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意亂情迷
十二、無情
清晨，麗都十樓客房內，祝童從於藍的纏繞中輕輕爭脫。
「無償？」陳主任沒有驚訝：「天下沒有無償的事；望海公司是家大公司，三成股份是很大一筆錢了。我想知道你想要什麼？在如此大的利益面前，如果要付出代價，我要先確定你的要求，再去考慮該不該付出代價。」
祝童判斷完畢，推門走進去，手裡是一束鮮花，一隻布老虎。
「作為望海公司的副董事長，我要把望海公司三成的股份無償送給陳主任，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祝童拉過陳主任的手指，掏出小瓷瓶倒上一點，抹勻；走到佛像前抽出檀香，按在陳主任手指上。
床上半躺著一個小丫頭，臉頰圓潤，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滿臉的精靈淘氣，一個勁望著輸液架上的藥水瓶，不安分不安心的感覺。
這一次祝童沒再躲避，迎身直進。
祝童的這個要求，是警告陳主任，不要把望海作為洗錢的工具，就是想洗錢，也要先找個適當的借口。
六年沒見，十歲的祝眉雖然還是稚氣未脫，隱約也有些架子出來；她長大一定是個精靈古怪的美人，面貌遺傳自周嬸，伶俐得自老騙子。
「不錯；很少看到這樣氣勢宏大的字，李先生，您的書法至少是大成之境。好了，年輕人，這個要求雖然不好辦，但是我答應了；望海將有遠大的前途。」
房間里漂浮著檀香的味道，窗外是茂密的松樹，兩束陽光穿透松枝射進來，正照在中間的書案上。
猴子辨認一會兒，遲疑道：「行有行規，我不方便泄露客戶的事情。」
晚上九點，寶馬325駛進坐落在青島海濱的四星級麗都酒店的停車場。
祝童細細看一邊：「我很擔心；他是個碩士研究生，導師雖然去年死了，但是畢竟是名家，他的師兄弟不少啊；如果遇上一個同門怎麼辦？」
陳家客廳里坐著三個人，祝童掃一眼，沒有自己要見的人。
「沒有要求，只要您接受就行。」祝童坦然的與陳主任對視著。
猴子歷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呆過十分鐘，他走後祝童撥通葉兒的電話。
「祝童，你還好嗎？」
「這就是我們的密葯，不僅能保護身體，還對蛇毒有奇效。」祝童把瓷瓶收起來；「望海製藥是望海公司的另一個產業，在當地房地產不景氣的情況，上馬這個產品是無耐之舉。陳主任見識比我們多，應該明白，把雞蛋堆在一個籃子里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也應該知道有錢要大家賺。現在的世界流行團隊精神，望海公司的理想是成為一家百年企業，我們知道，在中國做生意需要貴人襄助，所以邀請你們加入。大家只需要明確一點，望海公司不是農夫，陳家也不是蛇。」
祝童呵呵輕笑著，猴子已經間接承認了老騙子的東西就是他做的。
「李先生找我要談什麼呢？我們陳家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陳主任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祝童喜歡。
陳主任終於與祝童面對面坐下來，在小騙子看來，今天的生意已經做成了。
少年時，祝眉是小騙子的小尾巴；小丫頭也可以說是他的累贅；特別是在那些瘋狂的時刻，每每因為祝眉的不離不棄或突然闖入，讓祝童在緊急關頭哭笑不得。
陳主任含笑看著年輕人，祝童伸出手與黃傑握一下：「你會喜歡那裡的，望海公司歡迎你。」
「嘿嘿；」猴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收起狗皮膏藥：「做我們這行不能經常出門，不做那個做什麼？這膏藥，我該付你錢嗎？」
通話結束后，祝童心情漸好，招手叫
帶祝童進來的年輕人安排他坐下，順一角的樓梯上樓去了。
越接近約定地點，祝童心裏的渴望就越急切，不停向前方張望。
門輕輕關上，於藍睜開眼，拉起毛毯把全身縮進去。
照例對王覺非說了些空話，祝童保證三天內到上海后，才掛斷王覺非的嘮叨，撥通了於藍的手機。
