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波光倒影
四、亂舞（下）
田旭洋對依頤很寵愛的，呵呵笑著揮手把祝童退前一步：「怎麼懲罰都不過分，李先生，依頤為了準備這場舞會，這套衣服也是轉為今天定製的；你辜負了她的熱心，當然該罰。」
樓上樓下的距離不算很遠，但是樓上燈光暗淡，下面是看不清這裏的；秦渺卻沖祝童坐的位置望一眼，起身甩開宋公子的糾纏出門走了。
「修整一個荒島要耗費大量的金錢，千門雖然有十多搜賭船，但是在如今的局勢下經營成本太高，各方面打點的費用也不少，很吃力啊。如果祝門和我們聯手，如果得到寶藏大家平分，如何？」
祝童見過江小魚在高幹病房誘惑夏護士長的那張面孔，孔武有力卻帶著他固有的冷傲，百里霄應該也見過。
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怪不得百里霄沒認出他，如果不是先看到他的動作，后看到這張光芒四射的俊俏面孔，這雙溫柔的眼眸，祝童也不會馬上認出他來。
「哈哈，沒病就好，可能這一段應酬多了，腦子從混沉沉的。唉，過年過年，年關難過。王向幀來到上海后，朋友們都很緊張，生怕出紕漏。哈哈，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李主任不好跳舞，喜歡打牌嗎？裏面有幾個朋友在小賭，我介紹你們認識。」
田公子來了，看來精神不錯，坐在祝童身邊伸出手腕。
田旭洋話裡有話，祝童只挑簡單的回答，對任何試探是輕輕避過；「我也不喜歡賭博，做中醫
江小魚臉上的面具拿下后，露出一張異常英俊的臉，眼睛里閃爍著溫情的光芒，與賭局上的冷酷和江湖上的兇狠形象，完全是兩個人。面孔可以用精巧的面具和易容術修飾，連眼神都能偽裝，江小魚果然是高手。
此刻的陳依頤，被高級化妝師經過精心修飾得清新宜人，眉若新月眼似秋水，花瓣樣的耳垂，釘兩顆璀璨的鑽石，那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飾了。祝童第一次看到這樣裝扮的陳依頤，表現出的心猿意馬與驚羡，有七分真實性。
只是，此刻祝童的驚愕一半是偽裝，一半卻是真的吃驚。
「他是誰？三十九號。」祝童問，這個人的身法敏捷，很奇怪。
「李主任，晚上好。」陳依頤伸出柔軟的手，祝童連忙站起來輕輕握一下，心裏還猶豫著：是否該在此刻紳士一點，在這隻玉手上輕吻一下？
陳依頤的對舞者是位海盜裝扮的青年，身上的牌號是三十九。
「是依頤邀請您來參加聚會，今後，李主任還要多照顧啊，拜託了。」田旭洋愛惜的注視著陳依頤，似乎對自己的妹妹很看重。
江湖畢竟有默契，祝童看向百里宵，對方搖搖頭，微微斜視一眼樓下舞池內的陳依頤，表示他也不明白田公子的意思；反正是與陳依頤有關。
陳依頤真的走上二樓，陪伴他的是宋公子；祝
陳依頤似乎也被這江小魚吸引了，微微喘息著，臉上浮起紅暈，垂下頭任憑江小魚牽著他的手走出舞池。
什麼余曉江，明明是江小魚，百里宵卻沒看出他正是剛才談論的對手江小魚。
「要讓田兄失望了，我這次來上海主要是想跟著王院長學習，我報考了王院長的研究生，前幾天剛考試完，想在專業上尋求突破。您應該理解，中醫需要突破。還是要謝謝田兄和依頤小姐的看重，至少在學業結束前，我不可能換環境。」
輕快的華爾茲舞曲奏響，越來越多的舞者被識破身份，舞池裡只剩下十多位假面人；海盜船長也沒有倖免，被點出坐在一旁。
「當然是田公子，祝門可以得到兩成，還有裏面的所有秘籍。考慮一下，這樣對江湖道也有個交代。」
不過，王向幀這個名字祝童已經第三次聽到，前兩次是甘局長與教委徐主任說起；如今又聽田旭洋說起這個名字，語速更自然；這說明田公子或者認識王向幀，或者近期經常談論這個名字。小騙子又一次疑惑，難道自己真的應該認識這個人？凡星可沒說起過他。
「上海灘新貴，麗聖元食品集團董事長，余曉江。有問題嗎？」百里宵調出資料。
田公子人很氣派，說的話也很氣派；今天，彼此之間已經度過
百里宵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端起茶杯敬茶；對祝童能留下一些迴旋的餘地已經很滿意了；畢竟，這個建議有使祝門背叛江湖八派的意味。他沒想到，小騙子之所以給他留下這點希望，是為了能有機會知道他與田公子的一些消息。
