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意亂情迷
三、轉
煙子的簡訊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葉兒已經睡著了，豆寇年華的少女溫柔地閉著眼睛，那樣的平和，那樣的安詳。
二，王覺非沒有送你任何東西，你的錢是令公子的，可以去查卡號資料。
「我心也不狠。」王覺非辯解著，祝童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以為王覺非不是心不狠，根本就是個笨蛋。
「我會到上海的，一定會的。」祝童才想到，自己扮演的李想，是個有正經職業的醫生。
「真的啊，你想過到上海工作嗎？」葉兒期盼的看著祝童，生怕他說出不字來。
老騙子說過：生意人和氣生財，不造殺孽。
王覺非又遇到麻煩了，不過事情在祝童看來不是很嚴重。
「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需要你這樣的朋友。」王覺非連忙說，他已經掉進祝童挖下的陷阱。
躺在床上胡亂的想著想著，祝童睡著了，臨睡前還沒忘按下按鍵。
「王覺非？」祝童一說話就後悔了，還好基本功紮實，應變的也快，不經意的捂住電話對葉兒擠擠眼：「一個愛開玩笑的前輩，很羅嗦的。」
「李醫生，你的房間整理好了。」陳阿婆站在門口招呼著，善良的老人總是愛操心的。
「你……」葉兒羞紅了臉，低頭不說話。
旁觀者清，在小騙子看來，王覺非是被自己嚇著了。
也怕寂寞，
葉兒挽著祝童的手回到移動公司，營業小姐麻利的取出手機。
海洋醫學院的歐陽院長與吳主任關係密切，這老傢伙八成是收到歐陽院長更大的好處了，想藉機會整王覺非一下。
王覺非不說話了，祝童也沒說話，他需要讓王覺非有危機感。事實上，王覺非的位置現在還是穩固的，歐陽凡沒他那麼貪婪，海洋醫學院還需要王覺非這塊牌子。整個醫療行業都是那樣，王覺非做的還不算太過分。
二師兄叮囑幾句才掛斷電話，祝童正感動著，王覺非的電話進來了。
在當今這個戶籍管理嚴格的社會，把虛幻的李想實質化，是件十分危險而又富有挑戰性的遊戲。
「一切都有可能，重要的是，你不能自亂陣腳。我掛了，等你電話。」
吳主任年界六十大限，就要下台了，他的兒子也在海洋醫學院，今後借重歐陽院長的地方多了。而王覺非以往太自以為是，對吳主任的態度雖然尊敬，卻總顯出幾分知識分子的傲氣。
祝童這才發現，原來秦渺還有做詩人的天分。雖然有點酸，心意還是模糊的表達出來了。
「阿婆，我喜歡雪啊，昨夜在街上轉了一夜呢；啊……現在困了，去睡了。」葉兒抱著陳阿婆親一下，搖晃
「你們醫院是塊肥肉啊，你獨吞了五年，誰都知道裏面的好處，特別是你的上司，海洋醫學院院長歐陽凡；如果是他在背後整你就麻煩了，現在這件事不算什麼。我想，吳主任敢這麼做，很大的原因就是為自己的兒子，歐陽凡的助理。中國有句俗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而第二條是首短詩。
祝童出手對付王覺非前就調研過所有的可能，能決定王覺非命運的兩個人中，甘局長的分量更重一些；吳主任，那個馬上就要離休的老傢伙，這樣做的目的祝童能猜出個大概。
聽了半分鐘就把手機遞給祝童，奇怪的說：「李想，他說是海洋醫院的王院長，叫你李經理？」
祝童等葉兒走出十米外，才對電話應一聲：「王院長，您找我什麼事？錢匯了嗎？」
李想，你在哪裡？能回個簡訊嗎？
三星鳴響，內置彩鈴倒是很有特點，竟是那首著名的大刀歌。
葉兒走過來，手裡搖著條銀鏈，快樂的笑著：「打完了，他真的好羅嗦啊，有什麼事嗎？」
