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州隍
第322章 狗熊能過美人關
許正陽老臉有些掛不住，訕笑著走到跟前，如同一個慈愛的大哥哥一樣，拍著歐陽穎的肩膀說道：「走走，回家去，這麼冷的天……是不是又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了？回去跟哥說，啊！」
於是這位哥哥大老遠就很關切的揮著手叱道：「這麼冷的天，出來幹什麼？快回家去，別凍感冒了。」
要說面對如此美女的直接愛意的表白，卻絲毫不動心，那就是扯淡，正兒八經的裝逼了。可許正陽這人優點談不上多，不過起碼不至於濫情，尤其是……他認為這般做第一對不起老婆，第二就是對不起這個可愛的可憐的漂亮的丫頭，歐陽穎。
「您是……」鄭榮華心裏惶恐起來，忙道：「我認識許正陽。」
大年初六的時候，許正陽和李冰潔去了京城，拜年。
寒風嗚咽著在曠野上空肆虐，刮刺的原野間的積雪表層雪粒飛起，撲簌簌的落在這裏，又堆到那裡。河堤上蕭瑟的樹木光禿禿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依然倔強的把枝椏相連，似乎拉著手就能相互取暖一般。鼓勵著在惡劣的氣候下頑強生存下去。
然而如今的他，卻對那些毫無一絲的興趣，而一向冷冰冰不喜聚伙的陳朝江，倒是在葉皖的好奇心攛掇下，串串門兒，和哥兒幾個聊聊天打打牌。
昨晚上在許正陽家裡聊天的時候，葉皖提到了這事兒，把個陳朝江尷尬的不行。許正陽卻是笑呵呵的說挺好，挺好。
「我有話要跟你說！」
另許正陽沒有想到的是，歐陽穎的心態轉化倒是快的令人難以置信，而且她那般自我的克制力，隱藏個人心情的能力相當強悍。
歐陽穎在寒風中獃獃的站了許久之後，竟然就真的回了家。
再者說了，即便是因為老婆懷孕，故而久無性生活，急切需要了，兔子也不能吃窩邊草啊！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王勇敢上次被許正陽教訓之後，此時再見到李海東，當然不敢再有半點不尊不敬之意，躬身道：「判官大人，鄭榮華鬼魂已拿來，小的告退了。」
「那你為什麼看到我，就趕緊往回走？」歐陽穎流著淚瞪著許正陽。
朱駿在大年二十九的時候，被許正陽打發回了老家過年，而陳翰哲去年秋天時老太太那件案子后，就被許正陽給安排到景輝物流，專門負責給吳娟開車了。
女孩子，往往比男人，更容易衝動，而不計後果。
歐陽穎心頭閃過一絲的失望，她是看著許正陽走了出來之後，才發了條祝福的幽默簡訊，而後看著許柔月和其他人都休息了，這才忍不住
……
王勇敢樂了，喲嗬，這老傢伙竟然還想著和人間交際那般，先擺出自己的關係靠山，免得受到不必要的麻煩。
許正陽乾咳了兩聲，板起臉說道：「說什麼傻話吶，回去，回去！」
拒絕她，也是為她好。短暫的傷心，以後自然會慢慢好起來的。許正陽很無奈很正人君子的如此想著。
「我真沒有啊！」許正陽慌了手腳。
許正陽自認為不是英雄，他現在把自己當作狗熊！在這種事兒面前，他熊了，慫了，所以他能踏過美人關。
手機震動起來，許正陽掏出看了看，昨夜零點過後到現在，竟是收到了如此多的簡訊，因為在家裡的時候不穿外衣。凌晨三點多起來后也沒去看看手機有無來電，故而直到現在他才發現。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去世，並非是離開人世。看著屋內哭成了一片的家人，鄭榮華再次確信，人死後，是有鬼魂的。如此一來，他心裏也就踏實了許多，想要上前說上幾句話，卻發現沒有人理會他。
卻是拿出了一副不再理會歐陽穎的架勢，自顧自，愛誰誰……有些惱意，有些無奈，有些……心軟。
許正陽一臉無辜地說道：「這不是天冷，我尋思著你出來幹什麼？就趕緊讓你回去……」
唔，還有一條簡訊，是鄭大海發來的。
