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波光倒影
十一、蝶神的詛咒（上）
「啊，嚇我一跳。」蝶姨回頭，眼力的迷茫還沒散盡，看到是祝童才放心的笑笑；「朵花說你對她的很照顧，謝謝。」
「你比仙子還美。」祝童愛惜的拂去她頭上的雪花。
「怎麼會？有生意誰會不做？咱們的廟也不少了。」
「蝶姨，你去上海做什麼？」
是不是玉女對葉兒還不死心呢？
「看著朵花啊，黃海如果敢欺負她，我會讓他好看。」蝶姨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祝童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笑了，她如果發起瘋來，真的很可怕。
蝶姨今天穿的也是苗裝，渾身上下卻沒幾樣銀器；她正在看的是偏殿內王向幀送的那檀香木副對聯。
沱江兩岸屋檐上是微薄的一層白，襯著大紅燈籠和烏瓦青檐；天然痕迹，恣意樸實，卻有引人沉迷的美麗。
半小時前，祝童給師兄發了條簡訊。以小騙子如今的身份，不能和祝門外圍弟子之間有太多接觸。
祝童掛斷電話，回到餐桌前對黃海說：「我出去轉轉，你吃完到房間休息一會兒。」
「抽到上上籤？」為了不掃興，小騙子還是裝做猜不出。
黃海走過來，雪落了他滿身；朵花過去為他拍打，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蕭蕭也過去湊趣。與黃海在一起的還有兩個，程震疆與他漂亮的少尉女友。他倆是跟旅行團來的，程震疆說不想再跟團趕路，要在鳳凰呆三天；她的女友沒表示意見。
天王廟內亂了五分鐘，舞獅的
看得出，黃海對蝶姨到上海有些抵觸。
人群騷動起來，一對舞獅跳躍著進入天王廟。
獅頭與別處一樣是金黃色，獅身是藍色土布綉制，灑金錢花；舞獅者藏在下面，前後各一人，功夫也是極深的，隨著震響的鑼鼓，繞著鮮艷的繡球騰挪躲閃，一舉一動把獅子的勇猛與憨直表現的淋漓盡致。
神石軒來鳳凰城為的是誰，祝童最明白，也許玉女也在附近，她們為的是梅葉推薦的玉女繼承人——葉兒。
梅蘭亭是明白人，知道天王廟是祝門道場；把手裡的祥雲仙女像丟進皮包，恨恨的看小騙子一眼；似乎對這個什麼祥雲仙女的稱號很不滿意。
朵花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幸運，祝童心裏好笑：和尚們的花樣真不少啊，弘道大師就是那個胖子了，幾個月前不過是個下崗官員，如今騙人的本事也厲害了。如果不是年紀大了，很有成為祝門嫡系弟子的可能。
「沒什麼不好的，頂一間花店要不了多少前。」
「這樣好不好？」
程震疆對朵花的態度很隨便，有朵花脾氣好隨時笑嘻嘻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朵花的出身在他看來與黃海不般配；他不看好黃海與朵花的未來。
「昨天晚上我問過蝶姨，她想在上海開家花店。還有一個月，我回去找家鋪子頂下來，暫時只能這樣了。」
「掌門新年好。
只是江風吹得人稍冷，江上一群鴨子嘎嘎叫著互相追逐，對在江邊欣賞它們的人絲毫不理會。當然，也不會懂得桌子正中那盆紅紅的血粑鴨意味著什麼。
祝童看一眼四個女孩手裡捧著的玉雕仙女像，警惕暗生，這四座玉雕雖然材質一般，雕工可真真是神石軒的手藝，特別是那具玉神仙子像，根本就出自神石軒的上品。眼光四處瞟一遍，沒發現神石軒人的蹤跡。
「你們家能接受朵花嗎？」
她愣愣的看著祝童，臉上顯出激動的紅暈，肩膀顫抖著靠在殿門上，眼睛里露出深深的痛楚。
先進來的一台大鼓，兩個赤膊的漢子冒雪在鼓前舞蹈；銅鑼和鈸鑔在孩子的簇擁下列在兩旁。
十分鐘后，祝童再次來到天王廟；午後，院子里的遊客還不少，上香的村民卻少見了。
香客遊人都笑起來，胖子於是念聲佛，把個大大的紅包塞進繡球，又拋回去。
黃海已經半醉了，應一聲；鳳凰城的土家燒酒後勁頗大。
「你很不用心啊，快百日了，蝶神還是小神。」