「成虎沒回來，我派人去打探了，你說的那個地方以前是民居；咱們的前輩只租了十三天。他在的時候也不定什麼時候才開一會兒門，旁人多認為他是騙子；他只治了六個病人，分文未收，也沒該開藥。與你看到的一樣，他看病都是寫個字讓人回去或燒或寫。奇怪的是，這些病人在昨天同時痊癒。昨天下午，病人們去感謝他，房東打開門，裏面什麼東西都在，只老人的行李不見了。」
五，以上，誠肯勸告，為人為己為兒女，別給臉不要臉。
梅蘭亭對祝童笑笑：「你也困了吧？不如去陪葉兒一快休息？」
小騙子噓口氣，故做為難的嘆息道：「我會給吳主任打電話，但你這幾天一定保持鎮靜，要注意和歐陽凡院長搞好關係，一切等見面再談。」
太陽的光芒照耀在鳳凰城之上，雪在融化，葉兒終於感覺疲倦了。
好想再凝望你一秒，
編輯好后，祝童思量一會，把「別給臉不要臉」改成「你不配高尚」，按鍵發到吳主任的手機上。
葉兒在他嘴角點一下：「不許羅嗦，我去那邊給你配個鏈。」
王覺非由衷感慨著，依依不捨的掛斷電話。
祝童聽到這裏，飛快的打斷王覺非的話：「你什麼也不要做，這個電話也不要再用了；如果需要通話我會找你的，嗯，還有，青梅那裡也不要去。王院長，你要表現的一切正常，只有你不亂我才能幫助你
「李經理，錢已經打給你的帳上了，二百二十五萬，照你說的，分四次從三個銀行打的。」王覺非語速飛快，似乎很不安，沒等祝童回話就接著說道：「李經理說過要負責售後服務的吧？我要儘快見到你；李經理，錢我送了，甘局長接受了；但吳主任沒要，還……還訓斥我一頓。我是嚴格按照你說的做的，為什麼會這樣？還有，我的朋友提醒我，有人要整我……」
「是，我是完全按照你說的做的，是以吳主任兒子的名義開的卡。」
「你們這些年輕人，說不回來都不回來，黃海沒回來，連我們家的阿黃也不知怎麼了，回來吃點東西就跑沒影了。」
祝童說著，王覺非在另一邊的呼吸平穩了，到最後甚至還隱約有笑聲。
「現在該怎麼辦？李經理，你的見識是我不能比的。能見面談談嗎？我會付你錢的。」
秦渺是個問題嗎？祝童隱約感覺到危險，他如果到王覺非的海洋醫院扮演李想醫生，不可避免的要與秦渺碰面。
不要只留給我傳說。
這麼看來，秦渺就好辦了，也許是，也許不是。
「他們是不是把我們的老前輩當成神仙顯靈了？」祝童心情好，對師兄開起玩笑。
祝童拿出號卡，葉兒要自己裝，就只有隨她；葉兒故作蠻橫的時候也是溫柔可愛的。
「成風說看到你和個仙女在一起，師弟你小心點，這兩天大火輪他們也失蹤了，我怕他們玩什麼花樣。你要隨時和我保持聯繫，如果六個小時沒你的消息，我會認為你出事了。」
祝童又躺著想了一會兒，取出張新電話卡裝上，編輯一條簡訊。
祝童為她脫下鞋子，脫下外衣，有點迷亂的眼神看著她。
小騙子終於後悔了，早知要混到海洋醫院去，何必招惹秦渺這個小護士呢。祝童以前聽到過這麼一句話，當一個男人真正喜歡一位女子時，是不會起任何褻瀆這位女性的念頭的。
三，年紀大了要懂得積德行善，你沒有重來的資本。
「咱們換個角度想一想，歐陽凡是你的同學，論聲望，論資歷，論能力，與你王院長不相上下。你看不起他，他何嘗不是如此？如果你倒台了，歐陽凡就能插手到海洋醫院這個大鍋里。但是，他與你有同樣的缺點，心狠手不狠。」
夢不是錯，
與王覺非約定的時間接近了，黑色三星響起來，祝童一看號碼，卻是二師兄的。
萬事開頭難，謊言也一樣；只要說出第一句創意，接下來自然就水道
不過，他躺在床上是怎麼也睡不著的；騙子的痛苦與快樂在於，要儘力維持一個完美的騙局，絕對是件高智商的工作，最費腦子與思量。
祝童把事情完全想三遍后，總算理出個大致頭緒。