這要是讓人看見，尤其是妹妹，或者父母，甚至是老婆李冰潔，哪怕是青靈姑娘看見，自己這張臉可往哪兒放啊？天知道別人會怎麼想。
鄭榮華是在許正陽離開醫院四個小時后。安詳的去世了。
作為現如今州隍大人的貼身親隨，他可沒那麼多閑工夫在這些府衙之內多待半晌。
總得意思意思，大過年的，不能顯得自己失禮了，那樣不好。
安排鬼差去防範的話，不合適，因為都是女人間的悄悄話。
作為堂堂州隍大人，他還真就對於女孩子哭泣沒轍。
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徹著，將冬日的寒氣驅散。
這讓青靈頗為納悶兒，保護李冰潔的安全本來就是她的職責，只不過近來確實有些疏於防範，那也可以理解，畢竟都是……自己人，沒有任何危險性啊。現在有了許正陽的這句叮囑，青靈雖有疑惑，卻也覺得許正陽是對的，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為太久的平靜生活，而疏忽了自己的警惕性。
……
許多時候，這種心思和克制不住的行為，會被旁人，甚至是自己都罵一聲下賤，不要臉，騷情……
很快，後院傳來了
「我喜歡你！」
所以許正陽絕不允許給歐陽穎這種表達的機會。
初八，歐陽穎告辭離開，搭乘陳朝江和葉皖的車，也去了京城，離開時她還笑著對許柔月說：「我得去舅舅家拜年，順便去看看我爸……」
等他再出現的時候，竟是在一處森嚴肅穆的府衙院落前，沒來得及去看清楚匾額和旁側的對聯字樣，就被那名鬼差拖拽著進了府衙，穿堂而過，到了院落之中。看著四周古樸風格的建築物，以及那混混沌沌蒼白的天空，鄭榮華心裏疑惑著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而他的身旁，除了之前把他收起的那名鬼差之外，另外還有一名鬼差站在旁側。
王勇敢扭身快步出了城隍府的大門之後，才原地意念一動，離開了城隍府。這是規矩，作為鬼差在城隍府之內是絕然不允許動用念力突然出現或者離開的。
年初一的第一縷曙光將雙河村披上一層金色和紅色的薄紗時，村落里五更的熱鬧氛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鄭榮華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化作一道流光進入了鬼差令牌當中。
越來越有些與現實生活脫節了，孤僻抑或是孤獨？
「你害怕我！」
隨後鄭大海就得到了一份令他非常滿意的工作……當然，除了許正陽的緣故，鄭大海也確實有工作能力。
最新的一條拜年的祝福簡訊，竟然是歐陽穎發來的。
收到了王勇敢工作彙報之後，許正陽便不再去理會這件事情。至於如何安排鄭榮華，有李海東從中安排，應該比自己去發愁琢磨要好的多。無非就是一個鬼差罷了，而且在真正安排鄭榮華的時候，李海東自然是要向許正陽彙報一下的。
不說出來，還可以大大方方的在一起聊聊天做朋友，做，哥，哥哥；可是一旦說出來了，以許正陽這種臉皮極薄，思想傳統守舊的傢伙，恐怕會尷尬的見了歐陽穎就遠遠躲開。
不管做的對於不對。以葉皖的性子能考慮到這一點，也著實不易。
誰說男追女隔坐山，女追男隔層紙？
便在此時，一位穿著古代官員服飾的老者憑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沉聲道：「鄭榮華，生前褻瀆神祇，減陽壽數年，死後本應立刻打入地獄受罰，然則神恩如海，念及頗有才能，故而由城隍府稍加刑罰之後，封為城隍府鬼差。」
現在的歐陽穎，就已經處於了這種危險的邊緣。
挑選出一條編輯的頗有趣味又不失真摯的簡訊來，許正陽也乾脆的來了個群發。
郭力立刻領命，然後抓起鄭榮華，不由其
年前的這幾天里，許正陽平時就喜歡獨自一人走出家門，抽顆煙解解癮頭，順便在冷風中靜靜的思考些事情。
如同每年的春節那般，除夕夜辭舊歲，年初一迎新春，家家團圓，戶戶歡慶。
