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城隍
第201章 何苦操心受累？
「一把老骨頭了，談不上好不好。」
之前許正陽沒有為此而惱火，是因為他不想和那位老人之間將矛盾激化，首先是處於李冰潔的緣故，還有李老個人的威望和名氣，也確實是許正陽所欽佩仰慕的人；其次，許正陽心有顧及忌諱，他雖然坐擁神職，有著讓人畏懼的神通能力，然而他有親人。有朋友，有著無數的感情，尤其是他有肉身，在擁有了神職之後，有了永生的希望時，誰還願意去冒險拚命？
聽起來似乎和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導致的效果有些矛盾，而事實上許正陽也確實在為目前所出現的一些問題而疑惑和頭大。
「嗯。」老人毫不否認，也不疑惑與許正陽什麼意思，既然許正陽說他為難，那肯定是作為兩股力量之間的平衡點，似乎受到了另一方的什麼暗示，從而帶話過來了。
神祇存在人間的消息，是不能公佈於眾的。
那邊兒似乎不把事情搞清楚，決不罷休。
老人對此很無奈，深深的無奈和感嘆于社會的高速發展帶來的一系列弊端。
這也就有了所謂高手寂寞的心態。
怎麼說來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要把星星之火提前控制住，或者撲滅。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老人現在不了解這位神祇，那麼就有必要去了解，去知曉對方。拆廟，是一種試探性的出手，卻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於是老人極其自信的認為，他的一些推測和判斷，是正確的，所以才會繼續出手，要把這位神祇逼走。
其
唔，老人心裏也不舒坦，他也在猶豫著，矛盾著，發愁著。
不滿和惱火，顯然是無用的。因為對他們的調查和詢問，本來在許多人的眼裡，就是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這些許正陽一時半會兒的理會不清，不過有一點他確實很清楚的——神，是不可以褻瀆的！
拆廟，很明顯就是對神的一種褻瀆。
「嗯？」老人抬頭，表情頃刻間恢復了以往那般如山嶽般的沉靜，微點下頭，道：「讓他進來吧。」
昨天晚上，老人做了個夢，他夢到了一個自稱是滏河城城隍的神，與他有過一番交談。
老人又有些糊塗了。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種情況。
許正陽有些惱火了，這樣調查下去，遲早會輪到調查許正陽，調查他的親人、朋友。
好吧，京娘村的村民是因為他們做了虧心事的緣故，才會如此畏懼。
看來有必要去好好琢磨琢磨其他宗教信仰中的教義，看看那些神，是怎麼做的，如何規定的。
老了老了，卻讓他遇到了這麼一樁事兒。
不一會兒，穿著皮夾克的許正陽精神抖擻的走了進來。
但是夢境中城隍所說
但如果所有遭遇過懲罰的人，都整日里生活在這樣的畏懼驚恐之中，那麼就實在是懲罰的有些過重了。世間刑罰還有輕重不等之分，所以許正陽制定城隍府的條例刑罰時，亦有了輕重和懲罰的力度之分。
保姆吳媽掀開厚厚的棉帘子走入屋內，輕聲道：「許正陽來了。」
但是他老了。
「坐吧。」老人擺擺手。
老人認為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
可是沒有。相反許正陽似乎心情很好，一個勁兒的捐款，做好人好事兒。
許正陽沒再說什麼恭維的話，表情恢復平靜，隨意的看了看跟著他走進屋內的兩名穿黑西裝的男子，繼而旁若無人的對老人說道：「爺爺，這些日子以來，您老讓我為難了。」
依然很禮貌的問候。
這一切都是在秘密的調查中，是絕對不允許走漏任何風聲的。哪怕是被調查后真正坦白過的人，最後得到的結果亦是調查者的一句話：荒謬，不可理喻！
到底這夢中神祇，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心中有猶豫想法，自己在對自己言語了那些話？
與以前每次來的時候，表情和氣勢上，都有了明顯的不同。以前，他每次來到這裏，臉上都掛著憨厚的樸實的笑容，表情是恭敬的，後背是微彎的，頭是稍稍低一些的；這次，他氣宇軒
可惜這個世界上，永遠也不可能出現絕對的公平，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都是如此。
