友藏得太好，也將自己埋藏極深。在掀開迷霧后，一切謎題都有了完美解答。那虛假的投誠，沉默的偽裝，周旋在帝都時的一切，以及她不顧眼傷千方百計的回到沙珊，一定與那些突如其來的船有關。

「據稱她數月前自行省失蹤，近幾天又突然出現，有人說她的眼睛變得極其可怕，懷疑是與惡魔作了交易。」威廉對荒誕不經的傳言持保留態度，但行省的人似乎對此深信不疑。「這些都在其次，叛軍撤離絕對是事實，暗諜說現在棱堡內的守軍全是傭兵，林氏軍隊收縮至碼頭一帶，隨時準備登船。」

「絕對可靠，我收到了同樣的消息。」帳外傳來以撒聲音，修納蹙了一下眉，命令衛兵放行。

以撒眼眸幽沉，聲音極低，唯有身後的拉斐爾聽得分明。

這曾是她夢想的生活，簡單微小，卻以為永遠不可能實現。

第一天動作緩慢，只撤出了幾千人。其後隨著經驗增加，以及工兵營的繼續拓建，速度有了明顯提升。林晰知道時機不多了，再過一周就要進入深秋，濃霧會阻礙航行，此刻的每一分鐘都無比珍貴。

「沙珊的暗諜傳出消息，說行省里的人在全面撤退，已經走了一大半。」

緊張的登船延續到第六日，駐留的人越來越少，婦孺和平民全部撤離，隨後軍隊開始撤出。

「立即進攻。」修納語氣陰冷，只有秦洛才能覺察到其中潛藏的怒焰。「通知傳令官，捉到維肯公爵獎賞一萬金幣，魔女與公爵等價！」

這或許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撤退，狹長的海岸線是唯一的生機，逾十萬人必須在短時間內經臨時搶築的碼頭登船，同時必須嚴密控制消息，絕不亞於一場戰爭。

他徹底實施軍事管制，阻斷了暗諜消息外傳的通道，又命所有航船報上最大可載人數，由摩根調配依次入港，裝載淡水和物資補給。與此同時，林氏家族所有族人被告知準備最簡單的行裝，決不能超過規定重量，在嚴格的審核下登船，林氏最精銳的部隊全程監控，以鐵腕和軍令保證秩序。

「是！」

總攻在即，敵人卻逃了，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秦洛訝然質問。「四面包圍，他們往哪裡退？」

三百艘船帶來了生的希望，也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意外的求婚讓她產生了一絲不確定。

這完全超乎常理，秦洛本能的駁斥。「荒謬！這絕不可能！」

毫無威脅？秦洛嗤笑了一聲。「事實上這娘們不停的給我們惹麻煩。」

海船王名下的船僅佔四分之一，其餘全是重金招募而來，摩根從蜂擁而至的報名者中篩選出船體較大、船長和水手又富有遠航經驗的加入編隊，幾乎囊括了西歐海上所有大型船隻。

「暗諜的情報確定可靠？」

修納對帳中各人的疑慮與牢騷置之不理，直問將軍。「軍隊準備如何？」

「傳令所有暗諜全力搜索奧薇和凱希，不擇手段、不惜代價的捉住這兩人，別讓執政府發現。」

直到凱希一家已經登船遠去，她依然沒有答案。

以撒顯然同樣才得到訊息。「我的密探說林晰原本準備決戰，突然急令修整碼頭，重兵封鎖了海岸線，而後來了數百艘船，沒多久開始大規模撤離，消息傳出的時候，林氏一族的聚居區全空了。」

這位被秘密處決的公爵小姐，必是經這一摯友之手重生。

凱希是個性格柔和的好人，她幾乎可以看見未來的生活。與他在一起不會有任何波瀾，沒有愛也沒有傷害，如一對彼此熟知的摯友，日子平穩舒適，每一天寧靜無比。

修納微一示意，其他軍官退出了營帳，只留下秦洛和達雷將軍。

那麼應該答應嗎？

那個聰明到令人切齒的女人，恐怕已與凱希一道，遠逝于無垠的海上。

忽的一下帳簾被甩開，威廉焦急的打斷了高層會議。「閣下，有件事必須立刻向您報告！」

似乎有什麼東西讓她遲遲無法下決定。

「海上！」威廉額頭滲汗，說出的消息自己也難以置信。「傳言說魔女召喚了風，避過暗流送來成千上萬艘船，數以萬計的人幾天內已經分批離開西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