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半潛
二、冷暖（上）
「三萬八千元六百元，李老闆能接受這個價錢嗎？」戴毛子那邊靜了片刻，報上個價錢；祝童很不習慣戴毛子的報價方式，任何時候都不會是整數，特別是尾數，一定要是六百元。
「沒關係，李經理以為我該怎麼做。」
祝童鬆口氣，才開始替對方著想：「這件事不象你想的那麼嚴重，重要的是，你不能自亂陣腳。現在最壞不過是狗咬狗，對不起，也許這個詞不準確。」
「李老闆，呵呵，記得了記得了，請問，有什麼不妥嗎？」
一直到黃海離開時，小騙子還在糊塗中，怎麼能如此痛快的答應黃海呢？買輛汽車少說也要二十萬，房租付半年，五萬多就沒了，進上海的第一天，二十多萬就流水一樣出去了。
王覺非話音里可沒半分高興，他幾乎快哭出來了。
「好的，我晚上約了幾個朋友到南海宮瀾去打橋牌，就是上次我們見面的地方。你看可以嗎？」王覺非輕鬆了，祝童也輕鬆：「南海宮瀾？可以，很安靜的地方。我十點左右給你電話。」
祝童檢查一遍，沒看到網路設備，只有一個線路介面證明，這裏以前有那樣的東西。
祝童小心選擇著用詞，他最怕的不是什麼吳主任和歐陽凡院長，而是王覺非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
公寓里
「黃海，你對葉兒太好了。」祝童不無情緒的說。
祝童與對方從沒見過面，所有的聯繫都是通過電話；看來，戴毛子有做偵探的資本，對祝童的聲音很敏感。
想到就做，是祝童的習慣，在做王覺非的生意時，對於他周圍的環境有過調查。
但是戴毛子堅持，說這叫細水長流，祝童只有適應：「我馬上匯給你兩萬，現在就開始工作吧，每天晚上十二點給我資料。」
「我就是毛子，請問先生……？」
「阿拉掙的就是辛苦錢，李老闆，這樣的生意不觸犯法律，正在我們業務範圍內；李老闆說的是一周，要隨時隨地嗎？」
「朵花說你開車很好，在上海這個地方，有車沒車本沒關係；但是你要在海洋醫院工作，這一路的距離可不近；地鐵只能通一半，擠公交車太麻煩了，每天上下班只路上就要兩個小時以上，來回打的太不划算；況且，葉兒喜歡到郊外畫畫，所以，你那筆錢還是先買輛車，我替你想辦法上牌照。」
「當然，為客戶負責是我的宗旨，王院長，我們先要有個約定，做完這件事我不要你一分錢，只要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不錯吧，你現在就可以住進來，地下室還有車位，你如果買車的話，也有地方停。」黃海帶祝童轉一圈后，拍著他的肩膀：「我說是我租的，房東是我朋友的朋友，只算我五千一個月，很便宜了。」
「一個月前，我委託你們調查過兩個人，一個姓吳，一個姓歐陽；戴老闆還有印象嗎？」
「上廁所就免了，他們到哪裡去吃飯？打牌？和誰在一起？晚上睡在哪裡？這樣說，我需要知道他們停留超過十分鐘的任何一個地點。」
「我是李想，王院長……；什麼，恭喜你，不過，為什麼呢？」
「這樣啊，王院長，你現在不要有任何行動，晚上等我電話，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見一面。」祝童沉吟片刻，這樣的挑戰他喜歡，他馬上被刺激的全身毛孔開放，血脈賁張。
蘇杭人家茶樓內相對安靜下來，旁邊還是有兩桌客人，在低聲談論著什麼。
想著生意，小騙子的腦袋靈活多了，抓起電話撥同王覺非的手機。