「我們是在等李先生你啊。」那人湊著火機點燃自己的香煙，看祝童也點著香煙抽一口，才說：「沒想到李先生如此年輕，你……」他身體歪斜著倒下了，香煙滑落，被祝童接住。
兩隻拳頭帶呼呼勁風襲來，祝童退後兩步避過，神情放鬆了；他們只是散打高手，在祝童看來，這樣的功夫稀鬆平常。
下午，青島火車站，祝童走進另一家賓館，開了一間鐘點房，他提著幾個大紙袋。
於藍還在沉睡，嬌嫩的胴體上殘留著狂歡的痕迹，黃色毛毯只遮蓋住半身，黑髮散落，把她的臉埋進黑影，雪白的臂膀和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伸展著。
祝童與於藍步出萊曼后，二樓走廊里閃出夜女人的身影，一襲性感的深藍裙裝，配性感的玫瑰色高跟鞋，使她如出沒在古堡里的藍貓一般神秘。
瞬間，祝童閃進狹窄的空隙，移動到兩人之間，幾乎是眼到神到，身體就進入預想的位置。
一進房間，祝童就剝下身上的衣服，進浴室沖洗著自己的身體，香皂香波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覺身上沒有任何可疑的味道才擦乾身體走出來。
祝童看到黃傑紅了臉，心裏沒來由哆嗦一下；他就擅長裝出這副表情，黃傑，不是個簡單角色。
青島的道路多是單行道，從沿海高速下來要饒好大一圈才能到這個城市的精彩處。
「我是誰對陳主任不重要，名，自命也。下口上夕，夕者夕陽，將近冥也，黑不相見，故以口自名。意思說是，黃昏後天色黑暗，人們不能互相認識了，於是稱呼各自的代號，即名字。」
時間將近兩點，於藍緊盯著手錶的指針，電話鈴響，她連忙抓起來。
「於藍也許不是位好舵手，但她是個稱職的經理，我們信任她。陳主任，我註定要離開，到是令公子在那裡做個鎮長，太屈才了。」
葉兒手握船型帽，背後是莊嚴的警徽，身邊是幾輛警車，上海市公安局的牌子就在不遠處。
周嬸坐在床邊，她明顯有些憔悴，不過膚色依舊白皙，是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滋潤出的圓潤。
祝童暗道：還真有個和尚叫無情啊，怎麼看都是個殺手的名字。
「我把你的車停在麗都賓館，鑰匙我會……你就在青島？於藍……」
「我就是佛。」祝童指著金佛象，又指指自己和陳主任；「它只是金子不是佛，您也是佛，因為你有錢有勢。」
要對老騙子說金佛的事嗎？祝童想了好久，決定不提醒他；老騙子如果連這道坎也邁不過去，一輩子江湖豈不是白混了？只要祝門存在，老騙子就是安全的。
「好了；」猴子臉上有了點笑容，這在他是很難得的。
進去通報的年輕人在樓梯上喊道：「李先生手下留情。」
「董事長，他說一切順利。」於藍擦一下眼角。
「你就是望海公司的李宰豪李副董事長？坐。」
此時此刻，小騙子正站在醫院里，隔著玻璃窗注視著病床上的小女孩。
疾風把幾片飛揚的紙片吹到海面上，本是潔白的紙面百海水打濕，顯出些紅色
但是，對方只是練武的，不是江湖中人，不理解祝童的意思，搓手弄泉嘿嘿笑著：「李先生既然敢來，就要想到後果。」
祝童叫輛的士，告訴他地址后，司機的打量祝童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可惜，又是個被毒品害的人。」
青島著名的夜店萊曼二樓，祝童找到了於藍，她已經喝得半醉，抱著一瓶只剩五分之一的馬天尼。
「你們滾，滾，滾！」於藍掙扎著，看到祝童又笑了，溫柔的低語：「我的愛人來了，你們滾。」
「李先生大可以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我們的總經理會很忙的，不會再有人打擾于小姐了。」陳主任伸出手，祝童只有與他握在一起。
「陳主任的名字不錯，一看就是大富之人。陳家在您手裡必將興旺發達，您百年後，後輩子孫會記得您的名字。不象我們，註定是無名之人。」
應該給王覺非打個電話，祝童回到房間仔細查看完將要屬於自己的檔案，對猴子的手藝敬佩有加。
剛一進門，祝童就看出這三個人身負武功；這說明，陳主任要給自己個下馬威。
年輕人為祝童打開車門，遞過四枚銀針。
「我們是朋友，猴子，就是沒事出來坐坐也是好的。你太小心了。」祝童接過猴子遞過來的手包，「都好了？」
