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波光倒影
十二、星辰（上）
廣場是安靜片刻，緊接著就想起鬨笑聲，原來，這是儺戲班子為大家準備的驚嚇禮物。
其實大家多是為了聚在一處熱鬧，特別是小孩子們，在篝火旁鑽來鑽去，時不時把一個個啞炮丟進去，惹得眾人笑罵。
祝童一把推開蝶姨，左手間轉出龍頭黑針，刺進右手心勞宮穴。
「咯！」抑在她胸前的一股氣散出，蝶姨撫著胸站起來；「你在我身上做什麼了？把神傳琥珀還我。」
少年不羈別離枝，一生愧對蝴蝶蘭。翩然於飛。
兩個人正在說傻話，天空中炸開一奪巨大的煙花，鑼鼓聲急，音樂詭異飄渺。
他找出陳阿伯的毛筆，在房間里鋪開紙，按照記憶，一遍遍臨摹書寫著那幅對聯。
她的意思是，晚上約祝童見面；但是小騙子沒有回應，他確實不想和任何江湖人物走得太近。
「好險。」祝童俯身撿起神傳琥珀，裏面有兩個淡淡的蝶影。
蝶姨還在顫抖著，祝童不敢再用黑針，摸出一枚銀針在她頸背被刺下。
「你笑什麼？很好笑嗎？」蝶姨也恢復了，站到祝童身邊看他耍弄龍鳳針；她如今還害怕剛才的感覺。
祝童又拿出一枚金針實驗，把蝶神的黑霧聚集到針上就費了不少氣力，刺進自己手掌的魚際穴，整個手臂都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
外面的世界對蝶姨是陌生的，也不容易被說服；但她是母親，對王向幀痴心良久；被祝童一句「害了朵花害了他」嚇住了，默默回想一遍當初分別時的情景，嘆息一聲
「相信我，不會害你。」祝童先安一下蝶姨的心，捻起鳳頭黑針閉上雙眼。
「你問這個做什麼？」
蝶姨好像受不得這個，臉色慘白，雙手撐在神案邊緣驚懼的看著祝童，看著他指尖的龍頭黑針。
「別說了。是，是，他是很喜歡蝴蝶蘭，這三個字與他寫的一樣。」
程震疆帶著女友也來了，他們又在沱江邊開飯。大家都不餓，吃了幾口就結伴跑出去。
「那也不能委屈葉兒啊。」
她們顧不上吃飯，拿出筆記本電腦，把各自手中的數碼相機里的照片檔出來，熱鬧鬧一張張查看。
雪一直下，忽大忽小，落到石板街上馬上在遊人腳下融化；高處，屋檐上樹枝間，已經有片片銀白。
運轉內息或蓬麻功時，這兩枚黑針與平常的金針差不多；但把印堂穴內蝶神周圍的黑霧送進黑針，針上的晶石就會顯示出兩樣狀態：龍針冰冷，鳳針火熱。
難道是黑針上有什麼古怪？
「一套要銀飾要幾千塊；不好，咱們還要買房呢。」
「咱們可以自己買，只要葉兒喜歡。」
「是苗家銀飾啊，朵花也有一套；真是很漂亮啊，還是算了，太貴了；我不想要蕭蕭的東西。她這一段很過分，我對她說，再這樣，朋友都沒得做了。」
蝶姨悶哼一聲，一把推開祝童躍起半丈高，落地后擺出一個怪異的姿態打坐修養。
鳳針在空中畫出一個小小的靈字，聚集起一點
祝童真的不知道，蝶姨體內有一股黑色氣勁在經脈內來迴流淌；這股氣陰柔詭異，流蕩到蝶姨哪處，她那裡經脈就會萎縮一點。
鳳凰城的紅燈籠都亮起來，四個女孩才頂著風雪衝進客棧。
小騙子心下恍然，王向幀出身真的很神秘，當兵時用的是另一個名字，正如陳依頤不叫陳依頤一樣。
剛才用的是龍針，此刻看出，龍針中間的晶石似乎清亮一些；接觸皮膚的感覺，龍針比鳳針更冰冷。
「蝶姨，朵花的父親是不是姓王？」
「不好笑。」祝童也站起來，看一眼窗外，天已經快黑了。
「我不知道。」祝童凝神感覺一下；蝶神之間的聯繫很緊密，把蝶姨身體內的狀況映射到祝童眼前。
廣場上燃起熊熊的篝火，周圍人頭攢動，鑼鼓喧天；來鳳凰過春節的遊人顧不上風雪，聚集到一起快樂的看儺戲。
「少年不羈別離枝，一生愧對蝴蝶蘭。蝶姨，這對聯您聽說過嗎？他曾經教您識字，是不是……」
凡星送他的筆記上是記錄了一種奇異心法的片段，祝童只嘗試過兩次；無奈，蓬麻功對那種心法十分抗拒；有了黑針和蝶神身上黑霧，竟是多了一樣奇異的本事。