這樣的場合，大家都在睜眼說胡話，田旭洋是此中高手，祝童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顧左右而言它，正是騙子的基本功。
真正享受這個化妝舞會的，好像只有那幾位膚色白皙的外國人，他們很遺憾的站在電腦旁，對身邊艷麗的女伴不太熱心，還在猜測舞池中舞者的身份。
好混亂啊，田旭洋這一次算不算引狼入室呢？祝童收回目光，赫然一笑：「依頤小姐很有主見也很有能力，說來，是她在幫我啊。」
「大家？大家都是誰？」
陳依頤一直在凝視著祝童，對於他表現的出的保守有些失望，但當祝童表現出輕微的羞澀與緊張后，陳依頤竟然露出舒心的微笑：「李主任，剛才為什麼不下去？我可是早等著您呢。不好玩兒，您竟然不出場，哥哥，該怎麼罰他？」
百里宵的建議確實很誘人，寶藏裏面秘籍的價值在江湖上某些人眼裡是超越財富的，但祝童也確實不會答應這樣的建議，只是點點頭：「我會考慮的。」
祝童已經看出哪個是陳依頤，她穿一套中世紀公主裙裝，頭戴鮮花面具；婀娜起舞裙
他到底還是正宗江湖人，對於在大庭廣眾下太過肉麻的東西，從股子里有幾分戒備；所以，祝童只握一下就鬆開：「陳依頤……小姐，真沒想到，您……今天真漂亮。」
「百里先生對寶藏很關心？」祝童輕鬆的回擊。
「依頤從小調皮，喜歡用母親的姓氏；李主任，記得上次我的建議嗎？依頤今後將是那所醫院的董事長，你們有合作的基礎，她也很欣賞你，希望您能負責新醫院的中醫科；待遇可以商量，依頤說李主任初到上海還沒房子，只要你答應，新醫院旁邊修有專家樓，可以帶產權證送你一套作為簽字費。」
他迷惑的是，江小魚如今究竟是以什麼面貌示人，竟能瞞過百里宵的法眼？江小魚臉上的那道傷疤不是好遮掩的。
祝童只有收回在江小魚身上的注意力，手指搭上田旭洋的脈搏。
這，已經等於暫時拒絕了。
陳依頤沒有換下舞裙，這套舞裙應該是名家專門為陳依頤量體設計，把她本就修長的頸部襯托得天鵝樣柔軟纖細，最大限度突出著少女的甜美，比起樓下一些女子的暴露卻又顯得趨於保守；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尊貴的身份。
「是該罰，是該罰。」祝童連連點頭。
「您沒病啊，很健康。如果不放心中醫的判斷，年後可以到我們醫院的體檢中心做個全面檢查。」
「李先生對寶藏不很關心啊。」百里宵忽然
脫下虛假的面具，換上正常的衣物，這些客人有恢復彬彬有禮的正常狀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他們多數雖然不熟悉，大約也是認識的；上海灘雖然大，能進入嘉雪花園的，畢竟只是些有特別背景特別身份的少數人。
祝童看人是從動作著眼，虛假的修飾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身材，有些細小的習慣性動作卻是改不掉的；認出陳依頤是如此，認出江小魚也是如此。
「哈哈，沒什麼，我很可惜啊，可惜的不是不能得到李先生的信任，可惜的是不能對依頤交差。依頤從小就很任性，看中的東西從來就不會輕易放手；她來了，你自己對她說。」
陳依頤身份特別，很多客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就是不敢揭穿；人家是這裏真正的公主。不過，陳依頤一掀起面具，捧場的人當然要好好捧場。
不過一分鐘時間，祝童就斷定他是在沒事找事，讓自己替他診脈，有什麼含義呢？田旭洋可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
「李醫生，難得今天有空閑，最近一段時常頭暈，能麻煩您替我看看嗎？」
下面爆出歡笑聲和掌聲，假面舞會的舞池裡，陳依頤把江小魚點出舞池，同時，江小魚也把陳依頤點出局。
確實，陳依頤也是為難得一見的美人；比較而言，陪在他身邊的宋中仞就遜色多了。
話里話外，田旭洋都給人如沐春風的親切感，似乎自己的妹妹真是位驕傲的公主，任何人都有權利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