太熱心了吧，祝童有些不滿，黃海完全是為葉兒想；但是，他能拒絕嗎？以前葉兒就
果然，黃海找的這間公寓十分合適，在一座高層公寓的十七層，兩室一廳，裝修豪華，附帶全套家私。
「我需要進一步的資料，還有，也許我們可以合作，請問戴老闆敢掙這個錢嗎？」
放下電話后，祝童忽然想到：也許，能在吳主任或歐陽凡那裡做筆不大不小的生意。
「既然這樣，戴老闆，我需要他們兩個未來一周內的詳細行動記錄，這個錢你們公司錢掙嗎？」
祝童喝著無滋味的茶，思量著、矛盾著；每當他想一走了之時，葉兒的清麗痴情立即會撕裂他的無情，情網絲絲，纏繞住小騙子的不羈之心。
上海灘夠大，是冒險家的世界，換個說法，也許……
黃海的電話打過來，他的動作夠快，要祝童下去，說是帶他看房子；小騙子這才想起來，黃海在替自己找合適的公寓。
錢啊，以前混江湖時，祝童可從來沒對錢這玩意兒如此看重過，出手幾萬連眼也不眨一下；現在，躺在寬大的圓床上，小騙子在思量，是不是再出手做一票大生意？
是不貴，在這個地段這樣的小區里，這樣的公寓應該是七千左右每月；祝童租過房子，那還是半年前為青梅找房子時，他見識過上海的
午時的喧囂過後，桌上那壺碧螺春，早已淡如清水。
只憑李想這個身份，還沒那麼大的臉面，黃海是衝著葉兒，這份深情在感動著小騙子的同時，也帶給他更大的壓力；就這麼逃避，今後會安心嗎？
紫金豪苑小區是它的名字，有六座高層住宅樓，中間有個花園，裏面綠樹婆娑，環繞小橋流水，雖然是人工景緻，看來也舒服；重要的是，紫金豪苑小區距離葉兒上班的上海市公安局三站距離，走路也不過二十分鐘。
見到黃海后，祝童甚至連個謝字也說不出口，只能握握他的手，坐上那輛警車。
「就當沒發生任何事，你平時怎麼做還怎麼做；王院長，他們的底氣也不足。你晚上找個地方放鬆一下，然後等我電話。我需要時間。」
「李經理，上午吳主任和歐陽凡找我談話，說是為配合中央精神，一個人在醫院院長的位置呆太久是不合適的，所以要我回海洋醫學院任常務副院長，讓吳主任的兒子暫時代理海洋醫院院長職位，他們要我一周內交接。李經理，我現在該怎麼辦？他們這是突然行動，沒經過組織程序，我要去告他們……」
不過沒關係，祝童隨身攜帶著筆記本電腦，還有儲存關於王覺非周邊資料的優盤；這些以前屬於背景
「李老闆，你們做的是大買賣，我戴毛子可沒那個本事。上海灘的水很深，不該我們掙的錢，本公司一分也不掙。」戴毛子拒絕了祝童的誘惑，這使小騙子對他多了分尊重。
CK表的指針一秒秒轉動，祝童細讀一遍資料后，在這間陌生的公寓里，多半時間都是躺在那裡發獃；將到葉兒下班的時間，他才拿起手機，撥號：「我找戴毛子戴老闆。」
「李經理，你已經到上海了嗎？」王覺非也精神一些，聽到祝童晚上就能去見他，聲音里都透著振奮。其實，這樣的訴說本身就有緩解壓力的作用。
「先匯一萬八千元，等結束再匯兩萬六百元，我相信你。」
一周的時間，如果人家真想對付王覺非，不會如此客氣的；這樣的限定也許有兩個意思：一是試探，吳主任不甘心被要挾，要試探王覺非的底線；第二個可能就複雜了，如果王覺非經受不了這個考驗，買張飛機票一走了之，就省了大家好多事。不過，祝童不認為吳主任真要把王覺非逼走，他自己也不幹凈。
「別這麼說，李醫生，葉兒既然喜歡你，我會盡量幫你的。年底了，海關會處理一批罰沒車，要不要我給你弄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