她的臉色還是雪樣的慘白，接過神傳琥珀就吞在口中。
兩枚黑針放在一處比較，才看出那些微的區別。
祝童不敢說自己認識王向幀，也不敢
蝶姨其實已經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眼睜睜看著鳳針刺進胸下膻中穴附近的經脈。
「生氣了？」葉兒看祝童面無表情，靠近他低聲問。
「你喜歡嗎？」葉兒沒看到蕭蕭身邊忽然跌倒的小偷，她看著朵花問。
「叮！」一聲微細的鳴響，神傳琥珀掉落在地。
如今的社會，包養二奶雖然不算什麼；但是王向幀那樣級別的官員，如果被對手抓住把柄，知道他曾經有個朵花那麼大的私生女，誰知道會惹出多少是非？
憑藉這一絲希望，祝童微笑道：「蝶姨，我會替你找到他。但是，你不能衝動，要慢慢來。」
「於飛。」祝童抬頭看一眼「翩然於飛」的橫批，回味著整幅對聯的意思，能感覺到王向幀對蝶姨的眷戀之情。
祝童回到陳阿伯的客棧，葉兒她們還在鳳凰城內亂逛，黃海卻已經睡醒了。
祝童暗叫「僥倖」回手轉兩圈，又把龍頭黑針刺進蝶姨肩井穴。
它似在找機會攻擊心脈；白的蝶神坐鎮膻中穴內左右支持，只能勉強抵擋。
龍鳳針原來真是一對好寶貝。
「不是，咦！你怎麼會這樣問？」蝶姨吃驚的看著祝童。
「哈哈哈。」小騙子大笑三聲，以往對鬼門十三針的疑惑全然解開。
這般古老的戲劇充滿陰森的氣息，演員們身著古老的服裝，無一例外都帶著猙獰的儺面具；或手裡搖著鈴鐺，或以棍做舞，念唱著誰
「為什麼要生氣？我在練字，葉兒最近沒好好寫字。」葉兒嬌嗔的扭幾下，她醉心學畫，對書法興趣不大。
「蝶姨，我想幫助你，朵花需要一個父親；但是，你就這麼找去，會闖大禍的，也許會害了朵花，也害了他。」
柳伊蘭的手下來了，安妮也來了，前後七、八個煙視媚行的美人，把陳家客棧搞得香風四溢。
風針度進她體內的是溫熱的氣流，融合冰涼的氣勁后，身體內的不適也不見了。
祝童只瞄兩眼就看出，那兩個年輕人不是什麼好鳥；今天蕭蕭要破財了，不是嗎？她項下的白金項鏈已經不見了。
「葉兒乾脆置辦一套朵花那樣的衣服，再買一整套銀飾，也許就會成個苗家美女。」祝童不能不管，攬著葉兒，把一枚銀針射過去。
葉兒依偎在祝童懷裡，低聲說：「蕭蕭要給我一套銀飾。」
祝童把兩枚黑針取出，在掌心細細查看。
祝童也原地打坐，卻沒修鍊涵養，只把長短兩枚黑針在指尖團團旋轉。
黃海靠在床頭看電視，陳阿婆走進來催促：「吃飯吃飯，晚上還要去看儺戲；早些去能站個好位置。」
蝶姨捂住臉，哀哀哭出聲。她確實已經認出這幅對聯，知道昔日的愛人回來找她了。
不是龍鳳針的問題，也是龍鳳針的問題；使用這對寶貝要藉助與蝶神類似的奇異功法；金針刺穴，也需要一種怪異的心法。
「他叫什麼？」
冷流激蕩，黑針獨具的清涼流淌在經脈間，澆滅了滿腔慾望。
他
陳阿伯走進來，看一會兒奇道：「李醫生，你的字沒有昨天寫的好。」
蕭蕭千方百計要送禮物給葉兒，連梅蘭亭也看不下去；她也不喜歡看莫名其妙的儺戲，自己一個人跑去酒吧喝酒了。蕭蕭此時坐在廣場邊緣，兩個年輕人正把她奉承的興高采烈。
不姓王，難道自己想錯了，朵花的父親不是王覺非？祝童不甘心，指著上面：「這幅對聯是不是他送的？」
祝童笑而不答；他是在借寫字揣測王向幀的內心，尋找蝶姨出現后可能出現的各種可能。
從四周轉出一對黑衣鬼面的大漢，齊聲吶喊一聲，搖著彎刀撲向遊人。
祝童連忙把黑針從她身上拔出，手指間，竟能感受到黑針在隱隱發燙；舉到眼前細看，黑針中間的晶石雲煙繚繞，黑白兩點盤旋盈復，竟似有活物一般；待要仔細看，黑針卻已經恢復清涼，晶石內的雲煙也消散了。
「只要葉兒你喜歡，我便喜歡，明天我去給葉兒買。」
朵花今天穿戴的就是苗家衣飾，正在篝火旁拉著黃海快樂的舞蹈。
陳阿伯的客棧只給她們留了兩間房，她們也不惱，安妮在門前逡視祝童一眼，打個手勢上樓去了。
這次，蝶姨沒有回答，隨著祝童的手指，痴痴看著那幅檀香木。