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城隍
第202章 我生氣了！
「再來一局？」老人提議道。
話音剛落，許正陽已經猛然踏步近前，高抬腿橫砸向趙榮的頭部。
「古爺，剛才許大哥真厲害！一人打他們倆哎！」王嘉宇很是激動，一臉崇拜。
說罷，許正陽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說吧，為什麼查我？」許正陽冷笑著問道。
許正陽班師急退，揮師撲救。
寒風呼嘯著在半空中肆虐，時而猛然一個俯衝，在古玩市場內呼嘯而過，捲起一堆堆積雪上的雪粒子，吹的到處都是；空中，太陽無精打採的懸挂在淺灰色的天空中，陽光似乎還未照射到地面上便被凍結住了一般，絲毫都不刺眼。
老人點頭，看著許正陽。
黑方，一將兩卒，紅方，一帥一馬。
老人眼皮微抬，看了眼許正陽。
噼里啪啦，三拳兩腳，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精準度上，許正陽都要比趙榮強的多，故而趙榮很快被砸翻在地。只不過，許正陽的架勢委實不怎麼好看，怎麼看都像是混混之間的打架，沒一點兒高人風範。
……
屋內，老人將紫砂壺放到旁邊，雙手微握，擱置在腹部，眯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似乎累了，倦了，要睡著了一般。
很自信的笑容，他在想，不出所料，神祇亦有所懼，不然何故來與人談判？
「您認為神願意管這些俗凡世間的事情？」許正陽問道。
老人笑了笑，說道：「正陽啊，不要誤入歧途……」
然而紅方的馬，雖然看似比卒子厲害，卻是已經無法至黑將與死地了；而紅方的兩個卒子，卻在己方犧牲了一匹戰馬拚死對方一架車的情況下，把紅帥逼死在了中軍大營內。
雙方的棋子殺的所剩無幾。
景輝物流公司的大門口，兩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狼狽不堪的跑了出來。
「哦，好，我不問。」許正陽說著話，彈飛煙蒂，抖了抖右手，向兩人走去，一邊說道：「記住，不該查的，以後不要查！」
一老一少面對面坐著，茶几已經被挪開，放了一張畫有棋盤的小方桌。一老一少面對面坐著，正在棋盤上緩緩落著子。
老人冷哼一聲，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許正陽你走吧。
唔，他們都相信了陳朝江代許正陽告知他們的話；而陳朝江則是根本不去想這些話是真是假，許正陽讓他做什麼，他絕對沒有二話，他是昨晚上連夜從京城趕回來的。
城隍大人憑空出現在了公案後面的椅子上，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金芒，鬼差們無法一睹真容，卻分明能看的出城隍大人的表情之嚴肅，
外面天寒地凍，寒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安靜祥和。
老人的表情忽然間就嚴肅起來，大概從沒想到許正陽會說出如此這般帶有質問不滿，甚至隱隱有一些威脅的味道。
秦良宇和趙榮對視一眼，繼而雙雙把臉色沉了下來，道：「不該問的別問，機密！」
「謹遵大人令！」眾鬼差齊聲領命，聲音頗大，氣勢十足。
但是如果有下象棋的高手在這裏觀局的話，肯定會驚得瞠目結舌。
「不敢，只是個人意見，或者說。城隍讓我給您帶個話……」說到這裏，許正陽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這句話怎麼聽都有點兒像是「皇軍讓我給你帶個信而……」的意思了，好像他背叛了人類，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似的，於是換了個口氣說道：「算作我自己的意思吧，神有大寬容，可我其實心眼兒很小的，被人欺負急了，我就會發火，自己沒實力發火，我就找幫手……說實話，那位，對我還真夠意思。」