祝童攬住她的腰，在細嫩的耳邊道：「王院長早就要我到他身邊，這次來上海的目的，就是看看這裏的環境。我不喜歡北京的氣候，污染太嚴重了。海洋醫院也不錯，我回北京開始辦手續。慢了十天，快了十天……」
「沒什麼，我與海洋醫院有個合作，王院長是前輩，很照顧我的。」
葉兒放心的笑了，在營業小姐羡慕的眼光里，挽起祝童的手臂走上大街。
有幾條簡訊發過來，祝童翻看著。
一夜風雪完全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葉兒白裡透紅的肌膚，像水蜜桃般吹彈可破；赤裸的雙足，纖細小巧。
祝童考慮著每一個可能，被這個大胆的計劃刺激得精神亢奮。小騙子喜歡挑戰，但是這次卻是不能失敗的，那將是災難。
「李想，我是不是很自私呢？你到上海工作，伯父伯母會答應嗎？他們不會說我太不懂事了吧？」
「什麼問題？」王覺非又緊張起來。
所有簡訊，完全刪除。
還有一種可能，上面要進行針對醫療領域的整風；吳主任要以王覺非為犧牲品，樹立個人最後一道光環。
「啊！真偉大。」祝童奉承一句，鬼密心竅怎麼比得上愛情的力量大？小騙子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意什麼師門或江湖道了；「師兄，我在等個電話，回頭去找你。」
更怕夢不到錯。
「王院長，如果你真的走了，不用別人動手，你馬上就完了。你應該知道吳主任與你的頂頭上司歐陽院長的關係，我讓你送的是張儲蓄卡，裏面有二十萬，是這樣嗎？」
「王院長，你只要當我是朋友就好了，錢對於我是遊戲的籌碼，你明白嗎？」
王覺非果然順著祝童規劃好的線路前進，提出這個很不恰當的要求；祝童沒回答，王覺非連忙加上一句：「李經理，我懂規矩的，不會讓你白乾，會另外付你服務費的。」
「你是人精啊，李想先生，做你的對手是件可怕的事。」
換回電話卡后，祝童開始研究這款黑色三星手機，沮喪的發現，這款漂亮的傢伙錄音功能極其脆弱，照相功能如同擺設，內存太小。
「那又怎麼樣？」祝童邁步走進葉兒房間。
「喂，您找哪位？我是李醫生的秘書。」葉兒接著電話，送祝童個微笑。
首先要做的是找那個到高明的假證商人，如果他提供的
三條是移動公司的溫情問候，兩條是秦渺發來的，一條是煙子發來的。
還要保證王覺非的安全，既然對葉兒說了要以海洋醫院的醫生為職業，王覺非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也是最關鍵的人物；祝童的這份虛假的資料，只有在這麼個大權獨攬的人幫助下，才能走上大上海的檯面。
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雲珠酒店的存在不是秘密。
可憐的高級知識分子，太情緒化了，遇到一點風浪就先嚇個半死；祝童更看不起王覺非了。
還缺乏最關鍵的一個功能：高靈敏度的調頻信號接收，這直接影響到他的對於竊聽器的使用。
「歐陽凡比你聰明的一點，是他把吳主任的兒子提拔到身邊，這是個信號，你應該也知道吳主任的兒子隨時可以頂替你的位置，歐陽凡要藉助吳主任的手對付你。你們學術界喜歡互內鬥，這是個很不好的傳統。我怕你的電話被竊聽，那樣，我就沒辦法再幫你了。」
「你這麼說，就是想嫁給我了？」祝童最怕的就是這樣的問題，李想這個人是個道具，在北京同仁醫院有沒有這麼個人，小騙子心裏也不清楚。
回到客棧，陳阿婆坐在門前烤火，梅蘭亭在畫架后忙著。
黑色的三星剛被打開，幾乎是尋找到信號的同時，清脆的鬥牛士之歌鳴響，有電話進來了。
祝童為葉兒蓋上被子，打開空調后，才走出房間，輕輕帶上門；在陳阿婆與梅蘭亭的注視下，打著哈乞上樓，走進自己的房間。
