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職》第三卷 判官

第148章 滏河城城隍

第三卷 判官

第148章 滏河城城隍

確實是讓人羡慕又嫉妒啊,土地神怎麼就那麼待見他許正陽呢?
正月十六,302國道由步縣至滏河市二十一公里處,一輛嶄新的黑色寶來轎車突然失控,撞破了防護欄,鑽至旁邊五米深的路溝中,駕駛者王勇敢當場死亡。事故初步檢查認定,王勇敢屬於是疲勞駕駛,車速過快。
許正陽坐在父母的卧室里,和父母妹妹閑聊著。
一般人要發誓,要麼就是因為受了冤枉委屈卻又無法解釋時,才會用發誓來表達自己的清白與無辜;要麼,就是死乞白賴幹了壞事兒不肯承認。藉著發誓來掩飾和狡辯他的心虛。
在村民們為此而高興的同時,更多的人就又把這件好事的由來扯到了土地神身上。
老天爺開眼了嗎?
——卷三判官完
「王勇敢啊王勇敢,你敢發個毒誓不?」他老丈人氣得渾身哆嗦,指著他問道。
其中就有許正陽一家四口。
這一年,許正陽剛滿二十二歲。
如今村裡因為半年多來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大部分村民們已經相信了冥冥之中土地神的存在,故而在平日里的生活當中,村民們心頭略有畏懼,謹言慎行,不說過分的話,不起歹意惡念。就連一些往日里有些小過節的鄰里街坊之間,也都慢慢的恢復了關係,見面熱絡的打招呼,誰家有個什麼事兒都會上前幫襯一把。
誰都知道昨日,也就是正月十五那天,王勇敢昧著良心賴了賬,還發了毒誓,說是別人隨便咒罵他,有能耐讓老天爺開了眼,就讓他開車出門兒鑽溝里撞死。
可是他明擺著就是賴賬不給了,眾人們氣憤之餘,把他給打了一頓,認倒霉吧。告狀?上哪兒告去?鄉下這些建築隊去幹什麼活兒,多半都是口頭上一說,或者簡簡單單寫個字據就算,拿出去根本不能當作證據的,沒辦法,厚道慣了啊。
許能便說道:「該去,該去,也多學點兒東西,不然你這個當老闆的啥都不懂,也不行。」
「娘,不用拾掇那麼多東西,帶著累,缺什麼到那兒再讓柔月買就行了。」許正陽樂呵呵地說道。
而且王勇敢六親不認。就連自己的老丈人都讓他給騙的在村子里抬不起頭來做人,更是在年前,自己先把工錢墊付出來給了村裡跟自己出去打工幹活兒的村民。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他,當即把老丈人氣得差點兒暈厥過去,王勇敢老婆更是和他撕扯打罵。
袁素琴和許能兩口子就點頭說也是,等以後有時間了,就去京城住著,反正自己兒子的公司,也方便不是?
景輝物流公司在京城新開的專線物流公司,初八開張,初十的時候就有人找上門兒說他們託運至河東省省城的一批價值六萬多元的藥品到貨后,貨物包裝損毀,藥品被濕,要求景輝物流賠償;隨即又有人上門說是他們發往滏河市的二十多箱化妝品也被掉了包,裏面竟然全是垃圾。
事發地點,距離官軍屯鎮王勇敢的家不足兩公里,王勇敢剛剛開車從鎮上出來駛上了國道。
蘇鵬恭敬領命。
聽完了蘇鵬的話,再稍稍查看了一下,確認了此事屬實后,許正陽冷笑著翹了翹嘴角,在意念中對蘇鵬吩咐道:「那就讓他開車的時候鑽到溝里撞死吧,哦對了,他死後,讓他媳婦兒記得把錢該還給誰還了。」
遇到這種無賴,一般人除了氣憤惱火之外,又能如何?真把他抱井裡去?