燒香還能燒出什麼好事？還不是祝雲的准弟子看在自己面子上，刻意奉承幾個女孩高興。
「哈哈，真的很有福啊，李大哥，您猜我們遇到什麼好事了？」
祝雲得意的說著各處的收穫，祝童對師兄將近千萬的收穫
鑼鼓聲熱烈爆響，兩隻獅子躍上桌子，雙雙跪拜；在眾人的叫好和掌聲中，倒退著離開天王廟。
「蝶姨。」祝童走進，輕輕招呼道。
黃媽媽最近對葉兒沒少做工作，雖然葉兒從不說，但祝童能看出來；連蘇娟也被黃媽媽說動了，所以葉兒才會做出已經和祝童同居的樣子。
「神石軒，我說手藝這麼好？呵呵，是為了你吧？師弟，剛才天王廟接到通知，下個月，地方政府出錢整修天王廟；五十萬啊。這下省了我一大筆錢。本來我準備到年底才修整。今年各處香火都不錯，總算有錢把幾座大廟修繕一下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各處收到的香火錢已經……」
祝童沒有躲閃，任憑細軟的手指點在印堂穴上。
祝童的電話又響了，他看一眼號碼，是師兄祝雲來的，對黃海說聲抱歉，走到江邊接聽。
「李想，我媽媽說，如果葉兒不行了，就要再給我介紹一個；她是不會接受朵花的。不過沒關係，等過幾年，朵花畢業工作后，我們就結婚。到時候，她不認也不要認。」
「鳳凰城，鳳凰山，游到山裡看蝴蝶；蝴蝶蝴蝶成雙對，阿哥阿妹痴痴看……」祝童輕輕吟起王向幀曾經吟唱的山歌，觀察著蝶姨的表情。
幾個人在雪地里寒暄過後，
南陽一行后祝童才知道，全國各地寺廟裡的玉雕佛像，七成都出自南陽玉佛寺市場；就是鳳凰城內也有南陽人開的玉器店；但是，天王廟裡出現神石軒的作品，可不能以湊巧來解釋。
「那是我應該做的，蝶姨，我正想去見你。」
真那麼簡單嗎？可能到如今，連黃海也有點不自信吧？畢竟兩個人之間的差異太大了。
程震疆與女友也起來告辭，他們要到新城去安排住處；老城雖然熱鬧，客棧的房間多數很簡單。
「是不是……我看看。」蝶姨伸出手點向祝童額頭。
祝童接過竹筒，前些時為了賄賂蝶神出力，他身邊確實已經沒有蝶蛹了。
天王廟的假和尚燃起鞭炮，把一個四方桌放在院正中，歡迎送吉祥的獅子來拜年。
「師兄，他們不會接你太多生意的。」
黃海與朵花沒住鳳凰老城，在新城的酒店內包了兩間房；朵花的媽媽蝶姨早從山裡來到鳳凰，與女兒和准女婿團聚。黃海說她喜歡清凈，一早就上山去了。
蝶神縮回手，把一隻竹筒遞過來：「今後多吃些，沒關係的，馬上我就會去上海；蝶神再不會餓著了。」
偏殿內，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我們寺廟裡所有的玉器都是承包給外人做的，怎麼了？噢，我知道了；天王廟那裡是例外，三天前，以前賣玉器的那家說改行不做了，介紹來了
「黃海，你準備怎麼辦？」祝童問的是蝶姨，剛才朵花說了，下個月，蝶姨會到上海去與朵花同住。
中午，陳阿伯在客棧后的沱江邊的青石板上擺出桌椅，八個人就在這裏鬧中取靜，享受一桌鳳凰城年飯，順便欣賞靜態的鳳凰城。
祝童還在想著上午的事，聽程震疆逗朵花唱苗族山歌，笑著為他倒上酒；如果程震疆知道朵花的父親是誰，還敢不敢這樣放肆？
「你不明白，他們是神石軒的人。」
祝童知道頂一間花店要不了多少錢，也相信以蝶姨的本事侍弄鮮花很合適；但是，他想的是另一個問題。
「才不是呢，我們四個都是仙女下凡啊。我是百花仙女，梅姐姐是祥雲仙女，蕭蕭姐是掌燈仙女；葉兒姐姐最厲害，是玉神仙子。我們啊，剛開始拜神像，案上就落下四個物件。連弘道大師也被驚動了，他親自為我們解說，嘻嘻，沒要我們一分錢啊，也不要……」
祝童剛步出偏殿，朵花就跑過來，身後，葉兒等三個女孩子也是滿臉喜色。
「慢慢來吧。」黃海苦惱的給自己倒杯酒，仰頭喝下。
鳳凰城內有太多女孩子喜歡的美食，這頓酒飯沒吃多久就散了。其間，祝童和黃海的手機不停的響，很是掃了些大家吃飯的興緻，於是，四個女孩就丟下他們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