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第五卷 副歌

二、鳳卓青羽(下)

第五卷 副歌

二、鳳卓青羽(下)

「我要了。」祝童以為師叔要拒絕,誰知他竟開口收下了。
梅樹下,竹道士與一老者把酒清談,祝雲與祝成虎站在老者背後,柳伊蘭立在竹道士身左,她身邊還有個俏麗的少女,不過十六、七年紀,捧只托盤,白錦罩著,看不出裏面是什麼。
「起來吧,你很好,竹道宗說你靈動,梅長老誇你見識超群,柳家大姐贊你有情有義。祝門有你這樣入世的弟子,福也,命也。」祝黃看去真的很高興,伸手扶起祝童,端詳他一下;「那東西在裏面還好嗎?」
「柳家大姐多費心了。」祝黃又謝一謝。
「你……無恥。」梅蘭亭「噗嗤」一聲笑罵道:「流氓,我又沒說懷孕了。」
幾個醫院著名的胖子被拒絕就是證明,李副主任如果心裏沒鬼,不會只治周東一個人;在海洋醫院里,比周東有影響的胖子多了,比如說趙副院長。
「哼,我根本就沒射。你哪裡會有孩子?」祝童冷著臉,冒出一句。
「師叔安好。」祝童緊走幾步,跪下對師叔祝黃行大禮。
善良美麗的女警官可不知道,小騙子是去加班,卻是在研究怎麼對付神秘的蠱蟲。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件有現實意義的正經事,但周東十分配合,雖然痛苦,祝童威脅一停針他的肥肉就反彈,甚至更胖。
碎雪園到了,時間剛是十點半,祝童一路上都在注意,沒發現秦可強的影子。
「那是應該的,祝門為人治病一向不圖回報,竹道宗又是因我祝門受傷;該說謝的是我們,禮物是萬不能收的。竹道宗的傷還沒痊癒,祝門會儘力的。」
「我可受不得這個;」柳伊蘭連忙拉著竹道士;「竹兄,這可怎麼使得?」
以,周五下班前,周東在網路信息中心立下塊牌子:護士與胖子不得入內。
也許都是江湖中人,兩人還裸裎相對過,祝童面對梅蘭亭是最放鬆的,笑笑:「你說有了就有了?我不相信。」
又是周末,葉兒要到蘇州碎雪園學畫,這次祝童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
「您是書中行家,看看總可以吧?幾年前,我在倫敦拍賣會上見到這支筆,感覺喜歡就買下,卻不知此筆是什麼來歷。看到您我才知道,好筆更需明君賞。」
祝門混上海的沒別人,這份人情少不得還要自己來還。
「多少錢?」祝童問出句大剎風景的話,此等風雅之事,在這風雅之時,確不合適。
不得了!祝童忽然想到,現在的碎雪園裡,竟聚集了江湖四派中的頂尖高人,在這樣的場合,客套是應該的,也許人家真的是客套呢。
看柳伊蘭的樣子,誰會相信她在暗中算計自己呢?有情有義,那要看對誰,這個詞有時候是對傻子的另一種表述。
柳伊蘭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笑而不言;師叔祝黃皺皺眉頭,舉杯酒遞過來:「竹道士釀的竹花酒道門一絕,十年才得一壇,喝一杯,或許對你有些好處。」
柳伊蘭轉身從身邊少女手裡接過托盤,捧到祝黃身前:「前輩,謝您為竹道士醫傷;伊蘭準備點小小心意,請務必收下。」
到網路信息中心串門的人,就象流水一樣,整天沒斷的時候;這嚴重干擾了網路信息中心的正常運行,也干擾了小騙子對周東身體內蠱蟲的培養與探索。
「沒有,前輩如果想知道,我可以請朋友查問,有消息一定報於前輩。」
小騙子斷然拒絕,蝶神什麼時候爆發,他可掌握不了。
「做什麼?男女有別,這裡是大馬路,人多嘴雜的,尊重些。」梅蘭亭輕巧的躲過。
「瞧,還是您老慧眼識寶,它在我身邊多時,誰也不知道原來還有如此雅緻的名字呢;祝前輩,這隻筆就當我蘭花一派送與祝門的禮物。」
匣子里躺著雙盈白的竹筆,祝童不懂這東西,第一眼看上去就賞心悅目,葉兒看到一定更喜歡。這是一對精工製作的細筆,筆頭圓潤,潔白純凈嬌柔,似含苞欲放之玉蘭,觀之有秀美之感,正適合學習工筆畫的葉兒用。
「那你說有了,有什麼?」
祝黃又問:「請問,柳家大姐可見過出讓此筆的人?」
柳伊蘭的賓士車也停在碎雪園門前,兩個穿黑西裝的年輕人坐在門廊內喝茶,祝童的師侄祝成風也在那裡。
祝童雖然老實的低頭說「謝各位抬舉」,腦子裡轉的全是另番念頭。君子可欺,別人說什麼您老都信嗎?
二十天沒見,梅蘭亭還是那副中性打扮,眉眼間多了絲嫵媚,似笑非笑的看著祝童。
「我有了。」上車后,梅蘭亭第一句話就把小騙子驚出身冷汗。
但他嘗夠了肥胖的苦楚,竟咬牙忍受下來,周末也堅持到醫院隨小騙子折騰。這份毅力與承受能力,把祝童都感動了。
「鳳卓青羽本就是我祝門之物,柳家大姐,這份人情祝門記下了。」祝黃站起身,拱手一拜;祝雲祝童連同祝成龍都跟著行禮。
小夥子夠機靈,剛想起來行禮,看到祝童擺出的手勢;馬上裝模做樣的走到賓士車旁,與坐在裏面的司機說笑起來。