「也就這點兒出息了。」許正陽笑了笑。
「運氣吧，覺得總是輸給您老，就試著換個套路來……」許正陽不卑不亢地說道。
「別查了……」
古香軒的店門前停放著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轎車，兩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面色陰沉的從古香軒內走出，身後，古爺姚出順跟著走了出來，表情有些惶恐。
讓老人瞠目的是，許正陽就像是提前已經預算到會有這樣的一個情勢出現般，在回師的時候，中軍大賬的護衛好不慌亂，穩穩的防守，拚死抵擋；而回師的各路前鋒，卻如同之前進攻的時候那般，殺氣騰騰，氣勢凌厲，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般，撕開了紅棋對黑棋中軍大賬形成的包圍圈，而且竟然很快形成了一個反包圍的局面。
許正陽隨意的掃一一眼二人的證件，表情卻依然帶著不屑的神色道：「別蒙我，外面這種證件一百多塊錢就能辦一個……」
似乎二人並不急於談論些什麼話題，又好像兩個人可以通過下棋，來說明些什麼。唔，老人可能有那麼高的悟性，許正陽沒有，但是許正陽不需要去通過棋盤上的布局來悟什麼，或者忖度老人的心思意念，他甚至對一些高深莫測的話都聽不懂，但是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知曉老人心裏在想什麼。
「我明白。」許正陽注視著老人，很認真地說道：「爺爺。別再查我的人了，我擔心這麼查下去，早晚就會查到我的親人身上……爺爺，我其實脾性上，很有些
「好啊！」許正陽掏出手機，「不用隨你們去了，我這就打個電話，讓市局的人過來一趟，咱們一起去……」
許正陽嘆了口氣，道：「憐憫。」
許正陽開著車，自言自語的嘟噥道：「真不把自己的命和親人的性命當回事兒，只顧天下了……好偉大。」
大概他們這種人都習慣這般說話了吧？
老人淡淡地說道：「棋藝大進啊！」
詹曉輝和曹剛川、劉賓三人隨後走出，看著那兩名被打的一瘸一拐，卻是面色陰沉沒有一絲軟弱跡象露出的人上了一輛麵包車后，全都露出了冷笑。
「好。」
許正陽的炮打了過去……
城隍大人點頭，吩咐蘇鵬和王勇敢留下，其他十三名鬼差先行退去。繼而，城隍大人對蘇鵬和王勇敢如此這般做了一些吩咐。
「它怎麼說？」
「這是人間，不是天堂。」老人聲音威嚴起來，顯然。他已經完全把許正陽當作是神祇的代言人，這種話，包括以前許正陽說過的一些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話，此時在老人的心裏，都認定了是在代神祇說話，「自古至今，哪裡又有公平所在？」
古香軒店門前，黑色的帕薩特轎車旁，秦良宇和趙榮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卻硬是連哼都沒哼一聲，注視著許正陽駕車離去后，二人陰沉著臉擦去嘴角的血跡，鑽入車中，帕薩特很快也駛向古玩市場外。
最後……
「你……」
老人平視許正陽，蒼老的臉頰上沒有一絲的表情，雙眼中沉靜如淵。
過了一會兒，老人睜開了眼睛，笑了。
「可是我為難啊。」許正陽有些委屈地說道，「夾在中間，靠左不是，靠右不行，其實我覺得吧，凡事說開了比什麼都強。何必非要分出個高低來？畢竟誰也沒有惡意，對吧？」
到此時，許正陽勝局已定！
二人皺眉，其中一人展顏笑道：「兄弟，麻煩把車讓一下。」