人們紛紛在心中感慨著,王勇敢事發當天的下午,他的妻子便拿著家裡的存摺將存款全部取了出來,到各個村裡找到建築隊的領班,把拖欠的工人工資一分不少的還了。
站在廟門外一旁的楊樹下,許正陽看著村民們滿面幸福開心的點放著煙花爆竹,心裏忽然有了很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國家和個人的家庭一大一小,而一個村子。又何嘗不是一個家庭呢?能讓村裡如今和和睦睦,少有流言蜚語挑起爭執矛盾,豈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好啊,到時候就在你們學校外面給買套房子,咱爹咱娘都住在那兒。」許正陽樂呵呵地說道。
王勇敢的老丈人在正月十五這一天,再次找上門兒管他要錢時,把自己將錢已經先墊付出去的事告知了王勇敢。說這些的時候,王勇敢家的院子里已經圍了好多個村子里來要賬的人。
省城和滏河市的分公司也都確認到貨后,貨物確實出了問題,與合同單上的貨物不符或者損壞。
「就是就是,到那兒可得好好了解下你們公司的那些人,可別讓人背著你們這些老闆黑公司的錢……」袁素琴開始擔憂起來,又想著去要不要去京城兒子的公司里住著,監督那些員工們?
許正陽邁步走在河堤上,聽著河堤下邙牛河的流水潺潺,琢磨著我該怎麼慶賀一下呢?
正想著這些事情呢,腦海中定案薄提示他,蘇鵬有事要向判官大人彙報。
巧合的是,年初六的時候,村支書周慶國就在大隊喇叭里喊著,南方某某城市某某工廠要來咱們這兒招工人了,十八歲以上男女都招,月工資1000至1500元,八小時工作制,加班的話有補助和獎金,雙休日,管吃住……縣勞動局給擔保,不會上當受騙。
是的,如您所想。
許柔月就撒著嬌和爹娘說笑著。
這次讓蘇鵬遇見的,是一個叫做王勇敢的無賴,步縣官軍屯鎮人,今年三十九歲。
與他們家想的差不多的還有許多村民,逢節日里,自然是要來廟中燒香上供的。
這次一家人已經決定,由許正陽和陳朝江二人開車把許柔月送到京城去。一來是圖個方便,也省得許柔月坐火車擁擠,這幾日正是出行的高峰期;二來,許正陽確實要去京城辦些事情。
前天詹曉輝打來電話,說是京城那邊景輝物流公司的執照都辦了下來,初八的時候就開始正式營業,承接京城發往河東省省城和滏河市的整車及零擔的貨物運輸。然而剛剛開張,還處於賠本賺吆喝的時候,就遇到了一些麻煩事。
消息傳出后,官軍屯鎮全鎮轟動,眾人吃驚不已。
正月十六的晚上,雙河村。
官軍屯鎮上的村民們越發的驚訝和謝天謝地,真是老天有眼啊。
詹曉輝無奈之下,只好給許正陽打了個電話,期望著判官大人能夠幫忙。
蘇鵬這半個多月來,倒是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的盡了一個鬼差的職責,在滏河市境內整日里遊盪,巡查些不平之事,以及一些不為人知的惡事等等。比如某一晚一梁上君子正待要翻牆而入時,卻見牆頭坐著一位身穿黑衣看不清面目的人在死死的盯著他看,當即梁上君子便嚇得屁股尿流落荒而逃,卻不曾想被那黑衣人追上,示以鬼差令,警告其以後不可再行偷盜苟且之事;再有,某不孝兒媳,忽有幾日瘋瘋癲癲后,本性突變,對公婆如同親生閨女般孝順,讓二位老人欣慰不已,在心裏不住的謝天謝地;一個肇事逃逸的轎車司機,在肇事兩日後,交警部門無法追查到時,卻到公安部門自首,並且承擔了事故中傷者的醫療費用,親自向傷者致歉……
想想從去年土地神開始顯靈,風調雨順莊稼豐收,村裡越來越平和,過完年就又有這麼好的事情輪到了咱們村,這不得好好感激土地神嗎?