動?竹道士怎麼也虛偽了,這裏最靈動的應該是他;道宗掌教原來也有違心的時候。
受苦的是胖子,周東被扎昏過去,幾乎是經常的事,有一次祝童一個組合針紮下去,小胖子渾身顫抖,休克了。
祝黃向竹道士看去,果然,氣息空靈,籠在他身上的滯澀之感幾乎消失,看去飄然若水。竹道士的傷已經被師叔調理,看師兄祝雲虛弱的樣子,剛才少不得一場勞累。
祝童一顆跳動的心才放下,又被提起在半空。
「你確定?」祝童心虛的問,他實在是懷疑,一次就中標,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看梅蘭亭的表情,十分值得懷疑。
「鳳卓青羽。」祝黃師叔鬍子顫動,祝童知道,柳伊蘭出手的東西一定不是凡品。
「沒讓你相信,我只是告訴你一聲;你也不用害怕,我梅蘭亭不會纏著你,更不會對葉兒說。」
祝黃不要,看也不看柳伊蘭,君子勿視,她今天的裝扮端莊中透出秀美;祝童看去也感覺賞心悅目。
「江湖一脈,互相照顧是應該的,這樣的筆也只有祝門用得上。柳妹,前輩的人情是對你那些姐妹的,當得。」竹道士沒替柳伊蘭客套。
為了不與梅蘭亭見面,前兩個周末,祝童借口醫院有事沒去;葉兒理解,畢竟新到一個單位,很多事情要適應,還要準備考試,忙是應該的,整天無所事事的人才討厭呢。
祝童只有喝下這杯苦酒,心裏埋怨著迂腐的師叔:江湖一脈是什麼玩意?好東西都是要錢買的,八品蘭花的人情能輕易欠得?
某天,王覺非下班前拐進信息中心,現場觀摩李副主任的針術並自己親自體驗后,問;「李主任,不如到整形外科做副主任?這樣可以提前解決副高職稱;他們的主任說起過你,現在減肥是很掙錢的。」
馬夜說小騙子見識超群,那是一定的,在山東碰一鼻子灰回來后,馬夜見到祝童從來就是帶著三分氣;這是場面話而已;見識也是分好壞的啊;祝童知道:在梅長老看來,自己是一腦子陰謀,再超群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謝師叔關愛,除了睡不安穩,一切都好。」祝童不敢放肆,師叔祝黃在他看來固然有些迂腐,甚至不合時宜,但是他有一身浩然正氣,正是小騙子尊重的東西。
但是今次不去不行,逍雲莊主祝雲來電話,將陪師叔祝黃到碎雪園探視竹道士。
於是,連周東享受李副主任針術的機會也少了;祝童桌子上擺上兩摞參考書,專心複習考研究生的功課,主要是外語,差的不是一般的多。
清晨八點,梅蘭亭的奧迪A4準時停在紫金豪苑門前;女人出門都比較麻煩,先出來的是祝童。葉兒昨天晚上又住在朵花那裡,她讓祝童先下來。
也是,今天碎雪園聚集了江湖上有數的高手,沒誰敢在這裏搗亂,馬夜親傳的六個弟子就住在碎雪園內。
鬼門十三針的兩路針法,配合以「氣」字決和「靈」字決心法,祝童已經完全掌握;「怒」字決心法,由於是在摸索,經常出現偏差。
粗看,這就是個值錢的寶貝,仔細一看更了不得;筆身稍微彎曲,長八寸,似以冰雪凝就,青色鳳凰盤于筆管上部,半隱於潤玉琢成的白雲間;頂部鑲明珠,手握處,綴七顆豆大紅藍寶石;筆頭是青翠的絲毛,看似輕柔,風吹過,梅花搖,青翠絲毛動也不動。
準確的說來,朵花也算半個江湖中人,唯一的外人是葉兒;進入碎雪園內后,葉兒照例到水閣隨馬夜學畫;朵花去釣魚,馬夜養在荷花池內的金魚。
已近年底,上海的市面上充斥聖誕節的氣氛,帶尖角紅帽的店員一早就在馬路上招攬顧客;朵花是新奇的,她最喜歡熱鬧,連連向葉兒和梅蘭亭問這節日的來歷,甚至還讓祝童停車弄個帽子帶上。
醫生們對此的感覺就很不以為然,他們都具備科學的素養,對這樣的東西是不相信的;因為,沒有嚴謹的科學理論能證明,周東的減肥效果,真的是那個掛中級職稱的李副主任妙手施針的結果;退一步來講,就是那是事實,也不證明有普遍適用性。
奧迪A4開動,這次是祝童開車,葉兒坐在助手席;三個女人一台戲,朵花漫爛天真,梅蘭亭出身真正的梨園世家,這齣戲就更熱鬧了。
「我有些想你了,不行嗎?」葉兒和朵花走過來,梅蘭亭彈一下祝童的頭:「你們男人啊,都不是好東西;周一晚上我在家等你,到時候再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真有了。反正,我感覺不對。」
梅蘭亭乖巧的打個掩護:「李醫生,去看看道士好些沒?」轉過小徑到後園,一路上梅蘭亭再沒說話。
「來,我給你看看。」祝童伸手要抓梅蘭亭的右腕。
系雲軒下,十多株梅花已綻開粉色花瓣,梅香繞靜水浮動。
「竹兄說過,江湖一脈理當互相照顧,前輩不要再客氣。」柳伊蘭從少女手中又拿過只錦匣,打開遞給祝童:「這對小玩意兒就送給你了,別拒絕,祝黃前輩就比你爽快;這可不是給你的,是給蘇小姐用的。」
柳伊蘭的禮物早不送晚不送,自己一來就出手,八成是做給自己看的。
柳伊蘭拉開白錦,紅色描金托盤上,是一管古樸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