北牆上布置有佛位，正中是尊純金釋加摩尼佛像，慈眉善目享受著三柱紫香。
但他此時沒時間細想，手中銀光連閃，兩枚銀針連續刺進刺出，點到就收。
「快些啊，我到路邊等你。」
藍色的火苗飄起，祝童把ZIPPO移到對方面前：「你們等好久了？」
祝童穿好衣服，站在床前凝視著於藍，他少年時的夢中人，慢慢伏下身，把臉貼在她腳上。
「跟我來，把你包留在那裡。」年輕人收起槍，用一根金屬棒在祝童周身晃一圈，才帶他上樓，轉過最後一道彎，回頭笑笑：「你很厲害啊，但是一會兒說話要小心，陳主任脾氣不好。」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陳主任把我們望海公司向絕路上逼，你們想要什麼？」祝童前兩天完全是使用金錢戰術收集對方的一切資料，根本就不加掩飾，陳主任作為目標人，在本地經營那麼多年，感覺不到才奇怪呢。
貪官多信佛，這幾乎是個規律了，但他們更相信的是實力，祝童沒想到陳主任竟和一品金佛的大和尚無情有來往。
「我的膏藥有錢也買不到，猴子，這個人找你做過護照嗎？」
陳主任這一關算是過去了，望海公司將得到很好的照顧，至少再不用為錢發愁。陳家本來是想借望海公司的殼洗黑錢，但是祝童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也讓陳主任感受到了力量。
陳主任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變，但祝童還是感覺到沉重的壓力，或者說是氣勢。
祝童拿出三星手機，調出一張老騙子的照片，這是他暗中拍下來的。
汽笛響，火車開出青島站；祝童坐在軟卧里，嘴角掛著笑，耳朵上掛著耳機，手裡照例捧一本醫書。
祝童搖頭：「陳主任考慮的很周到，但是我不相信那樣的東西有什麼用；連嚴整的法律都可以別人闡釋出多種意思，可見，文字遊戲最終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
祝童心裏輕鬆，又為猴子號幾下脈，扔給他兩張狗皮膏藥：「貼在腰眼上，猴子，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你的身體經不得折騰；那種事不能天天做，今後多曬太陽。」
「走！」小騙子對司機說。
「這就是望海製藥的
佛像下，席地端坐一位素衣僧人，閉目輕誦佛經。
祝童刻意避免與他深談，馬大師早恢復大師氣派，在幾個徒弟伺候下，對祝童也不假顏色，所以大家都比較愉快的度過了這次旅行。
終於，的士慢下來，祝童眼睛搜索到路邊的葉兒，心裏「咯噔」一下，瞬間從天堂直落九天，沉入冰冷的地獄。
寶馬325開出小樓，祝童打開空調，讓冷風吹散背上的汗。
而葉兒，也穿一套深藍色警服，雖然是冰冷的公安藍，仍掩飾不住她窈窕的身姿，內在的純美。
陳主任看一眼書案，把祝童送到門口時，又說一句：「李先生，我希望你能作為望海公司的總經理。」
李想：二十七歲，籍貫山東，出生在河北保定，父母雙亡；自幼跟隨做中醫的伯父生活。畢業與一所二類中醫學院，后考入名家的碩士研究生，中級職稱，曾任職北京同仁醫院。
「我現在就想見到你，李想，你到武寧路來嘛，我要看你一眼，是武寧南路。」
「不聽勸，怨不得我了，你們是自找的。」
「謝謝，免貴姓李。」祝童把香煙叼在嘴角，拿出銀色ZIPPO火機，「啪！」的翻開。
那支香煙里有迷藥，不過在祝門弟子面前，這樣的東西各根本就沒什麼用；祝童用更厲害的迷幻劑放倒一個后，打出個手勢警告道：「你們別逼我出手。」
陳出任到底是相信實力的人，祝童寫出的「氣」字，氣勢還在其次；他能感受到這個字包涵的善意，還有隱含在字后的宏大背景。
「阿彌陀佛，兩位慢聊，貧僧先告退。」素衣和尚站起來，目光里精芒一閃掃過祝童，單掌施禮：「李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陳居士與我佛有緣，請高抬貴手，無處這裏謝過了。」
「無處大師？好說，前幾天剛見過無虛和尚，想不到佛家弟子無情有跡，到處都在啊。」祝童感覺荒謬之極，怎麼又遇到個一品金佛的高僧？無處和尚也認出了祝童，他要求祝童不要太為難陳主任太；祝童打手勢答應，他可沒把握勝過這樣的高手。