正月十五元宵節。
「哥,以後你要是在京城住著,我就可以天天見著你了,咦,對了,要不把爹娘也接過去,住在你們公司……」許柔月興奮的提議道。
說起來此事也算不得太大的事,無非就是一個人說了過頭話而已。
「累什麼累?又不是坐火車,反正自己開車去,讓你手拎著跑步了啊?」袁素琴不滿的嘮叨著:「兒行千里母擔憂,唉……等開春天暖和些,新房那邊裝修好了,我跟你爹一定要去一趟京城,到學校去看看俺閨女去……」
夜空很高,很暗,星星顯得也很小,若隱若現;河堤上冷風刺骨,呼嘯有聲。
「去去,那可不行,還不得把這死丫頭給慣壞了啊?」袁素琴嘴上說著,臉上卻滿是憧憬希望的笑容。
走出院門后,許正陽並沒有打電話,也沒有去陳朝江家裡,而是邁步在寒風中向北,往河堤上走去。
王勇敢算得上是個有頭腦的人,卻也是個自私到了極點的人。他處事圓滑,為人奸詐,在縣裡通過關係承攬下了一個又一個小的建築工程,便回到鎮上各個村裡招那些小的建築隊去幹活兒。等活兒幹完了,工程款他拿到手中之後,就會用各種理由去剋扣下面小建築隊的工資,甚至乾脆耍起無賴不給。
事情雖然不多,但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滏河市這麼大,蘇鵬一個鬼差只能是碰到什麼事兒就管什麼事兒了。
王勇敢當著眾人的面,撐著那張被打的成了豬頭的臉,無恥的說:「我不得好死?我還就活的好好的了,跟你們說吧,我有錢,新買了轎車,在縣裡買了房……你們不是打我嗎?不是逼我嗎?說破大天去。我也是把錢都給你們了,你們能把我怎麼樣?使勁兒罵吧,能罵的老天爺開了眼,讓我開車出門兒鑽溝里撞死,算你們有能耐!」
許正陽,再次升職了——滏河城現任城隍!
許柔月明天就要回學校了,母親袁素琴正在拾掇著一些要帶的東西,一邊不厭其煩的叮囑著到了京城后要注意什麼什麼,明天這一路上要小心啥的。
嗯,通常情況下,過頭話說的再過分些,我們稱之為發誓。
「哦,沒事,新開張,我這個甩手掌柜,總得去看看。」許正陽微笑著說道。
原本許正陽是不想來的,他琢磨著自己給自己添香火算是怎麼個說法?更何況他實在是擔心母親與父親去給土地廟中泥塑的雕像下跪去,所以才會竭力的勸慰著不用去。可惜卻容不得他說別的,母親一個勁兒要求務必得去一趟,家裡已經專門買了煙花,今天就在土地廟前讓土地神他老人家熱鬧熱鬧,高興高興。
所謂同行是冤家,無論哪一行都是這樣。總有些利用不正當競爭手段來打擊競爭對手的人。
「發誓?好啊,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有能耐就讓老天爺開開眼,讓我開車出門兒鑽溝里撞死!」
「正陽,你們那個物流公司,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袁素琴看許正陽不再說話,沉默著似乎在想什麼問題,便有些擔憂地問道。
人生,哦不,神生中,喜悅總是來的這麼突然,細想之下也是必然;畢竟,辦了好事,為民請願,達成所願后,總會添加功德和信仰力的啊!尤其是這次王勇敢的事情,簡直是讓步縣官軍屯鎮的老百姓們大吃一驚,太巧合了吧?人們在驚詫之餘,自然而然的便在內心裡若有若無的感激一番老天爺……
……
當然,每每鬼差都會警告當事人。切不可說出去,泄露天機。
許能兩口子和女兒在開心的說著憧憬著以後要是到了京城之後該怎樣怎樣生活時,坐在旁邊的許正陽卻是忽然愣了愣神兒,繼而微笑著起身說道:「我出去打個電話,再去朝江家裡看看,你們先聊著。」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待父母從廟中走出后,許正陽這才自己一個人跑到廟中,虔誠的跪下,久久不肯起身,默默的在心中想著把這下跪磕頭,百分之五百的還給父母。
在村民們看來,還以為許正陽是真心實意感激土地神這半年多來對他的幫助。
許正陽聽說之後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下來,答應過完十五,就去京城看看。不管處於哪一個身份,他都有必要管管這事兒。真就做甩手掌柜,啥事兒不管不問,按月拿錢?良心上也說不過去啊!所以他琢磨著到了京城,就找找虞玄和黃晨,那二人在京城可是有家世的人物,總應該能幫上忙的。
話說到這種程度,誰還能把他怎麼樣?