坐在客廳里，許正陽斜靠在沙發上，面色平靜的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黑棋方亦是所剩無幾。慘勝。
現實社會中。
敢來景輝物流公司嚇唬人，以圖騙錢，活膩歪了吧？
許正陽稍想了想，說道：「我在下這盤棋。」
兩名男子正待要上車離開時，白色的奧迪A4飛速駛來，橫著停放在了帕薩特的車位后。
所以在凌厲的一陣瘋狂殺戮進攻之後，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被敵方阻攔，而同時，敵方的前鋒已經殺至己方的中軍大賬之前。局面陡轉，形勢
老人臉色沉了下來。
許正陽冷笑道：「說！誰讓你們來查我的？是不是有什麼圖謀不軌？」
老人並不顧及許正陽和他的對話，是否會被那位神祇聽到，因為既然讓許正陽來帶話，那麼就應該是神祇無法和自己交流。老人根本不會認為，自己的身份，不配見那個所謂的神祇。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只是在照片上見到過叫做許正陽的年輕人，會很突兀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他難道認識我們嗎？
二人面面相覷，皆是一臉疑惑。
老人的馬上去踹翻了許正陽的馬；
許正陽搖頭說道：「它一直都在辦好事，沒有惡意的。」
王嘉宇和金啟明跑了出來，臉上都帶著興奮的表情。
白色的奧迪A4沿著國道飛速駛向滏河市。
「考慮的，要長遠一些，顧及的，要多一些。」老人眯起了眼睛，望著牆壁上那副山水畫，平靜地說道：「也許神的想法，和我們人的想法不同，它們不太會在意人的生命，可是我們不行，正陽，你明白嗎？」
雙方看似瘋狂到沒有理智的廝殺，攻擊，反攻擊；實則步步為營，處處挖坑，棋路布局陰狠無比。詭奇兇險。
「神，會生氣的。」許正陽輕聲道。
金啟明道：「古爺，出了什麼事？」
「把話說清楚再走吧。」許正陽也不嫌冷，屁股靠在車門上，兩腿交叉站立，雙臂抱在胸前，叼著煙很是有些傲慢地說道。
第二局一開始，雙方的棋子便廝殺在了一起，殺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屍骨遍地……
有點兒像是兩個剛剛學會馬走日象走田的菜鳥，在下棋的時候啥都不管，只顧著吃子兒，殺，殺，殺！
「你要幹什麼？」趙榮見許正陽面色不善，立刻呵斥道。
「什麼？」姚出順愣了下，繼而眼神中冒出了怒火，他媽的，怪不得倆傢伙剛才竟問些摸不著邊際的話。
秦良宇和趙榮臉色依然平靜，不急不慌地說道：「既然你不相信，那隨我們去市局一趟吧。」
「你要說什麼？」
「朝江，動手吧。」
許正陽身子一轉，對方的拳頭貼著他的皮衣擦過去，許正陽一個肘擊撞在了秦良宇的胸口上，砰的一聲，秦良宇身形不受控制般的撞在了車尾上，硬撐著沒有倒地，喉嚨里一陣血腥氣翻湧，竟是忍不住吐了口血。
城隍大人沒有一句廢話，直接吩咐道：「先放下其他各處的巡查，全部到滏河市集中巡查，但凡有行為不端，仗勢欺人，假公濟私，以權謀私之官員，不論大小，
而紅棋一方，卻是敗了，敗的很慘，除卻老將之外，全部被屠殺一空。
車門打開，許正陽從車上下來，隨手關上門，叼了顆煙點著，表情平靜的往古香軒店門方向走去，一邊沖兩個中年男子說道：「怎麼？這就要走？」
「爺爺，神，不會想著害人。」許正陽很認真的，甚至語氣中帶著一絲勸慰地說道：「和您老一樣，其實都是為了人好，不會作出過激的事情，所謂做什麼，都有一個度……神，有它的度，而我們人，也得有度，不要惹得上蒼震怒，降下無盡懲罰。」
室內的保鏢，已經在李老的示意下，暫時離開。
許正陽撇撇嘴，繼而眯上眼睛，神識進入了城隍府中。
兩名男子臉色陰沉下來，其中一人道：「希望你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個印有警徽的證件，單手執著打開讓許正陽晃了一眼，唔，秦良宇。