祝童可以聞見葉兒散出的馨香，是比花朵還醉人的芬芳；羊絨衫下，微微鼓起的胸脯隨著呼吸輕輕地起伏，粉嫩的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的微笑，左手捧在胸前，右手尚在撫摸著嶄新精美的CK女表。
那是具熱情的身體，煙子是火熱的床上尤物，只是太貪婪。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什麼意思？」王覺非茫然的問。
「那你還怕什麼呢？他如果翻臉，你可以說他吳主任威脅你、敲詐你，威脅要把你換到另一個地方；你可以說是他要求你給他兒子五十萬，因為臨近年底，醫院財務緊張，才只給了二十萬；即使出現最壞的情況，你可以說那張卡與你沒有任何關係，錢是從青梅公司的財務上出的，你完全能說清楚。事實上，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吳主任，把事情擺開了說。吳主任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和你……王院長，你只要撕破臉，該害怕的是他吳主任。你應該知道，吳主任馬上就要離休了，在這個時候出事，吃
更何況把思想從幸福的情愛世界整理回陰謀世界，不是件很簡單的事；詐騙需要高度專註，強迫性的專註有時是痛苦的。
祝童爬起來打開電腦，聯上網路搜索著幾大門戶網站的新聞，都很正常，多的是對生產安全與消防安全的新聞。
海洋醫院是海洋醫學院下屬的實習醫院，在王覺非擔任醫院院長的五年間，由於他身上的眾多的光環，海洋醫院飛速發展、擴張，在短短几年裡成為一家三甲醫院，也幾乎成了王覺非的獨立王國。
「李經理，我需要儘快見到你，我害怕有人跟蹤我。你說，我用不用出去躲一陣？我收到個國際會議的邀請。」王覺非還是慌亂著，電話里傳來人聲，車聲，證明他確是在大街上。
祝童沒想到，這個開頭是如此的平淡，但是結束卻那麼燦爛。
一，王覺非是您的朋友。
吳主任是個胖子，據說心臟不好；祝童怕太過激烈的言辭刺激過重，把他提前送到另一個世界去；表面上，吳主任是個很要臉的傢伙。
「李經理，我能問一下，為什麼不能見青梅嗎？」
他還不放心，進入幾大新聞官網看一圈，吹鼓手的陣地上也很安穩，理論聯繫實際，每一次風暴來臨前，做理論上的準備已經成為中國特色的一部分了，現在這裏連風也沒刮，雨從何來？
「青梅與你已經是合作關係了，她的公司是你的防火牆；如果你們還保持那樣的關係，對你的利益是個傷害。你應該不缺女人，作為一個院長，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慾望。」
祝童輕聲笑幾聲，為的是穩定住王覺非的情緒。
「你就是聰明，他們已經在準備在那間房子里塑神像了；我聽弟子說，老前輩用那靈字治好了將死的肺癌病人。」
不過，秦渺確實是個漂亮的小護士，那腰肢、大腿、胸部、紅唇——奇怪，怎麼最後才想到紅唇呢？
衡量一下對葉兒的感覺，確實如此，祝童面對葉兒時幾乎與太監差不多；而他從第一眼看到秦渺時，想的就是怎麼把她弄到床上。
「不是錢的問題；」祝童放緩語速，做轉折前的準備；「我在考慮另一個可能，所以才讓你用公用電話給我聯繫。」
「李經理，這個電話還是你來比較合適，我畢竟是吳主任的下級。難得你想得如此周到，甘局長那裡也是這樣嗎？」
「你是說我這個電話被監聽了？」王覺非慌亂了，聲音顫抖。祝童能想象到他現在的樣子，但他以為王覺非不至於如此快就要倒霉了，至少在確定危險來自那裡之前，他還想保持自己的良好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