許正陽卻在想，如果每一個女孩子都如歐陽穎這般想著去比對的話，那這個世界上的其他男孩子，還娶不娶媳婦兒了？
這位粗獷直率，頗有正義感的大漢，在出庭為陳翰哲作證之後，沒好意思聯繫許正陽，自己又找了一個多月的工作，結果愣是沒找到工作。也不知道是工作確實難找的原因，還是因為心裏面一直有著榮華集團的影子，故而有些挑剔，總之他最後還是很無奈的嘗試著給許正陽打了個電話。
一個個相識相熟的人，一條條祝福的簡訊，或簡短或誠摯。
只可惜，許正陽很不近人情，不解人意的邁步走下了河堤，迎著歐陽穎走了過來。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難過美人關……
「廢話，若非是大人有令，我會來抓你？」王勇敢收起笑容。怒斥一聲，繼而也不去啰嗦著把鄭榮華帶出去了，而是直接舉起鬼差令牌，口中念叨一聲「收」。
「你躲著我！」
一個令人無比驚詫和沉痛的消息傳來：歐陽穎在京城自己的居所里，服食了大量安眠藥，離開了人世。
再往下翻，有陳翰哲和朱駿發來的簡訊祝福。
回到家之後，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依然是嘻嘻哈哈，說說笑笑，並且還幾次主動的和李冰潔坐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討論現在是否能感覺到寶貝在踢你了？
早起拜年的人們紛紛返回到家裡，躺倒床上去幸福的甜蜜的睡上一個回籠覺。
「我媽不要我了，我爸爸要進監獄了，我哥也跟著媽媽出國走了，我沒有家了……」歐陽穎哭了起來，眼淚撲簌簌落下，「現在你也躲著我，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寒風呼嘯著，積雪偶爾會被從高空撲下的陣風捲起一片，呼啦啦掀起雪幕，落在遠處。
是的，這不是許正陽在自戀，而是事實。在歐陽穎的心目中，幾年來都已經無法去接受別人了。每一個女孩子心目中都有一個白馬王子的夢想，然而不經歷心性的成熟和歷練，終究無法去接受已經被那個現有的目標遠遠拋開的其他王子。
許正陽站在河堤上，望著北面一片銀白的田野，感受著冷風撲面帶來的絲絲涼意，感慨著今年自己二十七了，卻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像是七十二了呢？
「哦。」陳朝江心裏感激，卻也
許正陽只得叮囑了青靈姑娘兩句，隨時在側，保護好李冰潔的安全。
許正陽為李冰潔壓好被角，起身走到外室披上風衣，走了出去。
許正陽苦笑著搖搖頭，這丫頭，幾個小時前還在一張飯桌上吃飯，一起向這邊兒的父母磕頭拜年了。有什麼話不能當著面說，還搞了這麼一條簡訊來。想必也是收到了祝福簡訊后。乾脆在手機里來了個群發吧？
「嗯？傻丫頭，這是說的哪門子話？我躲著你幹啥？」許正陽笑道。
「不好！」許正陽嘴裏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而後轉身往家裡走去。
歐陽穎倔強的盯著許正陽，毫不躲閃。
他能夠在剛才的對視中，了解到歐陽穎內心裡那種落寞失敗，失望的心情，心思。
這些天歐陽穎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許正陽的一舉一動和習慣。
這讓她心裏多少有些氣惱和羞澀的自責，可怎麼都無法拋開許正陽在腦海里不斷閃現的身影，曾經憨笑的面孔，偶爾爆發出的狠戾，陽剛，血性，如今的風輕雲淡，高遠淡漠，無不在歐陽穎的腦海中如電影畫面般轉來轉去。
「這……」許正陽嘆了口氣，臉色嚴肅起來，說道：「穎穎，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跟我回去。」
這麼多條簡訊，千篇一律，皆是拜年的祝福簡訊。
沒得說，許正陽當即就讓他到滏河市榮華集團總部，找鄭耀凱。