這些受了他坑騙的人各個是氣得火冒三丈,一個個詛咒他不得好死。
好一會兒,許正陽咧嘴一樂,揮手招出了王勇敢的鬼魂,然後右手持打魂鞭,二話不說噼里啪啦的一通猛砸,嘴裏還一邊叨咕著:「我謝謝你啊,謝謝你啊!太感謝你啦!娘的!回頭帶你去試試三途河漫流里的毒汁兒!讓你丫當了鬼差后敢不聽話?操!」
王勇敢一聽老丈人已經把錢墊付了,立馬就說錢不是年前就給你了嗎?
村支書周慶國倒是坦誠,說每個人啊,要去上班得交給中介人一百塊錢,我呢,是咱們村的支書,為咱們村著想,絕對不賺這中介費。
沒曾想這還不算完,接下來的幾天里,天天有人上門尋釁滋事,出去送貨拉貨的司機和業務員更是遭遇無名人士的毆打,或者是碰瓷敲詐的,反正是到哪兒哪兒不順,麻煩事不斷。
詹曉輝和分公司的人都明白,他們這是經驗不足,沒有在收貨之前檢驗貨物,被人給坑了。但是也只能吃個啞巴虧,賠錢了事,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吧,以後多多注意些。
許正陽拉著妹妹的手往家裡走去,一邊在心裏用意念和蘇鵬做著交流,沒有重要的事情,蘇鵬是不會彙報他來定奪的。
看著村民們陸陸續續的進入廟內,虔誠的上供燒香,磕頭……許正陽心裏頗不是個滋味,尤其是母親和父親下跪的時候,他更是拉扯著妹妹站在廟外頭看煙花,眼不見心不煩啊。畢竟他不能去攔阻父母不要下跪。那樣會讓村民們如何猜想?
雙河村西路旁,土地廟內外燈火通明,香火鼎盛,一些村民們站在廟外面,燃放著鞭炮和煙花。
不曾想王勇敢挨了打之後又反咬一口,報案要讓人賠他醫療費。
天剛一側黑。村子里夜晚家家戶戶熄了幾日的燈籠再次亮了起來,紅彤彤的在夜色中格外好看。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在村中不斷的響了起來,繼而異彩紛呈的煙花嘯叫著衝上夜空,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聽著王勇敢連自己老丈人都坑,要賬的人更是氣憤之餘,要動手打王勇敢。
這對於雙河村村民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誰不願意去外面多掙些錢?在家裡忙忙活活一年到頭來能攢下幾個錢?而且有縣裡的勞動局給做保證,那還猶豫什麼?所以村裡的年輕人幾乎都報了名,有些成了家有了孩子的年輕人也都報名,和父母商量著把孩子留在家裡,然後兩口子都出去打工掙錢。
所謂無賴,就是這種軟硬不吃的主兒,一看群情激奮,乾脆瞪著眼往地上一躺,死皮賴臉的說:「錢我都給你們了,別再找我要,欺負人是怎麼著?今天你們不打死我,我還不依你們了……誰他媽的以後再找我要錢,誰就被雷劈死!」
原本普通的小事情是無需向判官大人彙報的,而且他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判官大人神目如炬,都一清二楚。但是這次蘇鵬卻有必要向判官大人彙報了,因為人命關天,他心裏有火,卻也必須得到判官大人的許可定奪。
人常說過頭飯可以吃,過頭話可不能說;尤其是,當冥冥之中,舉頭三尺有神明時,過頭話一旦被神明聽去,說過頭話的人就有可能要倒霉了。
他想散散步,想獨自一個人開心一下,激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