說白了，這個世界上，真正值得讓他去在乎的對手，不是沒有，而是已經不是對手了，或者說，一旦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交手的話，那麼帶來的只有兩敗俱傷，連累的是普通的民眾。所以平衡，才是他們這種層級的人該考慮的問題。
不要說什麼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閑生活多麼令人神往，對於一個一輩子都在玩政治、軍事的人，一個親歷過戰爭，曾強悍無匹的不懼各方勢力的影響。悍然發動戰爭，將周邊各國宵小之輩震懾的直到如今都不敢有任何挑釁的老人來講，他不甘寂寞。
然而現在他發現，一味的想要坐在兩股力量之間，踏踏實實為人，尋求中庸之道，實在是行不通的。
許正陽琢磨著這種情況可不能蔓延下去，一旦負面的消息被人為傳播開來，其他人對於神靈的敬畏和信仰，就成了恐懼，信仰就帶有了強迫性。
那麼神，就不是神，而是魔了。
他手裡依然拎了兩盒包裝精美的營養品，走到老人面前時微微躬身，便直起了身子，微笑道：「爺爺，我來看您了。」
問題是，不管輕重，只要被罰過的人。十有八九會造成極大的心裏陰影。
老人知道，如果能夠讓每一位國民都過上幸
許正陽微笑著坐在老人的對面，將禮品擱置在茶几上，說道：「爺爺，最近身體還好吧？」
他自信這輩子無論是和任何人，任何勢力打交道，都充滿著無匹的自信心，更是未曾落過下風。自從退居三線，很少再過問事物之後，他除了偶爾過問下一些大的問題之外，基本上就沒有去想過別的。
比如現在的雙河村，村民們雖然都知道冥冥中有神靈的存在，可是人們不照樣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嗎？京娘村的村民們卻截然不同，他們這幾個月來幾乎都生活在驚恐之中，提心弔膽好像每天睡下去第二天就醒不過來了似的。
那你們他娘的問我這些幹啥？
更讓老人現在發愁的是，拆廟和一些宣傳，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可是負面效應也生出來了，據私下裡調查詢問一些相關民眾得知，有一大部分人不但沒有放棄對神靈的信仰，反而變本加厲越發的信仰，而且心中對拆廟一事很有不滿，許多人在各自家裡擺上神靈牌位，供上了香燭。
將神祇在人間鋪開的一點點信仰力，一一收攏。消除掉。
拆廟的事情發生后，那邊兒沒有任何的反應，平靜的出奇，這是老人所沒有想到的，起碼許正陽應該代表那位神祇，來和自己說點兒什麼，或者在日常的生活
再者說了，當初他也考慮過，反正只要有信仰，廟這種東西有沒有都是無所謂的。
一件讓他沒有絕對的自信，讓他無數次猶豫和思考的事情。
更何況，在現如今高速發展的社會中，物慾橫流，人們的生活理念和觀念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誰能控制住？亂世用重典，杜惡需酷刑，但是現在是和平的年代，而且在所謂的國際人道主義的形勢下，又如何可能出現酷刑？
這和許正陽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因為他雖然希望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平地三尺有神靈。人在做天在看，讓人心中有所畏，有所敬，故而不敢胡亂為；可他並不是想讓人們都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上有神，有大神，很猛很兇很彪悍。
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驚門，只要你不辦壞事兒，你踏踏實實過日子誰管你啊……問題是，在一些確認了有神鬼在世，經歷過某種詭異事件的人心中，他們的畏懼有些過了，沒讓你天天過心驚膽顫的日子啊。
大部分人，都因為「天機不可泄露」這句話，不敢多透露出太多曾遭受到的那些詭異情景的事情；然而終究有小部分人，在調查者迂迴的詢問中，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一些相關的問題；當然，也有人忍不住心頭長期的鬱結，一股腦的把自己的遭遇講述了出來。
老人坐在屋內的沙發上，有些疲累的眯著眼睛，摸索著捧在手裡的紫砂壺，思索著。
這是任何執政的政府所無奈的事情。
吳媽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