這讓許正陽不得不很小人的警惕著，歐陽穎該不會很毒辣的上演一出「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的惡毒女人的言情劇吧？
許正陽並不了解女孩子心中那複雜的想法及轉變，他只是覺得許多時候女人真的很可怕……嗯，女人是老虎。但是許正陽知道，歐陽穎心裏對他有那個意思，沒辦法，堂堂州隍大人，神識之強大，足以在不經意間，知曉任何出現在他身邊眼前的人淺層的意識。
然而就像是許多女孩子一樣，心目中有了心儀的人時，就會不斷的給自己找著理由，去接近，哪怕是多說上幾句話，而且還會在心裏勸慰著自己，其實我只不過是想要和他多說幾句話，其實我沒有太多的奢望……直到下決心，我只不過是要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而已，並不是非得對方接受我……
葉皖柳眉倒豎，秀目圓睜，齜牙咧嘴地說道：「這是給你長臉吶，傻了吧唧的！你們這幫人不就剩下你還沒結婚了嗎？我可得讓他們都知道，你陳朝江的老婆，不比任何人的差……」
許正陽表情平靜的看著歐陽穎，眼睛眯縫起來，似乎受不住寒風
感覺到身後有人往這邊來了，許正陽扭過頭，卻見身著藍色羽絨服的歐陽穎正踩著積雪往行走在田間小路上，雙手抬起覆在臉頰上，棉織粉色手套遮擋著寒風的刮刺。看到許正陽往這邊兒看來，歐陽穎稍稍滯了下，便抬起右手揮了揮，顯得隨意些，主動些，倒是不至於太尷尬了。
陳朝江私下裡也問過葉皖，這些有意思嗎？
許正陽不禁苦笑，現如今倒是連個電話都不會打來，只是靠一條簡訊來表示一下。這其中也許不過是敷衍著群發的祝福簡訊，走走過場，盡個人情罷了；也有的，大概是對於許正陽有著少許的畏懼，怕打擾了他？所以才發條簡訊意思一下便是，既不顯得做作，又傳達了自己的祝福。
正月初十。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雖然寒暑之類的氣溫變化根本沒有什麼大礙，不過總不能太過另類，著實太顯眼的事情他可不願意去做。
是了，人鬼殊途，相互間無法作出交流。
「去吧。」李海東淡淡地說道。
歐陽穎停下腳步，放下了護著臉的雙手，繃著小嘴，鼓著粉腮，瞪著秀目，有些氣惱的看著許正陽，一言不發。
若是換做以前，年前年後的日子里，應該和哥兒幾個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
畢竟許正陽是唯一的神祇！和俗凡人等，根本沒有可比性！
「啊，這位大人，我，我認識許正陽。」鄭榮華急忙再次說道。
走出院門，點上顆煙抽著，許正陽穿過那幾棵粗大的榆樹，踏上存著厚厚積雪的小路向北走去。
不論職務高低，還是跟著大人好啊！王勇敢覺得自己這小日子過的很不錯……
……
很有道理。
她知道，許正陽肯定又是獨自一個人去河堤上遛彎兒了。
當然，這也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許正陽有些杞人憂天了。
一而再，再而三，於是徹底沉淪，無法自拔。
「是啊，若非是你認識州隍大人，而且大人念及你的才幹，你能到這裏嗎？」李海東冷哼一聲，道：「帶下去，行刑十日。」
正在感慨著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古代官差服飾的鬼差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氣勢十足的呵斥道：「鄭榮華，跟我走！」
黃晨、虞玄、刁一世……唐鏡、胡八一、董躍步、董文琪、吳娟、詹曉輝、鄧文靜……趙慶、龐忠、余振邦、肖漢軍……
懷有身孕的李冰潔，每日里的困意越來越多，加之年初一早早的起床，到現在已經是疲乏的睜不開眼睛。吃過婆婆專門給燉的雞湯后，便返回到卧室中，在許正陽的呵護下，安詳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