「這幾天有人在調查我，看來就是你了，說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兩個崩客加卡丁青年圍在於藍身邊，迷離的燈光下，祝童看到於藍的手機握在其中一個手裡。
陳主任看到手指上閃爍的五彩火花，把檀香拿過來在掌背出點一下，驚異一聲：「咦！這是為什麼？」
「還有點問題。」祝童端杯子喝水。
「哈哈哈哈。」陳主任爽朗的大笑起來：「你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好，好，我們之間沒什麼問題了。」
寶馬325停在站前廣場一角，於藍目送祝童進站后，發動汽車駛出停車場，拐到棧橋附近，把手裡的信封一點點撕碎。
從青島開往上海的火車上有江湖人出沒，不多，只一個，與祝童隔壁包房的國畫大師馬夜，也叫梅葉。
「陳主任在樓上，我去通報。」
「這麼好的東西，浪費了太可惜。」
於藍「噗嗤」一聲笑了，還擦著眼睛：「董事長，您就捨得讓他走？」
祝童把兩隻香煙彈出，飛舞的火花罩向兩人面門；他們低頭，動作乾淨利索，看來刻意練習過合擊之術，兩條腿又掃過來。
王覺非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儘管祝童給了他保證，但噩夢降臨前的恐懼是那麼深重，壓得他總想拉到些什麼，祝童就是他心目中的稻草。
「留給你做紀念吧，你很好。」坐進車裡后，祝童探出頭對陳主任道：
祝童站起來，兩手各夾一支點燃的香煙：「我來見陳主任是為談生意的，沒有惡意，你們不該見面就暗算我。」
兩個江湖中人交流完畢，無處和尚賣給祝童個面子，明擺著不介入這件事了。
陳主任考慮著，看著祝童，終於點點頭：「好吧，我接受。陳家只會持有望海公司30%的股份，我們還有別的事業，不是很貪心的。我們之間可以用一個文字性的東西把這點固定下來，這樣，對陳家後人是個約束。我相信望海公司的前途。」
「白水。」祝童點點頭，進入那扇厚重的木門。
但江湖就是江湖，山不轉水轉，誰也說不了會遇到什麼。
祝童站起來走到書案后，看著陳主任書寫的條幅，抓起旁邊的玉印，「嘭！」一聲按在右下角。
「大哥，我看到他了，你說的沒錯，他是個多情浪子，也是頭無情的獨狼。」
無處和尚的離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分量，這節省了很多事，陳主任不敢再耍什麼花樣。不過，他不喜歡這樣，確切的說，不想欠無處和尚這個人情。
「這次你遲了兩天，如果換個人，我不會來的。」
「李董事長客氣了，我還在求學，去望海公司也做不了什麼的。」黃傑赫然，臉上泛起微紅。
「哦，請說。」陳主任也端起杯子，喝茶。
「你多心了；」猴子指點著其中的關鍵：「我選的這個導師，很早就不教學生，祖傳中醫都是這個毛病，生怕秘方外傳。他那些研究生都是掛個名，哼，比起學問，未必比你強。」
「真的沒要求？」
看看CK，時間還算充裕，祝童驅車進入沿海高速，寶馬325速度提升，超過一輛又一輛汽車；直到看見大海的湛藍，祝童才整理好自己的思想。
「你是不是要請假了？」老騙子已經恢復正常，慈祥的看著於藍：「去吧，見到祝童替我親他一下，照死里親。」
「真的沒要求。陳主任是個明白人，只要陳家滿足於擁有望海公司30%的股份，我們大家都會很高興的。望海公司馬上要上馬的藥廠項目，也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謝謝陳主任，那麼我告辭了，股份轉讓文件在樓下皮包里。」祝童喝口水，站起來；「如果陳主任每天臨摹九邊這個字，您會長命百歲。」
三樓咖啡廳內，猴子剛坐下，祝童就在他對面出現了。
「一切正常，你可以出席下午的儀式了。於藍，我把汽車開到青島，晚上會通知你停車地點。」
卡丁青年瞥祝童一眼，剛想說粗話，手裡東西易主，腰中一麻，滾倒在華麗的地板上。
「我也想見葉兒，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很好，相信望海公司很快就能有大發展。」