這盤棋，許正陽沒有再留手，而且風格也從攻守兼備的穩重，轉為了攻勢凌厲。殺氣騰騰。
「算是妥協？還是威脅？」
許正陽拿起一枚「馬」殺過河吞掉一枚「兵」；
許正陽吐了口煙，在寒冷的空氣中飄起白色的一團霧氣，而後緩緩說道：「再讓我見到你們亂調查，嚇唬人，見一次我打一次！」
「比如。」
「大人！」
總計十五名鬼差面向城隍大人，躬身齊道。
「有時候，好心會辦壞事的。」
「回去告訴他，我生氣了！再有下次，會很嚴重。」許正陽冷冷的丟下一句話，繼而拉開車門上車，駕車緩緩離去。
老人，又輸了一局。
秦良宇出手如電，直搗許正陽腰肋處。
姚出順急忙走下台階，快步走到許正陽跟前，表情略有些緊張的低聲說道：「正陽，你這是幹什麼？讓他們走吧，又沒什麼大事，別給李老惹麻煩……」
在許正陽看來，說些模稜兩可讓人難懂又要去細細思忖的話，實在是脫褲子放屁多費一手，或者是故意為難人、玩兒深沉玩身份，唬人用的。
「正陽，問你句話……這盤棋是你在下，還是它，在下？」老人從容淡定地問道。
許正陽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冷笑，道：「自古至今，神，又有多少干涉人世的？」
「他們是騙子！」許正陽冷笑道。
趙榮身子幾乎本能般的伸臂格擋，同時右拳直擊許正陽胸口，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許正
大概是殺的急了些，故而防守上難免會出現漏洞吧？
「你在對我說教？」
晌午十一點多些，滏河市復興區古玩市場內。
「等等！」秦良宇急忙出聲制止許正陽撥打電話，他們做的這些調查，本來就需要保密的，而且市局的人哪兒認得他們是誰？
「少問，少說！爹了個蛋的，回店裡去，干自己的事兒！」古爺回過神兒來，感受到外面空氣的寒冷，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扔下這麼一句話，拉開門進了店。
「哦，拆廟，就是對神靈的褻瀆，對民眾信仰的不尊，得民心者而安，民心所向為神，應該反思，而不是強制。」
這些時日一來，城隍府已再添四名鬼差。
老人微微搖頭，道：「棋風狠辣，一往無前，悍勇無匹，可嘉，卻不是制勝之道。」
在他們後面，緩步走著的是身形瘦削如同一桿標槍般的陳朝江，面色冷峻，細眸冰寒，不帶一絲的煙火氣息。
「所以……該反思的不是神，而是，人！」
另一人也拿出了證件，趙榮。
……
「好。」那邊陳朝江冷冰冰的應了一聲，繼而掛線。
姚出順站在門口好半天，還沒回過神兒來，這到底是怎麼了？
很慘烈的一場大戰。
趙榮再撲過來，許正陽不避不閃的揮起拳頭砸了過去。
卻見許正陽表情依然平靜，低頭，皺眉，看不到他的雙眼中此時是什麼樣的神色。
他在此直起腰身，靠在沙發上，端起紫砂壺輕輕的吸了一口已經微有些涼意的茶水，半眯縫著眼睛，看著對面已經坐直了身子，表情平靜的許正陽。
老人微笑著挺身，靠在了沙發背上，道：「不錯，棋風突變，倒是出乎我的預料了。」
府衙大堂之內，十四名鬼差分立兩側，皆是黑衣黑帽，腰帶間掛著打魂尺，懸著鬼差令；靠近最里側城隍大人案前的一側，鬼差隊長蘇鵬面色冷峻的站立著，背著打魂鞭，腰懸鬼差令。
「爺爺您讓著點兒我。」
許正陽起身，也不多留，走到門口時，稍做停留，說道：「爺爺，還有件事兒我得告訴您，我這人有兩大忌諱，也是最反感的兩件事，第一是有人對我的親朋好友不利，或者作出什麼讓我感到不安的事情；第二，過河拆橋，唔，說難聽點兒叫卸磨殺驢，那樣我會很生氣的，所以我希望，你們家……任何人不要強迫左右冰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