「小黃，黃傑；如果李宰豪先生也認為他不錯，黃傑將是我們在望海公司的代表。」
儘管他加了十二分小心，在陳主任面前，還是感覺自己有被牽制的感覺；整個會面不過半小時，最兇險的卻只是最後幾分鐘；陳主任沒說幾句話，而祝童是不得不說話。
為什麼？祝童自己也不明白，回青島是為了猴子辦證件的手藝，回小鎮是為什麼？為了老騙子多些還是為尋找少年時的夢幻？他自己也不明白哪樣更多些。
「我希望他的護照能經得起檢驗，如果有什麼漏洞，儘快補上。這就是這貼膏藥的價錢，貼上后你會感覺到效果，如果還需要，向這個郵箱里發郵件。」
老人抬頭看一眼祝童，沾好墨後繼續揮毫；年輕人走進來，在祝童身邊的茶几上放下杯清水，又安靜的退下。
不能不承認，人的精力與注意力都是有限的，沉浸在
客廳里的三個人已經倒下一個，另兩個都站起來逼過來。
祝童站到書案前，鋪就一張宣紙，提筆蘸墨，揮手寫下個大大的「氣」字。
書案旁，是個神情矍鑠的老人，很有架勢的樣子，正揮毫疾書。
「他現在哪裡？」祝童問的是這份檔案的真正主人，猴子指著天：「他吸毒，賣給我身份時已經半死了，那是二月份。現在應該在那裡。」
祝童攙起於藍：「他們已經滾了，你不該喝這麼多酒。」
晚了，剛才還很厲害的兩個自由搏擊高手在客廳的地板上癱軟著，無聲抽搐；祝童已經坐回原來的座位，看著年輕人手裡的黑亮手槍，不在意的說：「是他們逼我的，現在可以見陳主任了嗎？」
電話剛掛斷，老騙子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貴姓？」坐在祝童右手的人遞過支香煙。
「陳主任喜歡書法，我寫個字，獻醜了。」
「我從沒想到能喝這麼多；」於藍搖著酒瓶，「喝第一杯時，我想你會在第三杯給我打電話；到後來，我忘了喝多少杯了；祝童，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
猴子聰明的地方是沒去找一個叫李想的人，他修改了這個人的資料，讓他在一年前改名為李想，這就省了好多事。祝童估計，這件事情還沒完，自己付給猴子的錢，也許不夠這次改名的費用。
一小時后，祝童走出賓館，裡外煥然一新，都是嶄新的中檔品牌，合體而不張揚，連眼鏡都換了一副無框鏡架，這樣看起來整個人更儒雅。
陳主任這才拋下毛筆，注視著祝童：「你叫什麼？到底是什麼來歷？能讓無處大師避讓的不是個尋常人物。」
但既然猴子沒說加錢，祝童是不好在給的；他與猴子之間除了生意關係，還有淡淡的友誼和信任，很君子的那種，比一般的君子都要君子。
「大家脾氣都不好，不過你看來脾氣不錯。」祝童把四枚銀針遞給他：「我是來談生意的，這是我的誠意。」
走出上海站，已經是半上午了。
祝童自己也嚇得一愣，他本已經拼著挨一腳，卻沒想到現在的身體輕盈的象只蝴蝶。如果在面對剃刀張時有如此身手，那一刀也不會挨上了。
祝童用了一上午的時間逛商場，為自己置辦一身行頭；他從沒有如此為難過，不是為了價錢，而是對於服裝的搭配；他明顯是不很擅長。
「你還真是中醫師啊。」猴子著祝童，伸出手：「你給我過病，記得嗎？幾年腰再不疼了。中醫都是一招吃天下，您這個本事就比大多數醫生高明。」
對於政客來說，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祝童顯示出強烈的自信和進攻性，這不是威脅，是自保。
祝童感覺出奇的好，拿起電話聯繫葉兒，告訴她自己到了。
年輕人接過銀針后，推開一扇門：「進去吧，你喝什麼？茶還是咖啡。」
「捨得怎麼樣？捨不得又怎麼樣？他是個野孩子，這裏留不住他。」老騙子看著窗外，臉上閃過嚮往的神色；馬上就恢復正常，塞給於藍個信封：「把這個給他，就說……算了，算了，什麼也別說了，他早晚有一天會回來的，我知道。」
「無情師弟嗎？他在華南宣示佛法，緣度眾生，你們會見面的。」無處面色微黃，點點頭念聲佛，飄然而去。
陳主任是明白人，深思片刻，問：「李先生信佛嗎？」
祝童用手指在桌上寫下串字母，猴子看兩遍，點頭表示記下了。
「我希望一點，為瞭望海的前途，進入望海的錢都必須有正當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